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遊

且說這邊,有人破窗而入一劍架在了客棧老板娘的脖子上,那人卻就是卓越。

原來,前晚接過了她的茶後,見那茶水清澈映人,香味濃鬱,卓越不禁想起了自己家鄉的茶也是這般,一股思鄉之情油然而生了。

他緩緩度步至窗前,月色沉沉,浮光靄靄,眼前的一片樹林明明暗暗,映出家鄉的人兒來,遙遠而清晰。手裏撫著家鄉唯一的念想,一隻泛著冷光的鐵片,心裏百味雜陳。

突然,一個黑影掠過,這時,梅采薇房裏桌椅破碎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不多想,卓越操起劍就向那黑影跟了過去。

許是發現了他,黑影離開客棧,遁向遠處,而卓越毫不猶豫的一路跟隨。看那黑影搖搖晃晃的,似是腿受了傷,他更是奮足了勁追著,夜色下,林間,兩人頡頏相錯,一時間,竟追出去好遠。

待快要追上時,迎麵卻飛來了一群大鳥,正是那天在竹林裏遇到的那種,他們喙爪並用,不停地攻擊卓越,卓越邊追邊擋,卻抵不住那鳥越來越多,索性停了下來,前擋後刺,仍然是顧之不暇。

耽擱了許久,待那鳥退去時,黑影早已是不知去向。但卓越沒有放棄,一路上尋著黑影留下的殘枝敗草痕跡,一直到天際發白,發現此人去往的方向,叢林愈是密集,野物愈多。便料定此人定是那馴獸之人,未敢輕舉妄動。而且想到了客棧裏尚有師姐師弟,卓越便是掉轉了頭回去。

此時,隅中過半,陽光落在劍上泛出刺眼的光,他對老板娘道,“你和那馴獸之人是一夥的?”

老板娘一臉忿然,她本想把他們都綁起來搜玉決,如若搜不到便是在跑掉的那一人身上,那也可以用他們來威脅他。可想不到這人出手竟如此令人避之不及,心下懊惱。

她沒回答卓越的話,隻道,“要殺便殺!”。江湖中的套路她是知道的,他們有要問的東西,嘴硬能給自己一條活路。

卓越正欲再問,卻被梅采薇搶了過去,道,“我師弟們呢?他們在哪裏?”

想到他們遲早會找到,老板娘道,“在隔壁房裏”,說一事,留一事,這也是套路。得不到結果時又有得到結果的希望,你就能活得更久。

梅采薇疾步走了出去,卓越繼續又問她道,“你和那馴獸之人是不是一夥的?”他對這個人是很感興趣的。

然,沒聽到回答,梅采薇卻又是匆忙地走了回來,厲聲對老板娘道“你把我師弟們怎麽了?”

“他們隻是喝了點安神的藥,很快就會醒過來。”老板娘老實答道。

卓越也不再關心她和那馴獸之人的關係,開始有點擔心師弟們,便押著她和梅采薇一起走到隔壁房間裏。

和所有的房間一樣,被天蠍侵襲之後房裏狼藉一片。隻是中間放著三張椅子,而桃花塢的三位弟子被緊緊捆綁在椅子上昏睡。梅采薇道,“怎麽才能讓他們醒過來?”

老板娘將目光從某處收回,答道,“那**有幾顆藥丸,給他們服下馬上就可以醒。”

聽著,梅采薇將信將疑,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這時卓越道,“你先吃一顆”。

老板娘沒作聲,兀自走到床前俯下身去尋藥。卻聽得“哢嚓”一聲,房間中間的地板倏然裂開,三位昏睡的弟子隨之沒入不見,一瞬的功夫,地板又合上了。“嗖”,梅采薇即刻抽出柳如劍直指老板娘的喉嚨,冷光晃得人眼睛生疼,老板娘枯木般的脖頸上鮮血立即就滲了出來,“信不信我馬上就殺了你!”

梅采薇狠狠的盯著他,老板娘毫無懼色,抬起手輕輕將脖頸上的劍挪開,道“你要殺了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聽完這話,梅采薇稍稍冷靜下來,道,“他們若是傷了一根毫毛,你也不會好過”

老板娘道,“你若是乖乖交出玉決,我絕不會傷害他們。”

梅采薇看她醜惡的嘴臉,扭曲著說出這些話,心裏厭惡至極。旁邊的卓越道,“你的命都在我們手裏還敢要玉決?”

