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眠息

連綿幾旬**雨烈風終於停止了,時布陽和,風清日爽。憑著朱俶的資財,杭州遭難的百姓們稍稍安棲之後,修溝渠,築屋舍,市肆重開,百賈再衒,城內往日向榮欣欣之象再現端倪,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麵發展。宋無月喜洋洋的執了一隻玉笛,在一條街上尋到了歐陽如是,斯時,他是想去瞧瞧璟仁醫館的。宋無月攔住他,將笛子遞給他,道,“送給你的,這幾日你教我武功辛苦了,作為你的酬勞!”

歐陽如是驚喜,道,“變得這麽懂事了?”。

“哼,我一直很懂事,隻要你對我好點我們兩可以和平相處!”

“我們什麽時候處得不和平了?”

宋無月撇撇嘴,正是有時候跟他吵架都快被他氣死了,他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歐陽如是接過笛子隨意吹了兩下,宋無月趕緊捂住耳朵,“你吹得什麽呀?耳朵痛!”

“怎麽,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不是,你吹得太難聽了!”

歐陽如是嘿嘿一笑,“我本來就不會吹!”

“開什麽玩笑?”

“你什麽時候聽我吹過嗎?”

宋無月細細一想,還真是隻見他把玩從沒見他吹過,“那你老袖隻笛子幹什麽?”

“我喜歡呀!”

“老帶個破笛子也不嫌累!把我笛子還我!”

“幹嘛,送出去的東西那有要回去的。”

“你不會吹要這笛子也沒用啊。”

“誰說沒用的,喏,這給你!”歐陽如是把原本的那隻斷笛扔進宋無月懷裏。經曆了這場天災,他想了許多,開始慢慢允許自己的許多感覺複蘇了。

“你這支破笛子有什麽用啊。”

宋無月又扔回去,歐陽如是接著,鄭重的又放到宋無月手中,道,“好好收著”。

“我也不會吹啊,殘笛也不值錢。”

“不會吹不要緊,這笛子不是尋常的笛子,收好了別讓人家偷了!”

宋無月好奇了,問道,“那裏不尋常了?”

“以後你會慢慢發現的。”

宋無月半信半疑,細細覘視一番後也並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卻也聽了他的話,好好地袖在了袍中。悚然驚覺,問道,“你把這一半給我了,那我找到了另一半,你還會把玉決給我嗎?”

歐陽如是才想起還有這一茬,當時隻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敷衍道,“會”,繼續往前走。

宋無月眉開眼笑,跟在後麵,道,“那你這笛子是在那裏斷的呀?”

雖然有了風雨衝刷,可能早已不在原地了,但還是應該知道。歐陽如是想著,什麽時候是該問問天蠍老怪那一半玉笛在哪呢!突然,卻是一隻手臂橫在了眼前,“欲過此路,先過我三招!”

難道一波將平一波又起?歐陽如是偏首望去,竟是小老翁,當下襟懷頗爽,道,“那裏偷的妙功,如今能受我三招了?”

小老翁道,“鄉野莽夫,沒人跟你打架,手談三招而已。”

歐陽如是大笑,“是我大俗了……”

還沒講完,宋無月急不可待搶過話頭,問道,“小老翁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珠兒也來了嗎?”

小老翁故意笑而不答,吊著她,宋無月催促道,“你快說呀!”

這時,小老翁後麵,茶珠兒急急的跑了過來,人還未到,聲先至,“月姐姐!”

宋無月迎著,道,“珠兒好久不見了。”

“是啊,珠兒很想你們呢!”

“你們是特意出來找我們的嗎?”

茶珠兒一時語噎,宋無月也沒在意,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一時腦袋熱極,想說的話太多,繼續了問,“你們什麽時候到的呀?怎麽不早早來找我們呢?對了,姚老頭來了嗎?……”

茶珠兒一一地回,“我們也是昨天才來的,姚伯伯也來了,我們才避了他偷偷地跑出來的。這裏好熱鬧呀!”

茶珠兒渴慕地四顧去,剛才就是因為留戀不盡才落了爹爹後麵的。然她不知道,天災之前那才叫真的熱鬧呢,扶藜穀中寡居日久,竟如初生閻浮一般。

宋無月懌懌道,“這是一般啦,過幾天會更熱鬧。”

“為什麽?”難道是有什麽節日嗎,珠兒心生憧憬。

“不是”,宋無月正欲解釋前幾天的風雨飄搖,突然想到那幾天有好多事要說呢,便道,“你們搬去我們那裏住,我細細跟你們說!”

茶珠兒歡喜,道,“好呀好呀,我們這就回去和姚伯伯說!”

