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獨龍在夔

自熊易在郢城登基為楚王後,楚國風調雨順,民族團結,國富民殷,商農興旺,四海興旺,一派盛榮世界。到楚武王十年,楚國人口增加到兩百七十萬,優質兵員總數達到八十萬人,各郡的荒地和沼澤地均得到巨大開發,楚國土地總量增加了一倍有餘,糧食、銅、金、銀產量翻了兩倍,國力空前強大,雄霸應龍澤。少陽王後又為熊易生下一兒一女,名子分別是熊旦、羋蔓,昭華王後為熊易生下二兒一女,名子分別為熊華、熊予、羋月,諸王子公主按照出生年月排序分別為,熊艾、熊華、羋蔓、熊予、熊旦、羋月,熊易將大王子熊艾封為鄂王,將二王子熊華封為撣王,將三王子熊予封為越王,將四王子熊旦封為章王。由楚王熊易主持,在原王宮的舊址上,重築了新王宮,新宮的規模比原來擴大很多,參照洛邑周天子新宮,一比一仿建,但比洛邑王宮更大更豪華,中軸線上築有七排大殿,分別為甲子殿、甲醜殿、甲寅殿、甲卯殿、甲辰殿、甲巳殿、甲午殿,三十六座王宮,南宮八座,東宮十座,西宮十座,北宮八座,太後媯榕住北宮,少陽王後、羋蔓公主住南宮,昭華王後、羋月公主住西宮,眾王子住東宮。

楚武王十年二月七日,熊易在甲巳大殿舉行家宴,母親媯榕已經六十多歲,身體依然健朗,兩位夫人少陽和昭華各自領著孩子們,長子熊艾已經十歲了,次子熊華九歲,長女羋蔓七歲,小女兒羋月也兩歲了,諸位王叔、叔母,表弟、表弟夫人,表妹、表妹夫,諸表弟、表妹們的孩子也都來了。熊萊叔父有一兒一女,兒子熊羊在鎬京時已娶妻,夫人為姬英,二人共生下二兒一女,女兒羋離,於楚武王三年嫁給了楚國司空侯叔羊的兒子侯穎,二人已生下兩個女兒;熊巳叔父有二兒二女,楚武王四年,長子熊雄娶了楚國司空夏庸的女兒夏媛,二人已生下一兒一女,楚武王七年,次子熊武娶了寶康郡郡主褚飛鸞的女兒褚秀,二人已生下一個兒子,楚武王四年,長女羋昭嫁給了大夫菊英,二人已生下了兩個兒子,楚武王九年,次女羋薑嫁給了京山郡郡主夏蚤的兒子夏承;熊寅叔父有三個女兒,楚武王二年,長女羋佳嫁給了楚國司徒雛文化的兒子雛癸,二人已生下了二兒一女,楚武王七年,次女羋希嫁給了寶康郡郡主褚飛鸞的二兒子褚鈞,二人已生下一個女兒,楚武王九年,三女羋冰嫁給了璋宜郡郡主夏橈的兒子夏襄;熊田叔父有一兒二女,楚武王五年,長子熊燕娶了川郡郡主夏伯安的女兒夏清,二人已生下了一兒一女,楚武王八年,長女羋顏嫁給了襄樊郡郡主夏單的兒子夏睿,二人剛生下了一個兒子,小女羋林還未出嫁。全家上下有五十多口人,人丁興旺,自熊氏家族遷到楚國以來,十年間,新添了二十二口人。

王室一家飲宴,觥籌交錯,翻杯倒盞,白麵猿猴木客唱曲助興,歡笑滿庭。席間,又玩起了投壺、射箭遊戲,一家人,和和美美,無憂無慮。忽然有侍臣持名帖上堂,言說少陽郡郡主鄧金龍遣使者華成來郢,有重要的事,要向楚王稟報,熊易立刻起身更衣,來到甲子殿,將華成召上大殿。

“大王在上,臣少陽郡郡主鄧伯階下大夫華成拜見大王!臣代鄧伯請大王安!再拜頓首!”

“華大夫,起身吧!你遠道而來,辛苦了!鄧伯還好嗎?”

“鄧伯很好!鄧伯遣臣來,有重要事向大王稟報,這是鄧伯的帛書!”

