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往事如煙
在白翼居裏，夕影樓主看著關在籠子裏的白鷹正發著愣，白如翼走上前：“樓主，小年姑娘求見。”
花淺陽淡淡說：“就說我很忙，不見。”
白如翼為難的問：“小年姑娘要我問您什麽時候不忙？”
花淺陽苦笑道：“就說我什麽時候都很忙。”
若是平時白如翼肯定不敢再說話，可想著小年很期待的大眼睛真的於心不忍，他知道樓主這幾天都在躲著小年，將自己的房間讓給她住，卻來到他的白翼居。
想到這，白如翼再次鼓起勇氣：“樓主，您知道的，您一天不見她，她仍會在白翼居門口站著。”
花淺陽歎了一口氣：“你先讓她回去吧，我會去找她的。”
白如翼走後，花淺陽陷入了回憶中，十二年前，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和她哥哥在花府大院裏玩著泥巴，他經常會聽到她和她哥哥清脆與爽朗的笑聲，他真的很羨慕他們是這麽的快樂，他是花府的公子，在很多人眼裏，他是值得羨慕的，有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又出身於名府世家，可他並不快樂，雖然他的母親對他很是寵愛，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又是花家的獨子，他的父親對他極為苛刻嚴格，整天逼他讀書習武，而他從小可沒少挨打挨罵。
有一天，他還是在一旁呆呆的看著他們玩耍，那個女孩突然注意到他，朝他一笑：“你也想玩嗎？快過來玩啊。”她的聲音充滿著稚氣，那個女孩就是許卿年，那年她才八歲，他是十五歲，而她的哥哥許夜城是十三歲,許夜城看到他卻並不友善，充滿警惕的問：“你是什麽人，我在花府怎麽沒見過你。”
他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走進的是花府下人居住的院子，他們當然不可能見到他，他不敢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這樣他們會躲著自己，他沒有一個朋友，他是多麽需要朋友啊。
他問許卿年：“我真的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
許卿年點點頭笑道：“可以啊，我叫許卿年。”
許夜城充滿敵意的看著他：“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他不想欺騙他們，卻又不想和他們產生距離，一時語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隻聽許夜城嘀咕道：“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他聽完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許卿年瞪了一眼哥哥，將手中的泥巴遞給他衝他親切的笑著。
他接過泥巴緊張而興奮的捏著，許卿年忙道：“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常來這裏和我們一起玩。”
他忙點頭，之後的他隻要一有空，就會跑到他們家的小院和他們一起玩，開始許夜城對他愛理不理，態度也很惡劣，可他來的次數一多也就不像當初那麽討厭他。
有一次，他們一起玩捉迷藏的遊戲，她和她哥哥躲著，他來找，他找了半天還是沒能找到他們，自己卻被照顧自己的嬸娘找到，她看到他在這裏尖叫道：“花少爺，我的小祖宗哦，你怎麽能和下人的子女玩呢，這樣有辱你的身份啊。”
他怔住，看見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兩兄妹也已怔住，隻見許卿年低下頭沉默不語，而許夜城冷冷的說：“原來是花府的大少爺，我說怎麽問名字不肯說呢，存心就是想羞辱我們。”
他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想和你們成為朋友。”
許夜城冷笑道：“朋友？我們可高攀不起，您沒聽您的嬸娘說嗎？我們的地位懸殊，您和我們在一起有失身份，以後別來纏著我們，免得又被您的嬸娘以及多嘴的人嚼舌根。”
他感覺自己的心一陣痛，再看許卿年，她一直都低著頭，沒有望他。
最後許夜城擺了一個冰冷的手勢：“請！”他也覺得無趣，隻好離開。
