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惡念生

一名身材高大,須髯如戟的大漢,厲聲攔下段千壁後,卻對段千壁深行一禮。麵色一轉,滿麵謙卑地道:“段少俠,請留步。在下天劍門掌門,五鳩尺。段少俠,少年英雄,才貌俱佳。江湖上,早就盛傳少俠少年英雄、義薄雲天。今日一見,少俠英姿更盛傳言。我天劍門眾弟子,一向仰慕段少俠英名。不知少俠可願移駕,到我天劍門小坐幾日。飲一飲香茗,品一品美酒。”

“我這麽有名嗎?喝茶就說喝茶,喝酒就說喝酒。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整什麽酸文。不去,不去,看你就不爽。”段千壁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道。仿佛攆得不是一派掌門,卻和掃蒼蠅一般,一袖甩向五鳩尺麵頰。

五鳩尺抬手輕輕一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如若以後段少俠路過本門,定要來本門坐坐,老夫定掃塌相迎。” 話音未落,一身著九色骷髏袍,半張臉上長著一大塊青色胎記,相貌醜陋的老人,陰笑著道:“嘿嘿!五鳩尺,你可真夠無恥的。想用幾杯破茶、爛酒就把這寶貝疙瘩騙走,也太癡心妄想了吧!”。此人正是白骨山的三長老,此人功力稍弱大長老古狄魔。因他一心求仙問道,門中雜事一概不理。是以,排行雖在另一位長老之下,卻是白骨山第二高手。

五鳩尺怒哼道:“結青孟,我與段少俠相談,與你何幹。”

結青孟眼白一翻道:“五鳩尺,真受不了你這副文縐縐的模樣。這裏誰不知你為人?奉勸一句,別忘了天劍門與玉霄宮的過往。哼!五千年未至,就敢恢複天劍門的稱號,也不怕玉霄宮滅了你。”

“關你何事,不服來戰。”鳩五尺一抽背後長劍,冷冷地道。隻一瞬,鳩五尺完全沒了剛剛那種儒雅風度,有的隻是滿身殺氣。

五千年前,玉霄宮初立,名聲不顯。那時天下第一名門,正是那這天劍門。此門以劍為尊,全門皆為劍修。劍修戰力極強,天劍門之劍修更勝。日久天長,已有天下無敵之資。久之,狂傲之氣愈盛,目中再無餘子。天劍門仰仗勢大,欲占玉霄宮洞天福地。隻因缺個由頭,就開始不斷挑釁,暗中更是與玉霄宮多次為難。起初,玉金霄並未在意。直至一次,天劍門七大長老借故圍攻“神龍軍”大統領龍傲雲,重傷龍傲雲後,又追殺三千裏。玉金霄聞後,大怒。孤身一人,獨闖天劍門。

天劍門見那玉金霄一人獨至,心中狂喜。暗道,若拿下玉金霄,那玉霄宮群龍無首,自然俯首稱臣。這天下,還有誰人能與天劍門為敵。結果,劇本並非按天劍門所想上演。玉金霄一人一劍,橫掃天劍門全部高階戰力。以一已之力,打破守山大陣。破陣後,又一劍斬殺天劍門掌門五鳩禦劍,廢去七大長老一身修為。硬逼著天劍門,立下毒誓言。五千年內,不得以天劍門之名,重現天下。自此,天劍門天下除名,隻得以無華門自稱。

這是,天劍門千年來的第一奇恥大辱。是以結青孟一提此事,鳩五尺隻恨得牙癢癢。天劍門傳承,源於上古。傳五鳩氏為上古時期,替天帝治理天下民眾之天官。因其剛正、清廉、愛民,天帝賜姓五鳩,並獲天帝親鑄仙劍一柄,秘法一冊。五鳩得道後,飛升仙界。留下“天劍五式”。五鳩氏後人借此創立天劍門,直至如今。是各大門派中,曆史、傳承最為悠久的門派。

玉金霄一劍斬殺五鳩禦劍,“天劍五式”自此失傳。被玉金霄大破山門後,更是破了劍修那種一往無前之心,天劍門自此一蹶不振。幾千年來,天劍門淪落為二流門派,再未恢複往日榮光。直至五鳩尺接受掌門之位,才有所改善。五鳩尺正是當年,被玉金霄斬殺的天劍門掌門後代。五鳩尺接任後,憑借一人無恥,天下無敵的伎倆。帶著無華門,重震江湖。鳩五尺的無恥,在修者界中“聞名遐邇”,更是修者界中,有名的縱橫家。此人用盡各種陰謀詭計,算計合並小門派數家。用遠交近攻、分化、拉籠、陷害等手段,吞並黑刹帝國境內三個與已相當的門派。其間,因利益衝突,與白骨山多次交手,雙方互為勝負。

