第十二章 樓下蛋糕店

回到了呂送一家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晚霞燃燒著天際,昏黃的餘暉鋪灑在街道上,而葉釔君提著從旅館拿回來的行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這行李很重,而呂送一隻是兀自領在前頭,也不說幫一把手。但是葉釔君有求於對方,根本不好意思提這種要求,那行李分量不輕,她也得努力提著。

呂送一住的房子也就兩層小樓,曆史頗悠久,外牆斑駁。門前栽著一棵大樹,夏天的時候正好遮陰。

而一樓是一家蛋糕店,店名叫Rose Cake。名字挺時髦的。翻譯成中文就是玫瑰蛋糕。看來這位杜貝妮對玫瑰真是情有獨鍾啊。

而店裏隻簡單地裝修了一下,招牌還沒來得及做。這店是他前兩天租給杜貝妮的。對方租得很急,這兩天隨便收拾收拾店裏,就把東西都給搬來了。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店裏卻整理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今天開始營業了,陸陸續續有些客人進進出出。昨天,杜貝妮還特地做了一些樣品給他試吃,沒想到,味道還不錯。特別是那蛋撻,很有港式風味。他沒想到杜貝妮這樣的大美女,做蛋糕技術還這麽好,實在是人不可貌相。她要是不做蛋糕,以她的姿色和身材,估計去當個模特或者空姐也夠資格。

至於二樓,則是呂送一的住所,兩室一廳。從樓下可以看到二樓內部的部分裝飾,窗戶敞開著,天花板一台老式吊扇,窗台擺著幾盆綠植。其中一盆開出了黃色的小花,隨風輕輕搖擺。這套二層樓的樓頂還有一間棚屋。是以前建起來用來放雜物。不過這棚屋算違建,也不知道哪天會被城管給拆了。在這之前,就先讓葉釔君住下來吧。

呂送一腳步不停地帶著她來到了屋頂。然後打開棚屋,摁開裏麵的燈,說:“你嫌棄不?”

葉釔君走進棚屋裏上下打量,倒也不大,隻有十平方米左右。中間一個燈泡低低地吊著,裏麵堆滿了舊家具和電器,中間還擺著一張桌子和一張單人木床,上麵布滿灰塵,牆角生滿黴斑,天花板還纏著蜘蛛網。

這屋,也太破了。

但收拾一下,還是能住人的。

就是通風不太好,隻有一個連人也鑽不進的窄窗戶。所以房間裏悶悶的。

“不嫌棄。不嫌棄。”葉釔君趕緊說道。她要是說嫌棄,呂送一一定會把她趕出去的。

雖然才認識一天,她已經摸清楚他的性格了。

“你清理一下,然後住下吧。”說完就直接下樓了。

葉釔君皺著眉頭看著滿屋的雜物。沒轍,隻能打掃啦。

她挽了袖子開始整理。剛打掃沒過多久,呂送一又抱著一床被子走上來了,對她道:“這被子我也沒怎麽用過,平時也是給客人準備的,就給你用吧。”

“啊。謝謝!”葉釔君沒想到他嘴硬心軟,想得如此周到,連忙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接過。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遇上他那雙明亮的雙眸,又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輕聲感激道:“對不起,呂教授,又麻煩你了。”

呂送一看她一眼,又問:“打掃得怎麽樣了?”

“嗯。快好了。”

“你先跟我下來吧。有點事。”

葉釔君不疑有他,放下被子就跟著呂送一往樓下走。

到了一樓的蛋糕店,呂送一才說道:“我剛跟蛋糕店老板說過了,她說得麵試,你可以試一試。”

“哦……”葉釔君懵懵懂懂地聽著,心裏又緊張又感激,捏著衣擺,跟他進了店門。

呂送一推開店門就衝裏頭喊道:“貝妮姐。人來了。”

葉釔君羞澀地抬起頭,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穿著黑色製服的美女站在前台,修長的手裏正捏著一個玻璃花瓶,往裏麵裝一束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她從前台走出來,未過膝的窄裙襯得她屁股圓潤雙腿修長,臉上畫著濃淡適宜的妝容,看起來既性感又成熟。雙眼微眯,既親和又端莊。

杜貝妮上下打量了葉釔君幾眼,笑著問:“聽房東說,你想找份工作對嗎?”

葉釔君使勁點頭,又局促道:“可是,我不會做蛋糕啊。”

“沒事。”杜貝妮溫聲道:“你就負責做一些打下手的活兒。就是我這兒剛開業,工資有點低,隻能付你3500。不知道你願意嗎?”

在上海,工資3500算低了。隻是葉釔君人在落魄時,不敢要求太多,便忙忙點頭。

“我願意的!”

杜貝妮愉快地捂嘴笑了一聲:“這孩子看著是真實誠,那就請你了。如果你準備好了,今天就可以上班喲。”

“好咧。”

葉釔君喏喏點點頭,又忙對著呂送一表示感謝:“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呂送一無奈地瞅了瞅她:“你跟我說了一天對不起了,這是你的口頭禪嗎?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麽。”

“當然有。我都麻煩你一天了。”

葉釔君漲紅著臉低頭,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喜歡麻煩人,可這不是形勢所逼嗎。

“哦……我先回去了。”

呂送一淡然一句,轉身而去。

留下葉釔君與杜貝妮在蛋糕店裏。葉釔君很勤快,馬上拿起抹布就擦起桌椅來。

“哎。你可真勤奮啊。”杜貝妮也由衷點讚,又問:“葉釔君,我可以叫你小君嗎?”