“你們住在那裏?”誰知話音剛落,姚老頭的聲音就從後麵響了起來,茶珠兒嚇了一跳,原來姚老頭料了他們會貪玩,所以匆匆辦完了事,早早回了,果就不見他們身影,連忙出來尋,正見這一幕。

宋無月對他這沒有溫度的聲音還是不適應,當下心中因見了珠兒湧起的熱潮涼了一些,回道,“我們住在梨花坳,那裏……”宋無月頓頓,道,“那裏以前很漂亮,有很多梨花,現在都落了,不過……”

姚老頭截過話音,“那裏還有什麽人嗎?”

宋無月乖乖回道,“有桃花塢的幾名弟子,那些難民都走了,所以……”

姚老頭又截過,“那幾名弟子?”

宋無月竟也沒生氣,不過她也不敢生氣,仍舊回道,“黎妙容,卓越,梅采薇,楊文驄,章繼……還有一位吧?”

宋無月轉過頭問歐陽如是,歐陽如是答,“我的三師弟,王伯夫。”見姚老頭問得這般仔細,他心中自然會去懷疑,不過他並不去在意。宋無月道,“對,不過他受了傷,從不見人!”心中揣度著,不會這姚老頭又有什麽意見,要將茶珠兒他們管製著吧!

姚老頭當下卻是一聲“好,我們現在就去!”宋無月驚喜,茶珠兒亦欣喜,道,“我們現在回去拿行李。”

姚老頭伸出兩手,儼然兩副包裹,道,“已經在這裏了”,歐陽如是見此立馬明白了,隨時帶著行李,這是在逃難呀!

幾人一路玩玩賞賞,好不快活,然剛進梨花坳,就有梅采薇急急地迎著跑了過來,“歐陽師兄,卓師兄不見了!”

歐陽如是訝然,“什麽意思?”

這麽大人難道還能迷路不成?梅采薇回道,“今早我就去他房中找他,不見他人,隻見房中亂糟糟的,我就和師弟們四處找了找,也不見蹤影,至了現在也不見他回來。”

宋無月驚歎,“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歐陽如是回道,“他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要多慮了。”

接著看了梅采薇一臉焦急,便小心安慰道,“別急,也許晚上就回了,卓越武功不差,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他還記得他上次把她弄哭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心裏還是有些歉疚。

梅采薇道,“可是萬一呢?”

“沒有萬一,你想想,卓越平時也沒仇家,若是為了玉決也不可能隻帶走他一人,所以也許他隻是心裏煩悶,摔了東西,然後出去溜達溜達!”

梅采薇想想,說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追究。隻是他身後這些人是誰,歐陽師兄怎麽能隨便在外人麵前提起玉決呢!看著梅采薇的目光投向了茶珠兒等,歐陽如是便道,“這些是我的朋友,你去收拾幾間房出來,他們從今天開始便住在這裏了。”

梅采薇道,“是”,既然歐陽師兄不設防那應該沒什麽問題,她聽話地轉身去了。

晚間,歐陽如是應小老翁三招之約,與他在房裏弈棋。擺下楚河漢界,歐陽如是執紅,老頑童執黑,時開局,落子如飛,不假思索。小老翁不時擺出一個手可摘辰,不時擺出一個圍魏救趙,等等,都被歐陽如是一一破了。小老翁鬱悶不已,便是停下了攻勢,隻是瞧著歐陽如是的招。歐陽如是不急不緩,形成木落雁南局,二鬼拍門,攻守兼備。又是幾子落下,歐陽如是相機應變,一時就要吃掉小老翁一炮了,小老翁卻是欣喜,不管那炮,一車當前一橫,趁他不注意竟成了百步穿楊局,“你不要將了”小老翁正是沾沾得意,卻聽得歐陽如是這樣一句,往這邊一看,什麽時候自己的將已是被他炮馬圍在中間了?無路可逃了。

“哎呀,沒看到”小老翁連連慨歎,“再來再來”。於是,各還敗子,重新擺將起來。這一回,小老翁更加謹慎了,不再顧著進攻,而是將歐陽如是的每一著去細細體會,但一招一著來去,時間久了,小老翁竟是無子可走。瞧了瞧當前局勢,他便是細細要擺出一個借刀殺人來,歐陽如是沒注意,出了一兵,小老翁趕緊馬五退三,歐陽如是吃了它一卒,小老翁想這也是沒用的,又是趕緊馬三退二。歐陽如是將車一橫,炮馬車一線,是限製住了小老翁的炮馬。小老翁移動另一隻馬趕來相救,歐陽如是便是另一炮趕來相格,如此如此,幾個回合下來,雙方子力均已出動,局勢愈來愈緊張,歐陽如是綿裏藏針,不喜吃子,小老翁鋒芒畢露,出其不意,兩下一著吃著一著緊,僵持許久,正是,“雙車奔飛,二馬驅弛,兵卒相隨,連珠炮響起如飛。四圍八麵都遮護,各逞機關,各逞機關,終分勝負多情趣。”此番,小老翁是有了上一局的經驗,剛柔並濟,一時,吃掉歐陽如是一炮,一時,又吃掉他一象,另有一局在對方陣地上隻差幾著便可完成,看著歐陽如是手掐下頜,半響沒有行子,小老翁心潮是漸漸湧動起來。不料,歐陽如是一時竟是提起車來,捷足先登要隘,不管了自己的炮馬,隨後策馬奔騰,直搗九宮。小老翁這邊借刀殺人尚差一著,那邊攻勢卻是已經到了麵門,老車無處可逃,而空有許多子力,前後不相及,彼此不相救。小老翁又輸了一局。他緊緊蹙著眉,盯著棋坪上的戰局,而歐陽如是贏了,悠然那個不雅的姿勢坐著,道他是懊惱,卻聽得小老翁突然一句,“歐陽兄,還是心中的事太多。”

