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溫暖的救贖
楚吟歌走上前十分關切的問傾城：“你有沒有事？”
傾城搖搖頭，正欲說什麽，卻見楚吟歌一下子便栽倒下去，所有人頓時大驚失色，如鶯更是花容失色：“楚大哥並沒有受傷，怎麽會暈過去？”
含雪走過去，僅僅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他是剛剛中了毒。”
如鶯不解：“怎麽會中了毒呢？”
這時，傾城才對他們說道：“是我下的毒，此毒溶於酒中根本讓人無法察覺。”
白玉樓忙問：“我也喝了壺中的酒，怎麽沒有中毒？”
傾城看了看他：“那是因為這毒隻針對內力極高的人才有效，尤其是他使用內力的時候，毒發得會更厲害，你內力顯然還不夠深厚。”
白玉樓被她說得不由臉一紅，如鶯聽完卻是怒火中燒，她大聲質問傾城：“你為什麽要下毒？楚大哥對你這麽好，他哪裏對不起你了，他剛才為了救你甚至不惜砍掉自己的一隻手臂，你卻一心想要楚大哥的命，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傾城在如鶯的聲聲質問下頹然的蹲了下去，她無助的捂著自己的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鶯因憤怒急紅了雙眼，她猛然將傾城狠狠拽起，威脅道：“你現在就去給楚大哥解毒，如果楚大哥死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此時的如鶯仿佛要崩潰一般，她難以想象失去她的楚大哥，她會怎麽樣，她的天空完全是楚吟歌一手撐下來的，她在他的保護下，無憂無慮的成長著，可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仿佛快要徹底摧毀她的世界。
傾城的臉己雪白：“我隻會下毒，根本就不會解毒。”眾人皆是一驚。
如鶯徹底失去了理智，她伸手去掐傾城，怒瞪著她吼道：“你這個壞女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傾城居然出奇的安靜，沒有半點掙紮，任由如鶯緊緊掐住自己纖細的脖子。
就在這個時候，楚吟歌艱難的睜開眼睛，他在喚如鶯的名字，他的臉已變得十分慘白，嘴唇微微動著：“別怪她，是我自己要喝的。”
如鶯已停下手，將他的頭抱進自己的懷裏，她卻悲痛地大哭起來。
楚吟歌努力抬起手擦了擦她滾燙的淚水，仍是一臉溫和：“傻丫頭，你都長成大姑娘了，還哭鼻子啊。”
誰知他這麽一說，如鶯哭得更加厲害，她不停抽噎著，手也不斷抹著掉落下來的淚珠。
她嗚咽著：“如鶯不哭，但是楚大哥答應過我，要照顧如鶯一輩子的，楚大哥一向信守承諾，今日也絕不能食言。”
楚吟歌微微一笑：“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也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了，我即便走了也十分放心。”他咳了咳，竟咳出血來。
如鶯嚇得急喊道：“不，我不要楚大哥死，如鶯要楚大哥好好活著。”
這時楚吟歌的目光已落在了傾城的身上，白玉樓連忙拉開了淚流滿麵的如鶯，他知道楚吟歌現在想和傾城說會話。
此時的傾城早已是泣不成聲，她含著淚一遍遍的問著為什麽，楚吟歌安慰她道：“傾城姑娘無需自責，此事因我而起，本該由我承擔這個責任。”
傾城仿佛好久像沒有哭過一般，往日的淚竟都流了出來，她哽咽著：“你明明知道我在你酒裏下了毒，你為什麽要喝下去？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想殺你，你為什麽要救我？你明明是個聰明人？為什麽今日會如此糊塗？”
楚吟歌輕輕開口：“我做這麽多隻想讓傾城姑娘明白人心的可貴，人命的可貴，現在傾城姑娘能否給我那個承諾？”雖然他的聲音十分微弱，但他的語氣卻充滿著期待，固執地在等她點頭。
傾城不是個鐵石心腸的女子，她看著這樣的他，怎麽可能不動容，她緊咬著雙唇，慢慢點了一下頭。
楚吟歌見她點頭，含笑閉上了眼睛。
傾城現在的心猶如刀割一般，又感覺自己像被淩遲一樣痛苦，他這樣做值得麽？真的值得麽？老天哪，你的確不公平，該死的人就站在這裏好好的活著，而不該死的卻已經在她腳下閉上了雙眼。
