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傳說)

果真是古樸、清新雅致。

每一間房間的格局都基本一致,房間裏沒有衛生間,也沒有洗漱用品,衛生間和盥洗室都在走廊盡頭。

在得知生存環境之後,季子楊當即就想離開。但是,他得在這裏至少待三天,完成老爸交代的任務,還要寫一份考察報告交給他。

蕭莫終於明白,為什麽季子楊死活都要拉著他一起來了,抄作業是借口,因為開學也能抄。而考察報告,想必變成自己的任務了。

次日清晨,風輕雲淡,天際寥廓。碧波飄**的海浪蜿蜒起伏,彌漫上岸崖,又層層退下,留下金色的波痕。這一帶的空氣格外清新,混合著海水獨有的香氣,當日出的朝霞從遠處的海麵底部滲透出來時,悠遠的天際也渲染上一層海水的藍色,相得益彰,交相輝映。

隻是這場景再美,依舊打動不了窗邊少女心中定格的那個畫麵。身旁的少年蹙眉屏息凝神,睫毛的暈影恰好打在秀挺的鼻梁上。

季子楊一大早就出去了,有模有樣地打探當地的經濟發展、風土人情——拉上蕭莫一起。

徐峭坐在窗邊,麵對著窗外碧波**漾的景象,在紙上細細勾勒。

“你看著這麽美的風景,畫的卻是別的東西,風景會傷心死的。”

季子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她一急,忙把畫板抱往胸前,遮住紙麵上的內容。

“不用躲了,我都看見了。”季子宣說。

“……隻可意會不可……”徐峭說。

季子宣打斷她:“從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你喜歡……”

徐峭打斷她:“你看那邊有一隻海鷗!”

季子宣繼續說:“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

徐峭打斷她:“誒,那邊水裏發光的是不是水母?”

“好啦,不說就不說了。”季子宣白她一眼,繳械投降。

徐峭滿意地笑笑,反正都已經被看見了,她索性鋪開紙張,大大方方繼續畫著。

子宣不滿地撅起了嘴:“你怎麽不畫我呢?”她可憐巴巴望著徐峭,“昨晚都和你睡過了,都博不來你一畫。”

“……”

“無情無義、見色忘義……”

“好啦好啦,”徐峭無奈地打斷她,“等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外麵最美,那時候我們再出去畫你好不好?”

季子宣興奮地把手往她肩上一搭:“嗯!徐姐姐真好!”

呃……這和語言完全不匹配的粗暴的動作……

徐姐姐……

季子楊回來的時候,看見海灘上盛開著一副奇特的畫麵——

徐峭坐在不遠處,膝蓋並攏,畫板放在雙腿上。

而季子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盤曲折疊在地上,身板挺得很直,腳尖緊繃,體態婀娜,神色豔麗。

“你再昂首也沒什麽可挺的。”季子楊在一旁坐下。

季子宣要努力維持著姿勢,隻能在嬌豔如花的臉麵上朝他拋去一個巨大的白眼。

蕭莫也回來了,一手撐地,膝蓋彎曲,收攏結實的長腿,在季子楊旁邊坐下。

明明隻是一個席地而坐的動作,卻俊逸脫凡,脊背彎曲的弧度也帥得恰如其分,像一個連貫的動態圖,讓人忍不住想要回放無數次。

這動作卻在她心頭投下一團不明不暗的影子。

小時候每次自己坐在地上畫畫,他都會自願前來充當她的靠背。果然,就算再熟悉,也不會像兒時那樣擁有無微不至的親密了嗎?那些朝朝暮暮一起上學放學的日子,她好想回到過去。

季子宣仍舊保持著僵硬的形態和季子楊鬥嘴,蕭莫麵帶微笑,聽著他們無厘頭的對話。

她深吸一口氣,頭腦裏充滿海水的味道,心如潮水一般緩緩平靜下來。

是夜,繁星爍爍,聲浪逐天,四人成條狀仰麵朝天躺在沙灘上,波浪時不時衝上腳踝。

“對了,你們白天考察了一些什麽啊?”季子宣問。

“當地特色啊,”季子楊說,“這裏最大的特色,居然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說來聽聽。”徐峭說。

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有兩個不同的版本。

第一個版本是:有一對相愛的男女,女子因病去世,在女子入葬前,男子減下了女子的一縷頭發,留在身邊。於是女子的魂魄每晚就會找到男子的所在地,二人共度良宵。

第二個版本是:有一對相愛的男女,男子因病去世,在男子入葬的時候,女子把自己的一縷頭發減下,隨同男子一起埋葬,男子的魂魄每晚就會憑著這縷頭發,找到女子。

“媽呀……”季子宣感歎,“這明明鬧鬼,哪個版本是真的?”

“不知道,”季子楊說,“如果第一個版本是真的,就會有一個長發女鬼四處飄**,如果第二個版本是真的,就會有一個男鬼每晚拿著一縷頭發四處飄**。”

夏季荒涼的海岸邊沿,黑暗的夜晚,讓人背後泛起一絲涼意。

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哪個版本都不是真的。”蕭莫開口打破這隱隱的可怖,“這隻是傳言罷了,真實的事情經過應該是這樣:

兩位異地前來的男女,在海邊的客棧居住時相戀。但他們因為有事不得不分開,臨行前女子將一縷頭發減下留給男子,當作定情信物。他們約定了一個時間回到這裏,可能是三個月後,也可能是三年,甚至更久。當男子拿著這縷頭發回到客棧時,女子還未到,他就在客棧住下等著女子,一等就等了幾十年。”

“啊?”三人驚訝。

“這位男子,就是崔叔。”蕭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