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世界計劃
必須趕在威爾回來前趕緊找到記憶芯片，並離開這裏，可是怎麽才能從這個被反鎖的房間出去呢？
工具，她需要工具來撬開這個鎖。夏楠環視了一圈房間，靠牆的邊角櫃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但是沒有一個可以著力的利器。突然，一個鋼製標有液態氮字樣的小瓶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作為一個化學家，她非常清楚液態氮的特性。在醫學上液態氮常被用作製冷劑，用來迅速冷凍生物組織，防止組織被破壞。威爾竟然還在家裏做實驗。
零下200度的超低溫，這應該有用！極度低溫的液態氮可以令鐵質的門鎖迅速冰凍發脆！夏楠拿起裝著液態氮的小鋼瓶，朝著門鎖一陣猛噴。對，應該差不多，瓶子裏的液態氮已經全部噴光了。夏楠舉起小鋼瓶，朝著門鎖用力地砸了兩下，鐵鎖在速凍之下已經發脆，很快就被撬開了。
這是棟三層樓的別墅，空空****，沒有一個人。威爾甚至連一個阿姨都沒有請，但房子卻很整潔。當然，也可能有固定的鍾點工來幫他收拾屋子，隻是自己沒有撞上。
純白極簡的風格，挑高的客廳，幹淨利落的線條，給了空間無限張力，除了必要的家具外，這裏沒有一件多餘的東西。若不是那些把酒櫃塞得滿滿當當的各式洋酒，這棟別墅裏看不到一絲生活氣息，甚至看不出有人在這裏居住的痕跡。
大門也被反鎖了！夏楠試著開了一下大門。液態氮隻有一瓶，已經用完了，門鎖堅固的很，要想砸開根本是以卵擊石。夏楠環顧了一下四周，窗戶！一會兒應該可以從窗戶逃走。然而，一個更殘酷的事實又擺在了眼前，這棟房子的窗戶是智能聲控才能打開。
還是先找記憶芯片吧。昨天，她昏迷以後，是威爾把她帶到三樓左手邊的那個客房。從下車到房間，那樣東西也許不小心從包裏滑出來，掉在了某個角落。
夏楠赤著腳，匍匐在白色大理石上，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崩得緊緊的，一陣涼意從底下傳了上來，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從大門口到客廳過道再上樓梯，從一間屋子找到另一間屋，她像一隻獵犬般掃視著每一個角落。夏楠開始慶幸威爾這種極簡主義的裝修，減輕了搜尋的難度。但令她失望的是，一無所獲。她敢肯定自己沒有看漏任何一個角落。
夏楠打開三樓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是威爾的書房。書房很大，大約有100平米，除了入口的門，所有牆麵都被書架覆蓋。書架上滿滿當當的都是關於神經科學的著作，簡直就是一個神經科學的圖書館。
書房正中放著一張書桌，書桌上除了一個無線手機充電器外，隻有一個相框，看得出來相框裏的照片對威爾有特殊的意義。夏楠在椅子上坐下，仔細端詳起那張照片。照片裏的威爾**著上半身，他應該是剛完成了一次海釣，雙手托著一條一米多長的巨型石斑魚，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掛著水珠，這的確值得炫耀。他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非常特別的紋身，是半張骷髏臉。
夏楠覺得這個紋身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到過。她閉上眼睛，試著引出自己的回憶。也許是太累了，一陣無法阻擋的困意襲來，迷迷糊糊中就趴到桌子上睡著了。
她夢見自己和威爾在瘋狂地**，夢裏的他們幹柴烈火，**四射。夏楠從夢中驚醒，太荒誕了！她自學過一些心理學方麵的課程，知道夢是人類意識深處的鏡子，它可以照射出人們在白天不願意承認的欲望，就像在她的黑暗深處翻攪著和威爾**的欲望。她想把它們丟在它們該在的深邃處，然而這種黑暗欲望卻又時不時從深處湧上來。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威爾俘虜了。哪怕是那麽可恥的強奸！
她的內心變得歇斯底裏，有一個聲音在尖叫著、憤怒地咒罵：把自己置於一場危險的遊戲中，令自己跌入萬丈深淵，真相就這麽重要嗎？她感到一陣惡心，腦袋開始眩暈，腳下原本堅實的土地仿佛在搖晃。
“難道不重要嗎？”身體裏有另一個聲音在抗議。孩子這個詞在夏楠的腦子裏旋轉。他可是你的孩子！他還活著嗎？現在又在哪裏？難道你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樓下傳來了哢噠聲，是威爾回來了。緊接著，她聽到威爾上樓的腳步聲，嘴裏喊著自己的名字，聲音裏有緊張的語氣。夏楠縮緊了身體，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怕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會加速威爾找到她。她聽到自己又粗又重的喘息聲，和心髒跳動的怦怦聲，恐懼在她身上遊動。
奇怪的是威爾並沒有去往關她的房間，而是徑直朝書房走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夏楠知道躲不了，無奈隻能起身朝門口走去，“我在這兒呢！”說話間，她打開了書房門。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艾伯特教授是不是你殺的？”威爾看著驚恐萬分的夏楠，心底漾起一陣憐惜。他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柔弱的女人，會是殺死艾伯特的凶手。
夏楠不可置信地看著威爾，眼神中滿是疑惑：“你說什麽？我殺了艾伯特教授？”
