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血染頭
“淩姑娘,你就這麽放他走了?”刹幽魔疑惑地問道。
“嗬!難道要給他養老?”
“可是……”
“你以為我會貪圖他那傳承?”淩拂皺眉道。
“當然不是,淩姑娘怎會貪圖那些。但,這麽好的試藥人,可再難尋了。”
“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道’還是自己尋到的,才為‘真’。再有,我這些時日,在他身上也獲得不少好處。看來傳說無誤,玄帝傳承卻與本門有些關聯。我不想與他牽扯太多。”言罷,淩拂轉身而去。
刹幽魔看向段千壁逃走的方向,長歎一聲道:“唉!這小子跑了,我倒是缺了個陪練。”
就在刹幽魔低聲感歎時,淩拂的聲音在竹林深處傳來:“刹幽魔,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該走了。”
刹幽魔聞言一愣,低聲回道:“是啊!我也該走了。”陽光透過竹葉,照在刹幽魔身上,感覺暖洋洋的,但他的心中,卻升起一團別愁。
綠霧翻滾中,段千壁如無頭蒼蠅般,向前跑著。口中不停念叨道:“呀呀呀!終於逃出來了。隻可惜了那個小毒女,唉!太毒無福消受啊!還是我小師妹好。”
“哎!你個不要臉的段千壁,怎麽總對別家的姑娘動心呢!你小師妹多好,你還天天惦記別家姑娘。真是太不要臉了。”
“唉!我也不想啊!哪個男人見到美女,不動心呢!”
“自己花心,還說全天下的男人。”
“好好好,是我花心,但我對小師妹絕對是真心的。呀!好久沒見到小師妹了,我得去看看。也不知道那顆破樹,對我小師妹怎麽樣。”就在段千壁不停絮叨時,眼前突然一亮,一片陽光衝入他的眼簾。抬手遮擋著陽光,段千壁欣喜道:“啊哈!老子終於逃出來了。”
就在段千壁歡叫時,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段千壁,你終於出來了。”
“啊!無憂子,你怎麽在這?”段千壁尋聲一看,驚詫地道。說話間,一群白衣人團團圍住段千壁,手中寒刃閃閃,雙眼盯著段千壁不放。
“小子,你可是讓本座好等。”無憂子咬牙切齒地道。
“小爺也不是美女,等老子幹嘛!好狗不擋道,閃開。”言罷,段千壁如惡獸般,一頭衝進人群。一時間,哀嚎聲起。圍上來的白衣人,被段千壁撞得四散飛去。無憂子見狀一愣,心中暗道:“這小子,又精進了。不行,此子不可留。”想到這,無憂子心中殺機漸升。手中靈劍對著段千壁腰身一揮。
“鏘”切金斷玉的靈劍,砍到段千壁身上,濺起一溜火星。雖劃破段千壁衣裳,卻未留下半分痕跡。段千壁轉身一拳,打向無憂子飛劍。
“劍陣”無憂子見狀,大喝一聲,急忙飛騰而起。他可不敢讓段千壁近身,段千壁身體防禦出奇,兼得一身怪力。靠到身前,無憂子這金丹修為的肉身,也不禁打。當日,清靈派中,若非多名金丹高手合力,以靈力壓製段千壁,並不見得能討好。若非用清靈村民要挾,段千壁更不可能束手就擒。最差,段千壁想要逃,是沒問題的。
一眾白衣人聽後,急飛身而退。與段千壁拉開距離後,並指一揮,一把把靈劍飛出。與無憂子的靈劍合為一體後,化為巨劍。無憂子大喝一聲:“困”,巨劍向段千壁頭頂壓去。這劍陣,出自天清派,劍陣需要八八,六十四人。
為訓練這隊劍手,無憂子可是沒少花費心思。劍陣之中八名陣點,是天清派一些不得誌同門,其他人則是無憂子花重金培養出的劍手。這也是無憂子最後手段之一。這一次,無憂子也算是拚了,把這張暗牌打出後,若功成則名就。不成,這些劍手也再難為他用。帝武天王是不會讓這樣一支力量,在自己眼皮底下潛伏。
就在無憂子全力催動陣法時,段千壁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巨劍成型後,段千壁就感覺自己被鎖定,無論他怎麽躲閃,都能感覺巨劍的鋒銳。那巨劍離自己越近,壓力越大,束縛也越緊密。當巨劍臨頂時,段千壁已經無法動彈,隻能硬抗壓將下來的巨劍。段千壁腳下石塊紛紛破碎。腳下山石,也皆碎裂,形成一片輻射形裂紋。
