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楚夔之戰
楚武王十年七月十八日，巳時，熊易和昭華駕七香車，從郢城出發，趕往穀城郡，穀城郡的郡都是穀城，這裏曾是褚國的北庶長的府城。十年前，國叔熊萊被褚國北庶長褚鄲扣留，熊易和少陽曾駕七香車到穀城，找當時擔任褚國西庶長的褚飛鸞。褚國覆滅後，國王夏無宜在此地設立了穀城郡國，熊易登基後，改稱穀城郡，現任穀城郡郡主雛癸，是司徒雛文化的次子，楚武王二年，娶了國叔熊寅的長女羋佳，楚武王八年，接替穀城郡郡主夏爽，出任穀城郡郡主。
七香車從東至西飛越大半個楚國，在穀城郡主府中降落，穀城郡郡主雛癸和夫人羋佳出門迎接，將二人迎入府中，奉上香茶。熊易首先向雛癸介紹少陽和寶康聯軍攻夔的基本情況，然後說明了來意，要找穀城大軍主帥褚真，並要調穀城軍前往攻夔前線。國王親臨穀城來下命令，雛癸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將侍官叫上堂，命他去請褚真，熊易忽然想起周文王為了得到賢才薑太公，親自為其拉車，又想，那褚真滿腹才華，卻埋沒十年，不得重用，必定十分憤懣，加上褚國被滅，褚龍伏誅，聽說褚龍對褚真有知遇之恩，雖然褚龍是病死，但民間一直有傳言是被他派人殺死，想到這些，熊易連忙製止住雛癸，決定親自去拜訪褚真。
雛癸引路，熊易騎馬趕往穀城大營，早有人提前趕到穀城大營，將楚王到訪的消息，通報了褚真，褚真得到消息，並未要求軍營做什麽專門準備，一切如舊。
申時三刻，楚王熊易率眾人抵達穀城大營。午後已過，但天氣酷熱，沒有一絲風，行走一路，熊易早已臉色通紅，汗如雨下。進入軍營，隻見校場上，穀城軍正在訓練，有人練習砍殺，有人練習射箭，並沒有因楚王趕到而慌亂。在射箭場上站著一個人，身材魁梧，平頭短發，絡腮胡，赤著膀子，有四十多歲，正向射手指導，雛癸向熊易介紹，那人就是褚真。熊易命人取來弓和箭，踢了一下馬，穿過人群，朝射箭場飛奔而去，到達射箭場，迅疾搭弓射箭，正中靶心，眾人齊聲喝彩。熊易在褚真身邊停下，飛身跳下了馬，雛癸等人也緊隨其後，跳下了馬，雛癸向眾軍介紹了熊易身份，眾人應聲下拜，熊易命眾人起身，繼續訓練，然後來到褚真身邊。
“褚將軍，久聞大名，今日才得相見，孤之過也！將軍大才，孤眼蒙昧，未能發現，致將軍埋沒十載，孤之失也！將軍不因孤之過失，怨孤，棄孤，還為孤鎮邊守疆，孤之愧也！”
“大王言重了！臣愧不敢當！”
“將軍不必謙虛！今日，孤前來，正是要請將軍出穀，助孤平定天下，強國家，安萬民，澤後世！”
“大王在上，臣何敢勞大王屈尊降階！大王英明神武，智勇雙全，是百年難有之雄主，宰禦楚國十載，天下大治，國強盛，民稱頌，功蓋堯舜，名比炎黃，臣在穀城十年，吃穿住用，皆大王所賜，耳聞目睹，皆是大王的賢德，臣欽佩萬分！臣不過是大王治下一小吏，大旗之下，鼓噪呐喊，雖有小才，不過騎馬射箭，安敢當埋沒一詞！況且結束世間之紛爭，還天下以和平，是我輩武臣終身追逐之理想，臣終身為此奮鬥而不能成功，大王實現了臣的理想，臣感激萬分，安敢有怨棄之念！臣仰慕大王久矣，夏郡主、雛郡主每年從郢城述職歸來，向臣講起大王聰明睿智、勤政為民、夙夜在公、禮賢下士、虛心納諫、英明決斷，臣必思，世間竟有如此人物，以致入夢，隻可惜未能得一見！今見大王，容貌雄偉，文武雙全，果然名不虛傳，得遇明主，臣之幸也，大王用臣，何用請也，臣願鞍前馬後，效忠大王，為大王分憂！”
