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劇毒盛宴
陳碩的這句話細思極恐,加上天色越來越暗,更為這詭異的情景增添了幾分驚悚的元素。許晨恐懼地說道:“該不會……那怪物一會兒也會出現吧?”茲莫當機立斷道:“天馬上就要黑透了,我們趕緊撿一些樹枝,生起篝火,動作要快!”陳碩和許晨不敢懈怠,從背包裏拿出酒精爐、打火機等生火的工具,然後迅速拾撿周圍的枯樹枝。還好現在是夏季,四周的枯樹枝很多,他們撿了一大堆,估計足夠今天晚上用了,把柴禾堆砌起來,點燃下麵的固體酒精,很快就生起一堆熊熊的篝火。
之後,三個人又配合著搭起了兩個帳篷。做完這一切,三人驚訝地發現,他們似乎正不由自主地上演跟那個攝製組同樣的劇情。
連續跋涉幾個小時,他們早就饑腸轆轆了。陳碩從背包裏拿出火腿腸、餅幹、牛肉幹等食品,邀請茲莫一起吃。茲莫搖了搖頭,幹脆地回了句“不用”,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大塊肉出來。
這肉看起來像風幹的火腿,樂山這邊就叫“風肉”,是一種用鹽醃製之後,再晾掛吹幹的醃肉。茲莫用刀子切下一塊,拿出鋼簽一穿,在篝火上炙烤起來。不一會兒,這塊風肉便被烤得滋滋冒油,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陳碩和許晨倆人看得口水直冒。相比之下,他們吃的東西就沒啥滋味了。茲莫瞄了他倆一眼,把烤好的肉遞過去:“吃吧!”“啊……這,合適嗎?”許晨吞咽著唾沫,表麵上卻還是要客套一下。不料茲莫往回一收,說道:“不吃算了。”“不,我們要……要吃。”許晨趕緊說道。
茲莫說:“那就別講這些禮節了,深山老林的,做給誰看呀?”陳碩和許晨連連點頭稱是。他們接過茲莫遞過來的肉。用瑞士軍刀胡亂切成幾塊,一大塊一大塊地往嘴裏塞。這肉吃起來比聞起來更香,雖然滿嘴都是油脂,卻肥而不膩。如此大快朵頤,讓人十分滿足。
吃飽喝足之後,體力和精神都得到了恢複。現在天已經徹底黑了,但三個人對那桌神秘的菜肴,仍然有著無限的興趣。他們走到“餐桌”旁,打開手電,仔細研究這桌菜肴。
陳碩和許晨沒有看出太大的名堂,隻覺得這些菜式擺盤精致,品相誘人。具體是些什麽菜,他們一道都叫不出名字來。反正不是一般飯館裏能見到的菜式。雖然他倆對廚藝一竅不通,但也本能地感覺到,這些菜肴的食材和做法,絕不普通。
茲莫是本地人,對黑竹溝也非常熟悉。他打著手電仔細觀察一陣之後,似乎有所發現,說道:“好幾道菜裏麵,都有蘑菇。”陳碩和許晨望向他指著的幾道菜,發現果然如此。茲莫說:“而且這些蘑菇,都是長在黑竹溝深山裏的毒蘑菇!”陳碩驚道:“毒蘑菇?這麽說,這些菜有毒?”“起碼這幾道菜有毒。”“那做菜的人,知不知道這件事呢?”許晨問。
茲莫想了想,說:“我猜,他(她)是知道的。因為黑竹溝裏麵的蘑菇有很多種。大多數無毒,少部分的才有毒。但是這些菜肴裏麵出現的,全是毒蘑菇。要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許晨“啊”了一聲,駭然道:“如果是這樣,那做菜的人,是故意要毒殺某人?”陳碩說:“可這荒郊野嶺的,誰會來吃這些菜?毒殺誰呢?”許晨想起了那個貪吃的劉場記,說道:“劇組那個姓劉的場記不就著道兒了嗎?他吃完之後就鬧肚子,然後失蹤了!”陳碩說:“‘中毒’和‘失蹤’這兩件事,並沒有必然聯係。況且做菜的人也算不準誰會吃這些菜。所以不可能是故意要毒殺某人。”“那就是‘無差別殺人’。”許晨吐出一個偵探小說中的概念。“隨機選擇作案目標。”陳碩略略搖頭:“那也說不過去。如果是要報複社會,大可到城市裏去作案。在黑竹溝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害誰呀?”許晨說:“也是,如果真要害人,應該用更隱蔽的方式才對。這種把毒蘑菇做成的菜肴擺在‘餐桌’上的作法,未免太讓人生疑了。”聽了他倆的分析,少言寡語的茲莫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沒枉自來這一趟。”陳碩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那我們就揭開這個謎吧。”“當然,要不然我上山幹嘛?”茲莫對他倆說,“咱們輪流守夜,你們倆守上半夜。我現在先去睡覺,一會兒守下半夜。”“行。”陳碩和許晨異口同聲。
“警醒著點兒,有什麽狀況立刻叫醒我。”說完這句話,茲莫鑽進帳篷睡覺了。
陳碩和許晨坐到篝火旁,不時往裏添著柴禾。守著這麽大一堆火,他們倒是不怎麽害怕。但心情還是有些緊張的,敏感地注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一個小時後,許晨麵有難色地望著陳碩,說道:“陳碩,我想……解手。”“去呀。”“大……”“那你找個草叢。”許晨瞪大眼睛:“你想讓我跟那劉場記一樣的命運呀?”“那你……就在這火堆旁邊?”“當著你的麵拉呀?我拉不出來……再說,那味兒……”“那你想怎麽著呀?”許晨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勁兒又上來了,捂著肚子,一臉苦相。
陳碩無奈道:“你是不是想讓我陪你去呀,行吧。我舉個火把,站你旁邊,背對著你,行了吧?”許晨如釋重負:“那敢情好。”於是,陳碩在篝火裏抽出一根燃燒的樹枝充當火把,陪著許晨朝幾十米外的草叢走去。他倆不敢進入草叢深處。許晨在邊緣就蹲下了,對陳碩說:“你幫我看著點兒啊。”陳碩一隻手舉著火把,一隻手捏住鼻子,背對著許晨說道:“你快點兒吧!”許晨當然不敢磨蹭,他也巴不得幾秒鍾就能完事,可惜事與願違。蹲了幾分鍾之後,他突然聽到草叢中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向他靠近。他嚇得一激靈,屁股都不敢擦,提起褲子就站起來了。
陳碩也聽到這動靜了,他和許晨一邊後退,一邊緊盯著草叢,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後背被汗水浸濕了。
“陳碩,該不會是……”“如果是,咱們就立刻朝火堆跑。”正說著,草叢裏的東西鑽了出來。倆人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借著火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成年大熊貓!
