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收我為徒吧

我承認我真是有夠無聊了,幾次想離開,可是又怕我一離開他便回來了。我就這樣糾結著,糾結著,慢慢的竟是睡去了……

“姑娘,姑娘……”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聽見有個人這樣叫著。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到一抹褐色,我抬頭一驚,正是那個人。我見著他,張大了嘴,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我……”

“姑娘,你在這兒做什麽?”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冷冰冰的。

做什麽?迷迷糊糊的我忽然一個激靈,我是來拜師的呀。

“要是姑娘無事,就快些回去吧。”聲音平靜無波也無厭煩。

“不行,我有事兒。”我開始慌了,聲音急了起來。

“有何事……”他的聲音似乎是有些訝異。

“我…我要拜你為師。”我說著便抬起了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盯著我的眼睛先是一怔,再是“嗬嗬”笑了兩聲,說:“小姑娘,回去吧。”

“為什麽啊?”我張開手臂攔住了他的路,“你怎麽知道我達不到你收徒的要求呢?”

“你做不到的,我知道?更何況,我現在也不想收。”他看著我的眼睛,那目光很深很深。

“你都沒有試過,怎麽知道?”我仍是不放棄,追問道。

他笑歎了口氣,彎下腰去拾了一片葉子,我疑惑的看著他的舉動。隻見他,食指中指夾住葉片,刷的往外一扔,隻聽“咚”的一聲,那葉子竟是嵌在了柱子上。這柱子雖然未必是什麽好料子,但怎麽說也是實木,能做棟梁的。我呆呆的看著那片葉子。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關門聲。屋裏傳來一個聲音:別再來了。

“可惡,”我狠狠的跺了一下腳,氣死我了。不過今日也隻好作罷了。

自那日起,也顧不得爹娘讓我幫忙,就偷著空去堵他,偷偷跟著他。可是說來也奇怪,最初時,我總是時常跟丟,沒走幾步路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明明是我長大的地方,感覺卻像是他老家似的,後來,我倒是越發能跟上他了,許是天天跟蹤,這偷雞摸狗行當的天賦倒是顯示出來了。

要是老爹是個賊頭子,說不定我還能當個小霸王呢。哈哈哈……不過,每天往外跑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麽,莫非是在找那個少年。可是我明明跟他說過了的,那少年確實不曾出現過,他為什麽還在這裏尋找呢?不過,跟蹤過程中最鬱悶的就是總會有熟絡的鄉親跟我來打招呼。

“二丫,你幹嘛呢?”

微笑……

“二丫,你好久沒來了,來來來,陪爺爺下盤棋。”

繼續微笑……

“二丫,你胖了”

“死開……”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記得似乎是有誰說過這話的。紅日東升西落,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左右。我跟了他也快半個月了,既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來自哪裏,要尋找些什麽。住了半個月的客棧,他仍是那副蓬頭垢麵的樣子,胡子亂糟糟的,頭發也不見得梳理。須發遮藏住了他的臉,唯一清晰可見的隻有那雙如獵鷹般的雙目。

自從那日一別,倒是沒怎麽見著王二虎了。想起他,我的心裏有些愧疚,其實我可能是對他凶蠻了一些,隻不過……誒……我不得不這樣做。

我呆呆的斜欹在一棵樹上,清晨這兒的空氣還有些涼意,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遠方的天幕正像被徐徐揭開,一團火被壓在最下麵像是要撲躥上來似的。

色彩漸變,下層的雲浸滿了華光,上層的雲由紫轉藍變的更加深邃,黑,往我所在的天空,四處蔓延。周遭已經能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換做以前這個時間我大概是呆在廚房幫忙。

但是,那位大叔實在是了得,我已經提防著他了,可是每次等我忙完手裏的活,根本不用想著能跟著他了,連影子都見不到了。為了能跟著他,為了日後能闖江湖,為了不嫁給二虎,我隻得冒著每天氣死我爹的風險,大清早的不幹活就去他門口等著他了。