老板娘挪動目光,道,“我的命不值錢,你要拿便拿去,隻是你們若不交出玉決,你的那些師弟們就都沒命了。”

“你、、、、、、”

“我怎麽,你若不同意,盡可以殺了我”成敗在此一舉,她願賠上所有。

“喪心病狂”,梅采薇氣急敗壞的放下劍,轉過身去,不願再看他一眼,老板娘卻是兀自悠閑地坐到了**,或是掩飾。

卓越道,“帶我們去見他們”

“不見,先交玉決,我就告訴你們他們在哪裏。”

這時,卓越舉起了劍到老板娘的耳邊,慢慢說道,“你不說,我就先割掉你的耳朵,然後挖掉你的雙眼,然後再剁你的手指,讓你的全身上下隻剩下舌頭。”

這話說完,房間靜默了幾分,老板娘許是害怕了,可須臾之後,她笑著道,“老娘都這副模樣了,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

卓越也輕輕笑著,道,“真的嗎?”剛說完,便見一道劍光揚起又落下,老板娘一聲驚呼,一隻帶著血漬的耳朵滾落到了地上。刹時,房間裏隻聽得老板娘壓抑的喘息聲。

梅采薇驚恐的看著這一切,腦子裏除了不相信還是不相信。平日裏隻知卓越性格有些陰沉,卻不知他也會做出這般心狠手辣的事。許是有些不安,容不得梅采薇繼續思想,卓越便提高了音量,對老板娘道,“快說,他們在哪裏?”

其實先時也並沒有想真的割下她的耳朵,隻是看她囂張的模樣一時心就狠了。

老板娘一隻手捂著受傷的耳朵,血穿過手指順著手臂流下,染紅了衣衫。她堅定地盯著卓越的眼睛,道“交出玉決,我就說”也沒想到他會真的下手,這下她的一股子骨氣全都出來了。

“好,那我就割你的另一隻耳朵了”說著,卓越又揚起了劍,梅采薇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他的劍,道“且慢”,師弟們是要救,但可從長計議,不能如此極端。

卓越也沒想又割,隻想嚇嚇她,這下被梅采薇壞了事,氣上心頭,用力打開她的劍,道,“你走來,這婦人非如此不可。”

說著又欲下劍向那老板娘,梅采薇又一劍擋下,正欲說話,卻聽得有人急急推門而入,是那喚作遊兒的青衣童。他站在那門後急道,“放了我娘,我帶你們去找他們。”

原來,這老板娘如此不要命的想得到玉決,不為別的,隻是為他的兒子秦遊,便是這位喚作遊兒的少年。

他今年二十有餘,卻仍是一副童子的模樣,因為他患了一種倭症,身體從十歲那年起就永遠也長不大。而他的母親,原名喚秦子香,原本孿容姝性,每日織繡觀禮,宜爾家室。可自從發現秦遊得病之後,她走出家門,汲汲跋涉,周爰谘諏,將每一位醫者的門檻踏爛,然也無不失望而歸。

痛苦絕望之餘,她一鼓作氣,尋來各種醫書,決定自己治好兒子的病。而治病就離不開藥,青玉峰上的藥就是不二之選。可是上麵魑魅魍魎,競相追逐,沒有一點武藝的醫者都是不敢上山的。而秦子香不怕,她明白自己就是兒子最後的希望了,她絕不能畏葸不前。於是,經過常年與各類異獸文禽打交道,秦子香從一位淑惠之妻變成了一位強悍的婦女,而她的麵目就是因為常年親嚐各種藥物而變成這樣的。

就是那個時候,她的丈夫離開了她。而她仍然沒放棄。後來,聽說當今皇上一直在尋找著的建文帝流落民間的玉決,取於青玉峰山頂,乃天地之至靈,若得到它,武者功力大增,凡人延年益壽。其效無可度量,取之於身,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秦子香便想著它定能治好遊兒的病,於是一直打聽著玉決的下落。知道官府也在尋著玉決,便留心著想搭搭它們的順風車。

前些日,被告知官府裏秘密釋放了一批亡命犯人,她便料想,應是玉決有了下落,即使了手段,跟著了那批犯人,結果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在青玉峰山腳下看到了他們打鬥的場景。於是,她準備好了一切,在此恭候,昨晚那青玉茶其實是有毒的,然,人算終不如天算。

秦遊說著這種種,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梅采薇,道,“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娘”。

梅采薇聽完低下了頭沒作聲,自己從小沒有娘親,爹爹也隻是如師傅一般管教自己,這秦婦人為兒子做出的種種實在令人驚詫心疼。而她隻因救子心切才將師弟們藏了起來,並沒有傷他們,昨晚還救了他們,卓師弟卻割了她一隻耳朵,想來不禁愧疚滿懷。

卓越道,“隻要我師弟們平安無事,我們不會傷害你娘。”

“嗯,你們跟我走。”秦遊說著,正欲轉身,秦子香卻一聲喝道,“遊兒,你不要管娘,自己快走!”

