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負傷

深夜嘈雜,迷迷糊糊中轉醒,聽見院子裏有打鬥的聲音,還夾雜著人的聲音。

“奸佞小人,你們如何對得起先王。”我心下一沉,是那個大叔的聲音,大叔怎麽遭到危險了嗎?

“亦陽,你太愚鈍了,十七皇子不過仍舊是個乳臭未幹的孩童。你又何必一意孤行。”另外有人開口說。

一陽?他怎麽叫一陽這麽好笑的名字?容不得我多想,聲音再次響起。

“身為臣子明白‘忠君’二字,足矣。”

“執迷不悟,我……”

“看劍。”由不得對方再多說廢話,他便動手了,忠臣也不代表傻。忽然想到這兒我倒是有點兒喜歡他了,也不像我想象的那麽笨拙,不靈活嘛。

刀劍相撞的聲音,鏗鏘不絕,我坐在**抱著被子,一動不敢動。仔仔細細的聽著屋外的動靜,生怕哪個不小心壞人掉進了我的房裏,心中似乎也有一些擔憂大叔的安危。

良久,我忽然聽到有人“啊”了一聲,雖然很輕很急促,但是還是被我聽見了。一定是有人負傷了,會是大叔嗎?我的心裏焦急無比,顧不了那麽多便靠近窗戶,在紙上捅了一個不小的洞。試著努力的查看著屋外的情形。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好家夥,窗外一片漆黑,根本找不著北啊。這襲擊也搞的太有氣氛了,看的見誰是誰嗎?不過,借著月光我勉強可以看出,院子裏絕對不止兩個人。

想到大叔的處境,我心中不免焦急,這些人不厚道啊,這麽多人對付大叔一個,小人之行徑也,一點都不像是江湖人的作風,真是侮辱了江湖二字。

刀光劍影,鏗鏘作響,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我瞪大了眼睛,越聽越焦急,不禁擔心大叔的安危。可這月光晦暗,卻偏偏看不清。隔壁朱秀才總是說,燭火怎與皓月爭輝。我看純屬扯淡,月亮哪裏比得上燭火明亮。百無一用是書生。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走到了門前,耳朵越貼越近,最後竟不小心推開了一絲小縫,傳出了一聲,極為細微的“吱”聲。慘了慘了,我的臉都白了。萬一被聽見怎麽辦。不過,幸好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我。

不過,奇怪的是,我一打開門沒多久,便聽見那些襲擊者喊著:“亦陽別跑。”追出去了。

院子裏留下的,仍是那一地清輝,寧靜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在門口站了半晌,歎了口氣,也顧不得添衣服了,便出了去。誰讓大叔身上,帶著我的江湖呢?去找他吧。

夜裏的小巷,最是可怕即便不遇上蛇神牛馬遇上采花大盜,遇上像剛那樣的江湖人也是很可怕的。還保不準誰家的狗不會出來湊個熱鬧,出來蹭口肉。

走在路上,我幾次想打退堂鼓,可還是堅持著走了下去,遇見黑的發亮的巷子,就閉上眼睛往前衝,院落裏的狗兒們聽見腳步聲全都狂吠起來,這一路上磕磕碰碰,我真怕一不小心翻進哪個溝渠裏去。

天漸漸亮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兒。沒頭沒腦的找了一夜,我忽然覺得自己也蠻可笑的,像我這樣的人不給大叔添麻煩就算不錯了,還想幫到別人,真是……

哎喲,想著,左腿膝蓋又疼了,那是昨天晚上磕的。

我揉了揉腿,幹脆就在附近的小土窩裏坐了下來,我揉著膝蓋看著遠處,藍天白雲,黃土,四下無人。大概再也不會見了,我歎了口氣,轉了個身子。

“啊,”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我一挪屁股,居然手碰到一個人的身體,我仔細一看,不正是大叔嗎。此刻的他,麵色蒼白,奄奄一息,再也沒有被我跟蹤時的高冷勁兒。

