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步涯將手握緊,眸子裏漫上濃重的殺意。

“所以……你們不會成功的。”穀祁像著了魔般,一字一字幾乎是從牙齒中咬出來,盯著喬柯,咬牙說道:“所以……你永遠逃不開我,從我把你從亂屍堆裏救出來那天,你就注定是我的,我的俘虜,我的奴隸,我的……”話未說完,又狠狠的噴出一口血,將喬柯胸前的衣襟染的一片慘紅。

江步涯冷笑一聲:“我江步涯就算活不了,也得拉一個墊背的。”

話音一落,下一刻便揮劍往穀祁的心口處刺去。卻萬萬沒想到,此時喬柯突然側身而來,驚呼一聲:“不要!”便穩穩的擋在了穀祁麵前。

江步涯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眼神堅定的少年。

濕冷的空氣,徹底凝固在三人中間。生平第一次,江步涯舉著劍的手微微發抖,生生停在那少年麵前。

“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和你,都活不了。”長劍離他的咽喉隻有一寸的距離,那一寸,是生與死的距離,如果不是江步涯運劍收放自如,此刻他已經當場斃命。

可少年卻絲毫不驚慌。

江步涯深深鎖著眉頭,問他:“你真的,是因為怕死,才不讓我殺他嗎?”

喬柯立在那兒,良久,才對著江步涯懷疑的眼神,緩緩說道:“你剛剛中的毒,和三年前他為了控製我給我灌下的毒,都無藥可解,解藥,都需要他親手煉製。”

他沒有說錯,這些年來,他在不斷的被迫試藥中摸清了穀祁煉藥的習慣,真正厲害的毒藥,他不會同時把解藥煉出來,那些毒藥也往往不會使人當場斃命,更多的是將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所以,你現在是告訴我,不能殺他?”江步涯勾起嘴角,似嘲笑又像自嘲,卻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劍。

“我們不能殺他,但是,我們可以控製他。”

此話一出,喬柯沒有看到,他身後不斷吐著血的穀祁倏然抬頭,隨即又噴出一口血,目光裏帶著恨意。

而江步涯看到了。

半晌,像終於明白了什麽,她說:“為了解藥是真的,其實,不想讓他死,也是真的吧……我江步涯縱橫江湖,從未被任何人影響過自己的決定,不過這次,就算我怕死吧。”停了一會兒,她繼續說:“那這個人,就交給你,而你真正為了什麽,想要做什麽,我都不管,我隻要那顆斷魂丹,如果……我得不到那顆藥……”她猶豫了一下,又緩緩道:“你們,都得死。”

最後三個字,她說的極慢,安靜的隻剩下呼吸聲的密室裏,像玉石鏗然墜地,一顆一顆,砸在喬柯瘦小的身體上,讓他硬生生的晃了幾晃。

江步涯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終於打開了那扇早該被打開的石門,走進濃重漆黑的夜色裏。

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喬柯轉頭看向身後已經暈倒在地的穀祁,從地上的滾落的瓶瓶罐罐裏找出一顆暗紅色的丹藥,喂到了他嘴裏。

欲亮未亮的清晨,天邊泛著魚肚白。

一匹駿馬飛奔在寂靜的林間小道上,馬蹄踏過青草落花,拉扯出一陣清甜而潮濕的香味。

馬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鎧甲護身,身後鬥篷被風掀的幾乎倒卷而起,獵獵作響。

是傅西陵派來協助江步涯取藥的殺手。

聚著一股英氣的眉峰緊斂,麵龐冷靜肅然,手中的鞭子不斷的抽在馬身上,從昨天傍晚到今日,一路快馬加鞭從未休息過。

此刻,距離江步涯離開夕羽城已有七天,按理說憑著他獨一無二的輕功,應該三四天就能順利返回,卻到現在依舊毫無消息,很可能,是如城主所預料的,遇到了什麽棘手的問題。

那穀祁,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