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那天在林芬家聚餐後,保爾每天中午還是照常到“之江”外賣店來用午餐,除了有時到外地出差,基本上風雨無阻。

這中間,星期天凡是沒有其他事情,林芬也有空,保爾就會約她出去玩。他知道林芬喜歡大自然,喜歡攝影,每次都開車到郊外去采風,陪林芬到森林或湖邊找些景點照照相,然後拿回去打印出來,下一次見麵時,兩人一起來欣賞林芬的攝影作品。如果巴黎有什麽攝影展或好的畫展,保爾也會預先訂好票,然後約林芬一起去參觀。

在一起相處時,保爾一點也沒有大男子主義,總是依照林芬的意願行事。但是這麽長時間裏,他唯一表現的大男子作風,就是與林芬一起用餐時,他從不讓林芬付費,在這個問題上,由不得半點商量的餘地。林芬感到不好意思,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搶著付錢,也隻得由著他去。中午保爾來“之江”吃飯時,林芬也不想收他的錢。每當這時,保爾總是一臉嚴肅地說,公事公辦。如果林芬不收錢的話,他以後就不來這裏吃飯了。他的執著,搞得林芬毫無辦法,也隻好照單收費。隻有這樣,保爾用完餐後,才會高高興興地去上班。

差不多又過了一年時間,林芬與保爾已確定了戀愛關係。林芬媽媽長期觀察下來,對保爾也比較滿意,她覺得這位法國小夥子人品正,有禮貌,能體貼人,讓林芬與他一起生活,她也放心了。

與保爾在一起,林芬從內心裏感到有一種溫馨和安全感,生活似乎多了不少新的內容。來法國十多年了,一直是單身一人在這陌生的土地上打拚。每日裏,白天忙忙碌碌,一到夜深人靜時,常常會有一種孤獨感和空虛感襲來,讓她無法安然入睡。有時她也想,這些年,靠自己的艱難拚搏,錢是賺到了一些,也有了自己的車子、房子。一般人追求的“小康生活”的目標也算達到了。但生活中光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人生短短的幾十年,到底是為了什麽?人生在世,沒有錢不行,但是,光有錢也不行;媽媽是媽媽,朋友是朋友,這些都代替不了自己有個心愛的人,有個溫暖的小家。一些朋友和熟人有時見到她,總對她說,你都三十多了,人又長得漂亮,又有了事業,還不趕快找個對象,難道真的要獨身過一輩子嗎?是啊,正常的人,誰願意獨身過一輩子?但是,林芬自己總覺得緣分不到不能勉強。

什麽是緣分?緣分是要靠自己去找的啊。在法國有那麽多的溫州人,像你這樣的條件找一個對象有何難呢?林芬有時想想,你們說得輕鬆,我何曾不想找啊,但要找一個合適的又談何容易?

這裏是有很多溫州人。但是三、四十歲的男子,大多已結了婚,有了家庭;有些雖然單身,坐在一起,一開口就口沬橫飛,除了賺錢,還是賺錢的話題,與他們缺少共同語言;有些一看就是紈絝子弟,靠父母多年打拚留下的積蓄,整天花天酒地的人,看了就不舒服,更談不上將來能在一起過日子。林芬有時也想,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實際上也不是。兩個人在一起,起碼能談得來,有共同感興趣的話題,相處時讓人感到歡愉,感到有意思,這就是一種緣分。否則就是無緣。

保爾雖然是法國人,但林芬覺得與他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題,有一種輕鬆感。這可能就是緣分吧。保爾說得對,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也是可以包容、可以交融的,關鍵是覺得在一起快樂、幸福就好。不少中國女子與法國男子結合,最後以離婚收場的是有;但也有不少中法聯姻,相親相愛一輩子的也很多的呀。

林芬思考了很久,覺得與保爾的結合,一定會給她帶來幸福的,她有這樣的信心。日子就在這種洋溢著幸福感中翻過一頁又一頁。

一天中午,保爾來店裏吃飯時,告訴林芬,明天公司派他到法國一個中部城市出差,要在那裏逗留幾天。他希望林芬今晚有空的話,能否到他家裏來聚聚?保爾曾經幾次邀請過林芬到他家,但她一直找理由推托了,從來沒有去過。這麽長時間以來,她與保爾有過擁抱,有過親吻,但是始終沒有突破底線,她想把神聖的那一刻留給正式結婚後的那一天。前天,他們已到市政府領了結婚證,並商量定下了舉行婚禮的日子。今天,她看到保爾殷切的眼神,想想這次不好再拒絕他了,就答應他說:“等我安排一下下午的工作,爭取傍晚早點過去。”保爾見林芬這次這麽爽快地答應了,高興得像小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