可過了好幾天，他實在管不住自己的腳，走著走著就來到兩兄妹住的院子裏，他看見許卿年一個人蹲在那裏很傷心的看著手裏的小東西。
他忙走上前詢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許卿年看見是他，低下頭準備離開，卻被他攔住。
他難過的說：“你是在怪我嗎？連你也不理我。”
許卿年這才抬起頭：“我沒有怪你。”
他問：“那你為什麽要躲著我？”
許卿年說：“父親說你身份高貴，要我和哥哥離你遠點。”
他聽完後歎道：“就因為這樣，我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許卿年一臉不相信：“哥哥說你要什麽就能有什麽啊。”
他頹然的歎了口氣：“好多人都怕我，敬我，沒有人敢和我玩，除了你們，可是現在你們也這樣。”
許卿年聽完後忙說：“我還和你玩的。”
花淺陽很激動，小年這才把手中的東西拿出來給他看，他看到是一隻奄奄一息的小鳥，許卿年很心疼的說：“它都快要死了，可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衝小年一笑：“相信我，它一定不會死的。”他很認真的包紮著小鳥的傷口。
後來，他將小鳥帶到自己的房間，小鳥在他細心的照顧下，有一天終於飛了起來。
他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年，等他來這個院子時，兄妹倆正放著風箏，許夜城看見是他，臉馬上變得十分陰沉：“你怎麽又來了。”
許卿年忙說：“哥哥，你別這樣，淺陽哥哥是我的朋友。”
許夜城沒好氣的對自己的妹妹說道：“你怎麽這麽沒骨氣，人家是花家少爺，我們是貧民子女，可又不是窮得沒飯吃，幹嘛要巴結他，朋友？真是好笑，他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是他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我們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破舊衣服，不幹活就沒飯吃，你有什麽理由和他成為朋友。”
許卿年被自己的哥哥說紅了臉，她急道：“為什麽不能成為朋友。”
許卿年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可因為這，她第一次和自己的哥哥爭吵。
許夜城冷笑道：“你還真以為他把你當朋友啊，他隻不過因為孤獨想找個伴玩耍，你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許卿年氣得直發抖：“不是這樣的。”
花淺陽忙說：“我真的是把你們當成自己的朋友的。”
許夜城冷冷說道：“好啊，那你就證明給我們看看。”
“怎麽證明？”
許夜城道：“你在花府每個地方跑一圈，邊跑邊說自己是個大笨豬，你敢不敢，不敢的話，以後別出現在我們麵前。”
許夜城這樣說隻是想讓他知難而退，可沒想到的是花淺陽跑了起來，罵自己是個大笨豬的時候表情還那麽開心，因為他喊得很大聲，吸引了花府所有的人，他的父親為此氣得將他打得半死不活，他母親認為兒子是因長期壓抑發了瘋，被打成這樣仍躺在**笑個不停，許夜城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向溫和老實的父親知是他自己兒子出的鬼主意，也將他打得三天不能下床，而許卿年看見他與自己的哥哥都挨了打，又心疼又傷心。
可就在他那次被打後，許夜城對他的態度再也不是那麽冷淡，他們經常會偷偷溜出去賽馬，兩人關係好得一起出去，有時都沒帶著許卿年，許卿年並不在意這些，看見他們玩的很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
在他十六歲那年，花府管家帶著他的女兒住進花府，當他第一眼看到管家的女兒時，不禁有些心動，雖然他每次找她說話，她對他的態度總是冷冰冰的。
之後他才知道她叫任素素，和他同歲，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她唯一的親人也隻有她的父親，他的父親為了更好照顧她才將她接到花府來住。
他沒想到一直都很冷漠的任素素居然能和許卿年玩成一片，他經常看見她和許卿年在院子裏瘋鬧，這才知道原來任素素是一個外表如雪，內心如火的女孩，心中對她更加傾心。
