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字
黝黑的皮膚、如同運動員一樣結實的身材、寬闊的胸膛，剛硬的臉部輪廓，杏仁一樣的大眼，一頭利落的板寸，整個人可以說很是英武，氣勢懾人。
沒見到單晉之前，柯達確實還沒辦法理解王蒙口中所說的“被打”是什麽意思。
但是一見麵，他馬上就領會到單晉的厲害了。
簡單來說，他是那種單憑長相就可以給人“得罪了這個人就一定要被打”的感覺的人。
柯達暗地裏想，這種外貌的人似乎不太適合做情報搜集工作。還沒等靠近，心裏有鬼的人都被他嚇跑了吧。不過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辦起案子來風風火火、效率超人的畫麵。
就這樣三口六麵坐在這樣他的對麵，切切實實的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柯達、王蒙和單晉見麵的地方是在一個學校附近的西餐廳，此時人煙稀少，餐廳裏播放著淡淡的薩克斯風曲子，服務員躲在櫃台後麵刷手機不見人影，正適合說話。
“找我什麽事？”單晉盯著王蒙問道。
“是……”王蒙有些猶豫。雖然柯達暗地裏給他打過包票，說一定可以說服單晉，但是卻不肯透露是什麽方法，讓他心裏特別沒底。
“有事快說！我自己時間都不夠用。”單晉一臉不耐煩的吃著薯條，眼睛不時朝四周瞄了瞄，也許是職業習慣吧，他總是會習慣性的觀察周圍的人。
“哥，是這樣的，最近學校裏不是發生了一起案件嗎……”王蒙說得吞吞吐吐，“那個，我們想知道具體的情況。”“你們打聽這個幹什麽？”單晉眉毛一揚，頓時那股子氣勢再次噴薄而出，就見王蒙頓時嚇得一哆嗦，幾乎不敢開“哥，你也知道現在學校推理社團很不景氣，我們是社團的負責人，這隻是……為了製作我們自己的推理作品，有了現實的背景作參考，作品當然會真實很多。”“不行，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再說，你們小年輕湊什麽熱鬧？危險的事少碰，懂嗎？”單晉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王蒙本想反駁，但是他看看單晉決斷的臉又縮了回去，他斜著眼睛瞪了柯達一眼，意思在說“你看我說的沒錯，這行不通吧”，但是柯達依然不為所動，他的眼光直直望向了門口。
“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局裏了。”單晉冷冷的說。
這時候，柯達突然站起來，招呼道：“茜姐，這邊這邊！”正在歎息的王蒙抬頭一看，從門口走來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身材也十分火爆的女孩，她一頭長發，穿著白色的露臍襯衫，清爽的破洞牛仔褲，黑色的運動鞋，背著一個運動型的咖啡色包包，顯得青春而時尚。
單晉回過頭來看到了那個女孩，顯得十分吃驚。同樣吃驚的還有王蒙，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孩叫萬茜，是集美藝術學院舞蹈係的大四學生，她更重要的身份，是單晉的女朋友。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會出現在這裏。
萬茜來到單晉旁邊坐下，毫不客氣的把包包往單晉懷裏一塞：“小蒙，你好啊，還有柯作家，好久不見。”單晉用手抹了抹臉蛋，用王蒙從未聽過的溫和語音問道：“茜，你怎麽來了？”趁著單晉和萬茜聊天之際，滿腹疑團的王蒙和柯達竊竊私語。
“你是怎麽把茜姐請過來的？”王蒙急切的問道。
“這就是偵探的韌性。而且萬茜姐跟我說，她男朋友什麽都聽她的。”柯達暗自覺得好笑。
其實，萬茜認識柯達，完全是因為上次柯達印刷的那些自己創作的推理小說，在他免費派發的 50 份裏，有一份就到了剛好到雲大找同學玩兒的萬茜手裏。萬茜本身就是個推理小說迷，非常喜歡這幾份小說，於是就和柯達聯係上了，柯達還以舞蹈係為主題寫了一個密室殺人案，也得到了萬茜的讚賞。
漂亮的萬茜身邊不乏追求者，至於她為什麽選擇單晉，就是因為她喜歡推理小說。在國內，警察就相當於偵探的身份，所以他對單晉平添了幾分好感。而單晉呢，從小女人緣奇差的他突然得到了女神的青睞，自然是言聽計從。柯達得知了這一點之後，立馬對獲取信息充滿了信心。
“這位小柯同學，寫得小說可好看了。我看了幾本，構思文筆都是極佳，說不定會成為中國的柯南道爾呢。”單晉隻是嗬嗬傻笑，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晉，最近雲大不是發生了起案件嗎，到底怎麽回事，我也很好奇來著，給我們說說吧，也可以給柯同學當當素材。”單晉沒說什麽，但是他的嘴角的線條緊繃了起來。
看著神情就知道，顯然他並不想透露任何的信息。
萬茜又繼續當起了說客：“晉，你也不用顧慮太多，說說案子，人家推理作家參加案件偵破又不是第一回了，柯南道爾當年不也幫警方破案了嗎？推理作家就是有這個社會責任嘛。他們聽聽案情，興許還能幫你破案呢。”“再說，他們隻是學生，還有你的表弟，不會到處亂說亂傳一些謠言，更何況他們學生的身份，更容易打聽到更多的信息，是吧？”一台戲兩麵演，萬茜又轉向柯達和王蒙：“不過，你們也得注意，千萬別把這些發到網上去，別給你晉哥惹麻煩。”王蒙趕緊點頭：“當然當然。就算柯達以後寫小說用到，也肯定不會直接用案件的細節，隻是找找靈感。”“小說，是你要寫嗎？”他冷冷的望向柯達。
“是。”柯達被這一問問得有點心裏發毛，頓時有種自己是犯人的錯覺，隻好強裝鎮定。
