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華英聽著,默默思索,忽道:“那帛純後來如何了?”

“這就沒人知道了。”吳震道,“這麽多年了,肯定是死了,哈哈,哈!”

旁邊的人聽著也不知道該不該笑,華英卻仍是板著臉,道:“就算他人死了,他帶走的東西呢?他倉皇逃走的時候還要帶珍寶,想必是最最貴重,舍不得丟下的吧?”

聽她如此說,眾人皆是一怔。曇秀微笑道:“想來也是陪他一起,不知道葬於這茫茫黃沙中的哪一處了。”

他們邊說邊行,這時已到了城門,還未進城便見著人流如織,摩肩接踵,隻得下了駱駝而行。城門外立了兩尊釋伽像,高逾九十尺,渾身上下金銀鑲嵌,錦綺裝飾,四處燭照光明,蔚為奇觀。行了片刻,又見一隊人過來,穿的都是龜茲常見的翻領對襟花邊衣裳,腰束聯珠紋腰帶,腳蹬高筒長靴,頭發剪至齊肩。前麵兩個小童抬了一麵大鼓,一名男子全神擂鼓,疾如軍樂。後麵跟了數人,人人手持樂器,豎箜篌、鳳首箜篌、排簫、鞀鼓俱有,最後一人高舉銅角,且吹且舞。曇秀低聲道:“還真跟白振那個舍利盒上畫的一模一樣。”

裴明淮卻盯著這群樂人所戴的麵具,吳震更是自懷裏掏了出來比看。確實一樣,無論用的布料還是樣式,隻不過眾樂人的麵具多樣,多為獸麵,鷹頭猴麵皆有,但究其實就是一個布麵具,套在頭上,至頸而止。

他們正在細看,那隊樂人身後忽然竄出來數名戴羅刹麵具的男子,手裏拿了套索,對著旁邊擁擠圍觀的路人套去。按說羅刹猙獰,套人脖頸更該嚇壞城中百姓,可眾百姓卻是一點都不懼怕,一麵哈哈大笑,一麵東躲西閃。更有人手裏端了陶壺陶罐,將裏麵的水朝羅刹鬼潑去,不出片刻,那群“羅刹”就被潑得身上盡濕,卻全不肯認輸,反倒掬了地上泥水,對著行人潑將過去,這一下子就變成了潑水大戲。

祝青寧笑道:“這個有趣!”問宋紹祖道,“據說是以此法禳厭,驅趕羅刹惡鬼,不知是真是假?還請賜教。”

宋紹祖略一遲疑,道:“這個不好說。我也問過,有說是供奉什麽神的,我也沒記清楚。還有說是龜茲雨水不多,這是乞求天寒多雪,是乞寒乞水之義。”

吳震看這時不論是路人還是羅刹,都是渾身上下濕淋淋的了,搖頭道:“雨水不多?乞寒乞水?我看,這是在糟蹋水吧!”

吳震一開口,常常眾人無言。宋紹祖接不下去,裴明淮笑道:“宋兄,這位吳兄就是這脾氣,你別跟他計較。”

吳震道:“我又怎麽了?我說的不是實情嗎?”還要再為自己分辯幾句,忽聽得華英叫道,“看,他們國王出來了!”

眾人抬頭,隻見數尊佛像載在車上,緩緩而行。這些佛像雖比不得方才城門那兩尊高大,卻更顯精工,嵌滿金銀寶石,披錦掛綺,路兩側燭火明亮,映得佛像寶光閃動,耀眼生花。隨後而來的是一架鋪了錦褥的金獅子座,座上坐了一個男子,也是一般的龜茲人裝束,隻頭上包了錦帕,腰帶全用金飾,精美絕倫,知道這就是龜茲王了。

華英對那龜茲王甚是好奇,盯著看了半日,回頭問宋紹祖道:“宋大哥,你從前見過龜茲王嗎?”

