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渾天鳳

就在段千壁發愣之際,李浩的彎刀卻迎麵砍來。冷寒的刀光,在段千壁胸前一劃而過,段千壁怪叫一聲,倒地不起。

“大叔,快去救他啊!”茶樓上,綠衣小女孩驚叫一聲,站了起來。

“死不了,靜觀其變。”老翁慢慢吹了吹手中茶杯上的葉片,慢悠悠地說道。

圍觀眾人,見李浩彎刀劃過段千壁胸膛,皆不由驚叫起來。有些人,嚇得連忙閉緊雙眼;有些人,卻異常興奮地緊盯著段千壁傷口處,想象看下一刻,鮮血狂噴的模樣。一瞬間,眾人各種表情,不一而足。然而眾人預料的“下一刻”場景,並未出現。不一會兒,段千壁就拍打著身上灰塵,站將起來。

李浩見自己彎刀砍中段千壁後,人也是呆了。他感到了彎刀滑過段千壁皮膚的阻隔,自己手中刀的威力,自己知道。李浩剛剛太過沉寂於,突破後的意境中,一時刀未收住。斬下後,李浩心中不由得一陣悔恨。自己與此人並無仇怨;雖有小爭執,卻不應傷他性命。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段千壁竟然沒事人兒般,站了起來。李浩心中不由大大鬆了口氣。待段千壁起身後,李浩定睛一看,那呆立當場的段千壁,胸前並未見血。隻有一道淺淺的白痕留於身上。而那件破爛得不成樣子的曾經的新衣,被切成兩半後,耷拉在段千壁胸前。輕風吹過,搖擺不定,如同一麵破爛的旌旗在空中舞動。

就在這個當口,那白衣人縱馬來到,跳下馬來。一群黑衣人,急推搡著分開人群,白衣人大步走了進來後,到段千壁身前站定,雙手一抱拳,笑道:“段少俠,怎地一聲不響就走了呢。可是讓冷某好找。”來人正是黑刹帝國國師,冷雪沉。

冷雪沉在接到上報後,第一時間就下令封鎖邊關;並親自派遣最精銳的刹魔衛出動,在事發區域分散搜尋;自己則帶一部分刹魔衛,前往各處關隘尋覓蹤跡。於此同時,又急令各處諜探,全力探查,一有異常,立即上報。就在冷雪沉帶人排查完最遠的關隘時,卻得到一個“奇葩”情報。在離七星鎮不遠處,一名富賈之家,突然失竊。這本是件尋常案子,不應驚動高層。但此案奇特之處是,此賊竟然於牆麵留書一封,自稱小爺手中吃緊,事後手中富餘必將歸還。

這點就比較奇特了,尋常賊人,盜得東西,哪有留書一說。冷雪沉拿過上報一看,不由微微一笑。立即帶領百餘名刹魔衛,向小鎮急速趕來。將到小鎮不遠處,就有探馬來報,稱小鎮中發現傳承人與人爭鬥。冷雪沉聽後,立即命令隊伍加速前進。一路快馬加鞭,趕將過來。

段千壁聽到冷雪沉話後,脖子一梗道:“我去找我師妹,怎麽?不行?”。

冷雪沉含笑道:“怎麽不行,若段少俠真想去,我怎會阻攔。不但不阻攔,還要派人一路相送。不過段少俠,我家君上的話,少俠也應當明白。”

“明白,明白,不就是交出那東西嘛!好說好說。隻要你讓我去找我師妹,我事後定雙手奉上那東西。”

“當真?”

