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CHAPTER 11

江佐到我家

弄好裙子回到包間,我媽還是趁著江佐不注意對我鄙視的瞪了兩眼,我明白那意思,就是對我“上戰場不帶槍”行為的無言斥責,但是礙著她的“好女婿”在場,她要保持和善形象不好發作,所以那眼睛就變成了暗器。

我才不搭理,反正大鼻子兄走了,我又是逍遙鳥一隻了。

這時我媽突然對江佐說:“小佐啊,去阿姨家裏坐坐吧。”

我一聽那稱呼就要吐了,為什麽不是小江,而是小佐呢,剛才那位小唐同誌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雖然都是小字輩,可這後麵承接的是“姓氏”還是“名字”,那可區別大了去了。

關鍵還要坐坐,不定坐出啥事兒來,我不願意。

江佐沒看見我的擠眉弄眼,非常乖順的笑道:“好啊,阿姨。”

我覺得天瞬間就黑了,跟炭似的。

“洛洛和小彭也來家裏玩玩吧,晚上在小姨家吃飯,你姨夫手藝可好了!”我媽盛請的邀請大肉球夫妻去家裏玩,不過彭闊笑了笑,對我媽說:“不了小姨,我要帶她去做產檢呢。”

然後那夏小洛害羞帶笑的跟百合花似的。

再然後,夏小洛在彭闊的悉心照料下,離開了酒店,她被我姐夫小心地摟著圓滾滾的腰肢,生怕一鬆手就摔跤似的,我媽望著人家恩恩愛愛,花好太陽圓的情景,眼神不禁流露出濃濃的羨慕,然後轉頭看向我,又情不自禁的瞪了一眼。

我小聲對她說:“如果我是我爸的情敵生的,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離去的。”

我媽說:“如果是就好了!就能理直氣壯的把你踢出家門,不會砸在手裏抱恨終生了!”

唉……

有媽的孩子是根草……

江佐被我媽請到家的時候,被我家幹淨溫馨的氣氛震懾到了,我媽還算是性情中人,客廳的盆栽被她打理的很好,葉子綠的跟染了立邦漆了似的,陽台被她布置成了花房,白色的小花盆順著邊沿擺成一排,中間架著各式各樣的花籃,現在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所以一進我家,撲鼻而來一陣淡淡的花果香,很是浪漫。

江佐一進門就誇讚道:“阿姨您可真能幹啊,盆栽養的這麽好。”

我媽剛要被誇的喜上眉梢,扭頭撇了一眼我,就歎口氣說:“花養的好有什麽用……”

我就是我媽人生一大敗筆。

江佐聽後笑道:“對對也不賴嘛。”

“嗬……”我媽噗嗤一笑,說道:“本來是不賴的,攤上個倒黴姓兒,就不行了……”

然後我爸的臉色也不太好了……

為了不讓我媽繼續攻擊我們賴氏一族,我要轟走江佐,不禁說道:“我媽好吧?看過了吧?

對了對了,你不是還有啥啥事嗎?你……”

“不急!”江佐和我媽異口同聲的說。

他倆互相對視了一眼,我媽說:“晚上留下吃飯吧。”

江佐說:“英語交流會的事,還要找對對談。”

“明天到學校再談不行嗎?”聽到英語倆字我急的哇哇叫。

“不行!”我媽一聲咆哮轟過來:“學習的事豈能耽擱!”

我看她那倆眼睛瞪得跟外星人似的,照理來說,我媽這老東西到了外星也該是超級大美女才對,如果她去了外星,我這生活就太逍遙了……

我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幻想起來……

可能我走神的神色太呆愣了,江佐以為我是被罵的太傷感了,還替我美言道:“對對在學校表現不錯的,阿姨別著急。”

我媽大概覺得剛剛自己失態了,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道:“是我著急了,你們去屋裏聊,我和你叔叔出去買菜,晚上必須留下吃飯哦!”

她那“哦”聲都把我給深深的“哦”醉了!

醉的跟胃裏灌了二斤白酒似的,那個翻江倒海。

江佐答應道:“好的,那我先去找一下她之前的英語教材,可能要用的。”

“去吧,她的房間在左邊。”我媽說了一句後,頓了頓,又幽幽說道:“進去的時候,小心點……”

“過來吧!”眼見沒有轟他走的機會了,我大義凜然的把我帶到我房間門口,大力神掌一推門,“咣當”一聲,門與牆發出猛烈的撞擊聲,我的房間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一直沒說話,腿也沒踏進一步。

我白了他一眼,右腳一抬,邁過了門口堵著的超大畫板,然後胡亂踢了幾腳地上淩亂散落的各種型號畫筆,走到床邊把寵物們往飄窗上一扔,將被子胡亂的卷起,騰出一個微小的空隙,拍了拍,說道:“坐吧!”