“好——！褚將軍，有你這樣的臣子，孤之幸也！史上有許多君臣佳話，黃帝和倉頡、商湯和伊尹、周文王和薑太公！今日，你我君臣，讓我們二人再書一段佳話！”
眾人在校場說了一會兒話，相見恨晚，彼此都激動不已，褚真想起還未讓熊易進屋，連忙道歉，邀熊易和眾人進屋，眾人哈哈大笑。進了屋，頓時清涼下來，褚真命人抱來一個大綠蛋，眾人不知是何物，褚真介紹，這是希瓜，去年六月份，我率軍清剿巴山以西一個叫胡馬族的小部落，胡馬族被打散了，他們的首領向西逃遁，我派了一個叫褚希的上士，率一隊人追擊，褚希帶著人一去不歸，眾人找了幾個月也沒找到，都以為他們死了，後天氣轉冷，我們就撤軍了，今年一月，褚希突然回到穀城，帶回來了一包種子，就是這希瓜的種子，褚希說，他們走得太遠，在森林中迷路了，沒有找到胡馬族，幹糧吃完後，他們尋找食物，在一個不知名子的地方遇到了這希瓜，這瓜個頭巨大，綠皮紅瓤，甘甜爽口，清涼解渴，非常好吃，今年開春，我們就在穀城的田裏種下了，六月份收獲了，眾人一嚐，果然如褚希所描述，美味異常，因為是褚希帶回來的，眾人就稱之希瓜，本想進貢郢城，隻是產量不多，而且路途遙遠，不能久放，所以隻能作罷。褚真抽出佩刀，切開希瓜，瓜內瓤子血紅，淌出紅水，他又將希瓜切了幾瓣，拿起其中一大瓣捧給熊易，熊易吃了一口，果真甘甜爽口。
“好吃！好吃！你們把希瓜種子留好，明年送到郢城去，這麽好的瓜，要讓全國人都種，全國人都吃！”
“諾！”
吃完希瓜，眾人暑氣頓消，神清氣爽，該談正事了。熊易將白蝦城之戰的情況、夔龍國山下族的情況、三裏關的情況，向褚真簡介了一下。
“山下族確實戰力驚人，處於如此劣勢，被偷襲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戰績，確實不容小覷！”褚真說。
“對付山下人，褚將軍有什麽辦法嗎？”
“戰爭，不一定非要硬碰硬的打，尤其山地作戰，要發現對方的弱點，利用水、火、地形等各種有利條件，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拿白蝦城之戰來說，按照大王剛才的講述，可不可以用另外一種戰法，山下人擅長陸戰，不擅長水戰，少陽楚軍擅長水戰，不擅長陸戰，這就是敵我雙方的優勢和劣勢，陸戰，楚軍會吃虧，水戰，山下人會吃虧，我們要想戰勝山下人，水戰是最好的方法。我們可以把山下人引誘到我們的船上，船上是我們的世界，在船上我們有一千種辦法可以消滅他們！”
“嗨呀！受教了！真是受教了！孤怎麽沒想到呢？將軍果真有太公之才！”
“山下人打仗全憑勇武，沒有什麽戰略戰術，既然打下了白蝦城，接下來的攻關，都是陸戰，我們要盡量少同他們正麵硬碰硬！”
“很好，有褚將軍在，孤無憂了！接下來的攻夔任務，主帥的位置非褚將軍莫屬了！褚將軍，這帥旗現在交給你！孤封你為楚國中大夫、湘國侯，你即日起。擔任我楚國伐夔大軍主帥，孤撥給你穀城軍一萬、璋宜軍一萬、寶康軍一萬，共三萬大軍。”
“臣領命！”
“前線戰事緊張，留在白蝦城的守軍，隻有千餘人，隨時有被滅的危險，請褚將軍盡快動身！”