“當真。”

“好”言罷,冷雪沉轉身令人取來一件新衣。披到段千壁身上後,冷雪沉開口道:“段少俠,換下來吧!你這衣衫,可是穿不得了。”

段千壁看著身上衣衫,突然大哭起來:“啊!我的新衣服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每次穿新衣服,都弄得不成樣子!呀!那頭驢呢!我要去找那頭驢。”說著,段千壁甩下破衣服,胡亂穿套好新衣,就向人群外紮去。

“少俠要到何處去。”冷雪沉伸手一拉,就把段千壁扯了回來。

“我要找那頭驢。我小時候那頭驢踢過我腦袋。我要報仇。老冷,你等我一會兒,我殺了那頭驢就跟你走。”言罷,段千壁一低頭,就向人群中鑽去。

冷雪沉又一伸手,抓住段千壁後衣領,將他拎了回來。冷雪沉笑道:“段少俠,何必如此。若想找驢,我派人幫你去尋。少俠還是和我走吧!”

“你不就是要傳承功法嘛!等我報仇歸來,就送你。”

冷雪沉聽後,心頭不由一沉,他本不想透露傳承消息。未想到,這個無遮攔的家夥,竟自己喊了出來。想到這,冷雪沉不禁有些後悔,自己隻想著懷柔,如若剛剛拿出雷霆手段,抓了就走,也省去很多麻煩。想到這,冷雪沉回頭對一名黑衣首領道:“讓百姓們都散了吧!”

黑衣人得令後,自懷中摸出一枚令牌,高聲喝道:“刹魔衛辦案,不相幹人等,速速退去。”圍觀民眾一聽“刹魔衛”三字,立刻嚇得作鳥獸散。就算心中再多不舍,也無一人敢作停留。片刻後,石坊附近除去黑衣刹魔衛外,隻剩下,冷雪沉、李浩、藍月亮,還有那被拎在半空,若小雞崽似的段千壁。

見圍觀眾人散去,懸於半空的段千壁,四肢亂蹬,激動地道:“不用你,我自己去找。我要扒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拿著它的骨頭當柴燒。”

“臭無賴,不要臉。你要殺誰的驢。”就在段千壁掙紮,亂嚷之際,藍月亮突然暴怒道。

“呀!小娘皮,還罵我無賴,你家驢子都點頭承認了,是它當年它踢地我。你說說,到底誰無賴。”被拎在半空中的段千壁,扯著嗓子吼道。

“你無恥,驢子還能聽懂人語!”

“你就說,那小驢子是不是你的吧!”

“是”

“老冷,看到了吧!他們就是驢主人。你要是想幫我,先把他們抓起來。等我找到驢子,一起和他們算帳。”段千壁義憤填膺地道。

冷雪沉含笑道:“好。”言罷,冷雪沉一揮手。十餘名刹魔衛,將李浩、藍月亮二人團團圍住。

李浩見刹魔衛圍了上來,心頭不由一沉。對方青一色高階武者,其中兩名統領,更是達到先天級別,還是後期修為。李浩雖然心中沉重,但見圍將上來的刹魔衛,還是按下心頭慌亂。也言語,一擺手中刀,擋在藍月亮身前。

“你們想幹什麽?我們可是天下書院的人。”藍月亮也覺情況不妙,急自報家門。

冷雪沉聽後,拎著段千壁,看向藍、李二人,皺眉問道:“天下書院什麽時候也這麽世俗了!你們不是自詡正人君子,不貪戀他人之物。為何,也來爭奪傳承!”

“放什麽狗屁,我們何時為傳承而來。我們不過偶經此地,遇到這個爛人。傳承那破爛東西,誰稀罕。”李浩聞言,大怒道。

“哈哈哈!不愧是李逸仙的後人。夠狂。”冷雪沉大笑道。“你真不知他是何人?”

“我怎知他是何人,我隻知,他夠無賴。”李浩怒道。

“嗬嗬!你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他,就是段千壁,玄帝的傳承人。”

藍月亮聽後,驚詫地道:“什麽!他就是傳承人,傳說中的傳承人,就是這副模樣!”聽到這話,段千壁在半空中一扭身子,轉向藍月亮,急吼吼地道:“我什麽樣了,我怎麽就不能是傳承人了。”

“傳承人就你這樣無賴、流氓!”