有一次，他和許夜城聊天，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輕響，他們連忙去看，隻見許卿年和任素素都摔倒在地上，他第一時間就上前去扶任素素，一臉關切：“你有沒有受傷？”
任素素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在一旁的許卿年甜甜笑道：“淺陽哥哥，你好偏心啊，也不過來扶我一下。”
他也笑道：“你有你哥哥扶啊，而她卻沒有。”
許卿年笑得更甜：“那你願不願意成為任姐姐的哥哥，一直保護她呢？”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任素素就用手輕輕戳了一下許卿年：“不許胡說。”
他十分認真的對任素素說：“隻要你願意，我真的很想保護你。”
任素素怔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到他的眼神是如此誠懇，她的心仿佛在沉陷，沉陷在他的溫柔中。
從那以後，任素素一看見他就是淺淺的微笑，她的笑容就像夜空中的星辰，那麽美麗與璀璨。
半年後，任素素終於接受了他的心意，有一次他們擁吻時，被許卿年撞見，此時的許卿年隻有九歲，對男女之事一概不知，看見這種場景對他大叫道：“淺陽哥哥，你欺負任姐姐，我要告訴哥哥去。”
他涮得一下臉通紅：“我沒有。”
許卿年忙道：“可我剛才就看到你親了任姐姐。”
任素素早已羞紅了臉，低下頭去，一直躲在樹後麵的許夜城實在看不下去，走了出來，對他和任素素露出充滿歉意的笑容：“兩位見諒，繼續哈繼續哈。”說完也紅著臉將許卿年急忙拉走。
在路上的許卿年還是和她哥哥講著他欺負任素素的事，許夜城聽著又好氣又好笑，他開始對他妹妹耐心的解釋道：“他是因為愛她才親她的。”
許卿年卻問出了一大堆問題。
“可為什麽爹娘沒有親過我呢，難道他們不愛我嗎？”
“那是因為他們親你的時候，你才剛出生啊。”
“那哥哥親過我嗎？”
“親過呀，我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我經常親你，比我們的爹娘還要興奮呢。”
“那哥哥能不能再親我一次呢？就像淺陽哥哥親任姐姐那樣。”
“那是親心上人的，你都長這麽大了，要我怎麽親。”許夜城紅著臉說道。
“難道哥哥不愛我嗎？”許卿年十分委屈的說。
許夜城意識到再跟自己的妹妹講下去，有理也會說不清楚，忙道：“你現在如果不乖乖閉上你的小嘴巴，明天我就不買冰糖葫蘆給你吃。”許卿年一聽到冰糖葫蘆，很聽話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當許夜城跟他說起和自己妹妹的這段對話時，他忍不住一笑：“有這麽可愛的妹妹，你可真幸福。”
許夜城也笑道：“可愛確實挺可愛，就是憨了點。”
這兩年的時光，對他來說，是無比快樂的，有了朋友，有了妹妹，也有了心愛的女孩，可就在他十七歲生辰剛剛沒過幾天，花府慘遭滅門之災，好多戴著麵具的人闖了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瘋狂的殺著花府中所有的人，自己一個個熟悉的親人都在他麵前倒去，他被死去的親人壓在身下，渾身上下都是血，每一滴都是他親人的血。
那些戴麵具的人走後，他就看到周圍火光四起，他本能的求生欲望使他來不及哭泣，來不及傷痛，衝出了火海。
可他俊美的麵容卻在這場大火中被燒得像鬼一般猙獰，連聲音也變得十分難聽，後來他得知是自己的父親被他的兩個好友所出賣，才讓司空笑笑有機可乘，他發誓一定要報仇，一向都很柔弱的他從那一刻變得強硬起來，他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四處拜師學藝，一次又一次麵臨絕境，他都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了報仇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五年後，他已經成為非常優秀的殺手，他被秦王南宮洛所賞識，並願意幫他實現多年的心願，秦王將自己從江湖中收集到的各種武林秘籍交給他，不僅如此，秦王還為他建起了夕影樓，在他自己的努力和秦王的幫助下夕影樓變成江湖中最讓人敬畏與害怕的殺人組織。
突然他的思緒被打斷，隻見白如翼和其他三位護法很慌張的跑進白翼居，連行禮都未行就上前齊聲道：“樓主，小年姑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