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線
綠燈有55秒,弗拉基米爾盧過馬路的時候卻意外摔倒了,三處淤青,兩處破皮,而且還十分的丟人。
這能怪鞋不好嗎,他明明是被絆倒了。走過黃線的時候,也得格外小心,新刷的黃線是最硬的。
弗拉基米爾盧隻好去了東直門醫院,看一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醫院裏的箭頭讓人心煩,到處亂指。那天在地鐵裏的喇嘛,也是被這些箭頭搞亂了。
大夫告訴盧,要多喝水,別著急。
“我過馬路老緊張……”
“多喝水,別著急。”
“我被絆倒了。”
“你這樣吧,你多喝水,別著急。”
弗拉基米爾盧其實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名醫,這個醫生看穿了疾病的本質:所有的病,都是同一種病,花花綠綠的藥,都是安慰劑。
至於這種病,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石佛營的孤寡老人,就經常被電線的影子抽傷臉。他後來不敢在晴天出門。下大雨那天,綿羊胡同裏有一個人被手電筒擊穿。3月的時候,一個憂傷的機長,在夜裏被密集的緯線割喉,消失在茫茫大西洋裏。小明的奶奶們,也是這麽一個一個消失的。
有些人會越來越抽象,抽象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危機四伏。
隻有一個不怎麽洗頭的詩人,用生命提示過這個宿命,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什麽的,但隨後地平線腰斬了他。
這些弗拉基米爾盧都無從知道,他每天多喝水,不著急,在早高峰的洪流裏,躡手躡腳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