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不是笑,是矜持!

桃花,流水,江南。

一條小河,綿延至天邊。河邊是一座府邸,見其門楣,上書:淩麟山莊。

這便是在江湖上久譽盛名的宋氏淩麟山莊。先祖宋其安立莊至如今宋問天,計八代,以宋門秋水劍,傲立武林。

“噠噠噠”,一時,兩匹飛馬奔來。至於門前,兩人翻身下馬,下人牽馬至後院,便有聲音從中庭傳出。

“二弟,大哥把四侄帶回來了。”

宋問天上前扶吳嘯龍坐下,道:“真是勞累大哥了。若不是山莊事務繁忙,我自當親自去尋這不肖子,又何必麻煩大哥呢!”

“哎!這是什麽話。我膝下無子,四侄平素與我最近。你的兒子,我早已看做己出,出去追他是自然的。”

宋問天聞言,一陣大笑,道:“玉兒,你還不懂你大伯所言何意嗎?”

宋玉淡然一笑,徑直走上前去,跪在吳嘯龍麵前,叩首道:“義父!”

“好好好!玉兒快起來,快起來!”

當天夜裏,宋問天大擺宴席,為吳嘯龍接風。宴席上,飲酒正酣時,吳嘯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二弟,我與四侄這路上遇到件大事。”

宋問天輕挑眉毛道:“哦?可是關於水雲子一事?”

“水雲子?蜀山掌門?他怎麽了?”

“唉,說來話長。被人用扇子殺了!”

吳嘯龍驚詫不已,道:“又是扇子!玉陽子也被人用扇子殺了。”

宋問天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什麽!玉陽子也死了?這使扇子的到底是誰啊?”

宋玉站在宋問天身後,麵無表情。宋問天見他如此,不由得連連搖頭。

“玉兒,你還是休息去吧。”也許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宋玉問了聲安,轉身離開。

“唉,你這兒子是怎麽了?自從那件事後,便仿佛與武林徹底斷絕。說是棄武從文,卻又耐不住性子,總喜歡往外跑,真是想不通。”吳嘯龍歎息道。

宋問天也歎了歎氣,道:“我又何嚐不這麽想?我有四個兒子,玉兒最有天資。隻是不知為何,他仿佛對武學全無興趣。十八年的武學根基,那是誰都夢寐以求的。而他卻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偏要什麽棄武從文。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我兒子啊?!”

“他不是你兒子,難道是我兒子啊?”

“對啊,他就是你兒子!”

吳嘯龍猛地把酒吐出,道:“什麽?”

宋問天大笑道:“是幹兒子!”

“好你個宋問天,膽敢誆騙你大哥,看我不教訓你!”

卻說此時,下人來報,言:“四少爺又沒了蹤影。”

“唉!”吳嘯龍放下酒杯,心情不知是喜是悲。剛剛拉回來,這又跑出去了。

宋玉從後門連夜趕了出去,一路向北。次日下午,投身藝客棧,倒頭就睡。

至次日清晨,宋玉起身,見陽光明媚,心情自是大好。心想,如此良辰,莫錯過了晨讀時候。於是,便從包裹中取出一本書,誦道:“禦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

“嗖”,一個酒杯從房間裏飛出,徑直向宋玉砸去。若不是宋玉躲得及時,頭上定要綻放起花朵來。

“威天下不以兵戈之利,故君子......”

“我說你有完沒完!”言落,一女子破門而入。

“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宋玉仿佛沒聽到。

“哎我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那女子看來異常地憤怒。

宋玉無奈,抬起頭,卻猛然間瞪大了眼睛。

“是你!”幾乎是異口同聲。

“酸秀才,怎麽是你啊?”

“我怎麽知道越姑娘也在這。”

“越姑娘?嗬,看來你還記得我啊!”

“豈能忘懷?”宋玉早已從心裏開罵,若不是你,我怎麽會在客棧裏做工五天!這可不是說忘就能忘得的。

“也是,我想啊,你很都恨死我了,又怎麽會忘了我?對了,那五兩銀子我加倍還給你,我們間的恩怨也就了清了。”

恩怨?宋玉不禁暗笑。看來這姑娘是初入江湖,明明還什麽都不懂,卻偏偏要擺出個俠女的姿態來。

“你我之間,恩怨可談不上。真正和你有恩怨的,另有其人。”

“你是說華山掌門玉陽子劉靜榮?”

“他死了。”

“什麽?他死了?”

宋玉點了點頭,道:“不是你幹的?”

越冰如表情很鄭重:“你看我像嗎?”

宋玉又搖了搖頭,繼續道:“但你麻煩還不小。”

“你是說,華山門人會認為掌門是我殺的?”

“他是在追你的時候被殺的。”

“那又怎樣?我會怕那些兔崽子嗎?要來就來吧!”

聞此,宋玉一陣微笑。

“我名宋玉。”

“我知道,淩麟山莊四少爺,人稱浪子書生宋玉。”

宋玉有些迷惑。

“你不必這樣。也該知道,鳳凰山莊想知道的事,便已不再是秘密。”

聞此,宋玉又一次微笑。

“你喝酒嗎?”

“喝酒的不是宋玉,宋玉也從不喝酒。”

“唉,虧你還是江湖人呢!連酒都不會喝。”

宋玉再一次微笑。

“你有病吧,總是笑什麽!”

“你懂什麽,這不是笑,這是矜持!”

越冰如撫著上額,她真的無話可說。無話可說,自然就會不說,不說自然就要離開。

宋玉剛要再說些什麽,卻已是人去屋空。

宋玉最後一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