“諾！”
楚武王十年七月廿一日，一萬穀城大軍，在湘國侯、伐夔大軍主帥褚真的率領下，駕五百餘艘戰船從穀城郡出發，掛起高帆，沿著漢水河，浩浩****，殺奔夔龍國。熊易和昭華離開穀城之後，迅速趕往璋宜、寶康傳命，然後回到白蝦城。從空中看，大部分楚軍戰船泊滿白蝦城渡口中，但有一小部分卻泊在渡口之外的沼澤地中。見此情況，二人不敢貿然降落。熊易拿出千裏鏡，觀察城中，發現城中都是山下人，白蝦城已被山下人占領，二人震驚不已，又朝泊在沼澤中的船中看，那裏是楚軍，熊易頓時明白，三裏關山下人進攻白蝦城，白蝦城楚軍不敵，駕船逃到了沼澤中。
想到這裏，熊易和昭華降到了沼澤地的楚軍戰船上，戰船上的楚國士兵，見熊易到來，如見神靈，紛紛從船艙裏跑出來，跪倒船板上，痛哭流涕。熊易問他們白蝦城被攻的經過，褚備已經陣亡，一個叫宰勇的上士向熊易匯報。
“大王離開後第三天，有山下人大軍朝白蝦城攻來，褚將軍接到消息，命令將傷兵和兵器轉移到戰船上，然後迅速組織防禦，但經曆了白蝦城一戰，城裏的眾軍都很害怕，但褚將軍一聲令下，眾軍還是全力以赴。後來，山下人攻入城中，他們人太多，進攻很凶猛，眾軍邊戰邊退，褚將軍在混戰中被砍死，將軍一死，餘下的眾人就潰不成軍，逃上了戰船，帶著傷兵和鐵兵器逃到了這裏。請大王恕罪！”
“你們都起來吧！孤赦你們無罪！孤當初也說過，保護好鐵兵器、傷兵和戰船，你們完成了任務，雖然沒有保住城，但那種情況下，你們也是獨木難立，況且留下。也保不住白蝦城，你們也是白白送死！”
“謝大王！”
“孤已新調了三萬大軍，已經出發，不日即可趕到，你們還有多少人？”
“健全的有五百八十一人，傷兵有九百七十六人。我們曾偷偷遊到白蝦城渡口，卻看到山下人將褚備將軍和陣亡將士們的頭顱都割了下來，擺在岸邊，而且還把我們葬在土裏的陣亡將士，都挖了出來，把頭割掉，在渡口上，堆了一座小山。”
“孤必讓這些禽獸血債血償！”
楚武王十年八月十三日，航行二十三天的穀城大軍終於抵達目連湖，白蝦城之戰的一千多餘殘軍，駕船與大軍會合，將兵器送上，鐵劍有六千多把，鐵戈有四千支，弓箭不計其數，褚真命令眾軍換上了鐵兵器，熊易命令這一千多少陽軍和寶康軍返回楚國修整。
在三十五裏城坐鎮的吳周，不斷接到各地送上的呈報，夔龍族、太陽族、納西族均出現異動，白蝦城卻沒有消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預感到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在即。吳周最擔心的是北方來的楚軍，楚國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他刺殺了夏無宜，楚王和王後對他恨之入骨，絕不會放過他，白蝦城一戰，楚國雖然失敗，但絕不會善罷甘休，楚王會傾全國之力，討伐他，想到這裏，他不禁冷汗直冒。但多年戰鬥，他曾多次遇險，卻每次都能逃脫，現在的山下族不比以往的無薑和褚國，山下族是虎狼之族，有十多萬大軍，實力也並不弱，說不定能夠戰勝楚國。楚國的進攻路線是從白蝦城登陸，然後攻破六大關隘到三十五裏城，所以，獨龍往東部六大關隘和白蝦城派了最多最精銳的軍隊，全部防禦線有六萬多大軍，白蝦城一萬，三裏關一萬，十六裏關五千，二十二裏關三萬，二十八裏關五千，三十二裏關五千，並派他的兒子坲乙駐守二十二裏關。