“咻”地一聲,卓越立即抬劍架上了秦遊的脖子,道,“休想走,快帶我們去見他們。”

“我不會走的”秦遊目色沉沉,轉而對了秦子香,道,“娘,知天命,安立身,不是你常和我說的嗎,你希望我能寬心快樂,可你自己呢?這些年你為我付出了多少,什麽時候才到結束呢?我這個樣子我早已習慣了,現在我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你若有三長兩短,縱我病好了我也不會好活的。我們把他們放了,回去像以前那樣好好生活,好不好?”他臉色深重,懇懇切切的說完,把這房間靜默了。

梅采薇見他們母子情深,心中感慨萬千,不敢言語,而秦子香,精光灼灼的眼神變得溫柔悲涼,無聲的眼淚在橫塍間流淌。此時,她隻是一位胸懷慈愛的母親。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是兒子的依靠,所以無論如何她不敢哭,今日才發現,原來兒子才是自己的支柱。她道,“他們就在藥窖裏,我現在帶你們去。”

藥窖,果不負一個藥字,草藥類堆,氣味撲鼻,鼎彝尊罍,琳琅滿目,還擺著幾隻鹿角,幾張虎皮,和許多不知名的稀奇玩意兒。未待細細看完,就聽得小九在裏邊喊,“師兄,師姐,我們在這裏。”梅采薇趕緊收起目光,繞過一堆草藥,三位師弟便出現在了眼前,橫豎不一,倒在地上。

“沒受傷吧?”梅采薇問著,急急上前,將小九扶起。

“沒有”小九興奮道,正欲再說些什麽,突然一陣群翼縱鳴之聲,隨之勁風撲身而來,小九轉頭一看,黑壓壓的鳥群競相窖入,每一隻如箕如篚,如匪如賊,俾得鼎彝尊罍,你仆我倒,藥草珠丸,寥落塞途,比起天蠍,是大象之於蚍蜉。還未迭反應,它們已飛身至眼前。梅采薇趕緊抽劍護住。

“又是那馴獸之人”卓越說著,踴將起來,連環轉身刺,而那鳥群雖是層層疊疊,但騰閃挪移一點不妨礙,殊難傷害。

秦子香從一個煉丹爐後抽出一柄劍,道,“是天蠍,遊兒,快躲起來!”

秦遊瞧了母親一眼,靈巧地躲過悍鳥,迅速來到了小九麵前,幫他們解開繩子,梅采薇一劍難護三人,這時,他們身上已有了或深或淺的抓痕。

悍鳥攻勢不減,前赴後繼,似要將酒窖灌滿。卓越道,“酒窖口已被堵了,有沒有其他出口?”

秦子香沒有搭話,見秦遊為了幫他們解繩子,背上已有好幾道傷口,心下焦急,疾步越到秦遊麵前幫他擋住悍鳥。她知道酒窖的另一個出口,可此時,悍鳥越來越多,根本挪不動步,若告知桃花塢的人出口在哪裏,唯恐他們隻顧自己逃跑,不顧自己和兒子,但若不說,一個也逃不了。秦子香心下稍下決心,大聲道,“我告訴你們出口在哪裏,但你們必須帶我兒子出去,護他周全,他也救過你們,你們不能忘恩負義。”

梅采薇此時已無力答話,隻卓越迅速接道,“必保他平安”。秦子香看了秦遊一眼,道“在最裏邊第三隻紅爐,輕擊一掌它便打開。”說完,桃花塢眾人便是迅速向紅爐邊靠近。而梅采薇和小九來到了秦氏母子身邊,秦子香這才覺得了輕鬆不少,梅采薇道,“你們先退,我們斷後。”話音剛落,聽得“啊”的一聲,秦子香倒在地上,原來稍一放鬆,便被悍鳥擊中。秦遊立馬下身去扶,卻沒顧到身後一大群悍鳥侵湧而來,梅采薇趕緊轉身去阻擋,自己背後隨即被抓了好幾道抓痕。這時,卓越一掌擊出,那牆邊的紅爐緩緩移開,隙間可見裏邊有一個五人寬的斜坡隧道。可紅爐不及移到一半,卓越便將他卡住了。因為斜坡不易逃跑,倒是給了悍鳥可趁之機,所以他隻留下一個很小的入口,這樣才能守住,他對漸漸攏來的眾師弟道,“你們一個個進去,快!”說著,猛一發力,一掌擊落三隻悍鳥。師弟們隨後邊擋便挪,向他靠近,待逐次進入隧道,順著斜坡往上走時,梅采薇這邊已有些支持不住了。秦遊不會武功,而秦子香已精疲力盡,聽著卓越喊,“梅師姐,快過來!”秦子香便對了梅采薇道,“梅姑娘,快帶我兒出去!”聽完,梅采薇護到秦遊跟前,一邊後退一邊對小九道,“護秦夫人過來”。可待秦遊進入隧道時,小九等還在原地,沒能挪動半分,悍鳥的攻勢一波強似一波,而已方的擋勢卻一劍弱似一劍。梅采薇見狀,正欲上前幫忙,卻被卓越一掌推進了隧道,把站在隧道口焦急自己不能幫上忙的秦遊也撞了進去,同時,秦子香也使出一掌,將小九徑直送到了隧道口。卓越馬上捉起小九鑽了進去,一群黑鳥就要湧入,而隧道門立即關上。

