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電話

打撈起屍體的地方,是在一條下水溝內。

發現異臭之後,搜索人員隻身鑽進又黑又臭的水溝裏,克服種種惡劣環境,終於在裏麵發現並打撈起一具屍體。

之所以能發現屍體的所在,是因為在某處發現了秦典的手機,也許是在被殺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草叢裏。細心敏銳的偵查員沿著這條線索,最終找到了屍體所在的位置。

屍檢的初步結果,認為秦典是被殺之後,才被投入水溝之中的。

作為重要的物證——秦典的手機裏,存有他最近的一次通話記錄。

周彤拿起手機,嚐試性的撥打了那個電話。

她輕啟嘴唇,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按下號碼。

電話鈴響了三聲,有人接起來了。

“喂。”對方隻應了這麽一聲,是男人的聲音。

收到進一步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傍晚時分,十六樓的谘詢室,周彤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說道:

“秦典的屍體找到了。”

“什麽,他也死了?”我大驚失色。

“嗯,看起來是被人勒死後把屍體推到水溝裏的。”

“是誰這麽狠毒啊!不,應該說既狠毒又狡猾,明明我們馬上就要摸到一條重要線索了,知情人馬上就被殺了。要是秦典還活著,大概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吧。”我感到十分沮喪。

“不過這樣一來,也可以說明我們的調查方向是正確的,即使秦典死了,隻要我們知道那個項目具體內容到底是什麽,大概凶手的身份也會浮出水麵。”周彤安慰著我。

“而且我們發現,秦典生前欠下了一大筆債務。”

“債務?”

“嗯,他沉迷於網絡賭博,又花很多錢買了不少昂貴的矽膠娃娃,所以資不抵債。現在,秦典雖然死了,但是也留下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什麽線索?”

“我們調取了他的通訊記錄,查清了最後通話的那個人的身份。”

“是誰?”

“邢稻山。”

“竟然是那個畫家?”

“對。”

當初我第一次聽說這個畫家的名字還是因為於汶秀的私信,而今又在秦典的事件中再次看到他的出現。

“秦典死前最後的一個電話是打給他?這能說明什麽?”我突然想到,於汶秀曾經用過邢稻山的畫作來作為“忽悠”我的道具,難道這兩人之間存在什麽關係嗎?

“你最近不是對研究藝術興趣濃厚嗎?有沒有興趣去拜訪一下這位超寫實主義繪畫的大師?”周彤再次邀請道。

我沒有猶豫,因為我也確實有點好奇,想見見邢稻山,看看他那些神奇的作品,於是周彤一說,我便答應了。

當我們到達邢稻山的工作室的時候,他正在接受某電視台的專訪,周彤和邢稻山的助手交流過,對方告訴我們不需要回避,隻需要再等待一下。

“邢教授,眾所周知您是知名的大畫家,你的作品是很多青少年競相模仿的對象,我們也是希望通過這次采訪,讓大眾對您有更多的了解,提升青少年創作的藝術熱情。首先第一個問題,請問您對藝術創作的理解是怎麽樣的?”女記者問道。

“人有好幾種感官,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這其實都是感官,那麽藝術就是這些東西的學問。藝術家的感覺,隻不過更為表麵一些。藝術就是在感覺上的學問,或者是感覺上的加工,你有了感覺就用你的手段把它加工出來。如果把加工放在前,感覺放在後,那就錯了。”

“你這麽描述可能對於廣大的觀眾朋友來說還是有些抽象,請問能更具體一點嗎?”

“我很想明確的表達我的想法,但是,恐怕很難。我的創造蠻多好象都是碰出來的感覺,即是偶然東西被感覺捕捉到了,所以,我覺得媒體形容我為天才,是有些誇大的,但是我的作品,卻真的是靈感之作,是不可複製的。”

“您的意思是說,您的藝術是獨一無二,不可模仿的嗎?”

“我想是的。”

二十分鍾後,采訪終於結束,記者帶著滿意的表情欣然離開。

我們和邢稻山的會談是在他的工作室進行的,工作室的牆壁上掛滿了他自己的作品。雖然我還是不太懂油畫鑒賞,但是看得出他的作品極為寫實、細膩,就算湊近去看也看不出筆觸的痕跡。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幅少數民族美女照,手指的褶皺痕跡和嘴巴幹裂狀態都被他刻畫得栩栩如生,的確令人驚歎。

“兩位找我,不知有何貴幹呢?”邢稻山一隻手提著一隻紫砂壺,給自己的一個青花瓷風格的杯子倒水。

旁邊的香爐裏點燃了檀香,散發出令人鎮定的香氣,大概這是他的個人喜好吧,也營造出一種書香門第的氛圍。

“今天來主要是想調查一下有關某個案子的情況。請問您認識一個叫秦典的人嗎?”周彤問道。

“秦典?”邢稻山似乎有些困惑,然後立即搖頭否認道,“不認識。”

“那就奇怪了。”周彤說。

“怎麽個奇怪法?”他拿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朝我們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們發現一名叫做秦典的男人,被人殺害後投屍於下水道,我們判斷他是被人謀殺的。而在他手機的通訊記錄中,我們發現了您的名字,也即是說,您是他生前最後通話的人。通話時間是8月2日晚上的九點四十五分,你有印象嗎?”

邢稻山放下杯子思索了一會。“的確,那天晚上有個人打過電話給我,但是他不是這個名字。”

“那他說自己叫什麽?”

“他說自己叫阿冰。”

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周彤很快反應過來。

“也許是化名吧。那麽,這個男人跟您說了些什麽呢?”

“哦。他自稱是我的粉絲,隻是向我表達了一些仰慕之情罷了。”邢稻山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往下的,這一點讓人很是懷疑,大概他在隱藏著什麽。

“那他為什麽會有您的手機號碼呢?”周彤不依不饒。

“我也很詫異,所以一接上電話就追問了他,但他不肯透露。我想,也許是高價從一些黑客手中買去的吧。”邢稻山慢條斯理的回答,“我的助理告訴我,我們學校的員工係統經常被黑客入侵,一些老師聯係方式就這樣流向了黑市,其中也包括我的手機號碼。這些無良的商家總是無視個人的隱私,著實讓人氣氛。”

“像這樣粉絲偷偷聯係您的事情以前發生過嗎?”

“當然是有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我的粉絲數量還是不少的,而且男女比例分布均勻。”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但是邢稻山表現得很自信。

“那麽,在聊天過程中,您有發現對方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

“沒有。因為是粉絲的電話,我還是很客氣的。”

“完全沒有可疑的地方嗎?”周彤不太相信。

“至少我是沒有發現的。哦,在通話的最後,他好像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誰?”

“好像是趙……趙什麽,然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電話就突然掛斷了。我猜想,大概是那個被他叫名字的人出現了,於是他匆匆結束了通話。”

周彤和我對視一眼,仿佛在說:會是那個人嗎?

“您聽到的那個名字……是趙澤嗎?”周彤試問道。

“哦對,就是那個名字。”邢稻山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我聽到的就是那兩個字。”

周彤和我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