侍臣將華成的帛書呈給熊易,熊易先檢查了一下盛放帛書的密盒,見無損,然後啟封,打開帛書。帛書上寫道,遁跡十年的原無薑國國君獨龍、褚國太師褚酉,化名吳周,在夔龍國國都三十五裏城出現,他派出的密使前往追查,發現獨龍住在夔龍國儲君吳達的大巫寨中,吳達將吳周奉為上卿,還娶了他的女兒吳敏為夫人。

“能確定這個吳周就是獨龍嗎?”熊易問。

“大王,原瓜蠻國國君褚埕曾經見過褚酉,他確定夔龍國的吳周就是褚酉!”

“——嗯!很好!”

“還有,聽大巫寨的夔龍人說,吳周不是夔龍國本地人,十年前,他以褚國逃難貴族的身份,到了三十五裏城,被吳達收為家臣,輔佐吳達鎮壓夔龍國國內叛亂。吳周的口音、舉止雖然有變化,但還是有很多無薑人和褚國人的遺留,通過這些情況可以斷定,吳周就是褚酉,就是獨龍!”

“好,孤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吧!”

十年前,在丹陽應龍太廟,應龍國國王夏無宜被刺客冉我刺殺身亡,熊易從冉我口中得知,獨龍是刺殺夏無宜的幕後真凶,熊易立刻命令雛文化趕回郢城,捉拿獨龍,但獨龍早已逃走,不知去向。安葬夏無宜時,熊易在夏無宜靈前立下誓言,一定要誅殺獨龍,為夏無宜報仇。十年來,他派出了大量的密使,赴世界各地訪查,但大海撈針,一點消息也沒有。五年前,少陽郡郡主褚費派人向楚王稟報,獨龍出現在夔龍國,熊易立刻命令褚費在夔龍國作詳細調查,後來,褚費被調到郢城,後任郡主鄧金龍繼續派人在夔龍國秘密調查,追查了十年,現在,終於發現了獨龍的蹤跡。熊易將消息告訴少陽,二人都欣喜不已。

這十年間,應龍澤上前所未有的太平,楚國、夔龍國、燭龍國、江龍國都獲得了巨大的開發,各國之間商貿繁榮,人員往來頻繁,各國王室也都交往密切。楚國同燭龍國關係最好,燭龍國與別國不同,燭龍國是女人當政,國王和大臣都是女人,現在的燭龍國國王侗瑤已經六十多歲了,同夏無宜是一輩的人,她人非常好,熊易和少陽的每一個孩子出生,她都會遣使者送來禮物,熊易也每年都遣使者去燭龍國給她祝壽。與燭龍國相比,夔龍國特立獨行,夔龍國的國域原本在應龍澤西南沼澤地中,後來國家逐漸往山上遷徙,將整個武陵山都納入己國範圍,百年間,換了四座都城,一座比一座高,現在的都城三十五裏城就在武陵山深山中,夔龍國人住在一個一個的山寨中,每個山寨都依山而建,所以夔龍國亦被稱為“山寨之國”。夔龍國內亂不斷,他們信奉“強者為尊”,內部諸侯林立,爭權奪利,相互傾軋,曆任國君都從殺戮中誕生,子弑父、臣弑君,這樣的事每隔幾十年就要發生一次。應龍國人認為這是缺少教化,所以對夔龍國人十分鄙視,稱他們為“蠻夷之國”。現在的夔龍國國王吳哥是山下族的族長,二十年前,他殺了前國王登上王位,有六十多個妻子,一百多個兒子,一百多個女兒,孫輩有五千人之多,如今他已六十多歲了,控製不了國家,國內各派勢力均盯著他的王位,蠢蠢欲動,他的長子吳達大量豢養家臣,應對來自各方的挑戰。

熊易和少陽得知獨龍在夔龍國之後,決定親自往少陽郡走一趟。二人駕七香車從郢城出發,先到了寶康城,將獨龍在夔的消息告訴了褚飛鸞,飛鸞認為夔龍國不識王道教化,不知禮儀文明,國家原始,民風彪蠻,凶狠殘暴,擔心他二人的安危,想要代他們走一趟,但熊易和少陽堅持要去,飛鸞提出,派鎮守寶康的五千大軍赴少陽郡保護,熊易同意了提議。

