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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送回了病房。醫生叮囑湘語護理要點,湘語的頭點得像啄木鳥。

麻醉藥還在發揮作用,馬超仍安靜地躺在病**,整個手掌被白白的紗布裹了一層又一層。湘語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喊馬超的名字。

“麻藥會對他的智力產生影響嗎?手指會留後遺症嗎?”一個個問題,在她腦袋裏翻滾。她將身子俯下,親吻著兒子的臉。

“下次將手指從掌心分離的時候,又得挨一刀。”想到這,她的眼睛紅了,她真願意自己替兒子去挨這刀哪!

馬超漸漸醒來,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揉著眼睛,看了看那隻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側過臉。

“媽。”馬超低低地喚一聲。

湘語站了起來,摸著兒子的臉:“超兒,媽媽愛你。”她把臉湊過去,緊緊地挨著兒子的臉。

“媽,以後我不這樣淘氣了。”馬超突然之間,好像變得懂事了。

湘語憐愛地摸著馬超的頭發,流下淚來。她長歎一聲,寄予了無限希望地說:“我的乖崽,是媽媽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玩。媽媽隻有你一個人了,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馬超點頭,想起了昨晚的事,問:“媽媽,爸爸呢?”

“我也不知道。”湘語回答。她的確也不知道此時馬M在哪裏,她更不想兒子知道她和馬M之間正在爆發離婚之戰。

中餐時間到了,湘語到醫院食堂給孩子打了一點清淡的飯菜,一口一口喂著。馬超胃口不好,瓷盆裏還剩了一大盆。湘語丟掉未免浪費,將剩飯菜全部吃幹淨,勉強填飽了肚子。

中午,新入院了一位新病友,病房裏稍微多了點生氣。湘語守著兒子把最後一滴藥輸完,將近下午一點多了。

昨晚入院匆忙,母子倆的個人洗漱用品沒帶,現金也隻剩下兩三百元了。湘語決定回家一趟,接些東西來。

“媽,您一定要早點來醫院!我怕。”馬超到底是個孩子,才受了驚嚇的他生怕母親把他落在這兒了。

“當然。媽媽清理好東西就會來。”

“得多久?兩個小時夠了嗎?”馬超不放心地追問。

湘語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承諾說:“媽媽爭取五點左右到醫院。你乖乖睡一覺。”出了醫院,湘語考慮到時間問題,擔心兒子等得急,咬咬牙,攔了一輛的士回韶潭縣城接東西。到了化工大院,她邊上樓邊看手表,三點過十分,她加快步伐。

推開家門,湘語大吃一驚--家裏像遭到劫匪一般。電視機櫃子裏的東西亂扔在地上,客廳裏冰箱的門打開著。她進入臥室打開燈,眼前的景象不堪入目。畫被撕碎在地板上、**、抽屜上,畫板被踩踏得稀巴爛。衣櫥裏的衣服亂扔一地,電腦的主機和屏幕都被砸碎在地上……一切像剛剛遭遇了一場風暴,隻有地上有一顆顆水晶反射出五彩的光--那根賀桑送給她的德國水晶項鏈,湘語上回忘記把它連同畫像帶去琴島了。

湘語有所不知道。她在醫院忙上忙下的這個夜晚,馬M在茶幾上寫下了離婚協議。大致內容是:孩子撫養權歸湘語;房屋所有權給馬超,允許湘語居住到馬超成年,但湘語要支付十萬元給馬M作為補償。

寫完草稿,他仔細看了又看,猶豫著要不要將十萬改成十二萬?照他對湘語的了解,他覺得即算是十二萬,她也應該不會反抗。

正思索間,蕭笑在廣東發信息給他:“我總想嘔,又吃不下東西。醫生說這時候要多注意營養,你早點辦完早點回來。”

“好。”馬M答應道。他到廣東不久,他就和蕭笑暗度陳倉了。倆人愛玩電腦遊戲,都喜歡上賭博,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語言。但若論起居家過日子,馬M心裏還是承認蕭笑確實不如湘語賢惠能幹。

兩個“家”的開支,再加上他和蕭笑大手筆的賭博,他的那點工資哪裏夠?他借著謝總來訪的事當話說,斷了湘語這邊的開支。和兩個女人先這麽耗著!但現在可是騎虎難下了!蕭笑這次懷孕,下了最後通牒,聲稱他再不回來利索地離婚,就要將他告到單位,甚至告上法庭!蕭笑不容易對付!這次回來,他的婚是非離不可的。

