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消除惡靈，墜入心魔
鄭肖鱗將那個人帶回客棧的時候，那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鄭肖鱗讓他平躺在**，見他滿身是血，就連頭上也被血遮住了半邊臉，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檢查他的傷口。
“居然受這麽重的傷。”他略一皺眉，突然覺得，露出來的那半邊臉看著眼熟。於是動用法術清除了他臉上的血跡。
隨著那張臉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他的手不禁顫抖起來：“嚴魏？怎麽會是你？”
嚴魏師弟不是去跟蹤魘太子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受了這麽重的傷？
鄭肖鱗慌忙用仙罩將這間客棧層層護住，然後召喚出了劍靈。
“玉龍信，你可知他受的什麽傷？”鄭肖鱗的語氣中透著焦燥。
“這些血不是他的，他傷不在身，真正的傷……”玉龍信查看了他身上的傷後，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他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大吃一驚。迅速鬆開嚴魏的手，踉蹌著後退一步：“他，他體內有一個……惡靈！”
鄭肖鱗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周圍的空氣一時間也跟著凝固了。良久，鄭肖鱗歎了口氣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玉龍信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在屋裏踱起步來。
“有了！”玉龍信，嘴角向上揚了揚：“作為你的劍靈，我是沒有辦法進入他的體內的。但是如果讓惡靈進入你的體內的話，或許可以化解。隻是，如果這樣的話，你會吃些苦頭。”
玉龍信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這確實是眼下唯一的辦法，隻是勝算有多少，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鄭肖鱗聽完他的話，不由握緊了拳頭：“好吧！如果這是唯一的方法，我願意一試！”
玉龍信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知，你可有什麽怨恨的事，或者遺憾的事？”
“嗯？幹嘛問這個？”鄭肖鱗不明所以。
“所有的惡靈，都通過吞噬人心的惡念來增強自身的力量，如果要讓他轉到你的身上。那麽，你的身上必須有吸引他的惡源。”玉龍信鄭重的說道：“這一點很危險，如果你無法克製自己的心魔，惡靈的力量也會不斷壯大。最終，你可能會被惡靈所控製！”
鄭肖鱗皺了皺眉，怨恨的事？他一時還真想不起來，遺憾的事……
“怎麽？是怨恨的事太多了，還是遺憾的事太多了，哈哈，要想這麽久嗎？”玉龍信隨口調侃了一句。
沒想到鄭肖鱗絲毫沒有反應。他獨自發了一會兒呆才開口道：“想不出來。”
“那看來，你的人生蠻一帆風順的嘛！也難怪，既是龍王的皇子，又是上神的弟子。人生怎麽會有缺憾呢？”說罷，玉龍信忽然問道：“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諾兒？”
“我可沒說是誰！”
鄭肖鱗本是順口說了出來，現在看著玉龍信那張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心裏十分不爽。
玉龍信見他那一副鬱悶相，心裏暗想：“果然人生都是不完美的，你鄭肖鱗也有弱點。不過，希望這個弱點不足以致命。”
“好，開始吧！”鄭肖鱗將嚴魏的身子扶了起來，用仙法打通了他周身各大穴，讓仙氣在他體內運行自如。然後左手心對準嚴魏的心口，建立了一個心心相通的通道。
“想遺憾的事。”玉龍信在耳邊提醒道。
遺憾的事，遺憾的事……這四個字在鄭肖鱗的腦海中盤旋，然後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
那個熟悉的背影就出現在鄭肖鱗的眼前。他想去追趕，卻怎麽也追不上、抓不著。這令他感到痛心，卻又舍不得放棄。
“諾兒，不要走，不要走！”他喊出了聲。那個背影依然在向前跑著。
鄭肖鱗終於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鄭肖鱗傷心的地下了頭，一拳錘到地上。
“你是在叫我嗎？”
“諾兒？”鄭肖鱗聞聲，趕忙抬頭，她的臉貼得這麽近，他幾乎能碰到她的鼻子。
諾兒在對著他笑，鄭肖鱗慌忙揉揉眼，笑得像個傻瓜；“諾兒。”他輕喚一聲，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
“你喜歡我嗎？”諾兒的這一句問話，讓鄭肖鱗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想回應她一聲，卻發現她邪惡的笑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就像是要穿破天空一樣：“哈哈哈，哈哈哈……你難道不知道我隻是一塊石頭嗎？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哈哈……”
她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得身子都跟著顫抖。而這個笑話正是出自她自己的口。
鄭肖鱗愣住了：“你沒有感情嗎？沒有感情……”他自言自語起來。突然感覺心口一疼，一低頭，發現心在滴血。
諾兒的木簪深深地插在自己的心髒的位置。簪子瞬間就變成了血紅色。血在往下滴，諾兒在歡樂地笑，眼睛卻惡狠狠的瞪著他。
那張臉在變大，變得麵目猙獰。一眨眼，一個眼睛空洞的人骨貼在鄭肖鱗的臉上。
“不好，鄭肖鱗！”玉龍信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劍光一閃，將人頭一劈兩半。鄭肖鱗緩過神來，卻發現諾兒站在遠處，一臉的血望著他。眼淚混著血水，順著她的臉頰流淌：“我好痛，好痛。”
鄭肖鱗一時竟然忘了自己的傷痛，一臉緊張的看著茈諾：“諾兒，怎麽會這樣？”
