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遲暮時

“這就是金丹強者的力量。”百裏外,於囚車旁看守等候的帝武華,喃喃地道。

“太可怕了,這完全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帝武雲天在一旁,接過話頭,顫聲道。

卻說四名金丹強者打鬥處。往日的綠水青山、飛瀑流水的峽穀,早已麵目全飛。地麵被撕裂得蛛網縱橫,飛塵滾滾,看不清穀內分毫。好是一會兒,塵埃落定後,才見四人衣衫襤褸地,或半跪於地,或跌坐一旁,大口喘著粗氣。

“玉逍散人,何必如此。這傳承我等與你平分就好。為何非要打生打死。”白雲風喘著粗氣道。

“不可能。”

“為何?”

“哼!”玉逍散人冷哼一聲,並未回複。“隻要你們把他交給我,我就到此收手。”

“做夢。”無憂子吐了口血痰道。

“那就都給我死。”玉逍散人狂吼道。一身靈力不住提升,人也被一股無形之力,推入半空。玉逍散人身旁空氣,扭成兩團雙色氣流,一半乳白,一半黝黑。繞著玉逍散人身體“滴溜溜”轉個不停。與此同時,玉逍散人一頭烏發慢慢變色,左黑右白,麵色則變為左白右黑。麵色與發色,正好打了個顛倒。

看著玉逍散人如此詭異,餘下三人心中皆感不妙。

無憂子與白雲風對視一眼,一臉無奈地衝殺上去。他們知道,這一關如果硬抗過去,恐怕幾人都皆得受傷;但若是逃跑,那傳承人必然得被玉逍散人所擒。若再想尋得傳承,恐怕難如登天。三人心中衡量片刻,不再保留,死命地衝殺過去。

“鏘鏘鏘”刺耳的巨響聲中,玉逍散人指揮赤紅靈劍,上下翻飛,劍劍劈在無憂子三人靈器之上。靈器與心相合,被打的三人,心神紊亂,氣息不穩。隨著時間的流逝,三人感覺壓力重重。玉逍散人使用秘法許久後,功擊力不但未見減弱,反倒越發猛烈起來。直打得三人氣息不穩,招式也漸漸散亂起來。

“都別保留了,今日若不滅了此獠,我等皆得折損於此。”白雲風一邊勉力抵擋著飛來的劍氣,一邊厲喝道。言罷,白雲風大喝一聲:“天劍術。”白雲風所禦飛劍,瞬間化為一柄白色巨劍,身子一縱,躍上劍身,身劍合一殺向玉逍散人。

無憂子見到此景,不禁一楞。往事種種,映上心頭。

第一次,見師父運用此術之景,心神巨**。那時的他,還是初入山門的童子,那時的他對師門、對師父心中充滿的隻有敬意。因無憂子天賦極高,十二歲破入先天,一路順風順水,破關直致築基巔峰。為“天清派”百年來第一奇才。那時師慈徒孝,師兄弟間和睦友順。若不是當初變故,那種情景還應依舊。

就在無憂子一愣神之際,一道劍氣劃過左臂,撕開一條血口。無憂子痛得打了個顫,卻狂笑一聲道:“天劍術。”一柄血紅色巨劍,浮現眼前。強壓之下,白雲風與無憂子皆放下心中結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師徒之愛,攜手並肩,奮力而戰。在二人展開秘術後,玉逍散人的攻擊明顯被抵消了三分,但依舊壓力重重。

幽冥老鬼看到此景,也不得不放下心中小心思。如若無憂子二人身死,他怎能得好。幽冥老鬼一拳打向自己胸口,鮮血自口中狂噴而出。幽冥老鬼在血液未落地前,單手一指,噴出的鮮血化為血球,懸浮半空。與此同時,胸前那個鬼王刺青,焦躁不安地蠕動起來。鬼王刺青在幽冥老鬼胸前掙紮幾下,猛地一突竄了出來,一口吞下那團鮮血,虛化的身體變得凝實起來。

