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真正的答案
嚴朔冷笑“果然按耐不住了嗎？老師要不要解釋一下您如何死而複生的？”
雅各布牙齒咯咯作響，無奈身體已經被曜踩在腳下。
“什麽？您想問前兩天那個解密的事情？”嚴朔似乎非常的開心。
“哈哈，用煉金術師的謎語困住煉金術師不是很愚蠢嗎？對不起老師，那當然是我編出來的，為了把您騙去那個地方。因為你您上不是有南星的平板電腦嗎？他說過吧，裏麵有個很有趣的觀星軟件隻要輸入日期和時間就可以用GPS定位到每顆星星的方位。根本不需要等日子。
“果然當天下午您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殺了'，老師用的某種毒素就是騙過夏洛克和華生醫生的那個吧，不過您更高明的地方是還用上了杏仁軟糖。在杯中摻上毒素喝下去的同時把藏在口腔中的杏仁軟糖咬碎，瞬間杏仁味充滿口腔，加上與氰化物中毒相似的症狀，立刻進入了查不出脈搏和呼吸的假死狀態。氰化物是偵探小說中出現率最高的毒物，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所以大家立刻被迷惑了。
在地下室躺了幾個小時'複活後'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寶藏了。什麽？證據？證據就是我們把南星逼入地下室騙他刮下來的，老師鞋底花紋縫隙裏的泥土。”嚴朔晃了晃手中的密封袋。
“為了把您騙到那個地方我可是犧牲了一晚上的睡眠來編造。那裏的泥土乍看上去和這裏差不多，但因為是發育在基性岩母質上的土壤，所以有些許角閃石和黑雲母，與這附近富含水雲母和多蒙脫石的衝積土壤不同。”
嚴朔俯視著雅各布的臉冷笑：“老師，做夢也想不到就在您躺的這間地下室正下方吧，魂牽夢繞的東西就在您的後背。哼。接著我們來說說您是如何殘忍殺死兩個學生的。”
“林可和夏瑤也是你殺的嗎？”一把拎起男人衣領，曜左拳狠狠揍了上去，頓時鮮血噴湧而出。
“先住手，最後再一起清算。”嚴朔冷冷的說“通過所羅門封印留下的線索，我推斷出學校存在一間隱藏的密室。但來到這島上看到這座宅邸的構造之後，我忽然明白了學校的噴泉和灌溉設施為什麽都在外圍，因為密室的大小遠遠超出我們想象，與其說學校裏藏著一個密室，不如說為了隱藏密室才蓋了所學校，伯爵在設計中貫徹了自己想要把煉金工作室放置於五芒星內核的思想。整個廣場的範圍地下都是密室。被魔法結社發現的那個隻不過是密室入口而已，它也不是我所想的在地下，而是在牆壁中。”
“牆壁裏怎麽可能會有容得下七八個人進入的空間？要是真有，從教學樓外圍就能看出來了吧？”南星不解的問。
“一般來說是這樣，但那個密室是等腰三角形的，是由4個房間擠壓出來的三角形，它位於第2間和第3個房間間隔的牆壁裏，每個房間寬為30米，四個房間共為120米，地磚為10×10cm，共1200塊。也就是最左側要比最右側短3米，平分到每塊磚就隻有2毫米，四麵的內部牆壁也配合著稍微傾斜，視覺上就完全看不出兩邊不對稱了。於是兩個房間的牆中間就產生了3×20米的等腰三角形空間。”南星覺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但還是跟著點了點頭。
嚴朔看了他一眼繼續說“再來說密室開啟的機關，由於文革時家具，裝飾都幾乎被摧毀殆盡，所以機關隻能在地磚和牆壁上。仔細回想一下10*10cm的地磚，密集地磚是不是很像掃雷呢？ 如果把地磚當做破解的按鍵盤，就要一次一格的踏上去，就算是小孩子走路也幾乎不可能一次隻踩上一格地磚。那麽隻能踮著腳尖了，什麽時候人會踮著腳尖？”
“芭蕾舞對吧？”曜回答。
“沒錯，首先就要思考什麽原因導致隻有林可能觸發機關而其他人不行這個問題。性格孤僻又喜歡芭蕾，因為討厭舞蹈室裏女孩子們的勾心鬥角，她有沒有可能獨自在這個空房間練習呢？反複練習的跳躍性舞蹈可能在無意間觸發了類似禹步的機關。再經過多次實驗她記住了是站在哪一塊磚上跳哪一段舞蹈能夠開啟這扇門。她當然很吃驚，所以才會在深夜回到宿舍後不停念叨'為什麽會多了一個？為什麽會多了一個？'”