說著他就要往那邊衝，玉龍信一個健步擋在了他的麵前：“他不是茈諾，鄭肖鱗你醒一醒！”
鄭肖鱗愣了愣，諾兒的眼淚還在不斷地從憂傷的眼睛裏流出來，鄭肖鱗的心也感到一陣陣抽痛：“諾兒，不要哭，我來救你！”
“不能過去，鄭肖鱗，你快醒一醒，醒一醒啊！”鄭肖鱗的眼裏隻有諾兒的憂傷，哪裏還聽得玉龍信的勸阻。他揮出一掌向玉龍信劈去。
玉龍信沒想到他突然出手，右肩被打的險些骨折。鄭肖鱗趁這個空，向諾兒跑去。
“諾兒，你等我，我來救你！”
諾兒看著他，又邪惡的笑了起來：“是他，就是他傷了我，替我殺了他！”她指著玉龍信惡狠狠的說。
鄭肖鱗轉身，看著被自己打傷的玉龍信。一時間居然滿是仇恨，情緒似乎已經不受自己控製，竟然不由自主的聚氣為劍，指向玉龍信。
“你個龜孫蛋！瘋子！”玉龍信吐了一口血，向他大喊一聲：“你認識的諾兒會這樣讓你殺人嗎？”
“諾兒不會，諾兒生性善良，她連螞蟻都不舍得捏死。”鄭肖鱗猛地一轉頭，發現惡靈向他撲來，轉瞬就到了眼前。
玉龍信趕忙化身為劍，護住鄭肖鱗。鄭肖鱗緩過神來，念了一個破字決，將惡靈化為了消煙。然後一頭重重的載到了**。
“鄭肖鱗，你振作一點！”玉龍信晃了晃鄭肖鱗，又用手揉了揉自己被打得生疼的肩膀，看著不省人事的兩個人，歎到：“你們這兩人，一個上仙，一個神。居然讓我一個受傷的劍靈照顧嗎？”
孤竣關上門之後，表情有點僵硬。眼神也變得漠然：“跟我預料的沒錯，那些人類，已經開始異化了。不過你放心，這間屋子他們是進不來的。”
孤竣接著說：“按時間算來，他們應該是天黑下來的時候，就開始異化了。這些人怨氣極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麽的控製。”
孤竣挨著林諾兒坐下來，繼續說道：“我們得等著天亮了才可以走出去。他們可能會怕陽光。”
“但是，這裏的天空一直都是陰沉沉的。”
“你說的沒錯，天空一直都是陰沉沉的，但是還是有黑夜和白晝的區分。這說明我們可能進入的是一個虛幻的陣法中。”孤竣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空洞。
“我們是不是很早就認識？”諾兒突然問道。
“怎麽？”孤竣對林諾兒突然的發問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閃爍的眼神說明，他又似乎在躲避什麽。
“覺得你很熟悉，就像是我們在哪裏見過。但是有時候你又是那麽陌生，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但是，你為什麽要帶著麵具？這副麵具下麵會不會是我見過的一張臉？”
孤竣聽到林諾兒又這麽問，輕輕的笑起來。他這樣一個冷漠的人，何時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過。
林諾兒輕歎一聲，接著說道：“雖然我們的相識隻是短短的幾天，但是我很不安。我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見了……連樣貌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尋你呢？”
孤竣看著她憂傷的眼神，心頭一顫。有精致的五官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她臉上的一顰一笑，很容易感染別人。尤其是當又她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時，即便是欲言又止，看得人也已能明白她要說什麽。
“我不會不見的，無論你到哪裏，我都能找到你。你放心，我說過，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的。所以，你丟不了。”孤竣雙眸望著她，就像是黑夜裏出現了兩顆耀目的明星。而這雙眼睛似乎將她帶回了那條小巷。
那天初次見麵，林諾兒就想過：誰見了這樣一雙眼睛，都會終生難忘的。她終於知道，他是誰了。隻是她還不敢確定。
一雙內蔥般的纖手不由自主的向那麵具伸去。
孤竣竟然沒有躲開，任憑她將麵具摘了下來。這是一雙怎樣的臉呢。
這張臉，棱角分明。麵如冠玉，目若朗星，濃濃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就像是畫中仙。
林諾兒有些看呆了，人居然能長這麽俊的臉嗎？如果他是一名女子，連諾兒都要被比下去了。
“怎麽會？”林諾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這長臉跟那天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我，認錯人了。”林諾兒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你認錯了人？”孤竣反問一聲。
“一個月前，我曾經在一個集市的小巷裏，見到一位男子。你們的眼睛很像，但是你們的樣貌不同。剛才我看到你的眼睛，把你錯當成了他。”
孤竣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所以，你喜歡那個人？那個跟我長相不同，卻有一雙一樣的眼睛的人？”
“不，我們隻是有一麵之緣罷了。”林諾兒笑著回道。
“一麵之緣就已將記下了他的眼神麽？”
“因為他的眼睛很特別，我想不會有誰會容易忘記這樣一雙眼睛。”
“哦，是這樣。”孤竣嘴角不由自主的仰了上去。他重新戴拿起了麵具：“我說過，這世上沒有人看過我的真麵目，因為見過的人都消失了。”
“所以，我也要消失了嗎？”林諾兒心裏一驚，而後自嘲似的笑了笑。
“你不怕麽？”
“我為什麽要怕？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消失了。能夠看到恩人的真麵，我已經很知足了。”
“那麽，我是妖怪麽？”
“說不定，因為你是長得那般美，又會飛，還會破什麽陣。你不是妖怪難道是神仙？”
“哈哈”孤竣爽朗的笑了起來。如果說剛才的輕笑已經很難的，那麽現在的大笑實在是可以稱得上“奇跡”了。
“記住我的樣子了？”孤竣笑起來很迷人。這個冰一樣的人，笑起來的時候卻如陽光般溫暖，甚至讓林諾兒看的失了神。
“嗯。”林諾兒的臉頰不由得附上了一樣層紅暈，如果不是火光昏暗。她一定會感到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