現在自己要自盡來贖罪嗎？可是楚吟歌拚了命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命，如果她這樣死了，連做鬼都不會安心，可她要還能好好活著麽？對自己這麽好的男人卻被自己害死，傾城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她想笑，卻笑不出，想哭，淚己幹涸。
白玉樓見楚吟歌氣息全無，他猛撲過去，死死抱住楚吟歌，在他耳邊大叫道：“楚吟歌，我還沒想好怎麽殺你，你不可以死，你給我醒過來。”他叫得有些歇斯底裏，叫著叫著便哭出了聲。
他從小到大，從未流過一滴淚，他一直認為要是男兒隻能流血，不能流淚，淚水這個東西，隻給弱者而流，他一直視財如命，自認為在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便是利益兩個字。
這次他發現自己錯了，如果讓他用自己一生的積蓄來換回這位朋友的生命，甚至讓他成為一輩子的窮光蛋，他也願意，他不想失去這個朋友，是他讓自己明白人與人之間除了冰冷的利益關係之外，還有真誠二字，這份珍貴是無法用錢財去衡量的，作為商人的他怎麽能允許比生命還寶貴的東西離他而去。
“你不是一向都極有能耐的麽？這世間不是什麽事都難不倒你麽？你為什麽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啊，楚吟歌，隻要你醒過來，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你到底聽到沒有啊，楚吟歌。”白玉樓的歇斯底裏慢慢變成了絕望的低吟。
含雪一直默默看著悲痛欲絕的眾人，終於開了口：“楚吟歌並沒有死，你們不必太過悲傷。”
三個人為楚吟歌的死己到了癲狂狀態，也就在這個時候含雪忽然說了一句他沒死，怎麽可能讓三人不激動，最激動的還是白玉樓，他跳了起來：“你怎麽不早說，我還以為這小子英年早逝了，還害的我……”他說不下去了，自古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在他們麵前臉算是徹底丟盡了。
如鶯不依不饒，她紅腫的雙眼看著含雪問道：“如果楚大哥沒死，他的脈息為什麽會沒了？”
含雪淡淡說道：“這隻是暫時的停止，如果換作是別的武林高手中這樣的毒，即便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可楚吟歌不一樣，他內力極其深厚，比想像中還要驚人。”
說著她從袖中拿出一朵紫羅蘭遞給如鶯道：“楚吟歌曾經用紫羅蘭的一片花瓣救過走火入魔的我，想必這是天意，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從洛河森林尋來的紫羅蘭如今還可以救他一命。”
見楚吟歌醒來，如鶯忙道：“楚大哥，是含雪姐姐救了你。”
楚吟歌轉過頭對含雪很誠懇的說了一聲謝謝，含雪淡淡道：“你不用謝我，三年前，我敗在你的劍下，你卻沒有殺我，後來我練雪影第十層走火入魔，因極度痛苦想要自殘的時候，你又救了我，我這一生最討厭虧欠他人，如今所做一切皆是為了還你舊日恩情，現在我們已兩不相欠，等你傷好後，我們依然在三年前的那個老地方決一死戰。”
楚吟歌點點頭說了聲好，含雪沒再多說什麽，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
楚吟歌見傾城臉色十分難看，以為她是累了，忙道：“傾城姑娘先去子雅廂房休息吧。”
傾城搖搖頭，靜默良久才歎息道：“為什麽不讓我早點遇上你，如果讓我早點遇上你，我的心就不會這麽痛苦，我的思想也不會這麽陰暗，我更不會害這麽多的人。”
楚吟歌竟露出十分欣慰的神情，柔聲說道：“這也不算太晚。”
傾城看著他，顫顫的問道：“真的不晚嗎？”
楚吟歌鄭重的點點頭：“隻要你肯回頭，什麽都值得原諒。”
什麽都值得原諒？楚吟歌的這句話讓傾城一直冰冷，頑固，像石頭一樣堅硬的心慢慢融化，她一直認為自己死後，一定會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直到楚吟歌的出現，才讓傾城漸漸明白，原來她也有渴望溫暖的心，原來她也可以觸摸到陽光，她的生命並不卑賤，她還有值得信任和守望的東西。
楚吟歌也讓傾城明白隻要人活在這天地間，生命便是可愛而可敬的，他們要做的不是恣意踐踏或摧毀別人的生命，而是珍愛和尊重每一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