“熊貓……熊貓!”許晨激動地大叫起來。“這山裏居然有熊貓!”陳碩也呆住了。他以前隻在動物園見過熊貓,從來沒見過野生的大熊貓,更沒有離得這麽近過。現在,這隻熊貓距離他們就幾米遠。而且看樣子不怕人,在向他們慢慢靠近。
許晨興奮地從褲包裏摸出手機,鏡頭對準這隻大熊貓,按下拍攝鍵,手機在夜晚是開啟了自動閃光模式的。亮光一閃,大熊貓被拍了下來。
可誰知道,這野生的大熊貓跟動物園裏早就適應各種相機和閃光燈的大熊貓不一樣。許晨對著它這麽一閃,似乎讓它受到了驚嚇。它張開口,露出兩排尖牙,朝許晨撲了過去。
倆人大驚失色,一邊撒丫子狂奔,一邊大喊道:“茲莫,茲莫!”帳篷裏的茲莫倏然驚醒,他抓起獵槍鑽出帳篷,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一隻野生熊貓,正在追趕陳碩兩人。
茲莫暗叫不妙。他知道黑竹溝裏有野生熊貓,更知道野生熊貓的殺傷力不亞於一頭棕熊!最關鍵的是,熊貓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嚴禁獵殺。他即便手持獵槍,也不敢朝熊貓開槍。
茲莫一邊大喊“快跑!”,一邊衝到篝火旁,抽出一根熊熊燃燒的粗壯樹枝當做武器,朝熊貓揮舞著跑了過去,嘴裏還模仿著獵犬的叫聲,試圖用聲勢威嚇住熊貓。
這招果然管用,大熊貓停下了追擊的步伐,但它並未退去,而是隔著幾米的距離,跟他們三個人對峙著。
“這熊貓怎麽回事,纏上我們了?”許晨叫道。
茲莫說:“黑竹溝裏的野生熊貓十分凶暴,跟普通大熊描的食性不一樣,不吃竹子,喜歡吃肉。有時會跑到彝家山寨吃牛和羊。這熊貓估計是餓了,把咱們當成宵夜了。”“什麽?熊貓這麽可愛的動物,居然想吃人?”陳碩駭然道,“那怎麽辦?”這時,鬼點子多的許晨冒出一個主意:“它不是喜歡吃肉嗎?咱們讓它吃‘那個’呀。”陳碩和茲莫一開始沒聽懂他的意思,瞧見他瞄著一旁的“餐桌”,才倏然明白。
“你想毒殺大熊貓呀?”陳碩說,“那跟開槍有什麽區別?”“當然有區別了,首先那食物又不是我們做的。其次,大熊貓的身體構造應該跟人類不一樣吧,這些食物說不定毒不死它。”陳碩一時無言以對。茲莫考慮片刻,說道:“就這麽辦。”於是,三個人背靠背站成三角形,小心翼翼地朝“餐桌”的方向挪動。大熊貓緊盯著他們,毫不懈怠。
靠近“餐桌”的時候,茲莫選了其中一盤肉食——也不知道是什麽肉——端起盤子朝大熊貓的方向一甩。把整盤肉連同盤子一起扔到大熊貓的跟前。
熊貓明顯遲疑了一下,但是這盤肉食散發出的香味吸引了它。動物畢竟是動物,沒有人類那麽重的疑心。它再次把鼻子湊近嗅了嗅,張開嘴吃了起來。
陳碩三人舉著火把,站在一旁觀看熊貓進餐。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誰都不知道。大熊貓毒發身亡?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又有些於心不忍。
然而,熊貓似乎並未中毒。起碼目前沒有。相反地,它吃得很香,將這盤肉一掃而光。吃完之後,它凶相盡失,露出慵懶而滿足的樣子,對眼前的三個人也沒了興趣,轉過身,扭著肥大的屁股離開了。
三個人鬆了一口氣。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機,馬上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