“行，既然你們這麽強烈要求，那我就說說。”他詭異的一笑，“不過先跟你們說，這個案子可是個怪案，膽小的可不要聽哦。”這時候，頭上的燈突然閃了一下，僻靜的小餐廳裏，平添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在幽幽的燈光下，單晉開始講述起這起駭人的凶案。
“死者的身份，你們應該知道了吧？”“嗯，我們打聽到了，是法學院大三的一名男生，名叫李煜方。”“消息還挺靈通的。”單晉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學校都傳開了，我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對了，晉哥，那這位被害人是什麽時間遇害的呢？”“屍體發現時間是早上七點左右，法醫推斷死亡時間是在夜間十二點半到一點之間。”“咳咳，那具體是怎麽個情形呢？致死原因是什麽？”“身中六刀，致命傷在胸口。死者身上的財物沒有丟失，從他隨身的學生證上，我們確認了死者的名字。”“這個凶手可真夠殘忍的。沒準，是情殺吧？”柯達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了王蒙一眼。
眼神溝通是兩人幾年來訓練出來的習慣跟長期合作無間培養出來的默契。雙方交流的點在於：一般來說，殺人動機有劫財和情殺兩種大的方向，如果財物沒有丟失，再加上凶手下手這麽狠，情殺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單晉接下來的話超乎他們的意料，他輕輕搖了搖頭：“不，經過法醫的鑒定之後，我們認為李煜方極有可能是自殺。”“自殺？”兩人同時瞪大了雙眼。
“對。凶器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的指紋，身體也沒有搏鬥的跡象，附近的現場也沒有發現類似的痕跡，據死者室友說，那天晚上十點多他就出去了，一直沒回去，也沒說去哪。綜合目前的所有線索，死者自殺的可能性很大。但這個案子還沒有最終做結論，一切還有待調查。”柯達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幅淒厲的畫麵：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淩晨時分獨自一個人走到學校的池塘邊，拿出準備好的凶器，望自己的身上一頓猛戳，他眼裏閃著淩厲的光，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刀又一刀，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又好像那刀隻是捅在別人的肉體上。
最終，在滿地流淌的鮮血中，他頹然地倒地，視線逐漸渙散，生命也悄然流逝。
是什麽樣的力量推動著他做出那樣的舉動來？
他打了個寒顫。
“晉哥，假設他真的是自殺的，那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王蒙趁機問道。
“初步懷疑死者有精神問題。正在核實，目前可以確認死者生前的確去過心理健康中心進行這方麵的谘詢，相關的心理谘詢醫生也證實了這一點，但是從死者之前做的一些心理測試來看，並沒有出現抑鬱或者自殺的傾向，所以死因還有待調查。現在案子最令人費解的地方在於，現場留下的血字謎團。”單晉說著，眉頭緊皺成一團，顯然是遇到了想不通的問題。
“血字謎團？”柯達一下子又來了精神，這才是推理案件中必不可少的要素啊。
“嗯，就像這樣。”單晉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一根薯條，沾了點番茄醬，在餐紙上畫了起來，“這也是死者留下的死亡信息。”柯達死死的盯著餐紙，隻見單晉用紅色的番茄醬寫了四個英文字母。
S—E—G—O番茄醬和血液當然是不同的顏色，但已經能感受到現場案件的離奇與詭異之處。
四個英文字母能代表什麽呢？柯達快速在腦海中搜索著。同時，他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這可是在推理小說中才能見到的血字之謎啊。
一下子原本普通的一起死亡案件，平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這也更增強了柯達的興趣。
“晉，這幾個字母代表什麽？”萬茜也忍不住插嘴問道。
“我們還不知道。也許是一個人的名字，也許隻是死者失去知覺之後的一種無意識的行為……”單晉還沒說完，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臉色變得凝重：“好，我馬上到。”“所有的信息大概就是這樣了，另外，現在我們已經請了相關的符號學專家在分析血字的含義。”他回頭對柯達和王蒙說道。
“所以目前你們還沒結論吧？”“是！”單晉沒好氣的回道，“我先走了。”“晉，小心點。”萬茜甜甜的說道。
“嗯。”單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王蒙吃驚的望著這兩人，又回頭望望柯達，顯然是意想不到萬茜的到來會起到這麽大的作用，原本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尤其是這麽冷麵的單晉，在萬茜麵前居然如此言聽計從，這更是令他大跌眼鏡。
柯達很得意的望著他，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雙手指著自己的眼睛，意思在說：看人，你沒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