熊易和少陽離開寶康城,飛赴少陽郡,少陽郡在寶康郡的南側,深入蠻地,這裏原本是夔龍國的土地,後來起了大洪水,夔龍國人都逃走了,大洪水退去後,褚國占領了此地,當時的國王夏傑在此地設封國,封褚國侯褚嚴的兒子褚刃為瓜蠻國國君,瓜蠻國由此誕生。瓜蠻國創立之後,許多夔龍族人前來投靠,瓜蠻國國君持歡迎態度,許多燭龍族人得到消息,也來投靠,因此,瓜蠻國國內人種複雜,有夔龍族人、應龍族人、燭龍族人,但以夔龍族人最多。楚武王元年,經瓜蠻郡郡主褚費提議,用王後夏少陽的名子,將郡名改成了少陽郡,十年間,瓜蠻郡褚費、鄧金龍兩任郡主努力將華夏的禮儀文明傳入這裏,用以教化蠻夷百姓,通過製律法,習文字,建學館,學禮樂,傳科技,變風俗,組織人員到郢城學習,化夷為夏,這些蠻夷漸漸成為華夏的一部分。

熊易和少陽駕七香車抵達少陽郡郡都華容城,七香車在華容城空中飛,華容百姓都往天上看,跟著七香車跑,百姓們都聽說過七香車的傳說,知道是楚王駕臨他們華容城了。七香車在郡主府中降落,郡主鄧金龍出來迎接,百姓們將郡主府圍得水泄不通,都昂著頭朝裏看。熊易和少陽下了七香車,鄧金龍率眾人稽首跪拜,熊易將眾人扶起,鄧金龍將熊易和少陽迎進府中。

“不知大王和王後駕臨少陽郡,臣有失遠迎!”

“孤和王後是駕七香車來的,你自然不知道我們要來的。”

“大王,臣曾派出使者華成到郢城——”

“孤接見過他,事情已經了解了,孤和王後正是為此事而來!獨龍挑起應龍國內戰,刺殺夏無宜國王,罪大惡極,孤曾在夏無宜國王靈前起誓,誓將捉拿此人,你說夔龍國的吳周就是獨龍,你能確定那就是獨龍嗎?有何憑證?”

“大王,獨龍在褚國當太師的時候,留著大胡子,雖然這個吳周沒有大胡子,但他的聲音、身材、舉止是不會變的,原瓜蠻國國君褚埕曾見過褚酉,他確認吳周就是褚酉,而且吳周是十年前進入夔龍國的,夏無宜國王也正好是在那個時間遇刺的,時間也吻合,因此,臣斷定吳周就是獨龍!”

“好!既然確定那就是獨龍,接下來就是要將獨龍從夔龍國給抓回來!鄧卿,你可有什麽辦法嗎?”

“大王,臣請出使夔龍國,向吳哥要人!”

“——不,你不能犯險!孤聽人說,夔龍國國內十分混亂,民風彪悍,凶狠殘暴,況且那吳周在夔龍國身居高位,你去要他,他豈能坐以待斃!”

“大王,隻有這一個辦法!大王不必為臣擔心,為大王分憂,是臣的分內之事!我楚國如今國力強盛,府庫豐盈,士甲數十萬,戰船數千艘,雄霸四方,威儀遠播,那吳哥懾於楚國之威,不敢對臣怎麽樣。況且夔龍國與楚國互通商貿,夔龍國的銅、錫、玉多數銷至我國,其國內依賴我國出產的稻米,維持生存,他若為難臣,是自掘墳墓,那吳哥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為了吳周而得罪我楚國的!”

“嗯!若是這樣的話,你可以一試!”

“諾!”

“到了夔龍國,你要萬分小心,穩妥行事,獨龍帶不帶得回來不要緊,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

“謝大王關心,臣一定平安回來!”