“去” 幽冥老鬼見那鬼王吞下血球後,右手一指玉逍散人,厲喝道。鬼王接到命令後,繞著玉逍散人盤旋飛舞,一張大口,不停吞噬玉逍散人身邊靈力。時不時,那鬼王還會吐出一團團黑色氣流,汙染起玉逍散人靈力。

玉逍散人見狀,眉頭一皺,吞噬之力倒不足懼,但那汙染之力卻甚惱人。不但令他全身靈力運轉變得十分不暢;體內的靈力也變得汙濁。玉逍散人一抬手,連揮數劍,劈向那鬼王。卻不想,劍氣落到鬼王身上,卻如砍到空氣一般,全無效果。

“哈哈哈!不要費那力氣了,我這鬼王根本不會被這世間靈力所傷。玉逍散人,你就等死吧。”幽冥老鬼得意地笑道。

玉逍散人聽後,也不言語,不再管那鬼王之事。一門心思對幽冥老鬼狠下殺手,隻要他一身死,那鬼王自可消散。但無憂子二人,卻死死擋住玉逍散人攻勢,不令幽冥老鬼落單被殺。一時間,四名金丹,糾纏一起,直打得天昏地暗。“長峽穀”自此消失,淪為一處凹地。

劍氣飛舞,鬼嘯神驚。

幾人又鬥了小半個時辰,無憂子三人皆感身心俱疲。然那玉逍散人,卻依舊如故,不見半絲疲憊。“你們給我點時間,我用陣法削弱他的力量。”幽冥老鬼突然開口道。

無憂子與白雲風對視一眼,隻得點頭道:“快點。”隨後,二人加大攻擊力,與玉逍散人死鬥起來。幽冥老鬼也不拖遝,又是連擊三下胸口,噴出三口鮮血後,胸口處再次衝出三頭鬼王,與那先前鬼王分別立於四方。幽冥老鬼沉喝一聲:“四鬼陣。”一道青黑色光芒自鬼王體內噴出,四鬼王身上皆現出一道道青色符紋,陣陣鬼嘯四起。

天陰了下來。

陣法成形後,陰風四起,鬼哭震耳。幽冥老鬼雙臂虛托,那陰森森、灰蒙蒙的法陣,化為六尺見方的方盒,兜頭蓋臉扣向玉逍散人。玉逍散人見那法陣,隻沉得頭皮一陣發麻,剛想避開,卻被無憂子二人用巨劍逼住。法陣,轉眼間把玉逍散人扣入其中。陣法被灰蒙蒙的霧氣籠罩,雖看不到陣內之事,但那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卻在陣法中不斷傳出。直聽得見無憂子、白雲風二人頭皮一陣發麻。二人停下手後,一臉驚愕地望向幽冥老鬼。

“愣著幹嘛?殺了他啊。”幽冥老鬼嘶吼道。二人聽後,一陣臉紅,雙手一揮,兩柄巨劍,化為萬千長劍,輪番轟向法陣。由於看不到法陣內的目標,二人隻能竭力輸出靈力,大範圍轟炸下去。

一柱香後,“哄”的一聲,四鬼法陣化為飛灰。一身破爛、滿身傷痕的玉逍散人,半跪於地,大口喘著粗氣。那柄威震天下的“逍遙劍”已斷為三截,散落於地。“逍遙劍”失去了往日驚心的靈威,化為廢鐵虛無。曾經的滿頭烏發,化為雪白一色,俊朗無比的麵容,被那縱橫凹凸的褶皺淹沒。斑斑駁駁的斑點,更是爬滿了曾經俊美的麵額。玉逍散人半跪於地麵,久久不語,隻是拚命地喘息著。如同將死之魚,殘喘著。

英雄也有遲暮時。

“玉逍散人,怎麽樣?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幽冥老鬼捂著胸口,得意地笑道。言罷,幽冥老鬼抬步向玉逍散人走去。幽冥老鬼一邊走著,一邊輕蔑地道:“玉逍散人,當年你是如何羞辱本座。本座今日定讓你百倍歸還。”言罷,一抬腳向玉逍散人,頭頂踏去。

“不要。”