他的身體多處受傷,有的地方還在滲血。我本想把他背回去,可是實在太重了,根本馱不回去。身上那麽多道傷口,我都不敢碰。隻見他眉頭緊鎖,嘴唇緊閉,像是忍受了莫大的痛苦。

我隻好,先留他在那兒,回家去找父親母親幫忙。誒?奇怪,今日爹娘怎麽還未起床,這時辰已經不早了。我正想叩開他們的房門,卻聽見爹在說話:“時辰該是差不多了,咱們是時候起了吧。”

“誒,是啊。不知道昨夜丫頭睡的可好。”娘親說著透出一絲擔憂,可聽這口氣像是早已知道昨夜會發生什麽似的。

“放心吧,那丫頭愛管閑事兒,昨天我特地給丫頭的筷子上塗了一點‘魔果’,那丫頭一定昨夜睡得跟木頭似的,別擔心。”聽到這兒,我倒吸一口涼氣,爹居然給我下藥。難道他們和那群人早已經串通好了嗎?

我氣憤極了,一下子推門而入:“爹,你怎麽能這樣呢?”

明顯,爹和娘看見我都怔住了。

良久,爹哆嗦著伸出一隻手,問我:“你怎麽…怎麽醒了?”

“這都什麽時辰了,我能不醒嗎?”

娘撫了撫爹的胸口,說:“別激動,先別激動。”然後,又轉向我說:“丫頭啊,這…你爹也是為了你好呀。你別怪他了。那些人可是……”

爹擺了擺手,示意母親不要再說下去了:“我隻想知道,怎麽會這樣。現在什麽時辰了?”

我歎了一口氣,低低的說:大約是卯時了。”

爹的眉頭緊蹙了起來,擺了擺手讓我出去。

“爹……”我還想問些什麽。

父親便打斷了我:“有些東西不是我們這種尋常百姓能惹的。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

看著父親那一臉嚴肅,我的心裏有些不安。看來真是惹上了什麽不該惹的東西。看著父親不容駁斥的表情,我隻好作罷,轉身離開。

我拿了些止血包紮的繃帶和藥,小心翼翼的離開,盡量不被他們發現。卻不知道,身後一直有兩個身影正望著我,離開。

父親忽然開口問母親:“還記得吃飯時丫頭坐在哪兒嗎?”

母親一臉嗔怪:“記得啊,丫頭坐在你的左手邊。”

“你確定?”

“當然,咱們家吃飯位子的習慣,自打丫頭自個兒能吃飯以後就沒變過了。”

“那就怪了。我也記得是左手邊。跟二虎說的也沒錯啊。”

“難道是咱們丫頭聰明,早有警覺?”

“雖說她是我獵鷹的……”正當爹想說什麽,娘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哎喲……是,是,是。是我的女兒,但是始終沒敢教她什麽正式的武功招式。她怎麽可能如此靈敏。”

“也是,莫不是那二虎把筷子放錯了。”說著,娘就拉著爹的手,把了個脈。果然,脈象平穩似寂,可又時不時的忽然起伏。這正是服用了“魔果”以後的後遺症。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對那小子千叮嚀萬囑咐。難道,他包藏禍心?”

“這個還不好說,隻是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為什麽咱們會睡到這個時辰了。”娘幽幽的歎了口氣。

“依丫頭那個脾氣,我實在是有些擔心啊。”爹望著遠處的天空,沉吟道。

“那你怎麽還讓她拿著繃帶……”娘剛想說什麽,看著爹的神情又緘口不語了。

“你知道的,宮廷之鬥,是非太多,真真假假,對對錯錯。分不清。我們不該涉入,但是畢竟也是不得已有些波及到。對那位大俠,咱們是有愧的。”爹收回眼神,望著娘的麵龐,柔情似水:“這麽多年,難為你了。當年的‘冰玉神女’如今……”

“如今也是人老珠黃了。”母親的聲音透著些惱,不高興。

“是我沒有護你安好。”爹的眼裏泛著幾分愛憐與寵溺。

“路哥……”

有你在,哪怕是滄海桑田,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