宋紹祖搖頭道:“從沒見過。每逢節慶,他們國王就會出來與民共樂,我此前來的時候,都沒撞上。嗯,按理說,國王應該要先叩拜佛像的,這位國王陛下今兒卻還坐著不動,看來是不打算叩拜的。”

華英見金獅子座被抬上了城樓,笑道:“都上去了,肯定是不跪拜的了。”又見佛像來路上,不僅百姓跪了一路,不少服飾華貴、一看便是王公貴族的也隨著眾僧侶在路邊叩拜,便道,“他們這陣勢還真大!”

祝青寧對著城樓上望了片刻,忽道:“看,那位白使者也上去了。”

裴明淮見白振剛上去坐下不到片刻,又起身走開了,一邊跟人說話,還不時往城樓下看上一眼。祝青寧笑道:“他知道我們來了。”

吳震道:“這麽多人,他知道?”

“畢竟這是龜茲都城。”裴明淮道,“我們這樣一群人,還是顯眼得很,怕是一進城就被人留意到了。”

白振從城樓上不見了,不出片刻,就隻見他帶了幾個隨從,匆匆而來。那幾個隨從個個都腰佩短劍,想來是龜茲王室侍從。白振滿臉是笑,衝著裴明淮拱手一禮,道:“再想不到這麽快就能在這裏見麵!方才聽說各位的形容,我心裏就奇怪,立刻過來一看,竟然真是貴客到了!”

曇秀合掌一禮,道:“此次前來貴國,想一睹雀離大寺風采,還請白使者多周旋了。”

“那還用得著大師說嗎?”白振喜笑顏開,朝眾人一一看去,見到躲在一邊的華英,奇道,“咦,這不是那日宴上見到的姑娘嗎?這一路上艱難,姑娘竟也能來,厲害得很。”

換作平日,華英肯定要回兩句嘴,可此刻卻是一言不發。曇秀看了一眼華英,道:“這是我義妹,不放心我一個人遠至西域,就陪我一道來了。”

白振道:“還是人太少了些,各位太大意了。待回去的時候,我一定得多派些人護送。”又道,“我王兄得知貴客前來,是高興得不行,想請各位過去一敘。”

曇秀笑道:“客氣了!咱們這就去拜見國王。”

裴明淮暗中將祝青寧一拉,道:“讓他們去。”

祝青寧奇道:“你不想去?”

“曇秀與華英足矣,還有吳震跟著,宋紹祖也不是泛泛之輩。”裴明淮道,“難得見到這樣節慶,咱們看看新鮮去。”

祝青寧道:“可是……”

裴明淮笑道:“不然呢?今晚初來乍到,又亂成一鍋粥,咱們能做什麽?”將祝青寧一拉,道,“走吧!”

*

二人一直跟著人流而行,這龜茲是哪國人都不少,安國,栗特,於闐,天竺,尤其是這節慶時候,更是熱鬧。中原人來的雖不多,但也不算少,他們也不曾特別引起當地人留意,尤其是百姓都忙著跟那街上四處竄的羅刹互相潑水,潑到興頭上就一起隨著音樂跳起舞來,也沒人多看他們一眼。裴明淮跟祝青寧再是當心,這般擁擠不堪,在人群裏都避無可避,還是被水把衣裳給弄濕了。祝青寧笑道:“吳震說得也沒錯,這哪裏是在乞水,是在糟蹋水!”

裴明淮忽見著前麵有一條街,兩邊全是屋舍,個個門口都點著燈籠,五彩繽紛,著實特別。祝青寧道:“那前麵是什麽地方?”

裴明淮略一沉吟,忽然笑了起來。祝青寧奇道:“怎麽了?”

