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誅殺應龍
告別了魯伯,熊易和昭華稍作準備,便從村莊出發,隰次洲和隰次海二人護送。四人各騎一頭馴鹿,用了五天時間,繞過大玉海,來到五姐妹山的山陽,那最高的五妹峰,果然高擎衝天,山上林蔥木茂,沒有道路。四人又曆盡萬難,用了六天時間,攀登上了五妹峰的峰頂,峰頂長滿高大的樹木,熊易讓隰家兄弟留在山上,他和昭華找到了最高的一棵樹,這棵樹不是長在山頂上,目測有五十多丈,加上樹高,便成五妹峰的最高處。
熊易和昭華相互摶扶著,爬到了樹梢處,站在樹杈上,往下看,整個納西世界盡收眼底,往上看,頭頂上是荒原和草地,但是二人卻沒有感覺到平衡心,魯伯曾說在平衡心中,萬物靜止,懸浮於空中。
“看來我們爬得還不夠高啊!平衡心會在哪呢?”
“魯伯說,平衡心看不見,昭華,你有什麽感覺麽?”
“沒有!”
熊易折了一條樹枝,舉過頭頂,晃了晃,想探一探平衡心,昭華也折了一枝,向四周探,但都沒有找到。熊易心中焦急如焚,橫下一條心,發起了更大膽的挑戰,往樹梢的更高處攀爬,但還是找不到。這時間,下麵傳來隰次洲的聲音“喂——!熊易,你們往下看看吧,魯伯說,平衡心隻比五妹峰高了二十六丈,我想——你們爬高了吧!”。熊易也意識到可能是爬得太高了,他讓昭華先往下走,昭華聽到熊易的命令,便順著樹幹往下溜,腳下的樹枝突然折斷,掉了下去,不知掉了有多長,昭華緊急地抓到了一根樹枝,吊在了半空,有驚無險,熊易鬆了一口氣。
處在高處的熊易看到下方的空中,有落葉懸浮,那可能就是平衡心,忙告訴昭華。昭華爬到與懸浮的落葉等高處,撥開樹枝,果然有落葉和樹枝靜浮於空中,慢慢地爬了過去,折了一條樹枝,扔到那裏,樹枝竟神奇地懸浮在空中,那裏就是平衡心無疑了!
昭華欣喜,攀著一根粗樹枝,猛地一**,**進了平衡心中,處在平衡心,懸浮於空中,猶如在水中,非常奇妙。昭華像魚一樣撥動雙臂,想要轉過身來,麵向熊易,但剛轉了一半,竟從平衡心中飛了出來,像被人推,撲到了大樹上,忙抓住樹枝,才沒有掉下去,熊易問昭華情況,原來是失去了平衡。
昭華平複了心情,發起第二次挑戰,這一次比第一次好多了,進入了平衡心,不敢再亂動,熊易很快下到與昭華等高的位置,昭華適應了一會兒,就大膽起來,輕輕地呼氣,輕輕地移動身體,竟麵向了熊易。
“難道要我從這裏飛到那邊的扶桑樹?好高啊——!”昭華說。
“不!這怎麽行?你會摔死的!”熊易擔憂道。
“那——?!”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扶桑樹那裏有氣旋,可以減慢下落。”隰次洲也從下麵爬了上來。
“哦——!”
“到了扶桑樹那裏,拿到扶桑子,一定要快點往外跑!到時間你向北方跑,我們有人在那邊接應!”
漫長午夜,滴水而過,黃金時刻到來,昭華穿上隰家村村民為她做的魚鱗護服,麵向扶桑樹,一擺雙臂,衝了下去。熊易緊張萬分,隻見,昭華直直地飛向了扶桑樹,越飛越遠——,不見了蹤跡——。
昭華火速的下落,神弦緊繃,她知道,她隻有這一次機會,必須萬無一失。果然,如隰次洲所說,接近扶桑樹的時候,越是往下,越能感覺到有一股熱浪在往上冒,好似被什麽東西托著,熱量逼人,昭華的臉和身體被燒得通紅,她卻顧不得這些,雙眼在扶桑樹周邊掃尋,尤其是扶桑樹之北。
確定了一顆掉落在扶桑樹北方的扶桑子,昭華撥動雙臂,衝了下去,盡管衝力有所減緩,但還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在沙土上滑行了數十丈之遠,頭暈目眩,身體麻木,灼熱的沙塵,將她的臉烤得發燒,她看到了扶桑子,那扶桑子拳頭大小,是一顆火球。昭華取出一個木匣,將扶桑子舀進匣中,然後將木匣放進布兜裏,如箭離弦,朝遠離扶桑樹的方向,死命奔跑。她的身體難受異常,如在火爐中,衣服似乎被點燃了,加上腳下沙土疏鬆,滑滑垮垮,奔跑又耗費氣力,她一介女子,久住深宮,養尊處優,氣微力薄,跌倒了有六次,昏了過去。
昭華醒來,天已亮了,她感覺全身灼癢,發麻,口渴難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鹿車上,旁邊是隰家村的村民。眾人見她醒來,連忙同她打招呼,給她水喝。昭華喝了水,心裏的火降下了,清爽了許多,用手去摸向布兜,鼓鼓的,扶桑子拿到手了!真比生了孩子還高興!