楚武王十年八月十五日，一萬璋宜大軍在鄂王熊艾的率領下，駕六百艘戰船和二百船糧食，從洞磯湖水寨出發，沿著沮洋河，一路向東，經過應龍大河時，從武陵城取到新製的鐵兵器六千支，此時也抵達了目連湖，目連湖被楚國戰船填滿，楚國兩萬大軍集結完畢。
第二次白蝦城爭奪戰開始，熊易和昭華駕七香車，從空中，對白蝦城的防禦作了一次探查。白蝦城有一萬餘駐軍，其中奴隸軍至少占了一半，實力仍不容小覷，大部分布防在白蝦城渡口一線，渡口外，停泊了四百多艘楚軍戰船，可能出於保護戰船的目的，山下人在每艘戰船上，都駐了軍。觀察完畢，熊易和昭華返回戰船，同褚真和熊艾商議進攻白蝦城的策略。
“我們要不要先把戰船奪回來？上麵還有糧食呢！”熊易說。
“糧食？難道山下人沒有將戰船上的糧食搬到岸上？”褚真說。
“糧食在船艙裏，我們從空中看不到，但依我看，是沒有的，我們的糧船在船隊的尾部，船上的水線並沒有上升，證明糧食還在船上！”昭華說。
“王後觀察真細致啊！”褚真誇讚說。
“你不是不關心軍事？怎麽知道那是糧船？”熊易問昭華說。
“你和少陽在外征戰，我在宮裏也沒有閑著，侯司空給我講了些軍中知識，我還到洞磯湖水寨走了一趟，看望了那裏的水軍將士！”昭華說。
“你什麽時候去的？怎麽沒和我說過？”
“你這半年四處奔波，都沒在宮裏住過幾天，和你聊天，都是你在說，我想和你說，都插不上話！”
“我不在宮裏的這半年，你都做了什麽呀？”
“大王，王後，且慢！軍情要緊，我們還是來談攻打白蝦城吧！”褚真說。
“褚將軍，你有什麽想法？”
“大王，你有沒有看到山下人的糧倉在哪裏？”
“糧倉？沒注意！”
“人需要吃飯，行軍打仗，糧草先行，他們有一萬多人，每天要消耗巨量的糧食，我們一定要先找到他們的糧食！”
“可是我聽人說過，山下人打仗不帶多餘糧食，他們吃人屍體，不僅吃敵方的，還吃己方的。”
“那簡單了！夔龍國處在山地，沒有良田，不產糧食，他們的糧食主要來自楚國，大王又下令封鎖了往夔龍國的運糧路線，那山下人必然沒有多少糧食，我們多封鎖些時間，他們自己就會餓死！”
“我們這麽多人在這裏，兩萬張嘴，自己也消耗不起啊！”昭華說。
“所以，我們需要找到他們的糧倉，燒掉糧倉，沒有糧食，他們自己就會大亂！”
“有道理！孤現在就和昭華去查看查看他們的糧倉！”
熊易和昭華又飛到了空中，通過千裏鏡查看城中情況，此時正是午飯時刻，熊易看到，城北有炊煙冒起，有山下人往那裏聚集吃飯，熊易斷定，糧食就在那邊幾間房子裏。
楚武王十年八月十六日，醜時，褚真派兩千精銳水軍，潛水，偷偷靠近泊在白蝦城渡口外的一百多艘楚國糧船，悄悄上船，襲殺了睡夢中的山下人，駕糧船，駛離白蝦城渡口。熊易和熊艾則駕七香車飛到空中，朝山下人糧倉、營帳和房屋，射火箭，房屋都是木質的，又處於夏季，曝曬了數天，十分幹燥，一點火星，糧倉頓時就熊熊燃燒起來，山下人都去救火，熊易看到堆在渡口上戰死楚軍將士的頭顱，也射了些火箭，燒了起來。目連湖上的楚國大軍站在船頭，望著白蝦城中一片火海，歡呼雀躍，紛紛請命，想上陣殺敵。
