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貼身之物

夕影樓主看見小年情緒有些波動,但仍是冷冷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夕影樓不是隨便能進的嗎,進來難,想出去更難。”

沈淩浪還沒開口,小年焦急的問:“你是花府的人嗎?”

夕影樓主沒有回答她,隻是緊緊盯著小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許卿年,他們都叫我小年。”

“許卿年。”林恨水喃喃道,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卿年,你居然還活著。”

“你是?”

“我是花淺陽,你的淺陽哥哥。”

小年激動得熱淚盈眶:“淺陽哥哥,你活著真好,都過去十年了,我以為所有花府的人除了我和哥哥幸存以外,都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花淺陽顫顫地撫摸著小年的額頭:“你都長這麽大了,你哥哥許夜城呢,這十年來,你們過得還好嗎?”

小年點點頭:“我們都很好。”

花淺陽見到故人心中柔軟許多,說話的聲音也完全沒有剛才的生硬與冷漠,他動容的說道:“卿年,回去告訴你哥哥,馬上我就會為我們的父母報仇,讓我們的仇人血債血償。”

小年聽完後急道:“淺陽哥哥,當年的罪魁禍首是司空笑笑,而蘇祝兩府老堂主也因為愧疚而選擇自殺謝罪,求求你放過蘇公子、青離姐姐、蘇祝兩家的親眷吧。”

花淺陽聽著直咬牙,他氣道:“你居然勸我放了他們。”他指著沈淩浪:“是不是他逼你這樣說的。”

小年搖搖頭,懇求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淺陽哥哥,我知道你是個很善良的人,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他們是無辜的啊,求你不要傷害他們。”

花淺陽冷笑道:“他們無辜,父債子還的道理你應該清楚,如果他們無辜,那我呢,花府三十餘口人,許卿年,你難道忘記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嗎?”

小年麵露憂傷之色:“淺陽哥哥,我們都已嚐過失去至親的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又何必再讓別人去嚐呢?”

花淺陽怒道:“許卿年,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當年的那場大火不會是將你腦袋燒壞了吧,你居然會同情仇人的親眷,你爹娘在天之靈聽你這樣說會不會格外寒心,如果我是你的親哥哥,真想現在就給你一巴掌。”

沈淩浪見此忙將小年護到身後,生怕夕影樓主因為憤怒而傷害到小年。

花淺陽沒有了剛才的暴怒,平靜下來說:“卿年,你同情他們,可誰來同情我,那場大火讓我失去了至親與至愛,讓我失去了一切,也毀掉了我的麵容和聲音,是仇恨讓我咬著牙活了下來,我等了十年,忍了十年,那兩個老東西提前自盡,這樣的死簡直太便宜他們,我要讓蘇祝兩家斷子絕孫,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小年頓時紅了眼睛:“淺陽哥哥,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和哥哥,我和哥哥都是你的親人,你以前是那麽善良,連受傷的鳥都把它包紮的好好的,更何況是人呢?”

花淺陽咬牙道:“人是會變的,仇恨就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卿年,你說你是我的親人,就應該站在我這邊,而不是來阻止我。”

小年搖搖頭:“淺陽哥哥,我不想讓你違背自己的本性去殺人,這樣你報完仇也不會快樂,隻會讓你又陷入另一種痛苦的深淵中。”

“都十年了,你果然一點都沒變,還是曾經那個又呆又傻的許卿年,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花淺陽陰沉著臉冷冷對沈淩浪說道:“將她立刻給我帶出夕影樓,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沈淩浪知道這是夕影樓樓主做的最大一個讓步,他正準備拉走小年,小年卻從袖中拿出一個玉佩給花淺陽看,玉佩非常精致與好看,上麵刻了一個洛字。

花淺陽看了一眼,瞬間驚住。

小年緩緩開口:“淺陽哥哥,我本不想用這來威脅你的,可我必須留在這裏。”

花淺陽反應過來後,冷冷一笑:“真沒想到你和秦王還有交情,你的身上居然有他的貼身之物,這讓我不留你在我身邊都很難,可我告訴你,你可以留在這裏,沈淩浪必須走。”

小年忙對沈淩浪說:“沈大哥,你先回去吧。”

沈淩浪知道小年呆在這裏絕不會有危險,自己也確實幫不上什麽忙,就離開了夕影樓。

“卿年,你到底在期待什麽?你難道還妄想一個長期行走於黑夜裏的人還能給人帶來光明嗎?”

“淺陽哥哥,我隻是想知道你這十年都發生了什麽,為何讓你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卿年,你一直叫我放下仇恨,可是這血海深仇,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是花滿天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我身上背負的是整個花府所有人的血債,我臉上的傷疤就是在這場大火下留下的,它時時刻刻警醒著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

“可是你對我說那些人都很無辜?難道當年的我就不無辜,當年的你就不無辜,當年花府上下所有人就不無辜嗎?他們大多數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和孩子,卻還是葬身在火海之中,你現在憐惜那些人,可當年誰來憐惜過我們,你說要我放過他們,可當年又有誰放過了我們?”