“我怎麽無賴,怎麽流氓了?我也沒對你怎樣,你就說我流氓。還有沒有天理了。”段千壁一臉無辜地吼道。

藍月亮聞言一愣,隔了半晌道:“本姑娘懶得理你。”

“不行,今天你必須給小爺說清楚,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你、你你,”藍月亮看著段千壁無賴模樣,氣得纖手指著段千壁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我什麽我,我不就問問你哪裏人氏,是否婚配,年芳幾何嗎?我怎麽就流氓了呢!今天這件事,必須擺弄明白。到底我怎麽流氓了。”說著,段千壁用力甩開冷雪沉的手,跳將下來。

“你這還不流氓!”

就在段千壁與藍月亮爭吵時,不遠處的茶樓裏,早已空無一人。掌櫃與店小二,聽到刹魔衛辦案,都嚇得躲在後房,不敢露頭。空****的茶樓上,隻餘一老一少二人,坐於樓上。

“你不幫他,他可就被那人抓走啦!”綠衣小女孩,突然開口道。

“人生很多事,總要自己麵對。”老翁飲了口茶,輕聲道。

“哼!說的輕巧,換你試下。”

老翁未做回應,而是奇怪地問道:“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為何還讓我幫他。”

“我是討厭他,但不知為何,卻喜歡他身上的某種東西,卻又說不出來。”綠衣小女孩沉聲道。“他說去尋他師妹,也算是個有心人。”

“女人真是難懂。”老翁放下茶盞,搖頭道。

“什麽女人,我是一顆樹。唉!大叔,你是不是活得太久,老糊塗了。我是樹耶!”

“對對對,你是樹,你是世上唯一的娑婆樹。是我說錯了。”老翁揉著眉頭,做了個投降姿勢。

“哼!這就對了嘛!這才有點青帝的樣子。敢作敢當嘛!好了,本樹原諒你了。”娑婆聖樹得意地笑道。

“謝謝!”

“大叔,你怎麽弄成又老又醜的樣子。”

“一個皮囊,又何必在意。”

“不在意,你非弄成這個樣子幹嘛。”

就在玉金霄與娑婆聖樹說話時,冷雪沉上前幾步,再次伸手抓住段千壁後衣領,一把扯回原地。原來,段千壁與藍月亮,看似鬥嘴,卻非常默契地,慢慢向遠處走去。冷雪沉發現後,微微一笑,幾步走將上來。一伸手,又將段千壁拎了回來。就在此時,段千壁腰間皮袋子,不知何因,突然劇烈地上下左右搖晃不停。就在眾人奇怪裏麵裝著何物時,皮袋子猛地向下一墜,掉到地上。

“嘭”的一聲輕響,皮袋子掉落後,嘰裏咕嚕滾出老遠。接著,袋子又開始劇烈地扭曲起開。一聲聲尖利的鳥叫,自皮袋子中傳出。冷雪沉俊目一掃,看著扭動的皮袋子,也是一陣發愣。不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不停膨脹、來回翻滾,不停發出尖利叫聲的皮袋子吸引了。

“啪”的一聲脆響。皮袋子終於承受不住內部物體的膨脹,炸裂開來。一團九色光芒直衝雲霄而去。眾人抬頭望去,卻發現這團九色光中竟有一隻九色大鳥。此時,九色大鳥在空中上下盤旋飛舞,興奮地發出聲聲鳴叫。聲聲鳥鳴,刺得眾人耳中,嗡嗡亂響。那尖利的聲音,真如在耳旁敲擊金鑼一般,直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亂響。

“啪”

茶樓上,玉金霄手中的杯子,掉落地麵,摔得粉碎。“九色渾天鳳!它,它竟然還活著,真是奇跡呀!”玉金霄詫異地道。

“大叔,那是什麽鳥?好漂亮啊!咦!不對,我怎麽感覺對它十分親近呢!”

