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許小柏慢慢蹲下來，就看著麵前的人一拐一拐的走進人群裏，許小柏的目光追隨他，許小柏覺得這可能是陸光漾時常對自己做的事，許小柏幹脆坐到地上開始哭，周圍的人看著她，沒有停留，許小柏看著那個已經沒入北京的霧霾天的陸光漾，那身灰色的衣服格外紮眼，許小柏突然想起來在很久以前自己就曾經有過錯覺，這個人會被自己傷得很深。
“許小柏，你他媽夠了！”
許小柏這聲吼的很大，隱約看見那個身影一震然後迅速的走了，許小柏苦笑，瘸了一條腿走的還是很快，就像是之前很多次陸光漾急著甩開自己一樣，許小柏感覺一切又回到了從前，許小柏閉上眼，許小柏埋下頭，許小柏深深地吸著這座城市忽然間冰冷的空氣。
“嗡——”許小柏是被手裏緊攥著的手機震醒的，一激靈，抬起頭，看到滿天的星星，許小柏笑了，北京的天真的是詭異，白天還都是霾，晚上天就亮堂的跟什麽似的。
許小柏想站起來，起來的時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踉蹌一下又趴回到地上了，正衝著大廈的門口，霓虹燈布滿的招牌閃閃的，許小柏靈光一現，就這麽躺在地上不動了，閉著眼，許小柏的聽覺更敏銳，許小柏感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許小柏覺得圍觀的圈也越來越小，許小柏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許小柏想笑，許小柏落入一個人的懷抱，許小柏的身體僵住了，這個懷抱許小柏太熟悉了，但不是陸光漾。
許小柏睜開眼，拍拍郭小豆的肩，許小柏掙紮著從郭小豆的懷抱裏跳下來，撿起地上的包，許小柏走了。
“小柏，我真的挺偉大的。”郭小豆在後麵說。
“我知道，”許小柏的淚掉下來了，哽咽著，“謝謝你。”
“我愛你！”
“哈哈，”許小柏自己絆了自己一跤，瘋癲了一樣，“再見！”衝後麵擺擺手。
“他就在這兒當庫管，”郭小豆的聲音越來越小，許小柏停住腳步，強迫自己站穩身子，“你說有意思不，他幹嘛什麽事都和我說啊？”郭小豆的聲音又近了，許小柏慌了，許小柏想逃，郭小豆抱住她。
“小柏，他很愛你，但是愛的比我少一些，嗬嗬，”郭小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告訴我你暈在了大廈門口........”
“啊啊啊啊啊！”許小柏突然失控尖叫了起來，許小柏狠命的掙開郭小豆的胳膊，許小柏扭頭往大廈衝過去，許小柏四處找，許小柏找啊找啊，看著和自己視線交錯的人，看著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許小柏叫喊。
“陸光漾！你個混蛋！”
“陸光漾！你他媽出來！”
“陸光漾！你就是慫貨！你他媽不負責任！”
“陸光漾！你幹嘛對我這麽好啊.......”許小柏看著周圍的人變得模糊，有的，有灰色的身影，許小柏盡力睜著眼睛即使眼皮越來越沉，許小柏伸出手，那個人走過來，許小柏想看清他的樣子，許小柏沒了知覺。
許小柏醒的時候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陸光漾！”許小柏渾身沒勁癱在**。
“他交醫藥費去了。”小護士回答她。
許小柏放心了，讓小護士把自己搖起來。
有人推門進來，許小柏趕緊看過去，是郭小豆，手裏攥著許多單子。
許小柏拿起手邊的杯子摔過去，郭小豆側身一躲，杯子砸到後麵人身上。
“你的脾氣真真是越來越大了。”
許小柏僵住，瞪大眼睛憋住要流出的淚。
“你好意思說我，縮頭烏龜！”
“我為什麽一直覺得咱們仨經常進這種地方啊。”郭小豆插話。
“我以為你早走了！”許小柏直說。
郭小豆一顫，“好，我走。”郭小豆沒有猶豫推門出去。
“你趕他幹嘛？”
“不想當著他的麵罵你。”
“罵吧！”
“你和郭小豆關係很好？”
“不好，因為你。”
“可是你什麽話都和他說了，連我裝暈在大廈門口，你也是給郭小豆打的電話不是120。”
“因為我覺得他其實挺靠譜的。”
“哦。”許小柏笑了，“也就是說，你把我托付給他了唄。”
“是啊。”