不到一會兒,果然他就出來了,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我一眼,一語不發的走了出去。我也不多說什麽,隻是跟著。管你喜歡不喜歡,反正我就是要跟著你。

不過,今日很是奇怪,沒走兩步,在那個沒相差多少的拐角便不見了他的影子。我左顧右盼,這天色又還沒亮,心裏不禁又些發怵,隻好跺了跺腳,轉身離開了。

晌午的時候,我正在曬幹貨,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竟是那王二虎。隻見他左顧右盼,觀察的四處,神色很是嚴肅緊張。

“做什麽呀你,看什麽呢?”我不禁心裏疑惑。

“二丫,這回你們家可招惹大麻煩了。”他走近了我一些,神色古怪的說。

“胡說什麽呢?我們家能有什麽麻煩啊?”我皺著眉頭,推了他一下。

“你別不信,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家最近是不是住了個江湖人士。”他壓低了聲音說。

難道是他?我故作鎮定,倔強的抬起下巴,反駁道:“江湖人士?我這兒開客棧的,不住商旅和江湖人士,住什麽人?江湖人士多了去了。”

“別犯傻了。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幹什麽。就是你老是跟蹤的那個人,其實你也懷疑他了,對不對?”二虎看了我一眼,一臉嫌棄,不過又馬上恢複了正常。

“又什麽問題啊?”我忽然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江湖人士是非多,要真是什麽大角色那可就麻煩了。有時候甚至會牽連整個村子,鎮子。

二虎一臉神秘的說:“你聽我說,昨天有一群衣著華貴的人進了我們村子,為首的那位真是氣度不凡,劍眉虎目,身上一把佩劍,那叫個……”

“行了,行了,給我說重點。”我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額……他們問我有沒有見過一個青布衫,身高八尺,麵目俊朗的,隻是眼角有道疤的外鄉人。”

俊朗?有道疤?我細細思索著那人的麵目,他蓬發髯須還總是帶著鬥笠,很難看出他原本的模樣,眼角的疤……

一個激靈,我忽然記起那日在客棧飲酒時,他摘下鬥笠時,那眼角似乎確實有條不小的疤痕。想到這個,我心裏有些慌了。

二虎在身後看著我,模樣有些局促,便問道:“真是他?那可就……”

我連忙打斷他:“胡說什麽呢,哪裏像了?”

忽然又記起,萬一二虎這愣頭青泄露了些什麽,可怎麽好。“對了,你怎麽回答的?”

“我,我說外鄉人有,隻是您描述的那樣的人倒是沒有印象。”

“哦,那就好。”我舒了一口氣。

“丫頭,我看你們家客棧住的那人,你們真要小心點兒,說不定真是他們找的人。想來麻煩可就大了。”

我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怕什麽,一個大男人。我都不怕,你瞎擔心什麽。”

我抬起頭,正好迎上二虎的目光,四目相接。在他的眼裏,不小心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他的眼睛傻傻的單純,幹淨透明,還透露出幾分擔憂。短暫的目光交匯,瞬間我意識到了尷尬,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快速的低下頭去。

“你…你還有什麽其他事情嗎?”我猶疑的問著。

二虎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尷尬,也低著頭,愣愣的說:“也…也沒有什麽事兒。就是…就是有點,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看看你。”

“哦哦,那你看到了,我也沒什麽事兒,你,你可以回去了。”我扯著手裏的還未完全晾幹的辣椒,催促著他回去。

縱然是知道你對我多情,我也無法允諾,我希望你給我帶來幸福。想到這兒,我又想快快離開這兒了。不想再理會這裏的一切了。辜負他深情的自責,或者是辜負父母的不孝,再或者是麵對夢想的自私。

晚飯時,父親說了一句甚是奇怪的話,他說:“今兒晚上,有任何的動靜,都不要理會,隻管睡覺就好。別管。”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還朝我瞪了一眼,加重了語氣。

我心裏感覺怪怪的,整頓晚飯中的氣氛也是頗為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