“是的，你還不知道嗎？就在這幢房子外麵，警方正在全城通緝一名叫夏楠的中國籍女子！威爾的聲音有些激動，右手食指狠狠地朝窗外點了幾下。
“我沒有殺他！”
夏楠尖叫著喊道。她沮喪地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為什麽會被懷疑是殺死艾伯特教授的凶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自己的生活已經夠亂套了，但所有的事情仍然都在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她能夠給出的回答，隻有這幾個字。
“但你見過艾伯特！警方在監控裏看到你去找過艾伯特教授。”威爾沒有停止追問。
“這並不能說明是我殺了他！”夏楠的聲音變得虛弱，她極力想要隱瞞的事情，竟然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公之於眾。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去找過艾伯特，包括陳辰。陳辰一定會猜到她是去找艾伯特做記憶提取。陳辰會生氣嗎，他曾一再阻止自己追尋那段丟失的記憶。
“我相信你！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呆在這裏不要出去！”威爾用一種近乎命令的語氣對夏楠說道，眼神中依然流露著愛憐。
他走上前去，低下頭輕輕吻了夏楠的唇。嘴唇是冰涼的，夏楠的整個身體都是冰涼、僵硬的。他感到身上有一種責任，必須要幫助她。
但此刻他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於是安慰夏楠早點休息，自己匆匆離開了房子。
威爾離開後，夏楠軟綿綿地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現在，應該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列為殺死艾伯特教授的凶手了，那些和她相識的人，怕是都在積極幫助警方聯係自己。
心裏麵各種聲音不斷地在往外蹦，360度立體循環在她的大腦周圍：“自作自受了吧”“去死吧，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是清白的，我沒有殺艾伯特”……她踉蹌著走到酒櫃邊，取下一瓶威士忌，就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吧。
三杯下去，她感到身體開始發熱，頭暈乎乎的，胃裏燒的難受，想吐卻吐不出來，很好，大腦終於可以停止思考了。她又猛地灌了兩杯，看到周圍的東西——酒櫃、電視、沙發開始旋轉起來，而這個旋渦的中心，就是自己。她竟然醉倒在沙發上。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從一條狹小的弄堂裏，傳來一個女孩聲嘶力竭的呼喊聲音。夏楠緩緩地靠近，一個穿了一條藍色背心，留著中發的強壯少年正在侵犯一個女孩，女孩穿著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約摸十四五歲的樣子，被壓在地上不停地掙紮。
夏楠躲在牆角不敢再靠近，微弱的路燈下，她看清楚了女孩的臉，心裏猛地一驚，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那條黃裙子是媽媽送給她的13歲生日禮物，那個女孩竟然是自己。
她發了瘋一樣的跑過去，拚盡全力地拽住施暴者的左胳膊，卻怎麽也拉不開，施暴者背對著她，她看到那條胳膊上刺了半張骷髏臉，正咧著半張嘴朝她笑。
夏楠拚命掙脫夢境，隻要醒了，就可以阻止他！太真實了，這一切就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一陣撕裂的疼，終於，她靠著意念從夢裏走了出來，汗水浸濕了衣裳，酒精的作用已經退去。時鍾的指針正好走到3點，漫長的黑夜，無邊的恐懼吞噬著她的靈魂。
在諾菲大廈第100層，威爾見到尤利西斯：“都安排好了！”
諾菲第100層，能夠進入這裏的人隻有2個，一個是尤利西斯，一個是威爾。這裏是新世界計劃的中樞神經。一個類似人腦的水晶模型，被擺放在正中央，體積大概是人腦的20倍，透明的水晶下麵，布滿了肉眼不可分辨的神經線。“水晶大腦”分割成了赤、橙、黃、綠、青、藍、紫7個不同顏色的區域，每一個區域背後，連接著一個超級大腦，用來完成數據運算和指令發送。與新世界有關的事情，都會約在這裏商談。
威爾用食指在一塊紅色區域輕觸了一下。在他們正前方的弧形玻璃上跳出了一幅美洲地圖。密集的紅點顯示著新世界計劃的推進情況。數據還在不斷跳躍，感染速度正在按照每秒百人的速度推進。
“新世界計劃可以進入加速期！一切進展順利，“笛卡爾2號”已經成熟！”
“非常好！”尤利西斯看著地圖上的紅點，臉上難掩得意的神色。
“從舊金山開始，這裏有諾菲醫療中心，更便於我們行動。”威爾開始講述自己的計劃，這是他在1個小時前剛剛想到的，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救夏楠的辦法。“擴大感染人數，提升死亡率，給政府加大震懾，給安他敏上市提供特別通道。”
“在死亡和生存之間，人類會選擇冒險！”人性這個東西，尤利西斯在65年的生活閱曆中，見識得足夠深刻。在無奇不有的大千世界，有一條鐵律從未被打破——人類的生存欲望深不可測。
“世衛組織開會日期決定了嗎？”
“這群迂腐的老頭，剛剛通知我需要提供安他敏的樣品！”
“不必介意，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