“住手。”二聲喝止,在幽冥老鬼身後響起。幽冥老鬼聽後,腳下不由停了一停,卻依舊向玉逍散人頭上踩了過去。就在幽冥老鬼的腳,將要落到玉逍散人頭頂時,玉逍散人卻抬頭一笑道:“蠢貨,逍遙玉清宮,豈能被你輕辱。”話音未落,玉逍散人雙眼一閉,全身暴起一片白光,刺眼的白光晃得幽冥老鬼抬手急擋雙目,青黑色的麵皮,閃過一片恐懼之色。

白光閃過,震耳欲聾的巨響,隨之響起。幽冥老鬼被這股靈力風暴,撞飛出去。無憂子、白雲風二人因離得遠些,卻也沒好到哪裏。

三裏外,三人先後自空中掉落於地。感覺全身被萬牛踏過一般,說不出的酸痛。隔了半響,無憂子呻吟著爬了起來,踉蹌著走向白雲風問道:“師尊,您還好吧!”白雲風掙紮起身道:“還好,並無大礙。那個蠢貨呢!”

“在那邊。”無憂子一指渾身血汙,氣息微弱的幽冥老鬼,氣憤地道。隨後,無憂子左手輕揮,對白雲風做了一個砍殺手勢。白雲風看後,眼中寒光一閃,微微點了點頭。

“收起你們那些小心思,本座還沒死呢!”就在無憂子運轉靈力,將揮靈劍一劍斃其性命時,幽冥老鬼卻一躍而起,厲喝道。無憂子聽後,哈哈大笑,轉而一臉關切地問道:“幽冥掌門,這話從何說起。怎麽樣,身體無大礙吧!”

“哼!”幽冥老鬼冷哼一聲,並未回答。隨後,盤坐於地,療起傷來。無憂子二人對相視一眼,也收了心思,盤坐於地,運轉靈力療傷。

一場大戰後,玉逍散人身死;三人也皆受了不輕傷勢。其中,傷得最重的就是幽冥老鬼。他因強行運行四鬼陣,本就受了暗傷。玉逍散人臨死前的自爆,他更是首當其衝,重傷了他的本源,體內金丹已出現破裂,就連境界都變得不穩起來。

一夜無話,三大金丹高手,經過一夜調理,傷勢皆有所緩解。怕再生變故,天剛蒙蒙亮,三人便起身向囚車隊方向而去。

朝陽初起,夜露未消。

金甲衛搭起灶台,濃濃的煙火升騰飛舞。三人回到營地後,無憂子找到苦候的兩位皇子麵前,冷冷地扔下一句:“速速離開此地,聯絡帝君衛。以最快的速度,回皇城。”言罷,無憂子一閃身鑽進一輛驪駕,不再露麵。

見到此景,帝武華與帝武雲天相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下令金甲衛,拋下一切負重立即前行,不得逗留半刻。還餓著肚子的金甲衛聽到此令,雖滿腹牢騷,卻不敢提出任何異議。隻是苦了那些鍋碗瓢盆。

接下來,卻是一路平靜。帝武雲天似乎也無心管理這些瑣事,見那三位金丹修者不再露麵,索性也躲進一輛馬車內,不再出現。帝武華也樂見其成,指揮著隊伍不斷前行。走到第三日,探馬來報,帝君衛還有半日,就可與隊伍會合。帝武華懸著的心,終於安了一半。有帝武衛在,他帝武華的攻擊力,也並不差於金丹修者多少。

半日後,一片煙塵四起。一隊全身金衣金甲的馬隊,出現在地平線上。半盞茶後,一隊百餘名身材高大、健碩英武的武士,來到帝武華麵前。

帝武王朝最精銳的軍隊,終級殺手鐧之一的“帝君衛”。

下馬後,一眾“帝君衛”筆直走向帝武華。“帝君衛”右手握拳,對左胸甲用力一拍,口中齊喝道:“參見指揮使。”帝武華對著眾武士,握拳對左胸一拍,大喝一聲:“帝君永佑,守護光明。”

“帝君永佑,守護光明。”“帝君衛”齊聲應道。

“哼!屁個光明。”就在眾武士慷慨激昂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自不遠處的囚車內傳來。