“當然可以啦。我以後就叫你貝妮姐。”

“沒問題。對了,你跟呂教授很熟嗎?”

“不是啊。我們今天才算正式認識。”

“啊?”杜貝妮有些出奇,不太相信,“你們剛認識,他就把你帶回家,還給你介紹工作?”

“對啊。”葉釔君也覺得自己是出門遇貴人,說道:“呂教授真是個好人呢。”

“那還真是。咦?聽你的口音,你是四川人?”

“嗯嗯。算是吧。我媽是四川的。我們在家裏都講四川話。”

“哦哦。”

“貝妮姐你是哪裏人?”

“我嗎?算本地的吧。不過我這個人,四處漂泊。也算不上哪裏人。”

如此相互搭訕後,大家也算真正認識了。

幾天後。這一日是周末,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濕熱,在一處公園裏,嫩綠的草坪上還夾帶著露珠,公園裏的花開的正盛,紅黃粉紫,應接不暇,耳邊隻有幽然鳥鳴,在樹間嘰嘰喳喳的,鼻間盡是春日的氣息。

陳果拿著相機,在公園裏邊走走邊停停看看,時不時舉起脖子上的相機,對著這番景色拍一拍,攝影師範兒十足。

無論是展翅欲飛的鳥兒,還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陳果翻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地笑了笑,就在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嘻嘻哈哈地從一條小路上跑過來,那條路上鋪的都是鵝卵石,小孩不小心被濕滑的石子絆了一跤,直接撲在了地上。

他連忙過去將孩子扶起,還仔細地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孩子的母親聽到哭聲連忙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摟著孩子輕哄,一邊對著陳果感謝道:“這位先生,真是太謝謝您了。”

“沒事的。不用客氣。”陳果不在意地擺擺手,然後,他淡笑著舉起鏡頭……慢慢地轉向正在不遠處,一處涼亭裏的一個曼妙人影。

那個人,正是三人詐騙小團夥之一的王雨菁。此時她坐在涼亭下,胳膊搭在欄杆上。她今天戴了墨鏡,圍了和紗巾,將臉都包住了,顯然是不想被人看見她臉上的傷痕。

不過兩人雖然隔得不遠,她也沒有認出陳果來。因為陳果今天出門也是做了一番精心的偽裝。

不過,她怎麽會受傷了呢?陳果心想。

一按快門,單反相機立即啪啪啪地將她的身影攝入其中。

忽然,陳果按著快門的手指一停。

來了。另外兩人。他的視線朝斜方向望過去。

果然,通往涼亭的鵝卵石子路上又走過來兩個人。

一個是歐陽,一個是範離。

他們沒王雨菁那麽在意形象,並未遮掩,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兩人鼻青臉腫的。

真奇怪,三個人同副模樣,是被人痛毆一頓了嗎。

誰幹的呢?

要不是怕被他們發現,陳果會湊近了偷聽。他覓了一處不遠不近的樹蔭下,坐在那兒,悄然監視著三人的舉動。

隻見歐陽和範離一臉狼狽地坐在涼亭下麵,三人在一起不知在議論何事,很快,他們便從涼亭裏走了出來,向公園外走去。

陳果馬上隨在其後。

到了公園外,但見他們上了一輛出租車。陳果也連忙鑽進早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SUV車裏。車裏的駕駛座已有另一個男人坐著,此人留著精幹的平頭,脖子上掛著個粗粗的金項鏈,從胳膊往上延伸,紋著個青龍紋身,嘴裏還“吧唧吧唧”地嚼著口香糖,一身痞氣,一看就是小混混。

見陳果一上車,此人就笑嘻嘻地湊上來喊了句:“果哥,趕緊上來,我這都盯著呢!”

這個男人是陳果手下的小嘍羅名叫肖榮添。那天陳果把一千萬拿走後不久,就急電肖榮添,讓他去那間酒店監視那三人。也虧走運,肖榮添到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歐陽他們所住的房間走出來。

這個黑衣人是何來路呢?

肖榮添偷偷地靠近那房間,結果房門沒關,被他偷看到歐陽三人躺在地上嗷嗷喊疼。

如今看來,這動手毆打他們之人,應該就是這名神秘的黑衣人。

可惜肖榮添與它擦肩而過,不然,興許能看見它的廬山真麵目。

也在那天後,歐陽三人就在酒店退房裏,三人分道揚鑣,住在了上海不同區。而肖榮添也拜托了道上的兄弟,跟蹤三人。

今日,是他們三人分手後再次重聚。

“果哥!你就放心吧。我辦事,你放心!”肖榮添嘴裏嚼著口香糖,啪嗒啪嗒的,聽著陳果心煩。

“肖榮添,好好開車。把口香糖扔了。”陳果垂下眸子,臉上多了一抹嚴肅。

這肖榮添也就是個小嘍羅,陳果沒把他當回事。這種手下,一抓一大把。

“好……”肖榮添悻悻地吐出口香糖,左手一捏,隨手扔出窗外。

切,這個台灣佬。肖榮添也不是信男善女,表麵上看很恭敬,心裏已是問候陳果祖宗十八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