那廝本來還在驚悚的站著,不敢進來,見我為他殺出了一條血路,這才順著我的軌跡完好無損的走到床邊,呆滯的環視了一下我的房間,然後虛弱的看了我一眼,輕輕的說:“我還是坐地上吧……”

“也好!”我仗義的拿出我的靠枕扔在地上,“坐吧!”

他不太情願的問:“這個不是用來靠後背的嗎?”

我最理解不了這種窮講究的人,沒好氣的說:“後背與屁股不都是一家人嗎!分那麽清楚幹什麽!”

他好像還是很受傷的樣子,我看著心裏暗爽,可是還沒爽幾秒鍾,就聽他幽幽的說:“要不我還是告訴你媽,我是你的假男友吧,我走了,那個大鼻子和你更般配。”

我這才趕緊急匆匆的從角落裏搬出一把潔白幹淨的椅子請他落座,然後訕笑著解釋我絕無轟他離去之意,並且我非常願意在周末時間接受他的英語補習!

他匆匆撇了我一眼,麵無表情的落座了。

“下個月就要開英語交流會了,我那位同學馬上也快轉過來了,到時候你我宿舍聯誼,會出演一些有關英語的節目,一些外校同學也會過來參與,所以你要提前準備一下。”

我一聽“那位同學”就來了精神,學習英語的不快也一掃而光,答應道:“好的好的!怎麽準備?”

江佐說:“你這水平……算了,就複習一下高中的課文段落就好了,或者初中的也行,你中學的英語教材還有吧,拿出來看看。”

“好的好的!”

然後我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教材,找到一般,突然問他:“你以前的教材呢?”

他掃了我一眼,深沉的說:“早沒了。”

我隻想說,擦,擦擦,擦擦擦!

這是三好學生的典範嗎?這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先進案例嗎,教科書是多麽深刻而偉大的東西,該被好好珍藏,怎麽能扔了呢。

剛想吐槽幾句,又聽他說:“我的書上重點筆記太多,一畢業,就被學弟搶走了。”

然後我默默無聞的回過頭,繼續翻箱倒櫃了。

一刻鍾後,我終於從布滿灰塵的書櫃裏,找出好幾本壓箱底的英語書,它嶄新的,就像剛認識我的時候那樣……

“看我把它保存的多好。”我將這幾本高中教材遞給江佐。

他接過去,挨個兒的翻了幾頁,望著那潔白而富有光澤的紙張,摸著那絲毫不見褶皺的質感,淡淡而詭異的笑了一聲。

“你的書可以放回書店去賣了。”他一邊翻書一邊嘲笑我,然後一個單薄的折疊著的紙張突然從內頁裏掉了出來。

我還沒來的及掃上一眼,紙便被他撿了,打開後,發現是一張畫像。

我當即大鬆一口起,嚇死我咧,我還以為是我給某某或者某某某寫的情詩咧。

江佐拿出畫像看了看,問我:“這是什麽?”

我掃了一眼,便想起在那個風雨夜,被我半路攔下,要求蹭車的同校男生。

那還是在我高一的時候,有一天風雲突變,放學的時候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同學們有的叫家長來接,有的結伴共享一把雨傘,就隻有我,被出門旅行的爹媽拋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要不是半路攔下那位帥鍋鍋,我還真不知怎麽回家咧。

後來跳下他車的那瞬間我是心裏小鹿萌動,第二天在學校無聊時,畫下了他的帥臉。隻是我當時的畫技還很稚嫩,畫的並不逼真,後來高三突擊了一年才考上了美術係。。

“這是我高中時,雨天蹭過車的一個男生!我上次提過的。”我坦白道。

江佐聽後,愣了愣,又舉起那張畫紙仔細的審視了一翻,然後蹙了蹙眉,好像十分不情願的問道:“長……這麽醜?”

“醜嗎?”我探過腦袋去,“是我畫的太醜啦!人家長的可帥咧!”

“哦?”他眼睛亮了亮:“怎麽個帥法?”

“忘了!”我愁眉苦臉的說:“我有臉盲症,沒過幾天就忘了長啥樣了!否則……哼哼。”

“否則怎樣?”江佐問。

我攥著拳頭說:“否則肯定找到他,把善良可愛、樂於助人、寬宏大量、體型均勻的他,拿下!”