一眾“帝君衛”聽後,齊聲抽出腰間刀,怒視說話之人。不怪“帝君衛”如此之怒,若換其它汙穢言語,隻如輕風拂麵,然而“光明”二字,卻為“帝君衛”心中信念。曆代從軍者皆以此為信念,一代代“帝君衛”戰死沙場、誓死守護。

“難道我說的不對?一幫衣冠禽獸。”

“段千壁,我知你心中所怨。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論。”帝武華皺著眉頭,轉頭寒聲道。

“哼!有什麽不同,不過都是你們帝武王朝的鷹犬。”段千壁脖子一梗,輕蔑道。

帝君衛統領,跨前一步,雙眼噴火,憤怒地道:“指揮使,屬下請戰。‘帝君衛’不可輕辱。”

帝武華一擺手道:“勿要多言,以最快的速度回歸王城,才是首要之事。”

帝君衛統領聽後,猶豫一下,不甘地道:“是。”言罷,統領狠狠地剜了一眼段千壁,恨恨歸隊,安排人手,督促金甲衛,加快速度前進。

“嗨!那小子,敢瞪小爺,有能耐你過來,看小爺不打死你。”段千壁看到帝君衛統領對自己冷眼相向,跳腳地吼道。帝武華見狀,快步來到段千壁身旁,壓低聲音道:“想要讓那些村民好受,你最好給我閉嘴。”

“你什麽意思?”段千壁高聲道。

“你若不老實,那些人不能動你。但那些村民,可就成了撒氣筒。你想讓他們好過,就把嘴巴閉上。”帝武華壓低聲音,急聲道。段千壁聽後,半響無語。最終長歎一聲,倒在囚車內蜷縮一團,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日子,在帝君衛的護送下,隊伍不斷加速前進。自那天後,無憂子等三名金丹修者皆不露麵。帝武雲天也不見蹤影。因為沒有那些人的幹擾,帝武華與段千壁的話頭,也漸漸多了起來。不覺間,二人一路之上,相談漸歡。

“帝武小子,有酒嗎?”

帝武華聞言一笑,回身一招手,侍從自腰間扯下一個酒囊,雙手奉於帝武華。

帝武華抬手接過酒囊,手一揚,“嗖”地一聲扔向段千壁。段千壁順手接過,一拔酒塞,狂飲而下。

夕陽下,濺出的酒水,映紅了彩霞。

“以你出身,盡可享受無盡榮華,何必受這顛簸之苦。”飲下大半囊酒,段千壁突問道。

“我為了你的傳承啊。”帝武華輕笑道。

“休要誆我,你誌不在此。”

“哦!此話何來?”

“你這幾日與我閑談,隻談風月、人生,與那傳承全無關係。並且你與那些村民也極和善,救治傷患,善待婦孺。”

“也許,我想以此假相,誘你說出呢!”

“也許吧!但你的眼睛中,沒有貪念。”段千壁似自嘲道:“嗬嗬!不是大偽就是大真。”

帝武華聞言一笑,策馬而去。

餘輝一抹紅盡,明月如鉤寒出。

車隊又行進了半月有餘,天氣變得越發炎熱起來。越向南走,暑熱越是盛了幾分。空氣中濕漉漉的水汽,變得愈發沉悶。清晨的露水打得衣衫,也不由得重了幾分,如同帝武華心中的積鬱。

令帝武華奇怪的是,這一路上竟再未遇到任何阻攔,一路順風順水地回到了帝武王朝的都城,“金帝城”。望著天邊那處雄偉輝煌的金色巨城,帝武華終於長出一口氣來。心頭壓鬱的那塊梗塞,疏通開了。

細細想來,也不奇怪。自天地大劫後,一眾修者,皆被那天威所嚇,經年不露麵的老鬼,不是化為劫灰,就是索歸上界。餘下的也如驚弓之鳥,不敢露麵。如玉逍散人,這般瘋狂之人畢竟極少。一以對三,橫死“長峽穀”。以他之能,依舊落得如此下場,他人又何敢捋那虎須。雖知三大金丹必定也會負傷,但誰又知三人傷勢如何。