“我以前聽說過,龜茲有個女市,來往商人最愛的,這女市還得給朝廷交賦稅,方才宋紹祖也說了。”裴明淮笑個不停,道,“前麵一定就是了。”

祝青寧道:“我也聽說過。”又望了一望,笑道,“這樣地方,還真是哪國都少不了。”

裴明淮搖頭道:“也不是,隻有像龜茲這般,在商旅行道的要衝,才做得起生意來。於闐也有。別的小國怕是難得有這規模!”說著又笑,道,“咱們逛逛去。”

祝青寧道:“有什麽逛的!中原的你還沒逛夠?”說著又瞅了裴明淮一眼,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連著兩回見你,一回你在鶯鶯樓,一回在嫣紅閣,當真是不肯委屈了自己。”

“我那是找地方住一晚而已,就真是住一晚!”裴明淮道,“我那回見你,你還在那滴翠樓住呢,而且一看就是長住的樣子。”

祝青寧又笑又氣,甩了他一個白眼,似想說話,又咽了回去,隻道:“好吧,看看熱鬧也好。”

還沒走上幾步,就聽到吳震的聲音在後麵大聲叫道:“喂!等等,等等我!”

裴明淮沒好氣地回過了頭去,道:“你不是跟曇秀在一起嗎?怎麽又跟著我們來了?”

吳震嘿嘿地笑,道:“龜茲那些人對曇秀禮敬得很,又問他中原佛法什麽什麽,你說一句,他說一句,都是聽不明白的。我聽得煩了,就推說來看看這龜茲盛行的蘇莫遮戲,溜出來了,看你們在做什麽呢!”朝那條街看了看,見一群豔裝女子各自站在門口攬客,有白膚紅發的,也有容貌類似華夏的,還有眼珠碧綠或是瞳仁深藍的,發色更是各色各樣,甚至有褐黑膚色頭發卷曲的。裝束打扮更是五光十色,有的懷抱曲頸琵琶,有的拿著個小巧玲瓏的手鼓,敲打不休,還有吹笙吹貝的,引人駐足。大魏平城雖各國商旅不少,也有定居的胡人,但究竟不如這原在西域要塞的龜茲。吳震嘖嘖地道:“我是聽說龜茲於闐皆有女肆,今日見著,果然不一般啊!”

祝青寧笑道:“吳兄果然見多識廣。”

“說得你倆好像都不知道一樣,裝什麽裝呀!”吳震笑道,“走吧走吧,再有天大的事,也等今晚過了來。聽說龜茲葡萄酒滋味最美,歌舞也是西域最出色的,咱們今晚不醉不歸,怎麽樣?”

“難得吳兄有這個雅興。”祝青寧拍了拍手,道,“隻要你請客,那我自然奉陪。”

吳震道:“我哪裏有錢!不是說了一百回了,大魏官員無俸,我這麽清廉的,哪來銀錢請客!明淮既然在,請客的自然是他了!”

祝青寧點頭,道:“說得也是。”

隻裴明淮臉色不好,瞪了吳震兩眼,吳震臉皮夠厚,隻當沒看見,笑道:“走吧,走吧!他們在皇宮裏麵有美酒歌舞,咱們也不能苦了自己的不是?”

三人朝街裏走了幾步,忽聽著有人在右邊屋子裏大嚷大叫,倒像是喝醉了在發酒瘋一樣,隻是說的話一個字都聽不懂。按理說,三人就該換一家去逛,偏這時裴明淮停了下來,道:“我們就去這裏。”

吳震道:“裏麵有喝醉了的,多掃興啊!”

裴明淮不理會他,徑直走了進去。這裏麵到處鋪著柔軟之極的氈毯,腳一踩進去就像是陷了下去,鼻端也是異香襲人。到處都擺放著銀壺銅瓶,一個個鎏金盤盛著各色鮮果細點,一派富麗氣象。卻有一個頭戴氈帽的男子倒在一張軟榻上,手裏緊抓著一隻銀酒瓶,身邊卻掉了一堆金銀燦爛的錢幣。那男子一邊對著瓶嘴喝酒,一邊抓起金幣銀幣四處亂丟,屋裏的女子都偷偷地往自己身上揣。

吳震暗暗對裴明淮道:“這人瘋了嗎?”