少陽郡郡主鄧金龍率使團一行二十人,從華容渡口出發,熊易和少陽親自送行。鄧金龍離開華容渡口,經姽水河,向東穿過應龍河,再向東進入了洞汀湖,再由洞汀湖向西進入目連湖,最後向西,橫穿目連湖,抵達位於目連湖西岸的夔龍國白蝦城,白蝦城在武陵山的東麓。使團在白蝦城下了船,沿山道上山,夔龍國國都是三十五裏城,建在武陵山深山中,眾人跋山涉水,走了二十多天時間趕到了三十五裏城。

三十五裏城建在一個山坳中,四麵都是大山,有東西兩條進城的山道,易守難攻,說是一座城,其實就是連在一起的三座山寨,北邊是大巫寨,南邊是樹王寨,西邊是噶來寨。

楚武王十年三月廿一日,鄧金龍率領使團進入了三十五裏城,剛進城門,就看到道路左側有一排樹,樹上吊著十幾個人,有男有女,都赤身**,身體被打得遍體鱗傷,表情痛苦,令人毛骨悚然,打聽才知道,他們是逃跑的奴隸。又走了一段路,眾人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在一片空地上,矗立著幾座白骨山,一顆顆頭骨堆成了一座座山,每座頭骨山前都立著一塊木牌,上書:某某大戰,山下勇士斬某某族首級。

使團進入內城,城中房屋建得很擁擠,街道窄小,發出惡臭之氣,街邊有商販,有賣銅器的、有賣玉石的、有賣小工藝品的、有賣炭的、有賣稻米的、有賣柴的、有賣牲畜的、有賣奴隸的。街道上往來很多行人,大部分都是本地山下族人,身材不高,皮膚黝黑,但十分壯實,天氣炎熱的緣故,他們都穿的很少,貴族們頭上纏著頭巾,穿著短衫短褲,腳上穿著木屐,女貴族們頭發盤在頭上,簪金戴銀,穿著長裙,平民們**這上身,下身穿著短褲,女平民們披著辮子,也穿著長裙,衣服顏色略顯單調,奴隸們臉上刻著字,他們大多是戰俘,幹苦力,衣著打扮和平民差不多,隻是衣服都很破舊肮髒,女奴隸們手臂上刻著字,披頭散發,身體洗得很幹淨,在三十五裏城,女奴隸們必須時刻赤身**,貴族和平民有需求時,可以隨時找身邊的女奴**,任何人不得幹涉,但事後他們必須向奴隸的主人支付一定的財物,若女奴被發現懷孕,他們將被帶到女奴所,女奴誕下孩子,若是男嬰,將被送往軍育營,軍育營負責將他們培養成軍人,當立了軍功,他們將脫掉自己奴籍,成為山下族族長之子,享受平民待遇,若是女嬰,也將被集體撫養,貴族和平民可買這些孩子,待女孩們長大成人,她們有三個去處,一是被選入王宮服侍國君,二是選入軍妓所,服務軍卒,三是賣往其他國家,楚國有許多商人專做這種買賣。夔龍國的王權建立在殺伐之上,打仗需要兩樣東西,人和財,為了增加人口,不打仗的時候,各部落的人隻做三件事,吃飯、**和睡覺,他們從不耕作和桑織,打仗和生活所需的物質來源於奴隸販賣和搶掠。

楚國使團走在街道上,有山下族男女不避旁閑,當街行**之事,百姓們亦習以為常,又有山下族軍卒不知為了何事發生爭執,當街鬥毆,打鬥凶狠異常,血流遍地,圍觀軍卒不勸,反而拍手叫好。據傳,曾有華夏人遊曆夔龍國,到了一個叫馬山部落的地方,見此地民風野蠻,民智未開,決定用華夏先進文明教化蠻民,教他們耕田種地、養蠶織布、鑄銅製陶,教他們華夏語言文字、醫藥治病、天文曆法、烹飯占卜,教他們製定婚喪嫁娶製度,教他們仁義道德、孝義文明。奮鬥十年,馬山部落獲得巨大發展,文明程度巨大改觀,但不久之後,有蠻族部落襲擊馬山,馬山部落被打敗,舉族淪為奴隸,從此夔龍國沒有部落再歡迎華夏人,也沒有人再提改變,所有部落繼續他們自己的被華夏人稱為原始的生活狀態。

鄧金龍一行來到樹王寨,夔龍國國王吳哥就住在這個寨子裏,眾人先在楚國人開的旅店中住下。第二天,鄧金龍率三個隨從從旅店出發,送楚王國書到夔龍國王宮,宮官進宮向夔龍國國王吳哥通報後,四人進了跟隨宮官進了王宮,來到大殿上。殿中昏暗,點著油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苦藥味,吳哥頭上纏著白布,滿臉皺紋,身體枯瘦,不停地咳嗽吐痰,半躺著坐在王座上,有兩個侍女跪在左右服侍。

“貴大王在上,臣楚國伯鄧金龍受楚王差遣,出使貴國!臣拜見大王!”