“原來不是多了一個階梯的意思啊。”南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想了想他又接著問。“那還有生物實驗室的人體模型移動，自己彈奏的鋼琴，理科實驗室的鬼火呢？”
“綺南身上留下了傷痕，所以才會穿著高領長袖校服，以及對曜的觸碰表現出異常的厭惡都顯示她可能被做過很過分的事情。人體模型移動就是在那時候……被牽動的吧。我為了試探她講出的死者相機時，她不安的表情就已經昭示了她是因為失手或者蓄意把生物老師推下樓。另外，那個彈鋼琴的，是我。”
“你？”這下連曜都跟著一起吃驚了。
“嗯，為了檢驗傳聞的真實性。10號晚上我去彈了舒伯特的《小夜曲》，但最終傳回來時變成了'林可遇害的那天晚上，《死神與少女》。”
“這不是等於全錯了嗎？”
嚴朔嗯了一聲“但是，也並非完全沒意義。如果在一般學校學生將曲目搞混淆是可以理解，在我們學校就不正常了，幾乎每個學生音樂造詣都很高，不然起碼也經過專業的古典樂課程學習。學生在有意將事情往他們覺得有趣的方向扭曲。可是，七不思議中的另外三個並沒有被捏造出來，說明事件本身存在這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至於鬼火那件事，哼”嚴朔用手指卷著頭發冷笑“南星，上個月木星和月是幾號？”
“月初，大概6號左右，怎麽了？”南星掐指算了一下。
“赫爾墨斯哲學中煉金術和占星術是密不可分的，煉金術師們認為草藥之所以能影響器官是因為植物本身受到特定行星或星座的影響，任何藥用植物要發揮其作用就必須在特定的時間采摘，應與星相保持一致。每顆行星都具有獨特的能量和關聯信號，比如金星是玄參和牛蒡的統治者，影響人的腎髒。而薔薇科，杜鵑科植物的統治星是木星。在木星和月那天采摘的杜鵑花具有神奇功效吧？不然您怎麽能成功騙過大家呢？”嚴朔嘴角上揚。
“你們還記得被警察審訊完後，在廣場上聽到一群女生關於吸血鬼吃掉了薔薇的對話吧。”嚴朔看向曜和南星。二人點點頭。“種植園的花卉名都是希臘語寫的，'Rhodondedron'是杜鵑，但如果不認識而拆開看就成了Rhodon（薔薇）+Dendron（樹木）。”嚴朔看著雅各布“老師是在致敬柯南道爾嗎？ 那個瞞過華生醫生的'假死劑'。微弱到人體不可查的鼻息，心跳，體溫下降，瞳孔擴散，再加上杏仁軟糖的主意簡直完美。當下就讓大家認定您死去無疑了。鬼火出現那天就是在提煉杜鵑花毒素吧？”
“在開始講解發生的事件前，還是先為大家梳理一下時間線。”說完嚴朔拿出筆記本翻開展示給大家。
“什麽時候跑到你上衣口袋裏的？”南星湊近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不正是自己的嗎？
“你睡著的時候。”嚴朔說“我可寫不出這蚯蚓一樣的字來。”
6月12日 淩晨，林可在監控中失蹤。
6月14日 午夜，譚淞殺害林可分屍棄屍；理科實驗樓發生爆炸案。
6月15日 清晨，天文台門口，圖書館背麵，橋洞和體育館倉庫後麵發現分別發現被切下的四肢。當天傍晚在東邊海中打撈起譚淞的屍體和林可的頭顱。
6月17日 我們三人來到島上。
6月18日 島上的人因為一封郵件聚齊。
6月19日 早上，司機發現船被人放走，通訊設施遭到破壞。與島外的聯係中斷。下午，園丁在菜園發現被串在樹上的黑山羊。午夜，艾米看到在屋頂的吸血鬼。
6月20日 淩晨，我在二樓北麵的窗戶看見下墜的人頭。
早晨，許瑥祤開門時在門口發現小石子堆成的文字'5 days remaining'，被撕下的謎題和宅邸不遠處布魯托的屍體。接著莎拉姨媽被發現淹死在浴缸中。晚上，修和莉莉絲死於火中。
6月22日 早晨，去燒毀的塔樓偷竊紅寶石被砸死的司機屍體被發現。
6月23日 晚上，阿澤爾被吸血鬼擄走飛往森林。