“啊!”段千壁赤紅著臉,大吼一聲。隨後,段千壁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黑色龜形圖案。段千壁隻覺身上的壓力一輕,又是大吼一聲,龜影漸漸清晰起來。無憂子見後,心中暗驚,加大靈力輸出,那巨劍的光芒更盛三分。
“段千壁,還不束手就擒。難道,你想死嗎?”無憂子大聲喝道。
段千壁聞言,微微抬頭,怒罵道:“丫的,你老子我死也不服。”
無憂子聞言大怒,大喝一聲:“殺”巨劍由困陣,轉為殺陣。巨劍向上飛起數丈後,向下落去。就在將要臨近段千壁頂門時,劍陣中卻傳來數聲哀嚎。那由靈力形成的巨劍內部,立時變得不穩,就在無憂子驚詫地回頭查看劍手情況時,一道白光閃過,一聲驚天巨響傳來。巨劍爆了。
無憂子暗道一聲“不好。”靈力風暴,瞬間把無憂子等人吹飛出去。一塊塊山石在靈力風暴中飛起,朝無憂子等人招呼而去。其中,一塊最大的巨石,直接飛向無憂子。無憂子單手一勾,把巨石拍歪,巨石受力量牽引向右側飛去。但那股化不開的巨力,還是自無憂子右掌傳來。無憂子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其他劍手雖未被如此巨石招呼,卻也被散石打得全身是傷。更有倒黴者,直接破了相。
待得眾人灰頭土臉,回來查看。卻見那巨劍爆炸之地,已形成一處深達數丈的圓坑。段千壁卻不見蹤影。
“無憂師兄,那小子是不是炸沒了。”一名全身破爛的白衣人,捂著胸口,痛苦地道。說話之人,卻是無憂子同門陸大誌。因其天資不高,在門中又無靠山,是以不受待見。因為人踏實、肯幹;被有心的無憂子收為麾下,成為無憂子心腹之一。之後,在無憂子龐大的資源堆砌下,進入築基中期。人稱“坤勢劍”。以陸大誌在門中地位,想要進入築基,幾無可能,是以對無憂子尤為忠心。
“陸師弟,剛才是怎麽回事?是誰打破了劍陣平衡?”無憂子麵目猙獰地吼道。
“我去看看。”陸大誌轉身離去。不一會兒,陸大誌回複道:“無憂師兄,剛才與段千壁近身肉搏的幾人中毒了。那幾人已經不行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無憂子驚詫地道。一轉身,無憂子來到幾名渾身發綠,倒地不起的劍手身旁查看。“混蛋,萬毒山。定是萬毒山那小毒女。”
“師兄,怎麽回事?”陸大誌疑惑地道。未等無憂子說出原因,巨坑中卻傳來一陣碎石散落的聲音。“無憂子,你個不要臉的,炸老子。”眾人聞聲跑到巨坑處一看,卻見一個全身破爛,頭發亂蓬蓬如乞丐模樣的人,自巨坑中飛爬而上。眨眼功夫,那人就竄到了巨坑口。一巴掌向一臉詫異的無憂子,右臉扇去。
“啪”全無防備的無憂子,被一個耳光扇飛,人在半空,就氣得胸中發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段千壁,找死。”無憂子噴出一口鮮血後,氣息順暢幾分,身子一扭,一式身劍合一,殺向段千壁。無憂子被段千壁打中後,心中極感羞恥。竟被人扇了臉。
大怒下的無憂子,狀若瘋魔,體內那道被禁錮的禁製“哢”的一聲碎裂。卻見無憂子一頭烏發隨風飄揚,原本烏黑的發絲,慢慢變為血紅。一雙黑瞳豎立,染上了一絲血色。最終,黑瞳竟變成血紅豎眼,那把白蒙蒙的靈劍,也被血色浸染。股股驚人血腥味,衝鼻而來。“噗”血色靈劍,刺過段千壁左肩,一劍紮了進去,又自後背透了出來。
“啊!”段千壁厲聲慘叫一聲。這是他自得到傳承後,第一次被人所傷。段千壁隻覺得那血色靈劍上,一股陰冷冷的氣息,在身上遊走。所到之處,生機被不停剝奪。血劍仿佛變為貪婪魔鬼,不斷吸食著段千壁身上的一切生機。劍身隨著吞噬段千壁身上的精華,變得愈發璀璨,血紅得嚇人。
