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密
“達哥，你又曠課啦？”“沒辦法啊，還不是為了查案。”柯達滿不在乎的說道。
“搞不好會掛科哦。”王蒙壞笑道。
“誰像你早早修夠那麽多學分。”柯達羨慕的說，“到時候不行就去向老師求情了，說是為了全校廣大師生，老師總不會為難我這個良好學生吧。”“是嗎，我表示懷疑……對了，那個 LT 英文字母我已經研究過了，雖然中間的字母看不出來，但是學校隻有一個學院的係服符合。”“哪個？”“Life Science and Technology，生物科學技術係。”“太好了，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總算有線索了。”“生科院是個大院，生物技術係少說也有幾百人，找起來也不容易啊。”王蒙感歎道。
在偌大的校園裏僅憑這一丁點少得可憐的線索想要找到那個麵目模糊的幕後人，難度不啻於大海撈針。
抬頭看到眼前的建築，他們停止了交談，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目的地——曹矢智所在的人工智能實驗室。
這是一棟單獨的白色建築物，設計風格相當前衛，科技感十足。近幾年人工智能發展迅猛，雲大也相應了加強了學科建設，類似的人工智能實驗室共有三處，這是最小的一棟。
向門衛問清楚曹矢智的辦公室，並且介紹自己是補交 ai 設計作業的學生之後，他們獲得了進入的許可，徑直前往那個獨立實驗室。
門開著，一個老人正在擺弄一台隻有一隻手的機器人，神情十分專注。實驗室裏還有各種各樣的設備，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曹矢智就如同傳聞的那樣，留著一頭愛因斯坦式蓬鬆的頭發，身穿著有些褪色的藍色襯衫，看起來就是個智商奇高的天才，但是動作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曹教授您好，我們是來向您請教暗知識的。我們堅信暗知識就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而隻有在您這裏，才能得到通往那筆寶藏的鑰匙。”看到曹矢智之後，柯達按照原先想好的套路說道。
這是史舒敏一再囑托柯達麵對曹矢智時必須首先使用的台詞，她說這個曹矢智有點瘋瘋癲癲的，經常語出驚人，但是學校的領導看中他的才華，所以把他留在學校裏搞研究，如果是別人請教一些專業方麵的問題，通通會被他轟出門去，隻有說自己是暗知識的信徒，才能引起他的興趣，進而向他提問。
果然，曹矢智很高興，道：“你們兩個小孩，很懂人類的未來嘛，不像那些成年人，總是追逐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又滔滔不絕的說：“自古以來，人類所擁有的那些可以用語言、文字或公式清晰表達和描述的知識，就是‘明知識’。而人工智能帶來的巨大的神秘知識寶庫就是‘暗知識’。如果用一個冰山來表達的話，人類已知的明知識，就是冰山的一小角，暗知識是冰山下麵的最大塊的東西，相當於整個海洋。未來機器發現的知識會讓我們人類已有的兩千年到今天為止的知識顯得微不足道。暗知識體現了我們人類越來越渺小，我們人類真正的知識現在剛剛開始。我將其稱之為‘zero 紀元’……”他從計算機講到天文，從天文講到占星，從占星講到人類命運，從人類命運講到宇宙的粒子，從宇宙粒子又講到時空隧道。聽的柯達和王蒙一愣一愣，王蒙還好，勉強聽懂了六七分，而且也興趣濃厚，但柯達就有點苦悶，隻好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多維，對，未來的世界是多維的。我傾向於用維度來解釋人類知識。由於人類自身生物熵的局限性，我認為人類最多隻能處理三個維度的信息。因此，人類認識論的哲學爭論，也隻不過停留在一元論與二元論這個非常可憐的層級。哲學家很早就驗證了因果鏈在邏輯上是蒼白的，隻是歸納法的運用而已，所以，我認為解釋也不過是一種類比或隱喻，既不是演繹推理，也不是統計歸納，因此解釋也就是一種意識連接、一種無法解釋的暗知識湧現。很多超自然知識就是如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好不容易柯達逮到了一個機會，趕緊問道：“既然說到了超自然，曹教授，還有個事想請教您，請問冥想中的邪靈是什麽？真的是存在的嗎？”“嗬，邪靈嘛是存在的。