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不在場的證明
“嚴朔,你在說什麽啊?譚淞不是淹死的嗎?怎麽可能半個小時才淹死?”關於這不合理的地方,南星慌忙問道。
但嚴朔並沒有回答他,還是直勾勾的盯住雅各布的眼睛:“您知道每天0點整會有四批保安從不同的四個方向巡邏校園。您也料到警察們往往隻依靠經驗辦案。於是設下一個陷阱。棄屍的真正路線是:橋洞→體育館→圖書館→天文台。其他三個地方都扔在角落巡查不會去的地方,唯獨天文台的卻扔在正門口——保安的巡查線路中。然後您讓譚淞把背包中林可的頭顱棄往海中,在沙灘上用放在密封袋中浸透乙醚的毛巾從背後捂暈了他。接著用密道返回教學樓,再通過教學樓和教師宿舍相對的兩扇窗戶回到大概是12點10分,您到了早先約好的另一位老師宿舍中下棋。再接著爆炸案就發生了,更鞏固了您的不在場證明。”
“為什麽譚淞不是當時就淹死的而是半小時之後才死?南星,那天是滿月,一個月中潮汐落差最大的一天。那天從0:22開始漲潮,因為乙醚的時效最多隻有半小時,所以這一切都是經過了精密計算的結果。大概25分鍾後海水慢慢淹沒了剛才的沙灘,譚淞也漸漸開始恢複意識,但還無法自如活動身體就這樣被活活淹死在沙灘上,最後隨著潮水被卷入海中。您的不在場證明隻需一份潮汐表就能推翻。”
雅各布緊抓著地麵的手忽然放鬆下來,南星感覺到,這或許已經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麻醉藥有很多種,但是我確定您用的是乙醚。首先它在化學實驗室裏就能夠製取,高中二年級的化學實驗中就有。揮發出的乙醚蒸汽被人體吸入之後,由肺泡傳遞至神經中樞,進入腦幹後,能對動物的行為係統產生抑製作用,使動物出現意識障礙。另外,乙醚就是以太(二者英文皆為Ether),對煉金術師來說,它很特別吧?”嚴朔用平淡卻又意味深長的語調說。
“乙醚這麽好用,之後可能還用得上,就多提純一點備用,製取乙醚提純常使用金屬鈉,期間會產生出氫氣,為了不使氫氣聚集引發危險,您臨走時沒有關靠海的那扇窗,那扇窗正對著院牆和海,平時不會有學生經過。但您沒有想到強迫症犯了無法入睡的夏瑤找不到您,折返回來,沿著臨近教學樓的大樹,爬進開著窗的實驗室去自己找硝酸。”
南星想起最初與這個女孩結識,也正是因為硝酸和她遺落寶物的故事。想起她小麻雀一樣活潑的身影,心中不免又是一陣感傷。
“大概是做賊心虛,一進屋她就關上了窗戶,打著小電筒尋找,硝酸這類危險品自然應該是放在櫃子中鎖住的,但是那種老式藥品櫃隻要用頭上的發卡就能打開,視線不好也費了不少時間。又找不到能夠帶回硝酸的容器,最後在化學品處理筐裏的找到您扔下的乙醚空瓶。看上去空空如也的瓶中實際上殘留著過氧乙醚。這是爆炸性極強的高聚物極易引起爆炸,硝酸接觸它的一瞬間發生了猛烈爆炸,此時空氣中的氫氣濃度也累計到了一定的量,被點燃引起了二次爆炸。以上就是學校發生的不思議事件的解釋。”嚴朔說完幹咳了一聲“對不起,艾米小姐,能麻煩您拿杯水給我嗎。”
“哦,哦。好的。”艾米正聽得入神,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好半天才回過神,剛準備起身,又聽到前方傳來聲音。
“不用了,艾米小姐,不用去了。我們去休息室繼續說吧。這裏的味道的確談不上……讓人愉快……”眾人聽到這話後才回想起自己正處在什麽地方,這下才恢複捂住口鼻的動作,鬧哄哄的回到了樓上的休息室。