“你叫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這十年來,我忍受所有屈辱,忍受所有疼痛,為的就是報仇雪恨,複仇的火焰就像熊熊烈火在我心中一直燃燒,越燒越旺,就如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我每天都在做著同樣的噩夢,我看見在火光裏麵的那些人絕望的掙紮著,我都能聽見他們痛苦的哭聲,卿年,你不是我,這些都不是你所能感受的。”

小年見花淺陽越說越激動,隻好轉移話題道:“淺陽哥哥,柳公子是我的朋友,他與你並無仇怨,你能不能不要為難他。”

花淺陽歎息一聲:“你放心,我暫時不會為難他,但我會將他交給秦王處置,至於秦王那裏會如何發落,我就不清楚了。”

小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花淺陽看見小年很開心的笑容生怕自己會為她改變報仇的決定,忙對四大護法吩咐道:“你們好好保護她。”說完匆匆離開了這裏。

四大護法十分客氣的對小年說:“姑娘請!”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樓主對一個女子這麽上心過,也沒見過有人能幾次頂撞樓主,還能讓樓主以禮相待的,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子手中居然會有秦王南宮洛的貼身之物。

小年對四大護法真誠一笑,讓他們紛紛怔住,那笑容溫暖人心,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夕影樓,都可以開出遍地的鮮花來。

小年對她的淺陽大哥有足夠的信心,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將他從仇恨中拉出來,畢竟當初的他那麽善良啊。

展月鳳輕輕抱著還沒醒的蘇暖玉淚水直流,她十分心疼的撫摸著他的額頭,忍不住說:“你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老天要讓你承受這樣的災難,如果可以,我多麽想來替你承受這一切。”說得讓在一旁的楚吟歌和白玉樓都很感動,紛紛歎息。

楚吟歌忍不住問白玉樓:“當年花府慘遭滅門不是司空笑笑放的火,殺的人嗎?和蘇府祝府兩位老堂主有什麽幹係?”

白玉樓將知道的一切告訴了他,原來當年司空笑笑的兒子司空霸作惡多端,身為花府的掌門人花滿天怎麽可能坐視不管,自然是教訓了他的兒子,將他兒子打成重傷,但花掌門心存善念,留下他的性命,卻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司空霸就死於非命,司空笑笑一直認為是花掌門殺了他的兒子,一心隻想報仇,卻苦於不是花掌門的對手。

後來,他趁著祝青山和蘇嘯然二人出去之時,將他們二人的妻兒挾持,並威脅他們如果不去灌醉花滿天,就殺害他們的妻兒,兩人在兩者權衡之中,選擇了保護妻兒,而將花滿天推入到了死亡邊緣,司空笑笑不費吹灰之力報了仇,也將花府上下燒了個幹幹淨淨。

名滿天下的花府也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而花府的這場災難根源不僅僅是司空笑笑的複仇,更是花滿天兩個手足的背叛,祝青山和蘇嘯然的行徑,讓他們的妻子感到不齒,她們也是名門之女,知道這件事情後紛紛含憤自盡。

楚吟歌聽完後直皺眉頭:“夕影樓主在秦川霸據一方,又是秦王南宮洛的左膀右臂,勢力龐大,怕是很難動搖他的根基,據說此人毅力驚人,意誌力也格外頑強,身上處處都是和人決鬥留下來的傷疤,就連臉上也是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可是他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每一次在身上留下一個傷疤之後,他的功力居然能夠更上一層。”

白玉樓忙道:“那我們現在盡快趁蘇兄沒醒來之前將他帶到渭城吧。”

楚吟歌鄭重的搖搖頭:“我們怎能沒有征求他的同意,就將他帶走呢?”

白玉樓急道:“如果他醒來堅持要留在紫洲,性命恐怕都難保。”

楚吟歌歎道:“即便我們現在把他帶到渭城,以他的性子也會跑回紫洲的。”

白玉樓急得直跺腳:“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楚吟歌,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夕影樓主也許不是你的對手,可畢竟寡不敵眾啊,夕影樓主已經把自己所有手下都調到紫洲,而且我聽說秦王南宮洛也正在調動全部兵馬趕往紫洲,好像準備助他一臂之力,我們能和這麽多人打嗎?”

楚吟歌歎息道:“蘇兄的為人我最懂,無論他遇到什麽棘手的事從來都不會逃避,更何況是關係著蘇府與祝府很多人生死存亡的事情,我們帶他走與殺了他又有什麽區別?”

白玉樓忙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楚吟歌沉吟片刻:“我們先等他醒來,讓他自己做決定,無論他做什麽樣的決定,我一定會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