白蝦城大火燒了一夜，第二天辰時，山下人將大火全部撲滅。但糧食全部焚毀，房屋也幾乎盡數燒毀，城中到處斷壁殘垣，山下人皆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熊易問褚真：“山下人新遭大火，大軍正疲，我軍士氣正旺，要不要趁此機會，攻打白蝦城！”。褚真答：“還不行，山下人雖遭大難，但並未傷筋動骨，軍心仍在，糧食盡毀，屋營盡燒，正求速戰速決，我們不可操切！”。
糧食被燒，楚軍糧船被劫走，山下人一萬大軍無以為食。一方麵，他們派人往三裏關求救，另一方麵，他們將大火中燒死的人烤來吃肉。褚真則每天派人駕船在白蝦城渡口外的船上擂鼓呐喊，挑釁山下人。這樣過了三天，熊易派鄂王熊艾和王後昭華去白蝦城查看，二人駕七香車，飛到白蝦城上空，白蝦城中已然大亂，軍士丟甲棄械，東倒西歪，躺在地上虛乏無力，還有人饑不擇食，屠殺軍妓，屠殺奴隸，有人上山打獵，有人挖出楚軍陣亡將士的屍骸，想烤著食用，但都已經腐爛生蛆，有人走上泊在渡口的楚軍戰船，想要駕船西渡，與楚軍決戰。熊艾和昭華又往三裏關方向查看，卻並未並見到有人往這裏運送糧食，見此情形，熊艾心中大喜，連忙將此事告訴熊易和褚真。熊易問褚真：“如今，白蝦城中已無一粒糧食，三裏關又無援助，可謂內外交困，已臨絕境，是否可以進攻呢？”，褚真答：“還不行，軍力雖疲，但軍心未疲，人一旦被逼到絕境，必孤注一擲，山下族有祖訓，後退者死，如今臣命令軍士每天在渡口外挑釁，山下人情知自己已入絕境，卻還未有所行動，所以，還是再等等吧！”。“大王，將士們都已經磨刀霍霍，準備殺敵立功，似這般等一天又一天，窩在這船上，什麽幹不了，難道等他們都餓死了，我們再去打，豈不讓人恥笑！打仗就真刀真劍的幹，這樣天天等，還不如讓臣去死！”璋宜郡的副主帥中大夫夏敦道。“夏將軍莫急！有將士們立功的時候！這次攻打白蝦城，先不勞璋宜軍，我穀城軍有三千精銳，精習水戰，這次由我們穀城軍解決！”褚真道。“什麽？我們璋宜一萬勇士千裏迢迢來到這裏為大王效命，你不讓我們參戰！是什麽意思？你不要得寸進尺！我璋宜軍隨大王南征北戰，開疆拓土，抵禦外侵，平定你們褚氏之亂，戰功赫赫！你算什麽東西？”夏敦道。“夏將軍——注意你的身份！你怎麽對大軍主帥這樣說話！一切以大局為重，那麽長時間都等了，不在這兩天，且在等等！我們前方還有六道大關要過，層層關卡，都有重兵把守，立功機會何止千萬，夏將軍，你代孤告訴璋宜將士們，璋宜軍擅長陸戰，等拿下白蝦城，攻三裏關的時候，給他們大展身手的機會！”熊易道。
又過了兩天，楚武王十年八月二十二日，卯時，正是深夜，露重水冷，褚真悄悄來到穀城軍最精銳的一支水軍戰船上，有兩千人，褚真向水軍下令進攻，兩千穀城水軍駕戰船擂鼓呐喊，聲勢浩大，朝白蝦城渡口前進。穀城軍戰船速度很快，戰鼓呐喊之下，白蝦城山下人早已驚醒，見有人來攻城，白蝦城山下人主帥吳閔迅速組織大軍，列隊殺奔而出，奔上泊在渡口外的戰船。兩軍戰船在水上對壘，穀城軍酒足飯飽，士氣旺盛，山下人也不甘示弱，月光之下，影影綽綽，兩軍先是對射，而後，戰船相接，兩軍展開白刃戰，但穀城軍邊戰邊退，一刻時間不到，就紛紛跳下戰船逃走了，山下人很快就占領了穀城軍的戰船，並在戰船上發現了兩船糧食。山下人連忙將糧食和戰死士兵的屍體，搬到岸上，享用起來，吳閔本憂心忡忡，但看到戰爭結束得如此迅速，楚軍原來如此不堪一擊，信心大增，於是，下令山下人大軍飽餐一頓，駕船西渡，決戰楚軍。