“在我們來島前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恐怕也是拜老師所賜吧?”嚴朔說完又猛灌了兩口水。
“可是視頻監控顯示沒有人進出啊。”南星緊盯著嚴朔的杯子問。
“嘖,密道啊,密道。不是說了下麵有個地宮嗎?古堡基本都會有密道,為了以防萬一出逃用的。不出意外的話,密道的其中一扇門應該開在海邊的石壁上,就是殺了譚淞後返回時用的那個。月初三天返家日的時候老師去采購了充氣皮艇和發動機對吧?還有汽油,然後每天晚上就利用它往返於學校和這座宅邸。按照60碼的速度算,快艇往返大概4小時,差不多每次有1—2小時的時間用來找東西。回去的時候把皮艇放掉氣藏在離島的礁石下,再遊泳回到學校。因為汽油很難補給,所以一來就偷了快艇裏的油。
12號淩晨碰到大風,你中途折返了,出來的時候在入口,也就是那個密室撞見了在等譚淞的林可,於是發生了上麵那些慘劇。後來警察開始駐紮在學校裏,不能再冒險行動,接著就和我們一樣來到了島上。那封信也是您發的吧?因為伯爵說'隻有我的孩子才能找到'。所以把他所有的孩子聚集在這裏,除了曜的母親沒來,都被困在了島上。您原本就打算一個一個的殺掉,為的是營造恐怖氛圍讓這些公子哥們有緊張感抓緊時間破解迷題,因為您隻有七天時間,七天過後暴風雨就停了,也許警察就會來島。”
“'5 days remaining'是指這個啊。”曜摸了摸嘴唇。
“你說得對。”嚴朔稍稍抬起頭來,看了曜一眼。“首先遇害的是莎拉。乍看上去像是意外,由於她身材矮小,若不扶住扶手的話就會很容易滑落進長形浴缸。但,任誰滑落進水中都會掙紮吧?然而地板上卻一點溢出的水跡也沒有。”
對著雅各布說:“乙醚果然再次派上了用處,老師用某種方法讓她在泡澡時吸入了乙醚昏迷。是注射胰島素時用的微孔注射筆吧?”
“G32型號的針尖外徑隻有0.23毫米。”嚴朔將目光向下移至沙發角處的人身上,嘴角上依舊帶著那種淡淡的笑意。
“因為天氣悶熱所以當大家離開房間後都關上空調開窗通風,您通過自己所住的塔樓爬上主樓的屋頂,再通過窗戶從進入莎拉的房間。在浴室裏,用注射針把乙醚注進片裝麵膜,證據就是案發現場浴缸內有張麵膜,丟棄在垃圾桶裏的麵膜包裝袋在撕口線處有一個極其微小的針孔,要迎著光不斷變換角度才能發現。
她有泡澡時敷麵膜的習慣,當時在休息室中的人應該都聽到了。還有一個問題,一盒麵膜中有五片,但您知道莎拉當天會先用哪一片,因為在玩牌的時候試探了她會從上抽牌還是從下抽牌。這就是為什麽厭惡他們傲慢的談話卻又強忍著一定要在場參與,從中您獲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修喜歡開著燈……開著燈…….所以選擇了白磷,隻要開著燈,白磷發出的微光將無法察覺。它的燃點非常低,隻需要40度就能引燃,摩擦……額……局部皮膚與床單摩擦……的話……瞬間就能達到40度……”南星第一次看到嚴朔臉紅,覺得有點好笑,但看見曜坐在對麵一本正經的臉,馬上憋了回去。
“最後一個死者阿澤爾,他的死是幾個人中最匪夷所思的。究竟是如何在夜空中飛翔的呢?啊,已經這個點了,我們稍事休息再繼續吧?”嚴朔看了看戴在腕上的手表打著哈欠,說完躺在沙發閉目養神。被吊足胃口南星簡直有想把他搖醒的衝動,但看見理事長也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便學起其他人沉默不語。廚娘端來一些小點心放在桌上,經過被捆住手腳的雅各布身邊時露出憎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