玉金霄聞言,頗有深意地看了娑婆聖樹一眼,並未回答作聲。玉金霄笑道“段千壁那個小家夥,無事了。接下來,我們就靜觀其變吧!嗬嗬!有趣,真有趣!”

“大叔,你賣什麽關子!這小鳥到底什麽來頭。”

“急什麽!等我回去再與你細細道來。”

“不說是吧!哼!信不信我現在就喊,玉霄宮的青帝回來嘍!快來看老神仙啊!”娑婆聖樹氣哼哼地道。說完,站起身,把頭伸出窗外,做出一副呼喊模樣。

“好好好!我怕你了。說還不行嘛!你,你這都和誰學的啊!”

娑婆聖樹小臉一揚,冷哼一聲道:“這還用學,本姑娘天資聰穎,無師自通。不對不對,是本樹天資聰穎。”

玉金霄看後,哈哈大笑,調侃道:“你不會和樓下那個小無賴學得吧!”

“你說什麽!本樹怎麽可能和他學。呀!大叔,本是我問你,你為何又叉開話題。”

玉金霄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好吧!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隻是想急你一急。”隨後,玉金霄不再賣那關子,娓娓道來。

九色渾天鳳,不知生於何時何地。有人說,此鳥生於天地未生之時;有人說,生於混沌初分之際。此鳥雖名為鳳,卻與鳳完全不同。身著九色羽,傲視天下,不與龍為伍,不與凰戲。渴飲三昧火,饑食五行玉。與天為幕簾,與地為床椅。遨遊天地間,自在為真意。

卻說,這九色渾天鳳一生愛自由,隻尋天地大道,翱翔飛騰天地之間。卻不想,遇到上代玄帝女後,卻一見如故。那九天渾天鳳,本屬火性靈禽。不知為何,卻喜與水屬性玄帝為伴。一人一鳥翔於九天之上,遊與天海之間。當真好不快活。

“啊!上代玄帝是女子!”娑婆聖樹訝異地道。

“有何怪異,這一代赤帝,不也是女兒身。五帝除去中帝未變換過,其他傳承者,男女老少皆有。”

“大叔,那後來呢!”

“後來,忘記了。老夫年事已高,你一打斷,全記不起了。”

“好吧!那我去喊神仙來了。”

“你”

“繼續講。”

“好。”玉金霄隻好一臉無奈地講了下去。

不想,仙界大劫突臨。一時間,人仙二界大亂。那時,天人一體,仙與人並行與世。天魔降臨後,往日快活逍遙的仙人,卻被拖入噩夢之中。往日那付仙風道骨模樣,被天魔們更是砸得粉碎。一個個仙人,如喪家之犬般,四散奔逃。而人界,更是一片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後,天帝同五帝子集合仙人與天魔大戰。那一戰,打了整整八千年。整個三界,不知被打碎多少。不知多少年後,破碎的界麵,才形成一個個小世界。自此,人仙二界分離,再未重聚。

最終之戰,慘烈至極。雖滅魔無數,但五帝子也相繼隕落,天帝更是從此無蹤。而五帝中傷得最為慘烈的,卻為玄帝。此女帝君,性格看似柔弱,實則剛烈異常。修為在五帝君中,也為魁首。那最終之戰中,玄帝與九色渾天鳳水火相濟,一人一鳥獨戰四大天魔帝。斬殺三魔帝後,卻被五欲天魔附身;心智大亂間,殺傷仙人無數。更是重傷白帝子,那個最愛她的人。

玄帝為破五欲天魔法術,自爆其身,與五欲天魔君同歸於盡。九天渾天鳳也在廝殺中,身受重傷,隨著玄帝一同隕落人間,屍骨都不知所蹤。上代青帝自大戰後,重傷不治。身隕前,落於玄帝隕身之界,守護自己深愛之人。

“大叔!我聽得糊塗啊!到底上代玄帝與誰相戀啊!”娑婆聖樹疑惑地問道。

“咳咳!情況有些複雜,容我以後再說。快看,出變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