“——尊使免禮!此時間……,無節日也……無我國邀請……,楚王遣你來夔,有什麽事嗎……?”

“這是楚王的國書,請大王一覽!”

吳哥說話很慢,不停地咳嗽,氣息微弱,聲音沙啞,吐字不清晰,看上去已經病入膏肓了。侍官下堂接過鄧金龍手中的國書,呈給了吳哥,侍女接過國書,打開給吳哥看,吳哥睜眼看了一下,他雖然身體不行了,但腦子還是正常的,六十多年的人生,有四十多年是處在爭權奪利的漩渦中,擊敗了一個個強敵,坐上了國王寶座!

“尊使,我的兒子吳達有上千家臣,我倒認識幾個,這個吳周我沒聽說過!”

“大王,這獨龍自國家被滅後,化名褚酉,挑動我國內戰,又刺殺夏無宜國王,罪大惡極,楚王曾起誓,要不惜一切代價誅殺此人,為先國王報仇!此人自私自利、陰險歹毒、作惡多端,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如今他又化名吳周,潛伏在夔龍國,必然是有什麽陰謀詭計,不利大王,請大王務要協助捉拿此人,維護我們兩國的安全!”

“尊使莫急,我已臥病多年,一直是由王子吳達監政,我這就將吳達喚來,你與他處理此事吧!”

“那就有勞大王了!”

吳哥指示侍臣傳喚吳達,侍臣出了宮去了大巫寨,這侍臣本是吳達安排在吳哥身邊的親信,他見到吳達,立即將吳哥與鄧金龍的對話都告訴了他。吳達得知消息,驚詫不已,十年前吳周投靠他時,隻說了他是褚國漢水河畔的一個隱士,至於他褚國太師褚酉的身份和他更深一層無薑國國君獨龍的身份,他也是不知道的,不過吳周來到他的寨中之後,一直盡心盡力,為他出謀劃策,幫助他擊敗了國內多方力量,立下了巨大的功勳,還把他的女兒吳敏許配給他為妾,並沒有什麽不軌之事,他對吳周也十分信任,視其為左膀右臂,甚至將部分兵權都給了他,現在聽侍臣這麽一說,再回顧過去吳周與他交往的點點滴滴,不覺心背發涼,頓感大事不妙。他首先想到了兵符,由於他對夫人吳敏的信任,將兵符放在了吳敏那裏,便連忙去找吳敏,到了吳敏的房中,發現吳敏不在房中,他連忙打開放置兵符的匣子,兵符也不見了,吳達頓感絕望,癱倒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吳達連忙站起身出門看,見王府內人聲嘈雜,湧滿府兵。三個府兵執長劍,向他衝了過來,將他圍住。“你們幹什麽?不認識我啦?!我是吳達,是儲君!”,但府兵沒有聽他的,將他押到王府的正殿上,正殿上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看,竟是吳周。

“吳周,你這是幹什麽?!我是吳達,是儲君!”

“我知道你是吳達,你是儲君,但現在你是叛賊!”

“什麽?我是叛賊?!我乃夔龍國國王之繼承人,馬上就要登上王位,說我是叛賊,有人信嗎?倒是你,你挑動應龍國內亂,刺殺應龍國的夏無宜國王,你才是叛賊!現今,楚國國王熊易已經遣使者鄧金龍來夔,要將你捉回楚國,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你已大禍臨頭,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你在恐嚇我嗎?我大禍臨頭?我看是你大禍臨頭了!你要明白,在夔龍國,是強者為王,如今我手握兵權,這大巫寨,你的家臣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經效忠於我,我說誰是叛賊,誰就是叛賊!”

“原來你早有預謀!”

“我已經老了,本不想再與人爭鬥,是你要置我於死地,我隻有先下手!”

“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以為就隻有你在吳哥身邊有親信?你以為你身邊的人都忠於你?”

“啊?沒想到你有如此深的算計!我真是濁了眼!沒能早識出你的真麵目!”