在與黑刹帝國聯手清除世俗國家時,五鳩尺大行詐術,為黑刹帝國開疆擴土、出謀劃策。黑刹帝國能有今日輝煌,與無華門的合作,不無關係。無華門也因此,成為北方修者界一方霸主。但五鳩尺的吞並小門派的舉動,本就為天下名門大派不恥。與世俗王朝合作,更是壞了修者界的規矩。雖然,各大門派皆與世俗王朝有些勾結,卻多在暗處。如五鳩尺做得如此明顯,卻是獨一份。

五鳩尺最恨人提及玉霄宮,斷絕天劍門之事。五鳩氏族自先祖被殺,就一直生活於夢魔之中。“天劍五式”失傳,令五鳩氏全族淪為罪人,後代族人在門派中極不得誌。直至,五鳩尺父親這一代,才有所改觀。五鳩尺自幼聽著家中長輩,講那玉金霄如何殺害先祖,斷絕天劍門,毀掉“天劍五式”的故事中長大。更是見到同門之人,對族人的唾棄。是以,五鳩尺五歲就立誌,重振五鳩氏族,恢複天劍門往日雄風。

結青孟見五鳩尺暴怒模樣,也不畏懼,哈哈大笑道:“怎麽?被戳到痛點了?苟延殘喘的做狗,就好了。非要做人,真是可笑。”

“結青孟,找死。”鳩五尺怒吼道。手中長劍一引,奔著結青孟當胸,就是一劍。鵝毛紛飛不覺冷,一劍無雪天下寒。

結青孟見到此劍,隻覺心中一冷,暗道:“不好。”但口中卻暴喝一聲:“來得好”。炸開了心中寒意。腰身一扭,閃電般拔出鬼頭大刀,摟頭砍向長劍。

斬向長劍的鬼頭刀,嗚嗚作響。結青孟催動全身靈力,鬼頭刀上吐出,團團黑霧,那霧氣或做人形,或做惡獸,一團團黑霧中傳來陣陣淒厲鬼嘯,仿佛惡鬼凶靈降臨塵世一般。鳩五尺長劍上撩,擋住這兜頭一刀。長劍化做萬點寒光,灑在那黑霧之上,“吱吱”作響。轉眼間黑霧如雪遇陽,化為烏有。長劍順勢向結青孟脖頸摸去,直驚得結青孟三屍神乍跳。慌忙間,鬼頭刀化為毒龍,盤至劍身,堪堪擋住一劍。鳩五尺長劍一晃,化為星星點點劍花,擊碎毒龍,這一劍卻為虛式。結青孟手一揮,收回鬼頭刀。卻不想,鳩五尺劍光一晃,劍尖下點,直取結青孟心口,這一招才是殺手。

這二人本是宿敵,更有極深仇怨。結青孟最疼愛的弟子,一次與天劍門交手中,被五鳩尺所殺。而五鳩尺的侄子也被結青孟重傷,事後雖留得一命,但氣海被破,修者之路算是斷絕。此二人曾多次交手,皆奈何不了誰。但這一次,卻不同了。

結青孟看那快如閃電的一劍,強按心頭慌亂,鬼頭刀奮力向側麵一蹦,身子向後連退數步。倒轉刀身,大拇指一按鬼頭刀柄,一簇毒針直奔鳩五尺麵門而去。

五鳩尺見那毒針到來,卻不躲避。大喝一聲,一道道銀白色劍罡,他身上噴湧而出,那一簇毒針,刹那間化為烏有。

“先天劍氣!”各派長老見到此景,皆倒吸一口涼氣,心頭一陣大震。這五鳩尺竟然練成了先天劍氣,難道天劍五式要重現江湖。白骨山大長老古狄魔,看到此景,一晃手中白骨棒就要相幫,卻被結青孟喝止。

那結青孟見五鳩尺身上的劍罡,雖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暗驚不已。往昔對手已然不同,今日一戰必定艱險。結青孟心中卻不服氣,自己剛剛踏入另一層境界,正要找人試法,豈可言敗。於是乎,他也不再藏拙,單手一揮,一麵烏黑的小盾,浮現身前。鬼頭刀衝著左手掌心一劃,鮮血噴湧,那鬼頭刀如同餓鬼一般,吞噬鮮血。

頃刻間,這把鬼頭刀變為血紅色,一股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五鳩尺微微一笑道:“終於拿出看家本事了。”

結青孟沉聲道:“你隱藏的,不也一樣深。竟然煉成了先天劍氣,看來你天劍門的傳承並未斷絕啊!”