“我贏了,你為何卻說我走神?”

小老翁道,“山人自有妙法。”

歐陽如是追問,“是何妙法,你且說說。”

小老翁道,“就是你這般認真啊。”

歐陽如是一頓,兩人是哈哈大笑起來,小老翁問,“你這棋藝是誰教你的呀,你這走法我沒見過呀,太厲害了。”

“不是我太厲害,是你太差了。”

“胡說,我和珠兒走的時候總是我贏的,和月丫頭下幾次也是我贏。”

剛說著,梅采薇款門而入,歐陽如是問道,“有什麽事嗎?”心想著難道是卓越還沒回來?

梅采薇輕輕道,“請師兄移步出來一下”,什麽事要這樣偷摸,歐陽如是不習慣這樣,轉眼去看小老翁,他低了頭仍在琢磨棋局,似乎也沒聽見他們說話,便站起身出門,與梅采薇一同到了一隱蔽處,立定,梅采薇道,“是王師兄的事。”

歐陽如是問,“怎麽了?”

“他好像快不行了,黎師姐這幾天一直在裏麵陪著他。”

歐陽如是呆呆的聽著,這一天終究到來了。梅采薇繼續道,“我說了我去尋許譽拿玉決,即使玉決已經到了鄭大人手上,也可以求他借來一用,可黎師姐不讓!”

歐陽如是道,“沒用的”。

梅采薇以為是晚了,哭了出來,道,“師兄你責怪我嗎?我是不是特別無情無義?”

歐陽如是道,“沒有怪你,玉決救不了他的命”說著心中愴然,便想踱步離開,卻見茶珠兒和宋無月正在一邊樹下,靜靜地看著他們。

梅采薇趕緊擦掉眼淚,近來的茶珠兒卻還是一副悲憫的眼色瞧著她,令她別過頭去。而宋無月剛才在和茶珠兒玩耍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這許多,終於得知玉決原來並不在他們身上,更不在歐陽如是身上,那他為什麽還要向自己承諾那許多呢?他是不是一直在玩弄自己,像一直喚著她娘子那樣的玩弄?她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玉決救自己的爹爹,難道成了一個笑話?她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看了茶珠兒這等神色,不好發作。斯時,茶珠兒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她想問清楚一點。

歐陽如是沒有心思去回答,梅采薇想到此事與她無關,便也不做聲。沉默了一陣,茶珠兒知道他們不願說,便主動道,“也許我可以幫忙!”

歐陽如是道,“沒用的”。

茶珠兒小心翼翼,道,“王師兄是不行了嗎?我可以救他!”

歐陽如是和梅采薇聽了此話都不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能幹什麽呢?何況是王伯夫十年都沒好的傷!卻是宋無月認真地問了,“你怎麽救?”

茶珠兒道,“我不能治好他的傷,但我能保住他的性命,這樣你們就有時間去尋那什麽玉決來救他了。”

梅采薇有些相信了,問道,“怎麽保住?”

茶珠兒回道,“催眠”。

新鮮!宋無月問道,“催眠?睡覺嗎?”

茶珠兒道,“這不是普通的睡覺,他能令大腦身體都停止活動,呼吸不再,血液凝滯,沒有知覺,卻是不死,就像時間在他身上停止了一般。”

梅采薇睜大了眼睛,再問,“你真的能做到這樣嗎?”

茶珠兒點點頭,“能”。

歐陽如是道,“試試吧。”

當下帶了幾人進了洞窟,一路曲曲折折,心中惴惴。至了石門洞開,望見當前石台上,仍是熒光閃閃,而其中坐著的卻是黎妙容,王伯夫已坐不起了,一旁躺著,頭枕在黎妙容膝上。兩下繾綣情意,良想可見。黎妙容料了他們會來,也沒理會,繼續與王伯夫說著什麽。說的是什麽呢,他最愛的便是酒了,她說,“我做了許多梨花釀,每一翁都沒有馬虎,翁定蒸透,香必熏滿,埋了還用梨花汁去澆灌。”

王伯夫有氣無力,慢慢道,“你做事最仔細了,我雖然愛喝酒,但是做的時候總沒有耐心,若不是有你在,我怕是一口好酒都喝不著。”

黎妙容輕輕地笑著,“如今我做了很多了,你可以喝很長時間。”

“你別把自己累著,情人嶺還有許多沒動呢。”

“是啊,我們可以喝到下輩子了”……

這時,歐陽如是等已登了石台,到了他們麵前,梅采薇道,“師姐,我們有辦法救王師兄了”她在努力地證明自己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黎妙容隻是平靜的問道,“什麽辦法?”