我雖然是搞科學研究的，但可不是那些古板的學者，他們隻會把‘科學已經解釋了所有靈異現象’和‘解釋不了的都是偽科學’掛在嘴邊，一開口就是磁場，要麽就是心理，那些都是膚淺的解釋。”老教授眯起了眼睛。“告訴你們吧，門的那一端，是無窮無盡的欲望，是人藏於最深處的惡，那是暗知識的最底層，也就是構建自我意識的基礎，這是人工智能函待解決的難題之一。扯遠了，一般來說，隻要有‘門’的存在，那些東西是過不來的，這也是人類一直能繁衍生息文明能發展的條件之一，雖然曆史上有一些人突破了門的限製……當然，那隻是我的懷疑，曆史上許多野心勃勃的人，利用某種方法突破了對自我的限製，但是副作用是……”曹矢智突然頓住了，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柯達還是聽得一頭霧水，這時候王蒙問道：“曹教授，副作用是什麽？”“所以所謂的‘邪靈’，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屈服於之內心最深層次的欲望，徹底推翻自我認知，重塑大腦中的神經網絡。長時間的冥想練習，有可能會做到這一點。那股不可知的能量有多大，反噬的作用就有多大。那些人，會開始忘記原來的自己，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從這個角度講，即使稱之為‘邪靈上身’也不為過。就像我目前做的這個腦機研究，隻要植入芯片，人類的軀體就隻是工具罷了。過去的超自然現象，雖然詭異，但有時候卻是通往未來科學的鑰匙，這就是暗知識。”曹教授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柯達已經徹底的雲裏霧裏了，好像懂了一些，但又似乎依然迷茫。
“曹教授，那麽，他們具體的做法到底是什麽呢？”“這不屬於我的研究範疇，我對實現自己的野心沒興趣，科學已經給予我了足夠的回報。”“那麽，這個‘長時間’的冥想到底是多久呢？”“因人而異，並沒有明確的時間，有的人隻要幾天，有的人需要幾年，有的人可能更久。行了，你們兩個還沒有自報家門呢，是什麽係的？怎麽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我看你們挺有前途的，要不要跟著我做暗知識研究啊？我現在負責的 AI 項目裏還有一項是‘潛意識行為在人機交互中引導性設計研究’。”曹矢智拿起麵前的一本書翻了翻，像是要找出什麽來。
“啊，曹教授，我們那個……上課時間到了，下次再請教您！”柯達和王猛一聽，腳底冒煙趕緊溜。
出了實驗室，王蒙突然朝柯達招招手。
“啥事？”“我好像有點頭緒了。找個地方坐會，我整理一下。”“行，隻要你想得出來，讓我伺候著你也行啊。”柯達一聽王蒙這麽說，頓時來了精神。
兩個人在草地上找了棵大樹底下坐下，王蒙拿出隨身的筆記翻了翻，又對照了之前手機裏留下的照片。
在他的腦海中，許多靈感噴湧而出，國王—冥想—門—暗知識，突然了連成了一條直線。
過了一會，王蒙大叫一聲。
“哎呀，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怎麽啦，阿蒙？”柯達聽到阿蒙的語氣中充滿了興奮。
“我知道 sego 的含義啦。”“哇，真有你的啊，無夏阿蒙不是浪得虛名，到底是什麽？”柯達興奮地拿胳膊肘搗了他一下，催促他快點說。
王蒙比他還要興奮，指點著說道：“之前我們都犯了個錯誤，一直把它當成一個單詞了，其實應該拆開來看，所以是 s 和 ego。”“ego，不就是那個……”柯達覺得似乎在哪見過這個詞。
“對，就是本我啊。是一個心理學家叫弗洛伊德提出來的，指的是最原始的我，是天然、自然之我，是生而有我之我。本我，是一切"我"存在的心理前提和能量基礎。在一般意義上的理解上，可以理解為天性、本能、自然思維規律等等。剛剛曹教授的話讓我醒悟過來，說了那麽多，其實意識底層的東西不就是 ego 嗎？”“明白了，那麽 s 又是代表什麽啊。”“原來我不明白的，但是李煜方一直念叨的‘國王’給了我啟示，國王代表的就是疆土之主，如果這是指人的內心世界的話，那就是無上之我的意思，綜合分析下來，s 應該是 super 的意思，所以整個詞就是 superego 啊，中文來說就是‘超我’。我想，是因為李煜方死前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氣力了，所以想節省力氣於是就寫了個 s 代替 super。”“超我又是什麽意思？”關於這些名詞，柯達沒有王蒙那麽了解。