段千壁一頭黑發,慢慢轉為花白;整個人變得憔悴無比。段千壁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精神越發萎靡。“我要死了嗎?死了也好,這樣就沒人再惦記傳承了,師門也就不會再被威脅了。隻可惜,再也見不到小師妹了。”黑暗降臨了,段千壁慢慢倒了下去;無憂子卻狀若瘋魔地興奮嘶吼著。
一道青色劍光從天而降,一劍斬斷血劍。無憂子慘叫一聲,被這道劍氣掃飛。此時,無憂子身邊的一眾劍手才回過神。壓下手中驚疑,一起圍攻,手執長劍,一身青衣之人。
“滾”青衣人斷喝一聲,一劍掃出。一道鐮刀形青色劍氣掃飛眾人。青衣人俯身扶起昏迷不醒的段千壁,查看一番後,把段千壁向背後一甩,扛起段千壁騰空而去。
就在青衣人帶走段千壁不久,白衣劍手們抬著昏迷不醒的無憂子,回到事發地。“陸師兄,怎麽辦?無憂師兄他剛才!他應當沒事吧!”八劍衛之一的“風靈劍”陶夢雲,磕磕絆絆地道。說話間,陶夢雲眼中閃爍起遊離之光。
“能怎麽辦,等。”陸大誌恨恨地道。他知道陶夢雲心中所想,陸大誌也很疑惑。無憂子變身後,發出的那一劍,明顯是邪魔道的功夫。那濃烈的血腥太過驚人,修煉這種功法的人,必然殺戮重重。但當下之急,卻不是搞明白的時候;一切要等無憂子醒來再說。現下,無憂子麵若金紙,氣若遊絲。又過了一會兒,無憂子傷勢又重了幾分,但誰也不敢下手救治。“接下來,隻能看他的造化了。”陸大誌長歎一聲道。正在一眾劍手失神時,一道血紅色光影,出現在眾人頭頂。
“啊哈!原來我的種子在這裏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本座就不客氣了。”血色光影一閃,鑽入地下,朝無憂子身體處遊去。血色光影來到無憂子身下,化做一團細小煙霧,朝無憂子七竅鑽去。隻一眨眼功夫,血色光影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後,倒在地麵的無憂子,氣息變得粗壯起來。眾劍手見狀,紛紛起身查看。就在眾人圍聚查看時,無憂子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無憂子醒來後,對著眾人“嘿嘿”一笑。待無憂子坐起身來,一股陰邪的氣息,自無憂子身上散發而出。血紅的豎眼,令觀者一陣心寒。眾劍手,被嚇得連連後退。
“這麽多美味,哈哈哈!本座今日終於能暢快一回了。幾萬年了,本座等了幾萬年。哈哈哈!天帝子,我血魔尊者又回來了。”無憂子發狂地大笑道。隨後,左手一揮,一套血紅金絲長袍,穿戴上身。一件繡著金色魔紋的血紅大氅,飛上肩頭。
“你、你是誰?我無憂師兄呢?”陸大誌被無憂子身上的滔天魔氣所懾,半跪於地,咬牙問道。
“他、他當然死了。不對,他還活著,隻不過做了本座的皮囊。”血衣無憂子,貪婪地望著癱倒在地的劍手,怪笑道。“記住,本座尊號‘血魔’。” 言罷,食指在虛空中一劃,眾劍手身上,皆出現一道血痕。自稱血魔的無憂子,一張嘴,眾劍手全身血液自傷口處,噴射而出。鮮血化為道道血箭,飛入無憂子口中。隻一會兒,眾劍手皆化為幹屍,伏地而死。整個過程,未有人發出一絲聲響。
“不錯,這血液還算純正。”自稱血魔的無憂子,意猶未盡地道。“嘿嘿!待本座消化一下,再去多找些血食。哼!等本座恢複後,定讓那老東西好看。”言罷,無憂子閉合雙眼,修煉起來。盞茶功夫,原本一臉平靜的血魔,突然麵目猙獰起來。嘶吼道:“小小螻蟻竟然還不死心。想反抗,嗬!”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血魔的麵目卻越發猙獰起來。最後,整個人竟躍到空中不停翻滾,嚎叫起來。
“給本座死,你個螻蟻,還想反抗。給我死啊!”就在血魔不斷嚎叫時,一道五彩光雲飛了過來。卻見五彩光雲中,一名相貌邪異,卻俊美無比的男子,笑呤呤地看著不斷翻滾的血魔。“血魔,怎麽了。連個凡人的魂魄,都搞不定。可真丟我十大魔族的臉啊!”