“真不要臉！”許小柏拽起墊在自己腰下的枕頭，“你憑什麽？咱倆有關係？”
許小柏終於如願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人一僵，笑笑，許小柏掄起枕頭就呼上去。
“瘸了一條腿就別跑了！陸光漾，我今天一定打死你！”
陸光漾真的沒跑，就坐在椅子上受著，許小柏打累了，坐在**喘著粗氣，小護士進來看見倆人的狀態，幫許小柏重新插了針換了水就匆忙出去了。
“陸光漾，我不想上學了。”
“別鬧。”
“我本來就不喜歡上學，是你逼我的。”
“不，是你逼的自己。”
“扯淡！你就會推卸責任！”許小柏把剛插進血管的針又拔出來。
“我想對你好。”
“隻是想？”
“我沒資格。”
“因為你斷了一條腿？”
“是。”
“媽的！”許小柏覺得自己要瘋了，許小柏想砸東西，許小柏想掐自己的喉嚨。
“我養不了你。”陸光漾淡淡的。
許小柏愣怔。
“曾經我勸郭小豆要好好學習將來好養你，他沒有聽我的話可是他做到了。”陸光漾扶著自己的腿站起來，“我就不行了。”陸光漾往外走。
“我養你啊。”許小柏從**下來，光著腳跑到陸光漾身邊。
“別鬧。”
“我沒有鬧！”許小柏死死揪住他的袖子不撒，“為什麽我說的很認真的話你都當我是在鬧呢！”
“因為你說的跟玩笑沒區別！”陸光漾不知道怎麽就發怒了，甩開許小柏的手，推開門走了。
許小柏腳步晃**沒有站穩坐到地上，看著被甩上的門。
“我可是許小柏。”許小柏自己說，“你還能躲得過我！”
許小柏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推開門也出去了，不出意外看到郭小豆坐在外麵的椅子上。
“豆，你不欠我，可我也不欠你，咱倆一早兩清了。”
“恩。”郭小豆沒站起來。
“咱倆還是朋友吧？我要出院，豆，我要回家！”
許小柏說完就穿著病號服大搖大擺的往外走，郭小豆無奈且無語，認命的進了屋把許小柏的衣服拿上，出了醫院大門，許小柏已經坐在出租車上等著了，郭小豆坐上去。
“回哪兒？”
“回家。”
郭小豆疑惑，剛剛陸光漾出去的時候明顯是急著走，許小柏怎麽一反常態就不趕著了呢？
“奶奶！”
“誒，回來了？”奶奶撩簾出來看見郭小豆立馬抄起旮旯的掃帚。
“奶奶！我朋友，也是陸光漾哥們兒，你幹嘛啊！”許小柏知道自己說沒用專門扯上陸光漾，“而且你得感謝人家，好歹教你做碼子來著！”
奶奶無話，正眼一瞧才看見許小柏的病號服。
“怎麽了這是？”
“製服**！”許小柏大言不慚。
郭小豆一個趔趄，抬頭看著許小柏冷汗直冒。
“奶奶，給我做點米飯，還有好多好多菜。”
“咋地，轉性啊？”
“快點的嘛。”
“好好好。”
奶奶進廚房做飯，許小柏進了屋換了衣服也跟著進了廚房，瞧見郭小豆正在尅土豆，笑笑，也去打下手。
飯做好了，許小柏拿保溫桶裝了幾個菜和一點米飯就出去了。
“誒？這丫頭怎麽回事?”
“她追愛去了。”郭小豆笑言，“奶奶，我走了。”
許小柏去了博前大廈，隨便揪住一個保安問清倉庫的位置。
“陸光漾？陸光漾！”許小柏湊上去，“我給你帶飯了，趕緊吃，我奶奶做的，奶奶讓你時常回去呢，奶奶想你了，想的都睡不著覺，我也想你，也想的睡不著，你說你是不是太壞了，讓兩個女人為你輾轉反側！”許小柏自打進來看見陸光漾嘴就不停。
“許小柏，你別死纏爛打。”
“這是我特長，你又不是不知道！”許小柏臉皮厚。
陸光漾沒答話，繼續一瘸一拐的清點貨物。
許小柏也不在意，也不上前幫忙，就這麽看著。
“陸光漾！”許小柏忽然開口。
“怎麽了？”難得陸光漾吭聲。
“我喜歡你。”
陸光漾的背影一僵。
“你說我們手牽手去A大報到可是你食言了，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以後每天手牽手送我上學如何？”
陸光漾沒說話，推開倉庫的大門，“吱嘎——”一聲，外麵的陽光傾瀉進來，北京難得碰上好天氣，快到秋天了，樹葉已經是深綠色的了，有鳥從樹上鑽出來飛進倉庫，許小柏看著那個周圍滿是光芒的男人，突然有了種一路風塵一剪光陰，肩上背負的故事終於始終沉靜不受侵擾的感覺。
從一座城到另一座城，這就是兩個人的緣分，那就隻把今生當做最後一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