傍晚六點鍾一過,保爾就來接林芬了。林芬向員工簡單交代了店裏的事,叫保爾稍等一下,她到樓上洗了把臉,換了件衣服就趕緊下來。

保爾帶著林芬到了巴黎第十五區的一座大廈,乘電梯到了五樓。開門進去,這是一個兩居室的公寓,房子不大,家具也簡單,但收拾得整潔、明亮。林芬聽保爾說過,這套房子是他兩年前自己貸款買下的,付了首期後,直到現在,每月還要向銀行繳納一定數額的款項。說了很多次,林芬今天是第一次來參觀他的房子。

保爾帶著林芬在房子裏轉了一圈,放下公文包,一下子就抱住了林芬,他用結實有力的胳膊,將林芬攬在懷中,眼中放射出熾熱的光芒,將熱乎乎的嘴唇貼著林芬的耳邊說:“親愛的,我是多麽愛你。”林芬被他抱得透不過氣來,臉上露出羞怯的紅暈,她想掙脫保爾的懷抱,但卻一動也動不了,整個人沒有了一點力氣。在保爾熱烈的親吻中,林芬既感到驚慌,又感到溫暖。林芬嗔怪地說:“你把我弄痛了。”

保爾不理林芬的掙紮,一把抱起林芬走進了臥室,將林芬輕輕地放在**。林芬側身躺在**,聞到床單上散發出來的一股玫瑰花的清香。床單是新換的。林芬這是第一次躺在一個異性的**,心裏一陣緊張襲來,感到有點透不過氣來。此時的林芬,意識裏幾乎是一片空白,身體輕飄飄的,像在雲裏,又像在霧裏……保爾也躺了下來,他伸出雙臂,開始又緊緊地抱住林芬,不斷地親著她。過了一會,他鬆開了抱著林芬的雙手,慢慢地為林芬解開上衣的衣扣。

此時的林芬,任由保爾擺布,她緊閉著眼睛,隻是感到心就快要跳出胸膛了。

在保爾既粗魯又溫柔的大動作中,林芬完成了從少女變成少婦的過程。一陣**過後,保爾還是緊緊地擁抱著林芬,一邊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情話,一邊溫柔地繼續撫摸著林芬渾身發熱的軀體。

林芬閉上雙眼,沒有說話。似睡非睡地躺在保爾寬大、結實的懷抱裏,享受著亢奮後的纏綿與寧靜。多年來她一直向往著有一個溫柔、馨香的港灣,能讓她這隻在異國陌生的海洋裏漂泊了多年的孤舟,有一個停靠的地方。現在,她踏踏實實地享受到了。

她永遠記著這個難忘的夜晚。

一陣無語的沉默後,林芬撲在保爾的懷裏,深情地對他說:“我把最珍貴的東西都交給你了,我要你永遠都對我好。”保爾一臉認真地對她說:“請你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守著你。我們還要有孩子,要有男的,也要有女的。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的。”林芬說:“男孩子像你。”保爾說:“女孩子像你。”他們一邊逗笑著,一邊憧憬著婚後的家庭新生活。

夜深了。林芬怕媽媽在家擔心,她知道,晚上她不回家,媽媽是不會先睡的。該起身回家了,她告訴保爾,她該走了。但保爾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還是那樣緊緊地抱著她,沒有一絲放鬆的樣子。雖然她也很留戀這張溫馨的床,願意就這樣躺著,在溫柔鄉裏甜蜜地好好睡一覺。但理智告訴她,要走了。保爾最後經不住林芬的一再催促,隻得很不情願地起身,先自己穿好衣服;同時也幫著遞上林芬的衣服,看著她梳理好頭發,才挽著林芬的手走出房門。

保爾開車送林芬回家,一路上兩人有說不完的柔柔情話。保爾舍不得林芬離去,林芬安慰他說,我們結婚證都已領了,在法律上已經是夫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隨時可以在一起。

車到了林芬的家門前,但是保爾不讓林芬急著下車,要她在車上再坐一會兒。結果,他開著車繞著她家前麵的馬路,轉了一圈又一圈……

第二天。上午一早,保爾就打電話給林芬,說他已經出發了,自己開車去法國南部。開車時不方便給她打電話了,下午辦完事,有空時會再與她通話。

整個上午,林芬一直回憶著昨晚的溫馨時刻,臉上還一陣陣的發熱,心裏卻充滿著甜蜜。俗語說:“少女懷春總是情”。林芬已經過了少女歲月,步入了青年和中年女人的門檻。現在回想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少女時光是怎麽遛走的,從來沒有多少“懷春”的**四溢的青春衝動,愛意就在不經意中僵化了。