旁邊一個頭發上戴滿金飾,裹了一襲絳紅薄紗的女郎聽懂了他說話,湊過來悄悄地道:“這一位客人,是常年行走的商人。可這一回,他商隊裏別的人都死了,他死裏逃生,好不容易到了龜茲,所以來這裏喝酒呢。”

她咬字雖然生硬,但眾人倒還是聽得懂的。吳震問道:“死了?”

那女子臉上現出恐懼之色,道:“他們商隊運氣太差,遇到了沙漠上時常出沒的羅刹女!”她話還沒落音,那男子又大叫了起來,聲音也裏全是恐怖之意。吳震聽得出他一直在說同一個詞,但卻不知其意。

裴明淮道:“他說的就是羅刹的梵音。”

吳震頓時恍然,道:“啊,你方才就是聽到了他嚷嚷著羅刹,才進這裏來的!”

裴明淮淡淡一笑,道:“羅刹的事兒,早已經聽膩了,不過,既聽到了,也不能不進來看個究竟。”

祝青寧低聲道:“聽起來倒像是《承事勝己經》講的那個故事。羅刹美女魅惑來往客商,還與他們生兒育女。終於有一個人發現那裏有一處鐵城,困著數百客商,就慢慢地被羅刹女們一個個吃了。這個人就帶著眾客商一起逃,但大多數人受羅刹女所惑,全被吃了,隻有這一個人逃了出去。”

吳震聽得津津有味,一麵看那個抓著金幣銀幣亂灑的男子,又問道:“然後呢?”

“羅刹女又去了一個國家,那國王被美色所迷,納其為妃,結果又被她吃了。”裴明淮道,“還要怎樣!”

吳震道:“世上真有啖人血肉的羅刹女?我不信。哪怕他們一個個都講得天花亂墜,我也不信。”

他這話說得大聲了些,旁邊裹紅紗的女子聽明白了,一臉害怕,道:“這位客人可別這麽說,是真有的,都聽了好幾十年了。每年總有那麽幾起被羅刹女所害的商旅,血肉都被吃盡,隻剩下骨頭,偶爾有生還的,就像這一位,就是運道特別好的……”說著看了看男子,“真的,真的有羅刹女的,她們出沒沙海,專一魅惑男子,吃他們的肉。”

祝青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裴明淮朝這女郎看了一眼,見她膚白如雪,濃妝豔抹,身段十分曼妙,便笑道:“你是這裏的……”

“喲,拿你們那的話說,我就是這裏的……嗯,那個字怎麽說,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女郎想了半日,道,“是什麽鳥的媽媽!”

她這話一出口,連祝青寧都撐不住了,三個人都大笑不止。裴明淮笑道:“是,是,這位什麽,什麽鳥的媽媽,你就去給我們拿你們這裏最好的葡萄酒來便是!”

那女郎趕緊答應著,吳震道:“隻拿酒?喂,有你這麽小氣的沒有?”

祝青寧睨了吳震一眼,道:“那吳兄要拿什麽?”

吳震笑道:“我們,嗯,我們不遠萬裏來到這裏,這地方,總得要,要見識一下吧,你們說,是吧……”

祝青寧搖了搖頭,笑道:“吳兄,剛才我講的可不是故事。你就沒認真聽嗎?若真有羅刹女,怕是也跟著來到此地了,說不定就混在這女市中呢。你就不怕跟你夜裏同床共枕的,是要喝你血吃你肉的?你能睡得安穩嗎?若是美女搖身一變,便成了啖人血肉的惡鬼呢?”

他說得繪聲繪色,吳震膽子再大,也不由得開始打退堂鼓了,呃了一聲,道:“這個……這個……雖說我不信,但是呢……”

“好了!這都在說些什麽呢?”裴明淮打斷道,對那裹紅紗的女郎道,“向來聽說龜茲樂舞最妙,就請將這條街上,歌舞最好的都請來演一番,自有重金相酬。自然了,好酒也盡管取來便是。”

吳震歎了口氣,祝青寧微笑道:“還是明淮知道風雅這兩個字怎麽寫。”

“風雅?我看是附庸風雅吧!”吳震甚是不忿,哼了一聲道。裴明淮道:“你若不要喝酒,你就自去逛你的,腳長在你身上,我又沒攔你!尋歡作樂,也得看看時候,有個分寸吧!”