6月24日 中午，阿澤爾的屍體被找到。下午，謎題解開。晚餐，雅各布老師氰化物中毒而死。
“林可最大的不幸不是開啟了那間密室，而是有個人渣男友。她將密室的事情告訴譚淞之後，這個混蛋立馬就與狐朋狗友一起利用它吸毒。用黑魔法結社做幌子引起了雅各布老師的懷疑，於是在跟蹤監視中發現了他父親耗盡半生也沒能開啟的密室。林可失蹤那天正好是生理期結束，那是他們密會的日子，但是譚淞卻忘記了，學校的屏蔽係統會讓手機沒有信號，林可聯係不上他隻能一個人在密室裏等。這時她撞見了正從'地下宮殿'出來的老師。接著就被您綁住監禁在'地下宮殿'中。”
“譚淞是林可的男朋友？那他為什麽要殺了她？”南星驚愕的問。
“等等，當時視頻監控顯示林可是在橋中心消失的吧？最後不是推斷她是去山上了嗎？怎麽又變成教學樓了。”曜疑惑的問。
“嗯，我也發現了這個漏洞，所以又去檢查了一次監視器的位置。我發現第一教學樓和第二教學樓之間是監控盲區，院牆邊的草叢後有一個洞，像是狐狸鑿的，但是林可的體格通過沒問題。兩個人都在深夜去教學樓，萬一被監控發現了很糟糕吧，根本沒法解釋，所以分開去。林可失蹤的第三天，譚淞開始坐立不安了，他在教學樓一直藏到深夜，然後打算去密室裏清除某些可能提取他DNA的東西，所以才會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這正中雅各布老師下懷。老師說說你是怎麽誘拐譚淞的吧？”
雅各布用鼻孔重重出了口氣。
“嘖，那還是由我說吧。您大概是說自己也是來這裏找林可的，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妙，但是老師相信你。已經有人知道你們的秘密了，這裏已經暴露了，可能還會有其他人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去後山，分開走，你從室外體育館那扇門通過可以避開監視器。我從另外一條路走，大樹下見。然後將那把鑰匙給他。您利用的當然是'地下宮殿'錯綜複雜的密道。而等待譚淞的是什麽呢？被捆綁的林可。您會說：'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不相信女人能真的守住秘密。如果你不想被殺的話就和我統一戰線，殺了她，隻要聽我指揮就絕對可以躲過警察。不然我隻能把你也殺了。'於是懦弱的譚淞遵照您的指示殺了林可並把她肢解，全部由他一人動手，你隻在旁監視。肢解說起來容易，真的要成功光靠力氣可辦不到，我才不相信譚淞那種不學無術的家夥能懂解剖學知識。但是有醫師執照的您在旁邊指導就不一樣了。切口的活體反應說明林可當時還並沒有完全死去，就那樣遭到了肢解。”
“嚴朔，他手上有能肢解的東西，為什麽不拿來當武器反抗？”南星不解的問。
“你手上有斧頭，但對方用弓箭瞄準你的腦袋，誰更快？”嚴朔回答，南星回想起運動會上的雅各布。
“之後譚淞按照你的要求棄屍在指定地點。然後你殺了他。死前還讓他服了毒品，除了偽裝成致幻劑引起精神失常的宗教崇拜以外，你還有一個目的。因為黑魔法結社，就是那個癮君子團體裏三人的父親都是政要，你知道他們定會想方設法壓下消息阻止調查。這樣反而會讓密室更安全。”
在座的人似乎都用了一點時間才消化掉剛才的內容，人們所受的衝擊方才化作一陣喧鬧，充斥了整個房間。
“天啊！簡直是禽獸！你們會下地獄的！“廚娘顫抖的說。
“剛才的那些全部都是你毫無根據的妄想，我是有不在場證明的。”雅各布掙紮抬起頭狂妄的笑，被曜狠狠踩下去。
嚴朔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嗬，不在場證明？如果你指的是在警察推斷譚淞的死亡時間'0：30—2：00間的話。那真是可惜。”
接著他站起身又輕瞟了地上的人，微微一笑：”您是在0點殺了譚淞，而他是在0：30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