且說一路人馬,以極為隱蔽的方式,進入“金帝城”後,就直奔王城方向而去。由於提前就做好了清場,一路上幾乎不見行人,一眾囚車以最快的速度被推入“刑部監”,按說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囚禁於此,倒是借了段千壁的光,被關了進來。當然,除了劉乘風外,清靈村的村民並不覺得有何“榮耀”,對他們來說,有的隻是恐怖。

在一片哭啼聲中,段千壁的囚車被拉入了金壁輝煌的“天清宮”中。一路不露麵的大皇子帝武雲天,出現在囚車前。對段千壁橫眼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看你那衰樣。”段千壁冷笑道。

“找死。”帝武雲天轉身提鞭,抽向段千壁。卻不想,段千壁伸手一把抓住鞭梢,一用力把帝武雲天扯了過來。段千壁右手一伸,抓住帝武雲天脖頸,用力一拉,帝武雲天那張英俊秀美的臉,眼看就要觸到囚籠之上。帝武雲天雙眼中,一片絕望。

“鏘”一聲劍鳴起,寒光如電落。

劍嘯裹著一道寒光,一把長劍刺向段千壁右手腕處。逼人的劍氣未觸肌膚,段千壁就打了個顫。驚得手一鬆,放開了帝武雲天。長劍瞬間轉刺為拍,打到帝武雲天前胸處,令他免了破容之災。段千壁抬眼一看,執劍之人卻是一身白衣的帝武華。

“皇兄無恙吧!”帝武華關切地道。

“要你多管閑事。”帝武雲天麵紅耳赤地吼道。言罷,轉身甩袖而去。

帝武華聞言一愣,隨後對帝武雲天揚聲道:“皇兄,五弟這幾日疲乏不堪,現在就回府了。餘下之事,皆交由皇兄你處理可好。”帝武雲天聞言,身子一頓,轉過身來,笑道:“這幾日辛苦五弟,餘下事交由大哥。為兄定會在父皇麵前,為你請功。”帝武華微微一笑道:“多謝大哥。”隨後,看了一眼段千壁,飄然而去。

“嗬嗬。”段千壁看到此景,玩味一笑。

就在此時,寬大的囚籠被抬進大殿,段千壁依舊大大咧咧地半躺在囚籠之中。囚籠落地,段千壁坐起身來,一臉不屑地斜視著“皇清殿”上的一切。

卻見大殿上,文武兩排,肅然而坐。金階玉燈,閃耀奢華。那根根朱漆大柱之上,條條欲飛金龍,怒視蒼穹,欲騰雲而起,卻被那根根包金橫梁,壓得恨意難平。

金龍欲騰去,奈何玉脊低。

段千壁又向那金階之上望去,卻見一金燦燦的四足爐鼎,壓在台階之上,飄出的青煙,令那金座上之人的麵貌變得模糊,冕旒前端十二旒,分有五色美玉為珠,更是遮擋得看不清那人麵目。此人一身金色龍袍,身材消瘦,坐於禦座之上,紋絲不動。段千壁雖看不清那人麵目,卻能感到一雙冷目,死死盯著自己。目光之冷,不禁令段千壁打了個顫。

心中泛起一陣不忿,段千壁繼續舉目瞪向禦座之人。看了半響,段千壁才發覺大殿上靜得針落可聞。按不住性子,狂笑道:“這帝武王朝還真闊綽,比起黑刹帝國,簡直一個金屋,一個狗窩。不過,那裏雖然破寒,卻有著一股陽剛氣。這裏麽!嗬嗬!透著的滿鼻子臭腐酸惡。”言罷,段千壁一臉嫌棄地用手在鼻底,來回扇個不停。

“大膽小賊,敢辱我帝武王朝。”帝武雲天怒斥一聲,跨步走出。隨後,武雲天一轉身對禦座上的那個人,躬身一禮。

剛要說話之時,一聲尖利的聲音自禦座旁響起。聽得段千壁與帝武雲天,一時錯愕。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