五鳩尺厲喝道:“廢話真多,今天就取你狗頭。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晨。”話畢,二人再次殺一起。

一時間,銀白白劍光飛舞,血濃濃刀影紛飛。二人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碰撞到了一起。看得眾群雄心神激**,血脈噴張。這才是修者間的比試,絢麗中透著無盡凶險。

就在二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段千壁一甩衣袖就要離去。此時,他心中有種不祥之感。就算他性格再為跳脫,也知這些人來這裏,絕非遊山玩水。對自己種種收買,更絕非交好。具體為了什麽,他自己也不知。自被打入傳承穀後,段千壁一直被幻境與全身割裂感所侵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以鳩五尺與結青孟二人,打得如此華麗、精彩。換作平時,段千壁定興高采烈地圍觀,但此時,他隻想逃離此地。帶著小師妹回歸清靈派,才是當務之急。打定主意,段千壁縮著身子,一點點向穀外溜去。

雄群被五鳩尺與結青孟打鬥所吸引,一時間竟未發覺段千壁逃走。就在段千壁遠離眾人,挪到穀口時,一聲驚叫響起:“呀!那個活寶兒哪去了。”段千壁聽到此言,撒丫子就向穀外衝去。未跑幾步,一陣香風襲來,絕美妖嬈的美人,伸手攔下段千壁。

“小哥哥,哪裏去啊!”

見到前麵這蛇蠍美人,段千壁一個急刹步,想要停下。但因跑得太急,身子前傾,一頭紮向夏文姬胸前。夏文姬嬌喝一聲,纖手一拂,掃到段千壁肩頭,一股柔勁把段千壁甩飛三丈多遠。段千壁臀部與堅硬的石頭,來了一次極為緊貼的接觸。

掃飛段千壁後,夏文姬心中一陣大恐。段千壁出穀時那股衝天煞氣,給眾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剛剛各方勢力,均采用懷柔手段,讓這個寶貝疙瘩歸為已用。就是怕真惹怒了這個家夥,會惹上多大麻煩。

“哎呀!我的屁股啊!”段千壁慘叫一聲後,捂著屁股來回跳動。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臀部如針刺般刺痛。

夏文姬見段千壁如此模樣,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扭動腰肢走上前去,笑眼眯眯地道:“段小哥,這是要去哪裏啊!怎麽撇下奴家就走了呢!未免太心狠啦呢!”

段千壁痛得齜牙咧嘴地道:“你這小妖精,想幹嘛!我都說了,不會跟你去歡喜門的,你怎麽還纏著我?我啥都沒有,你看我全身上下就這一件衣服,你圖什麽啊!”說著,段千壁在地上轉了一圈,表示自己並未夾帶任何東西。

夏文姬淺淺一笑道:“你身上未帶東西,可你卻是個好寶貝啊!段小哥,你在穀中得到的傳承法術,能不能偷偷告訴奴家一二呢?”

段千壁一臉無辜地看著夏文姬,哭喪著臉道:“小妖精,我被扔進穀中,除了受罪,沒別的啊!”

“沒有!不會吧!段小哥可不要騙奴家喲!”夏文姬聽後,嘿嘿一笑道。一雙美目,嬌柔似水地瞄了眼段千壁。

段千壁呆想一會,一拍腦袋,醒悟道:“對了,好像還有兩個人,不停在我耳邊念叨著什麽。”

“啊!那兩個人都說了什麽?快告訴我。”夏文姬嬌叫一聲,一雙纖細蔥嫩般小手,抓著段千壁肩膀,來回輕推起來。

段千壁一臉羞紅,苦惱地道:“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小哥哥,你又騙奴家。”夏文姬螓首輕轉,美目一紅,滿麵委屈地哭了起來。看得段千壁,一時手足無措。

二人說話間,各方勢力才發現段千壁逃走。此時,正與那夏文姬不知說些什麽。急切間,群雄,“呼啦”一下全都圍將上來。就連打鬥的結青孟和五鳩尺,也停下打鬥,跑了過來。段千壁看眾人再次圍了上來,一臉無奈地蹲坐了下來。

冷雪沉開口道:“夏掌門,不知段少俠剛剛與你說了此什麽?”

夏文姬一掃可憐模樣,笑道:“並沒說什麽啊!奴家就是勸段小哥不要走。”

“妖女,快說,他到底對你說了什麽?”白雲風焦躁地吼道。

“偽君子,你管他與我說了什麽。別想嚇老娘,老娘可不怕你。”夏文姬眉毛一挑,厲聲喝道。

“段少俠,可不要被那妖女迷惑喲!有什麽話,可與老夫說的。”五鳩尺笑眯眯地道。

“哈哈!段少俠,這你就不夠朋友了。有什麽話不能對我說呢!我血刹門可是一直拿你當朋友。”幽冥老鬼怪笑道。

段千壁見自己走不脫,又被眾人圍得透不過氣,心頭不由一陣煩躁,大聲悲嚎道:“好了,都不要吵了,老子想靜靜。”。

群雄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齊聲問道:“靜靜是誰?”