昨晚,在保爾溫馨的港灣裏,初嚐了愛情的甘泉,第一次享受了舒暢的泄放,林芬心裏又湧起一陣激動,已經把逝去的“少女”情懷補回來了,以後若是回憶起自己走過的人生之路,應該沒有什麽遺憾的了。

林芬透過門前的落地玻璃,看見街道上人來人往,各人的麵部表情各有不同,有臉上露著笑意的,有麵上掛著烏雲的;有皺著眉頭的,有若有所思的。林芬想,都說在這個世界上,人生百態,各有各的生活經曆和生活道路,這真是一點不錯。

林芬的思緒在跳躍著。但不知道為什麽,又總覺得頭腦裏有點空****的感覺,時不時的會顯得心緒不寧。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林芬猜想一定是保爾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平安到達的消息。不想接通電話後,卻是裏昂附近一家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保爾在前往裏昂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現在已送到醫院進行搶救。院方是在保爾的手機上看到他最近通話的手機號,所以打電話告訴她,問她是不是保爾的家屬或親人,希望取得聯係。林芬一聽這個電話,一下子整個腦袋像爆炸了一樣,差一點暈了過去,眼淚止不住潸潸地流了下來。怎麽可能呢,上午出門時還是好好的,幾個小時後卻會飛來橫禍?

過了好一陣,她才清醒了過來。連忙問清楚了醫院的地址,急忙向員工交代了一下工作,準備自己開車馬上往裏昂方向趕。林芬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急得不行。她又怕林芬自己一人開這麽遠的長途,容易出事,說要不要找個人陪她一起去,但被林芬拒絕了。陳美英在公司裏接到林芬媽媽打來的電話,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也陪著林芬流了不少的眼淚,她立即給林芬打電話問,是否要陪林芬一起去醫院。林芬說你白天是要做工的,臨時請假不好。況且已懷孕五個月,長途跋涉對孕婦來說也不合適,堅決不讓她跟著去。

林芬一人急匆匆地開車上路。一路上淚水常常模糊了她的雙眼,使得她不得不降低開車的速度,用手一次次地擦幹眼淚。她在想,是不是真有人們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今天早上她一直心緒不寧,是不是預感保爾有事要發生?為了不使眼淚模糊了自己的視線,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再流淚,要小心駕車,保爾發生了車禍,自己不要再發生什麽事,因為現在保爾需要她去照顧。

車子開了近四個小時,才找到這間醫院。

在醫院的接待處經過詢問,林芬找到了這間醫院的急救室。急救室的護士在問清楚林芬的身份後,讓她在等候室等一下,說傷員還在緊急搶救之中,一會兒急救醫生會來見她。

差不多在等候室等了近一個小時,四五個穿白大褂的男女一起走進等候室,在了解了林芬與傷員的關係後,其中一位年紀稍大一點,據自稱是主治醫生的對林芬說,傷員被送到醫院後,到現在為止還一直在緊急搶救之中。他說,傷員傷勢十分嚴重,雙腿多處粉碎性骨折,胸部嚴重撞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現在最要緊的是處理胸部傷口,搶救生命,但能不能挽回生命,現在還不能確定,不管怎樣,醫院會盡最大努力去搶救的。

林芬提出能不能進急救室去看一看?醫生說現在不行,要等到第二次搶救手術完成後,家屬才能進去看。隨行的護士並告訴林芬,醫院也已與保爾的父母取得了聯係,他們今晚才能趕到醫院來。

在等候室等待期間,護士告訴了林芬有關這場車禍的大致情況。

護士說,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在國家第六號高速公路上發生了四輛車連環相撞的事故,保爾的車是在第二輛的位置。他沒有問題,是最後麵的那輛車超速違規駕駛,接連碰撞前麵的三輛車,造成了嚴重車禍。車禍發生後兩人當場死亡,還有四人均程度不同的受傷,現在都正在急救室搶救之中。

大約又等了兩個小時,護士才過來對林芬說,第二次搶救手術已經完成,傷員家屬可以進去看,但傷員至今沒有知覺,無法交流,也隻能是看一看。林芬努力抑製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跟著護士進入急救室。在一張急救**,保爾靜靜地躺在上麵,兩條腿包著白布,身上插著很多管子,兩腿外麵被鐵板固定在那裏不能動彈。保爾的臉上戴著一個很大的氧氣罩,鼻子裏還插著小管子。他左邊半個臉被白紗布包著,露在外麵的臉毫無血色,一片蒼白,雙眼緊閉著,躺在**一動也不動。