楚武王十年八月二十二日，未時，白蝦城山下人八千大軍傾巢出動，駕泊在白蝦城渡口的四百餘艘楚軍戰船，西渡目連湖。褚真站在船頭，看到洶洶而來的山下人，大喜，對楚王熊易說：“可以了！這目連湖就是山下人的葬身之地！”。褚真急召穀城水軍將領，密授進攻計劃，眾將領命後，各自回到各自的船上。申正二刻，山下人大軍抵近楚軍船隊，楚軍擅習水戰，駕船技術高超，迅速將戰船劃開，將山下人包圍，圍著山下人擂鼓呐喊。山下人見如此陣仗，大驚失色，都從船艙裏跑了出來，站在船板上，目瞪口呆，望著四周。突然，楚國水軍從山下人船邊的水中躥出，使用鉤槍、鉤鐮，鉤砍山下人的腿，一鉤下去，至少砍倒三個人，山下人的大船上，頓時鬼哭狼嚎，一片混亂。鉤槍戰結束，趁著山下人船上大亂，褚真下令箭攻，萬箭齊發，山下人的戰船被射得就像刺蝟一般，山下人都躲進船艙裏避箭，不敢出來。箭攻完畢，褚真下令登船殺敵，數千大軍從水中跳上戰船，長戈軍與刀劍軍密切配合，攻入船艙，大船劇烈顛簸，山下人都站不穩，穀城水軍如履平地，穀城軍很快將山下人屠殺殆盡。熊易從未見過如此戰法，看著一波一波的進攻，眾軍配合十分默契，行動幹淨利落，一刻時間不到，八千山下人就被屠殺幹淨！熊艾、夏敦和璋宜軍諸將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穀城軍在目連湖上圍殲山下人大軍的同時，璋宜軍迅速登陸白蝦渡口，占領白蝦城，第二次白蝦城之戰，以楚軍大勝告終。熊易問褚真：“為什麽前兩次敵疲我強，我軍占據主動的時候沒有進攻，這一次，敵人士氣旺盛，主動來攻的時候，卻出手了呢？”。褚真答：“這就要回到最初的問題，山下人擅長陸戰，不擅水戰，我軍擅長水戰，卻不擅長陸戰，山下人一向驕橫，從來都是他們主動攻打別人，這次兩軍對壘，他們之所以沒有主動進攻，就是因為目連湖的阻隔，他們不擅水戰，不敢進攻。前兩次，白蝦城山下人雖然饑餓疲憊，但戰力仍在，意誌也並未摧毀，就像饑餓的老虎，處絕境，必孤注一擲，可他們卻並沒有主動駕船進攻，說明他們理智還在，還沒有被逼入絕境。這種情況，我們不進攻則已，一旦進攻，反將激起了他們的鬥誌，他們拚死抵抗，反而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傷亡。況且，我們看到的隻是表象，真實情況如何，我們並不知道，沒有十全把握，怎能貿然行動。這第三次，臣昨夜派兩千大軍佯攻白蝦城，大軍隻許敗不許勝，特地將兩船糧食送給山下人，就是要驕其兵，讓其以為如此劣勢下，水上也能打敗我軍。果然，山下人今天就坐不住了，吃飽了飯，趁士氣正旺，他們傾巢出動，上了戰船，就由不得他們，這是我們楚軍的天下，這就是臣曾和大王說的‘以己之長，克敵之短’。”“原來你等這麽多天，等的是山下人主動進攻。”熊易道。“正是，這次我軍以最小的傷亡，有三百餘將士陣亡，誅滅山下人一萬大軍！”褚真道。“將軍果然名不虛傳！此戰大獲全勝，將軍第一功！”熊易道。“哪裏！大王才是第一功！如果不是大王和鄂王殿下親自燒掉山下人的糧食，臣怎能如此輕易誘到山下人，打贏戰爭！”褚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