村民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停下車,往昭華的臉上身上灑些藥水,村民們告訴她,是治燙傷的藥。回到了村內,熊易和隰次洲兄弟還未趕回來,昭華就在隰複閔家靜養,村民們聽說拿到了扶桑子,都帶了禮物來參觀。
三天過後,熊易和隰次洲兄弟趕了回來,昭華也好多了,拿到了扶桑子,熊易和昭華便作打算,離開納西世界,隰家村村民知道他們急著回去救人,也就沒有阻攔,擺酒設宴,為他二人餞行。
魯伯出現在海濱,熊易和昭華將扶桑子拿給他看,並向他告別,魯伯問他們打算怎麽出去,熊易準備原路返回。
“其實你們不必那麽麻煩,這裏有一條更快的通道。”
“什麽通道?”
“這玉海中有一個海眼,就在玉海的海底,與外麵的世界聯通,當年王子仲和公主寧就是穿過這個海眼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這麽說,難道——這個世界是天地相倒的?我們與外麵世界的人腳對腳站著?”
“——嗯!我可以把你們兩個送到海眼,你們從海眼出去。”
魯伯縮了一下脖子,脖子與殼之間竟開了一個小門,熊易和昭華帶著隰家村村民們送的禮物,進入魯伯的殼中,昭華拿出夜明珠,魯伯的殼中,空間挺大,能容下十人不止。魯伯擺腿,潛入海中,遊了有三個時辰,來到了海眼,他浮出了水麵,縮了一下脖子,門又開了,熊易和昭華出了魯伯的殼,頓感一陣寒冷,二人披上鹿皮衣,上了岸,發現二人正身處一個巨大的地窖中,又好似在一個巨大沙漏中,頭頂上有一個倒錐形的冰柱,再看腳下的水,隻見一片深藍,看不到納西世界的任何東西了。
熊易和昭華按魯伯的指示,沿著環壁的樓梯往上走,走了半個時辰,抵達了頂端,頂端有一個小門,但二人怎麽推都推不開,被冰凍得結結實實,熊易拿刀去撬,但沒有用。昭華想到扶桑子,她拿出盛放扶桑子的木盒,打開盒子,一股強烈的熱量,立時釋放出來,門上開始冒出水珠,頂上的錐形的冰柱也開始融化,但卻並不往下滴水,而是保持原來的倒錐形,就好像在納西世界的平衡心中一樣。
“這裏應該就是納西世界與外麵世界的平衡點了!”
“要離開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走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半個時辰過後,熊易繼續推大門,卻還是推不開,二人又仔細研究了一下,昭華順手一拉,門竟開了,原來門是朝內開的。打開了大門,熊易拉起昭華就向外走,卻一頭紮進了水中,原來門的外麵是水,這水竟也不流動,依然像冰凍著。
“水不流動,這真是奇觀,說給人人都不會信!”
“這裏應該就是外麵大湖的湖底了,我們從這裏往上遊應該就能到達地麵。”
“說的是,可我們帶這麽多東西,怎麽辦?再說外麵是冰天雪地,這些皮衣不能不帶啊!”