“五欲魔尊,休要看我笑話。”
“嗬嗬!剛恢複幾分,就敢在本座麵前張狂。看來,本座真得幫幫你了。”邪異男子邪魅一笑道。
“你,你要做什麽?”血魔緊張地道。
“當然是幫你嘍!”說著,妖異男子一晃身來到血魔麵前,一把抓到血魔頭頂,微笑著用力一扣。血魔慘叫一聲,身子不停顫抖起來。“哼!敢與本座耍心機,真是不知死活。看來有些舊的東西需要丟掉了。舊不如新,這人族的話,卻也有些道理。”血魔被妖異男子扣住頂門,**了半刻鍾後,恢複了平靜,一雙血紅的眸子,也閉合起來。
“醒了。就不要再裝死了。”邪異男子放開緊抓血魔頭顱的手,轉身背手道。“你叫無憂子是吧!”
“你是誰?”
“你以後隻能叫我主人。”
“是,主人。”一身血色長袍的無憂子,躬身一禮道。
“嗬嗬!看來,真的是舊不如新。好好跟著本座,長生大道,自在眼前。”言罷,妖異男子向綠色毒霧中,看了一眼。隨後,妖異男子踏著五彩雲朵,飄然而去。無憂子低頭看了看那些死去的劍手,沉默片刻,無憂子一揮左手,那些幹屍無火自燃。頃刻間,全都化為飛灰,在這世間,再也不留半絲痕跡。
無憂子長歎一聲:“來也空空,去也空空。人生如夢,大夢初醒。”言罷,無憂子一跺腳,一團血雲升起,帶著無憂子朝邪異男子急追而去。
“終於走了,那人到底是誰?”毒霧中,刹幽魔聲音發怯地道。
“不知道,看來天下要亂了。”淩拂冷冷地道。
“淩姑娘,我要走了。你隨我走吧!”刹幽魔渴望地看著淩拂,激動地道。
“嗬!隨你走!為什麽?”
“這裏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你。”
“我安不安全,與你何幹。”
“我、我我。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刹幽魔磕巴半天,突然道。
“什麽!”淩拂聞言一愣,詫異地道。“你給我滾,立刻就滾。敢調戲本姑娘,真是活膩了。哼!”言罷,淩拂轉身急步而去。轉身之際,麵上染了幾分紅潤。
“淩、淩姑娘,我說的是真心話。你別走啊!”刹幽魔手足無措,急切地道。這個縱橫沙場的悍將,黑刹帝國未來的接班人。自問見過美女無數,無人能令他心動。他在遇到淩拂之前,生命中隻有戰場和修煉,別無他物。不知為何,自第一次見到淩拂後,刹幽魔就動了心念。此念一動,再也無法停止,所有從前他所重視的東西,似乎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樹林中,小溪旁。
段千壁平躺在一塊青石上,幾近枯朽的左半身上,一把血色斷劍,依舊插在肩上。斷劍不停閃爍著血紅光芒,與段千壁體內流出的一道道烏蒙蒙的氣流對抗。烏蒙蒙的氣流盤旋斷劍上,隨著一道道烏光劃過,血劍就變得暗淡一絲。雖不明顯,細細觀察下,段千壁身上的生機正在慢慢複蘇。
小溪不遠處,一位青衣人,立於水畔。青衣人低頭望著清澈見底的溪水,望著那一尾尾嬉戲的小魚,望著隨波逐流的水草,望著浮於水麵的浮蟲。也不知他在想著什麽。
“啾啾啾、啾啾啾。”九色鳥跳到青衣人肩頭,打破了寧靜。
“小啾啾,放心好了,他無事。”青衣人轉頭,看向肩頭的九色鳥,眼中含笑地道。
就這樣,一天一夜過去了,段千壁身上的血色斷劍,變得全無靈性,鏽跡斑斑。隨後,斷劍被那一道道烏光,慢慢頂出段千壁體外。“鏘喨”,鏽色斷劍被烏光頂出段千壁胸口,跌落地麵。已然恢複生機的段千壁,在斷劍落地後,就慢慢睜開雙眼。抬頭望見青衣人,段千壁虛弱地問道:“你是誰?”
“我叫顧淵。”青衣人淡淡地道。
“顧淵?我不認識你。”
“你見過我。”言罷,顧淵轉過身來。
段千壁一看,驚訝地坐起身來,高聲喊道:“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