“哦?”江佐又“哦”了一聲,然後眼神突然變得和以往不同,眸底處閃動著晶瑩的微光,神采奕奕的,像天上可愛的小星星似的。

我這才想起他不允許我他戀愛之事,心裏倒抽一口冷氣,改口道:“不不不不,還是學習最重要。”

沒想到他今天格外寬厚,聽到我的話淡淡的笑了笑,理解萬歲的說:“你早該對他動手,就不會有今天被相親的麻煩事了。”

我覺得這廝今天很奇怪,恐防有詐,繼續搖頭裝蒜道:“不不不,還是學習重要,師傅,我要先背那一篇文章?快教導徒弟!”

然後那廝溫柔的看了我一眼,隨便選了個對我來說最簡單的場景對話,讓我熟練的背下來,活動那天和他做為男女主角,重演片段中的場景。

這篇文章最大的好處就是,男主角的語言很長,女主角則像相聲裏捧哏的一樣,“嗯”啊“哎呦”啊就給蒙混過去了。

我對此非常感激涕零,即刻應允了下來。

這段英文很簡單,大意是這樣的:

男主:你是lucy的好朋友嗎?

女主:是的。

男主:你們是住在一起嗎?

女主:是的。

然後,兩個人對於lucy的一些工作與生活的問題進行了懇談,男主想請求女主幫忙,追求lucy為他的終身伴侶,最後女主願意幫他達成所願。

當然在江佐那廝處心積慮的安排下,後來交流會上的實際表演中,這個段落的大意完全被顛覆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隻是當時,我望著他滿臉欣聞,笑而不語,像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樣嬌嫩的容顏時,心裏十分不解。

他那一副春天到來的樣子簡直太詭異了。

我不禁問道:“師傅,你在高興什麽?”

他當時真美滋滋的抿著嘴角,低頭偷笑,被我發現後,他抬起頭,收起嬌嫩的神情,淡然道:“我沒笑啊!”

我一語戳破他:“明明笑了!口水都快滴到我的畫上了!”

那廝被我犀利的揭開真麵目後,收起剛剛的親民形象,看了一眼手裏的畫像,黑著臉把它舉到胸前說:“我是在高興,你的犯色證據又被我找到了!畫作沒收!”

然後他二話不說的把那張我情竇初開時期的畫作工整的折疊後,揣進了他外套內側的衣兜裏,若無其事的重新坐好,吩咐道:“背課文!”

我當時那心情,就跟鬼上身了似的,隻想淩亂的原地抽搐,所以,根本顧不得他嘴角邊上,那絲被極力壓抑著的壞笑。

在包青天的監視下,我坐在地上背起了課文。本來我不想背的,他說過,今天隻是先安排一下,可是他總用那種“不聽我的,我把大鼻子找回來”的眼神望著我,我隻好乖乖作罷。

我真的很困惑,為什麽我總是莫名其妙的落到他的掌控裏,而且被壓製的死死的呢,我明明沒有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

還好,我的對白夠簡單,不是“yes就是no”,最多一句短短的“I do”,我在幻想著勾引李驀然的動力下,勉為其難的應付起了包青天。

可是我的臉盲症又犯了,我又想不起來李驀然的具體形象了,幸好不久後他就會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不會耽誤我的“大褲衩”行動!

我都想好怎麽對他表白咧,嘎嘎。

然後我就一會兒yes,一會兒no的,跟著江佐對起話來。

我媽聽到我房間裏積極向上的聲音,推開門,探進半個腦袋,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眼睛睜的老大,魚尾紋都被撐平了。

江佐念到一半的英文停下來,疑惑的看著我媽。

然後我媽看向江佐的那張臉,別提多五光十色了,美的跟七彩虹似的,她眯起眼睛,溫柔的說:“小佐的英文真不錯!”

我無語的問她:“你聽懂了?”

我媽白了我一眼:“聽發音也能聽出水平!我雖然沒學過英語,可是我們那個年代是學過俄語的!俄語,你懂嗎!”

“不懂!”我大聲說。

然後我媽又眯著眼睛對江佐說:“小佐啊,我好久沒看過她的房間裏充溢著學習氣氛了。”

這話太虛偽,我每天都坐地上畫畫的,畫畫才是我的專業!

我媽卻總是對此不屑一顧,揚言我學畫畫無非就是學習不好沒出路了,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

“以後你要常來!下周末還來吧!多教教她!”我媽說。

我一聽頭就炸了,還讓不讓愉快的度周末了!

可是已經晚了,在我媽的盛情邀請下,江佐以一種“不得不”的姿態,接受了以後每周末都來我家輔導我功課,以便家裏的花花草草也能受到文化熏陶的要求。

我當時突然就理解了那些跳樓者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