幾年來,不斷地希望,絕望,希望,絕望……直至此時,絕望如此了,她已承受不起太多的希望。

梅采薇回道,“這位姑娘名喚茶珠兒,會催眠之術,她能緩住王師兄的病情,就像時間在王師兄身上停止一樣”。

黎妙容這才抬起了頭,不過眼中也並沒有多少的驚喜之色,問道,“真的嗎?”

茶珠兒道,“真的,隻是他被催眠之後沒有了知覺,需要日夜看護,以免發生意外。”

黎妙容問,“會痛苦嗎?”

“不會,和睡覺一樣的。”

黎妙容低頭去看王伯夫,輕輕問,“試試吧”。

王伯夫也很平靜,隻是盯著黎妙容的眼睛,答道,“好”。

黎妙容便是讓開了。眾人緊張,鵠立在側。隻見茶珠兒走進那熒光中,盤坐在王伯夫身旁,先是閉目凝神了一會兒,然後雙手如花畫訣,指向王伯夫的印堂處。斯時,王伯夫的眼色變得茫然了,茶珠兒稍稍觀察了一會兒,拿出腰間的一隻鐵片,撚了掛索,在王伯夫眼前**著。同時,嘴中喃喃呐呐,念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眼,細聽去,卻也聽不清。念了好長一段時間,茶珠兒收回鐵片,如先前一般,雙手穿來梭去畫訣,指向他的印堂。須臾,王伯夫的雙眼漸漸合上,茶珠兒收手起身。

這應該就完了,梅采薇急切上前問道,“怎麽樣?”

茶珠兒答道,“好了,王師兄已進入眠息了。”

聽著,黎妙容的眼睛濕潤了,隻是深深地看著熟睡中的王伯夫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前最怕他睡覺了,怕他一睡就不醒來了,如今看來卻這麽心安。

茶珠兒接著道了,“等你們找到了玉決再喚醒他!”她並不知道玉決是什麽,隻是方才在梨樹下聽到他們這麽講的。

黎妙容抬眼,玉決能救他嗎,能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梅采薇道,“我現在就去尋許譽。”

黎妙容道,“不用了,能這樣已經很好了”。

宋無月訝然,道,“可是能醒過來不是更好嗎?”

茶珠兒也是驚訝,睜大了眼睛等她的回答,卻是歐陽如是道了,“世間萬物生存,自有規律,一陰一陽,一克一生,沒有能包治百病的!”

茶珠兒道,“那怎麽辦?”

宋無月現在心中對他的意見很大,料他是不想追回玉決而已,道,“是啊,一克一生,他這病自有玉決來克!”

歐陽如是並沒有意識到其中的敵意,道,“玉決隻是一種玉而已。”

宋無月相對道,“世生萬物,能克能生,皆是藥。”

心中明白,理論是理論,現實是現實,然歐陽如是也希望宋無月說的是對的,當下不作聲了。黎妙容聽著你來我去的爭論,心中也有些動搖,這麽多辦法都試過了,興許這玉決真的能呢?她看向梅采薇,梅采薇明白了,這下是真的要去尋玉決不可了。一向心中不似嘴上說的那般堅定,但當下了也沒法。道,“我明日就啟程!”黎妙容點頭,歐陽如是也不阻攔,催眠之術都有了,一切不到最後一刻都是有希望的,他希望自己是錯的。意識到玉決真的就要露出真身了,宋無月心裏一緊,但馬上想到,玉決如果真到了這裏,這麽多人看著,那就難以出手了。便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一路上有個照應”但話說完她馬上就後悔了,她梅采薇一向對她不歡喜,而且她算是哪門子的人,去照應她呢?她肯定不會答應。

正如所料,梅采薇才欲拒絕,歐陽如是卻道,“我去吧”當下他武功最高,肯定是最好的人選,梅采薇明白,但是她就是想親手拿到,親手送出去,不然她糾結痛苦了這麽久,最後卻是沒她什麽事,豈不好笑?而且,玉決的安全在她心中的分量實在是很重的。她道,“我也去”。緊隨著宋無月道,“我也要去”一向她是作為娘子跟著歐陽如是的,這下也算師出有名了。歐陽如是並不介意,便是一一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