“你一輩子就知道分寸!”吳震道,“我還真不想碰上那羅刹女!罷了罷了,就在這裏喝喝酒,看看歌舞吧,也不枉來此一趟!”

本章知識點

龜茲國與“蘇莫遮”

西域三十六國中,龜茲是留下記載最多的之一。它不算神秘,在《蘇莫遮》,已經把史料中記載的能用的都用了。龜茲靠近蔥嶺(即今帕米爾高原),是佛法東傳的重要據點。正因為佛法在龜茲昌盛,所以才會有耶婆瑟雞寺(即今克孜爾千佛洞),留下了大量壁畫,讓我們能夠一睹龜茲當年的風土人情(比如龜茲人的穿著打扮、歌舞樂器),所以我才會說,它不神秘,因為留下的東西很多。

白純是龜茲最有名的國王之一,他也可能是龜茲兩位金花王之一。呂光受前秦苻堅之命,攻打龜茲,白純不敵,隻得棄城而逃,後來呂光立了其弟白震為王。呂光在西域帶回了大量的珍寶,結果還沒回來,苻堅就敗亡了,於是呂光就自立為王,號稱後涼——這也是九宮係列關於英揚那條線索的背景。龜茲最盛的時候確是西域強國,大多數小國還是不能與它相比的,而且它富,應該是真的富得流油。不但富,而且奢侈,龜茲(現庫車),曾經發掘出了大量埋在地下的葡萄酒,可想見那時候的龜茲人生活得是相當滋潤的。呂光來自長安,是見過世麵的,仍然驚歎龜茲王宮“煥若神居”,還讓人作了《龜茲宮賦》。隻可惜此賦失傳,除了知道龜茲王宮都修得像佛寺一樣之外,我們實在不知道當年的龜茲王宮是什麽樣子,隻能憑想象力,以及龜茲石窟部分與宮殿有關的壁畫了,拿我們現在的話來說,西域風很濃,很異國色彩。

“蘇莫遮”,在故事裏也介紹得夠清楚了,小說所寫的“蘇莫遮”戲就是集中了各方麵的文獻和圖片資料而描述的。舍利盒也是實有其物(雖然白振用裝骨灰的舍利盒來裝私人信件實在是……),不過目前出土的舍利盒,時代應該晚於北魏。值得一提的是,雲南如今的潑水節,也跟龜茲的“蘇莫遮”頗有淵源。公元800年,南詔王派出一支龐大的歌舞隊赴長安獻演《南詔奉聖樂》,以《龜茲部》為首,而“龜茲樂”進入雲南的時間,正是“蘇莫遮”在龜茲盛行的時間。“蘇莫遮”以潑水乞寒驅除惡鬼的表演形式,就是在這時候來到雲南,成了雲南至今盛行的節日習俗。

龜茲樂舞非常有名,這個在《須彌樓》已經講了不少,《蘇莫遮》中龜茲“蘇莫遮”戲使用的樂器就是根據舍利盒所繪而寫的。龜茲樂舞對中原的影響很大,我原本想好好介紹一下龜茲樂舞,但寫的時候發現這個課題太龐大了,無法下筆,單單是講樂器也沒什麽實質的意義,大家就在讀小說的時候順帶了解一下吧。

當然,現在關於龜茲,學術上的問題仍然很多,比如白氏“白”的由來,小說裏用的是主流說法,白即“帛”,但其實我是不讚成這個觀點的。還有小說裏龜茲都城是延城,這一點也是存疑的,延城可能在北魏時候已廢,並非都城,後來才又恢複為王都的,可是這個問題學術界各方意見完全相悖,無法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