看見這種慘狀,林芬一下子忍不住,大聲地哭了出來,撲在床邊眼淚嘩嘩地流著,口裏不停地叫著“保爾,保爾”,雙手緊緊地握著保爾露在被單外麵的一隻手。一位護士過來輕撫林芬的背部,安慰她,讓她安靜。任憑林芬怎樣的呼喚,但是保爾沒有任何的反應。

過了好一會,醫生讓林芬坐到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對她說:“保爾先生傷得很重,兩腿多處粉碎性骨折,基本上複原的可能性很少。更主要的是他的胸部被撞擊很嚴重,影響到心髒,雖然做了手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明天還要再動手術,我們隻能盡力搶救,最後的結果很難說,你們家屬要有思想準備。”

聽了醫生的這番話,林芬已是欲哭無淚,頭腦一片空白,後來他再講什麽,她都不知道了。醫生、護士看她這個樣子,都勸她到等候室去休息一會,過些時候可以再進來。

林芬坐在等候室裏,腦袋麻木,思想一片混亂,她始終沒有辦法承認保爾目前的這個現狀。昨天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小夥子,今天卻躺在病**沒有了知覺。“人生如夢”這句成語,對她來說今天才有了真切的感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此凋謝?即使他的生命保住了,但從今以後再也站立不起來了,那他的後半生怎樣度過?

後來,她再次走進了急救室,一直守在保爾的身邊,撫摸著他的手,淚水洗麵,內心絞痛。心裏一直在呼喚著“保爾”的名字,希望他能蘇醒過來,睜開雙眼再看看她。

下半夜二點鍾左右,保爾的父母坐火車也趕到了醫院,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看著躺在病**毫無知覺的愛子,兩位老人傷心悲慟,與林芬擁抱時,久久地沒有鬆開。很長時間,他們隻是看著醫生、護士在進進出出,木然地坐著,相對無言。

清晨五時,護士擔心保爾父母年紀大了,會累出病來,就勸他們先去休息,好好睡一覺,等下午再來。在一再勸說下,保爾父母同意在醫院附近找一家旅館住下來。而林芬則要趕回巴黎去,因為中午外賣店還要開門營業,臨時也難找得到工人來代替,還得要自己趕回去打理。

就這樣,連續五天,林芬都是晚上八點鍾外賣店收工後,匆匆駕車往醫院趕,到達醫院已十二點了,然後一直守在保爾的病床前,有時輕輕的呼喚他,有時拉著他的手號啕大哭。實在太睏了,就趴在床邊合一下眼睛,但雙手仍緊緊地握著保爾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保爾雖然沒有任何知覺,但是還有生命的跡象,隻是緊閉的雙眼從沒有睜開過。

到早上七點鍾左右,林芬親了又親保爾綁滿了白綁帶的頭部,又急著趕回外賣店做工。她媽媽擔心這樣下去會累壞身體,而且在這種疲勞的狀態下,長途駕車也很危險。但林芬堅持每天驅車近三百公裏去醫院,要守在保爾的身邊。她說:“我要每天見到保爾。不然我心裏不安,什麽事也做不成。隻要見到他,我什麽累都沒有了,我挺得住的。”媽媽見林芬態度這樣堅決,也沒有辦法,隻是在一邊暗暗地傷心流淚。

醫院裏什麽辦法都用盡了,也挽救不回保爾的生命。在第六天的下午,保爾停止了最後的呼吸,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他深愛著的林芬。他們雖然領了結婚證,但是還沒來得及舉行婚禮,保爾就這樣帶著遺憾走了。

保爾遺體火化後,保爾的父母與林芬一起將他的骨灰帶回巴黎,安葬在拉雪茲神父公墓。但林芬向保爾父母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將保爾的一部分骨灰留給她。保爾的父母被林芬的真誠所感動,同意了她的請求。於是林芬特地買了一個精緻的骨灰盒,裝了保爾的部分骨灰,帶回到家,安放在客廳的書架上。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林芬隻要有空,總是要對著保爾的骨灰盒喃喃自語地說上一陣話,傾吐她的思念,傾吐她的愛意。在她的感覺裏,保爾並沒有走,他魁梧的身影總在她的眼前閃動,他爽朗的笑聲,總在她的耳邊回響。隻是每天中午,再也見不到保爾來“之江”吃午飯了。每到這個鍾點前後,林芬總是背著人們暗自流淚,心裏一陣陣顫抖。來法國這麽多年,一直靠自己的頑強意誌在打拚,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找到了自己心愛的人,他卻這樣突然的走了,又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世上。命運為什麽這樣捉弄人呢?

此後,斯人已去,情何以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