“丟在這兒吧!皮衣沾了水,很重的,也帶不出去,帶上扶桑子就行了,到了外麵,就用扶桑子取暖。”
熊易和昭華將隰家村村民贈送的禮物都丟在了海眼內,隻穿著單衣,吸了一口氣,帶著裝有扶桑子的木盒走入水中,水頗涼,二人劃水,向上遊,到達了水的頂端,水麵還在冰封中,昭華連忙取出扶桑子,冰麵遇到扶桑,開始迅速融化,水也開始加熱,但二人卻不能在水中呼吸,體力漸漸不濟,又堅持了一會兒,冰層化開了一個小口子,熊易先把昭華推了上去,昭華上了岸,連忙又將熊易拉了上去。
熊易和昭華終於回到了外麵,激動萬分,如再生,休息了片刻,熊易掃視周圍,依然是白茫茫的雪原,天上陰雲密布,分不清東西南北,二人懵了,不敢盲動。昭華提議用雪堆一座高台,站在高處看看能否找到七香車,熊易認為方法可行,便動手,花費了數個時辰,二人堆起了一座有五丈餘高的高台,熊易登上高台遠望,發現遠處不知是何方向,有數個大小不等的雪丘。
熊易又潛回到海眼中,將隰家村村民贈送的食物取了出來,二人大吃一頓,補充了體力,朝著雪丘前進,昭華一直將扶桑子露在外麵,所到之處,積雪融化,二人不覺得寒冷。走了三個多時辰,二人趕到了雪丘地,雪丘融化,顯露出來的果然是建築物,二人又來到最高的一處,融化了積雪,七香車就在樓頂。
熊易和昭華坐上了七香車,激動不已,相擁在一起,漫長的探險之旅結束。
熊易啟動七香車,飛離川地,飛往應龍澤上,昭華提議先往應龍繭那裏,二人便來到龍首山處,遠望應龍繭,這應龍繭已經不是上一次來看的模樣,呈粉紅色,隱隱約約能看到繭中有東西在動。
“夫君,看這情況,應龍離複活隻差一兩步了!”
“是啊!”
“要不現在就行動呢?把扶桑子丟到應龍繭裏去。”
“現在就行動?會不會太草率?”
“那你說怎麽辦?”
“先回去和大臣們商量商量吧。”
“夫君,依我看,不能再等了!現在我們隻有兩個選擇,誅殺或是不殺,回去商量不商量,結果還不是都一樣,難道會商量出個放棄誅殺應龍的決斷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當初沒有想太多,但現在要行動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現在反而下不了決心了。”
“夫君,不用想那麽多,現在還不夠糟糕嗎?我們隻有這一個選擇了,無論是誰,都會這麽做的。”
“嗯,我知道了!還好有你在,能為我分擔。”
“夫君,無論會出現什麽結果,我都會和你守在一起。”
熊易指令七香車飛到應龍繭的上空,昭華取出扶桑子,熾烈的熱量,瞬間釋放了出來。熊易端起木盒,猛地一甩,扶桑子飛向了應龍繭,應龍繭立刻燒出了一個洞,扶桑子掉進了繭中,緊接著,應龍繭開始震動,熊易眼看情況不太妙,連忙指令七香車飛離。昭華回頭看,那應龍繭中傳出了龍的吟嘯,不知是痛苦,也不知是憤怒,響動天際,震徹四野,天塌地陷,雪山山崩,颶風亂吹,巨樹枯朽,冰河開裂,同時,繭中釋放出金色的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烈,如太陽,刺眼奪目,又過了一會兒,天昏地暗,電閃雷鳴,如末日降臨。應龍繭逐漸沉寂,光芒逐漸消失,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大球,又過了一會兒,應龍繭由紅變黑,連接天空和地麵的繭絲崩解碎裂,應龍繭整個兒懸浮在了空中,又過了一會兒,應龍繭的表麵開始出現裂紋,如蛋殼破裂,裂紋中釋放出讓人膚寒膽冷的藍光,須臾之間,隻聽得一聲震天動地的炸響,應龍繭土崩瓦解,炸裂成一個一個的黑塊,飛散四處,又有紅色的漿液,從應龍繭的核心瀉出,瀉到了龍首山上,龍首山崩解炸裂,土石砸進了禹王海中,漿液順著山勢,流進了禹王海中,冰封的禹王海瞬間解凍,冒起衝天的白氣,海水陡然漲起,向四周外溢,推山倒樹,填溝埋壑,毀城滅田。應龍的這一場複活完全改變了應龍澤的地貌,以龍首山為最高,四周土地沉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錐形地勢,禹王海的海水毫無阻擋,流進了低窪的圓環地,海水流動,又繼續融化積雪,雪水補充了海水,水勢越來越大,形成了一座大海。
天空中,黑雲迅速消散,露出了久違的湛藍,金色的陽光,刺破雲層,灑到了地麵上,白茫茫的大地,氣溫回升,冰雪消融,河流開凍,往日的應龍澤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