“超我簡單來說，就是理想中的自己，一個存在於想象中的自己，如果超我在精神結構中占據主導地位，那會產生很大的催動力量。這種情形往往是外部壓力過大導致的，通常會發生在一些自我要求極高的人身上，而且這種看似來自自我的“壓力”，最初也是由外部刺激引發的。想想似乎很符合李煜方的情況。因為他總是鬱鬱不得誌，所以變成理想的自己對他來說有莫大的推動力。”“那麽，話說回來，李煜方在現場留下這樣的血字，應該就是想告訴我們，他的死和這個東西有關。”柯達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想是的，但是更深入的來龍去脈，還需要調查啊。”“阿蒙，你已經幹得足夠好了，現在我們也發現了，事件的源頭來自於校內，現在有了‘超我’這條線索，隻要查一查學校內哪個機構或個人有‘超我’方麵的內容，有可能順藤摸瓜，循跡發現李煜方和那個陌生人的身影。”“好主意。不過這個新的發現我要跟晉哥說一下，讓他也高興下。畢竟也是咱們的成績嘛。”“對，趕緊的。”柯達也想起單晉發愁的樣子。
很快，王蒙給單晉打了電話，說明了他們揭開的血字的秘密，並且詳細說明了這種解法的原因。
“好小子，幹得不錯啊。符號學專家之前也有考慮過這種情況，但是因為找不到聯係，所以排除了這種含義。現在看來，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單晉聽完也非常興奮。
“所以晉哥，你能幫忙聯係一下學校方麵，看看近一兩月在學校內有關的機構或個人，與這個 sego 有關的活動嗎？”“嗯，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你們也不要鬆懈，其他線索也要跟進。你們有自己的優勢，像我們警察經常在學校走訪調查，可能會引起學生的不安，你們的調查就不會產生有這種負麵影響，所以這個優勢要利用起來。”“我們會的。”王蒙連連稱是。
有了這個重大發現，再加上單晉的表揚，兩個人都十分的興奮，一下子變得勁頭十足。
由於連續的跟蹤調查，王蒙感到十分疲憊，回到宿舍大睡了一覺。
還在睡夢中，王蒙就接到了單晉的電話，他從學校方麵找到了關於 sego 的線索。看來單晉破案的心情也是極度迫切，工作效率也是非常的高。
“我把資料發過去了，你們看看吧。”單晉發到王蒙手機上的是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張關於雲大講座召開的通知的截圖。
“為幫助我校員工調節學習生活心理壓力，增強自我心理保健能力，促進身心健康、校園和諧，由校心理谘詢中心主辦、心理學係協辦，現邀請知名心理學家、腦科學專家到校作心理健康教育專題講座，講座題目是：利用‘超我’的力量改造你自己 清除負麵情緒。講座地點位於圖書館報告廳。參與人員包括在職教職工、心理谘詢中心成員(心理健康教育與谘詢)、心理協會成員等，歡迎廣大師生踴躍參與。
請與會人員提前二十分鍾簽到入場，網上預約學生需持預約成功回單進入會場。講座後工作人員、講師可領取繼續教育學時證明。為使本次講座活動確有成效，建議參會人員提前閱讀本網站提供的拉馬克那教授的研究文獻情況，結合時代大環境和我校工作、生活、學習中麵臨的壓力與情緒管理等問題進行一定思考，以便在講座中有針對性現場提問，增強講座互動性，得到專家更多指導和幫助。”“這人好像來頭不小。”把手機上的照片拿給柯達看的同時，王蒙低聲道。
“不要被他的頭銜嚇到了。你忘了胡敖的事情了嗎？”柯達說。
“啊對，那次好歹是個中國人，這次是外國人，更加不好捉摸。”上網進一步搜索可以發現，拉馬克那教授是一個印度人，網頁顯示他是美國加州大學哲學博士畢業，後進入大型生物集團從事腦科學研究，辭職後在喜馬拉雅山區修行十餘載，期間與多位隱居的大師學習與切磋，熟練掌握冥想的技巧，在禪修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在國內也從事了幾年的心理工作。
“還真是標準的心靈導師。從他的資曆看來，似乎真的具備那種改變他人的能力，你看看這則新聞。”柯達說道。
柯達說的新聞題目是《冥想大師妙手回春，助昔日冠軍選手再登巔峰》，講的是拉馬克那為一名拿過亞運會冠軍的自由體操選手克服心理障礙，時隔多年後再奪得亞洲冠軍的故事。文章同時也指出，接受冥想治療在體育圈並非罕事，許多狀態下滑的選手都會接受心靈治療，收到的效果普遍不錯。
“這事好辦。網站不是有講座的視頻回放嗎？我們先瞧瞧。”王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