日落西山,自詒漫天紅綢,肅肅青山無言,早已知曉了一切。當人情緒滿懷時,總會有一種錯覺,彼時是永恒的,正如當下。眾人都已走出了隧道,出口就是原來那間客棧。桃花塢三位師弟正在處理傷口,緘口不言,激戰之後的心悸令他們已隨錯覺一起永恒了,而秦遊靜靜地看著那西山,也沒覺得身上傷痕的痛疼,仿佛與他融為了一體。小九看著他,回想起隧道口關上的那一刻,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隻愣愣地看著那一瞬,秦子香被悍鳥吞噬,成為烏黑的一團。他心痛不已,走近秦遊,道,“對不起,秦夫人是為了保護我才、、、、、、”

“沒事”秦遊輕輕道,也沒看小九,像是怕小九沒聽見似的,繼又道,“沒事的”,隨後便沒再言語,小九見他這樣也沒再敢說話,怕是打擾了他隻靜靜地站在旁邊。

另一個房間裏,卓越已處理好了身上的傷口,正輕輕擦拭著劍上的血汙,梅采薇坐在一旁,背上的抓痕陣陣疼痛,可一想到秦夫人被悍鳥侵蝕便侔若巽過了,如果當時自己上前幫忙,秦夫人可能就不會死。她對卓越道“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去救他們?”

卓越放下劍,盯著他的眼睛,道,“這間客棧直通藥窖,可為什麽秦夫人非帶我們繞那麽遠的路去呢?她有問題!”

“可小九呢?”

躲過她逼視的眼睛,卓越踱步走到窗前,道“我當時是為了救你,小九我可以護他!”

晚霞鍍上了眼眸濃重曖昧的色彩。通常人在撒謊的時候不會敢看別人的眼睛,可梅采薇當時沒注意那麽多,隻心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安綏了些許。卓越不知她的心下所想,眼中霞光閃去,轉過頭來,挑開話題,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梅采薇微微搖頭,道“沒事,隻是小九,恐怕傷得不輕!”又提到了小九,卓越回想起了藥窖中的場景,他與秦夫人被悍鳥團團圍住,宛若一堵生死之牆,其實他當時是有放棄小九的念頭的,可是這有錯嗎?棄卒保車,置之天道人道都是這樣的。可是這樣的心思為什麽又要掩飾呢?卓越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或者說是甘願忽視,他道“我去看看他。”便離窗出了房,倏忽一道晚霞得空入窗,殘色漫漫,映紅了梅采薇的眼。

是夜,為了防天蠍再襲,桃花塢眾人換了家客棧歇下。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飯便準備好了出發,晴光曜曜,市廛百聲,各人的心思夾縫裏遊走,梅采薇迎著日頭,對著秦遊道,“秦公子,你跟著我們吧,你娘臨終前托付我們,護你周全。”雖然心下知道他並不是小童,但他這病弱之軀看來實在讓人不放心。小九趕緊道“是啊,秦公子,等我們事情辦完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桃花塢,那個地方漂亮熱鬧,有很多師弟師妹。”那殷切的目色,逆光直入秦遊的心底,聽著荷擔有聲,他隻是道,“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我離不開這裏,我想回去尋一下母親的屍骨,做一個念想,在這裏好好陪著她。”

梅采薇知他母子情深,便不好再說什麽。可小九心裏對秦遊是滿滿的愧疚,隻想著補償,不死心道“秦公子,人死不能複生,你要向前看,和我們在一起總好過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吧!”這些話雖是真理,卻顯得稚氣未脫。

卓越接過道,“既然秦公子想留下來就不要勉強了,跟著我們更加危險。”不待眾人答話,他又轉向秦遊,道,“如果秦公子以後有什麽事情,盡可以來桃花塢找我們。”

小九在旁聽著,想想這一路確實危險重重,連保護自己都有問題,便也沒再說話,露出失望的表情。秦遊也不再贅詞,隻是看了梅采薇一眼,隨後儒雅拱手,向卓越道“謝卓公子理解,那就此別過吧”。說完,便轉身離去。自詒漫漫紅塵追問,有情何似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