“我當了十一年應龍國國王,九年褚國的太師,論智謀,玩權術,我反手之間就能滅了夔龍國。我已經老了,累了,在世的日子不多,權力、王位,在我的眼中,已如浮雲,我不想再與人爭鬥,所以這些年,我很少過問世事,但不想並不代表放棄。我一直擔心這一天的來臨,這一天最終還是來了,我剛才說過了,是你要置我於死地,我隻能先下手,如果沒有這一切的事發生,我可能就會在你這安度餘生!”

吳周奪下吳達的兵符,立刻調兵將夔龍王宮團團圍住,將吳哥和鄧金龍監禁了起來,並戒嚴了三十五裏城,關閉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城。吳哥和鄧金龍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久,吳周就進入了王宮,坐到了王座上,鄧金龍四人見到吳周,大吃一驚。

“獨龍!是你——!”

“是我!我就是你要找的獨龍,褚酉,你就是應龍國來的鄧金龍吧?現在夔龍國已經控製在我的手中,我知道你一直在秘密調查我,但現在,我贏了!”

“你果真心狠歹毒啊!夔龍國好心收留了你,你卻奪了夔龍王的王位!”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現在在我的手裏!這夔龍國本就是強者為王,實力決定一切,強者主宰弱者,這是夔龍國的生存法則,沒有什麽文明道義!我本是無薑國的國君,治下土地千裏,臣民五十萬,就是因為受了殷商那些虛假的文明道義的迷惑,我率大軍趕去朝歌勤王,結果呢,我被趕出了無薑,逃亡了二十二年!這二十二年我是怎麽走過來的,豈是你能想象到的!”

“你的這些曆史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是你挑起了應龍國的內亂,是你主使刺殺了夏無宜國王!”

“那也是為了我的生存,褚龍早有攻打夏無宜的想法,我隻是為他出謀劃策,加速了戰爭的到來!我原想幫助褚龍統一應龍國後,他可以助我恢複我的無薑國,是夏無宜毀滅了我的計劃,十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你還能說得這麽輕鬆,真是大言不慚!你給應龍國帶來了多大的災難,多少人死去,你怎麽不想想他們!”

“應龍國的內亂是不可避免,遲早要發生,我的作用不過是加速了它的到來,我並沒有做錯什麽!反而,我幫助夏無宜統一了應龍國,才有了你們的今天!再說夏無宜,你效忠的國王熊易,我不知道麽?他早就覬覦應龍國國王之位,我幫助他殺了夏無宜,他才上位,算來,他還要感謝我!”

“你——真是無恥!”

吳周下令,將鄧金龍四人關在了王宮之中,王宮裏的消息無法傳出,鄧金龍寄希望於還住在旅店中的大夫褚饗,希望他能盡快察覺形勢的變化,逃出三十五裏城,將三十五裏城之事通報楚王熊易。褚饗等人也感受到了山寨裏氣氛的變化,全寨戒嚴,百姓不得出門,街上都是巡邏的士兵,褚饗向旅店店主打聽。

“寨中傳聞說,王子吳達要造反弑父,大臣吳周正率軍平叛!”

“吳周平叛?”

“王子弑父,這怎麽可能呢?!王子性情寬厚,待人隨和,說他造反弑父,這怎麽可能呢?!”

“吳周,你了解他嗎?”

“我從小住在三十五裏城,根本沒聽說過這個人,有人說他是王子的家臣,王子的家臣怎麽又會平王子的叛亂呢?!”

“這——”

“子弑父、臣弑君,這樣的事,在夔龍國也是家常便飯,我們老百姓也管不了!你們也不必擔心,在這多住兩天,等新王登位,就沒事了!”

褚饗聽到吳周當政,知道事情不妙,鄧伯一去不回,定然遇到危險,他意識到需要盡快將這裏發生的事通報給楚王,然而,城內戒嚴,不能出門,眾人待在旅店中如坐針氈,焦急萬分。過了三天,三十五裏城戒嚴取消,城門重新開放,山寨恢複了正常,褚饗派出眾人出去打探消息,又獲悉,王子吳達被羈押在大巫寨王子府中,國王吳哥在王子叛亂中被殺,吳周監國。關於鄧金龍,他如人間蒸發了,沒人看見,也沒人聽說,褚饗意識到,以獨龍心狠歹毒的心性,鄧伯若落到他的手中,必然凶多吉少,他當機立斷,命一部分人繼續留在三十五裏城駐守打探,他則率領剩下的人離開三十五裏城,連夜返回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