起草完離婚協議,馬M靠在沙發上計劃著第二天辦完手續就回廣東。但仔細一想,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次離婚有些出乎意料的順利--他原以為湘語一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想到答應得這麽痛快。他越想越覺得蹊蹺。

他踱步走進湘語的臥室,試圖尋找出蛛絲馬跡。他注意到了臥房裏的畫架和電腦。對於繪畫,馬M完全不懂,但是光看著這些人物素描、水粉畫、還有幾張小油畫,就覺得挺不錯。

“她一個農村婦女,從沒聽說過她有美術特長,怎麽回事?”他很奇怪。

“她會玩電腦?電腦好幾千,哪裏來的錢買的?”馬M疑惑著,在電腦跟前坐下來。湘語走得匆忙,電腦並沒有關機,qq也一直掛著在線。

馬M利索地調出了湘語的聊天記錄。她的QQ好友隻有一個叫“秋”的,聊天記錄從十二月初開始。“你吃飯了嗎?”“馬超怎麽樣?”“你畫畫吧,我看著你。”雖然都是簡單的對話,但憑著男人的直感,他也會想到這是極為不簡單的關係了。

他登陸到湘語的QQ空間,日誌是轉發的幾篇,沒有原創日誌。說說上有幾條含義模糊不清的句子。相冊裏除了幾張繪畫作品,隻有馬超的幾張照片。

登錄她相冊的這個“秋”的男人,到底是誰?

馬M提起家裏的固定電話,發現來電和去電顯示,都是一個固定的手機號碼。

雖然已經很晚了,他忍不住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幾聲滴滴之後,電話通了。馬M故意不說話,對方也不吱聲。沉默僵持了十來秒,馬M突然想了個方法,引對方說話。他問:“您好,請問是萬廠長嗎?”他屏息凝神,豎著耳朵聽對方的回答,以分辨這隻兔子是不是就在窩邊。

“啪--”的一聲,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馬M氣得發狂,把電話機子重重地掛掉。忍不住又再瘋狂地重撥。“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難道對方已經有所察覺?秦寡婦神秘的笑浮現在他腦海,那個賀桑為啥這麽熱情幫忙。難道真是“他”?他不由得將電話聽筒重重地砸在地上。

重新坐回電腦跟前,他登錄那個叫“秋”的qq空間。

順利點入之後,這裏的空間日誌和說說都是空白。空間裏有兩個相冊,一個相冊是公開的,是幾張國外的風景照片。還有一個相冊,需要密碼才能打開的。

瀟笑曾告訴過他一些密碼解鎖的套路,一個個開始試。他從湘語的名字,出生地,生日開始套,都沒有用。馬M有些沮喪地坐著,明明知道湘語有不軌,有背叛,卻不能知道奸夫是誰,她還裝著一副清純可憐的樣子,這讓馬M感到瘋狂!

抱著最後一試的態度,他又開始另外一組語言來解鎖……鍥而不舍之後,終於用“愛人”這個密碼打開了相冊。

他正得意自己的智商,點開一看,頓時傻眼了:一個女子**的照片--那女人竟是湘語,她在一張舒適的大**騷首弄姿。

賤貨!賤貨!馬M拍桌而起!

這是賀桑在她生日那天拍的。他覺得線條、光線、角度都非常好,一直舍不得刪,又不知道藏在哪兒合適,就悄悄傳到了空間相冊裏。

馬M看著,眼睛裏噴火:“我是個男人,有蕭笑算什麽!但你憑什麽背叛了我,還裝好人!卑鄙無恥!今日給我戴了綠帽子,得讓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他越想越生氣,憤怒讓他全身發抖,一把將湘語衣櫃裏的東西一股腦扔到地上,又拉開抽屜,把所有的東西“劈裏啪啦”砸在地上。他撿起地上的水晶項鏈,瘋狂地拉扯,線仍然未斷掉。他摸出口袋裏的火機,“哧”的一聲,紅色的火舌迅速將線燒斷,白色的水晶散落一地。

他還不解恨,又操起一把剪刀--如果她此時出現在眼前,他要把這剪刀戳死她!他將她的衣服狂剪,讓她穿著碎布條上街吧,讓世人都知道她天真無邪的外表之下,不過是個十足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