“我想靜靜啊!”段千壁赤紅著臉,吼道。

群雄又是一頓互瞅,再次齊聲問道:“靜靜是誰?”

段千壁一臉絕望地吼道:“老子要安靜一會,行不?”

“隻要你說出傳承的秘密,你想靜多久都可以。”白雲風跨上一步,麵目猙獰地道。就在剛剛,他門下一名弟子,附於他耳邊說了些什麽。白雲風本就不耐的心情,更為煩躁。一股金丹強者獨有的驚人威壓,扣向段千壁心頭。

段千壁見白雲風一臉凶煞模樣,自地上跳將起來,顫聲道:“你要幹什麽?不要過來。”群雄看後,心中一陣暗動。

白雲風凶狠地道:“小子,我沒空和你玩遊戲。若不說出穀中傳承之事,今天你別想活著離開。”

“老小子,你想怎麽地?你以為小爺怕你不成?”段千壁一聽這話,頓時激起那痞賴性子,硬頂著金丹強者威勢,大聲吼道。見到這些人原形畢露,段千壁心頭一陣火大。脖子一梗,不再言語。

“找死。”白雲風聞言,飛身上前,揚手就是一嘴巴,直接把段千壁抽飛出去。

飛出人群的段千壁,一路滾出老遠,抬頭吐了口口水罵道:“老雜毛,有能耐就打死小爺。這一下太輕,就和半個月沒吃飯似的。”

白雲風聽後,身子一閃,來到段千壁身前,抬腿就是一腳。段千壁根本沒看清對方動作,就被再次踢飛。飛出後,段千壁飛快地爬了起來,繼續大罵。就這樣,一邊罵,一邊揍。幾個來回後,段千壁竟然和沒事人一樣,越發活蹦亂跳。群雄見到如此情景,心中不免疑惑,這白雲風出手,一次重與一次。以白雲風的功力來說,就算是塊鋼塊都打碎了。但此人一次次爬將起來,除了口中叫痛,似乎並無大礙。

如此又經過幾個來回,群雄發現,段千壁除了抗揍,幾乎毫無修為。頂多也就算個剛入流的修者,堪堪進入煉氣士之列。眾人心中雖有疑惑,但對段千壁的神態卻慢慢變了。

過了大半個時辰,許是白雲風打得累了,許是感覺確無大趣。拳腳漸漸慢了下來。就在這時,夏文姬搖擺著腰肢,走上前來,伸手攔下白雲風,憐惜地道:“段小哥,你就說了嘛!把你穀中的事,都說出來,也免得受這皮肉之苦不是。”

段千壁見到夏文姬這副模樣,念頭一轉開口道:“唉!小妖精,要是都像你這樣說話,不就好了。不就穀中那點破事兒麽。我說就是,何必動粗呢!”

“這就對了嘛!來,與姐姐說說,你在穀中經曆了什麽?”

“唉!就是有兩個人,在我耳邊念經嘛!”

“什麽樣的人?”白雲風喝問道。

“看不到,但我記得他們的聲音。對了,剛才我在人群中,好像還聽到那兩個人在說話。”段千壁認真地道。

白雲風喝道:“哪兩個人?”

段千壁用手一指夏文姬身後,驚叫道:“就是那兩個人,在我耳邊念經。”眾人回頭看去,卻見白骨山那胖瘦師兄弟,一臉呆愣模樣。正莫明回頭詢問時,卻發現段千壁,正玩命地向穀外跑。群雄這才發現竟又被耍,不由大怒,皆起身追趕上來。

就在段千壁將要跑出穀中時,一道黑色身影猛地撲向段千壁身後。寒光乍起,一把門板般大小的斬馬刀,裹著惡風。向段千壁纖瘦脖頸揮去。一聲怒吼,在段千壁耳邊炸響:“一個廢物,也敢戲耍爺爺,看我不活劈了你。”

段千壁聽到這聲怒吼,轉身罵道:“你丫的才是廢物,你全家都是廢物。”

待段千壁看清揮向自己的巨刀,嚇得連聲尖叫:“媽哎!好大的刀。”腳下一軟,段千壁呆坐於地。

看著門板般大小的斬馬刀,劈向段千壁,眾人皆感心頭一沉,暗道一聲:“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