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距離)
春盡入夏,夏落複秋。
蕭莫也要來虎口市第一高中上學了。
當徐峭從電話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難以入眠了,興奮了好幾天。
怎麽沒想到呢?第一高中是虎口市最好的高中,位於市中心地段。雖然蕭莫搬家了,但是他們都會來這裏上學呀,她還會再見到他的。
兜兜轉轉,他又跑到自己手掌心裏。
自習課上,她咬著筆發呆,思緒九霄雲外。
“口水流下來啦!”同桌小嘉的聲音傳入耳中。
“啊?”正在咬著筆的女生忙扔掉筆,用手指在唇邊一抹。
小嘉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我說你在想誰啊,一臉幸福陶醉的樣子。”
“哪兒有。”徐峭正色。
“一會兒該報文理科了,你報文科還是理科?”小嘉問。
“當然理科啊。”徐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為什麽啊?”小嘉問。
“我文科都這麽好了還需要再學嗎?當然理科。”
“蛤?”小嘉驚呆。
徐峭也驚呆,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
“呃,那個……”她眼睛骨碌一轉,“我的意思是,文科這麽不好學我學不會,我還是學理科吧。”
小嘉沮喪地垂下頭,將下巴擱在桌子上說:“哎,反正你們學霸文理都好,學哪個都沒問題。你說蕭莫會學文科還是理科?”
“蛤?”徐峭杏眼圓睜,“你怎麽知道他?”
“廢話,當然知道。”小嘉翻了個白眼。滔滔不絕地說,“虎口市的天才少年,自小就破解過犯罪案件,還獲得過國家數理化競賽一等獎,會打球,身材超級棒,高大英俊、玉樹臨風——我有個妹妹和他一個初中,天天在我耳邊說他。”
徐峭的嘴張得堪比天大。
納尼?他什麽時候這麽有名了?
“怎麽了,你認識他?”小嘉疑惑地問。
“不認識不認識。”她忙把嘴閉上。
“那你說他會報文科還是理科?”小嘉又轉回了之前的話題。
徐峭一臉無奈的表情,對她翻了個大白眼:“拜托他才上高一,高一明天才報到,他怎麽會想自己報文科還是報理科。”
“哦,對哦。”小嘉爬在一旁,繼續鬱悶地考慮自己要選擇左手右手哪條路。
突然,她反應過來,說道:“你不是不認識他嗎?你怎麽知道他明天來上高一?”
“……”
第一高中的班級名稱是根據年級和入學年份製定,高一、高二、高三——分別用英文字母A、B、C來表示,徐峭所在的班級是B102。
第二天上午,幾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了全市最風流少年被分在A113班,男生女生都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從高一所在的樓層經過。
徐峭課間路過大廳時,隻感到這裏分外熱鬧,熱鬧得莫名其妙,因為周圍根本沒什麽正在上演的新奇事。
這時,眾人翹首期盼的蕭莫終於走進了門。
少年身姿挺拔,黑色的雙肩包斜背在一個肩膀上。隻是穿了件簡單的白色T恤,卻依稀可以看見衣服包裹的美好的肌肉線條。
明明是桀驁不馴的外貌,卻被溫和寧靜的神色壓著,氣質明朗如畫,沉靜如海,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眼中卻是冷漠疏離。
徐峭還不知道,這裏之所以會這麽熱鬧完全是因為他,單純為了在他開學第一天就看見了他而興奮。
她一手抱著書本,站定,用另一隻手揮了揮,大喊了一聲“蕭莫”,還興奮地稍微跳起來了一點。
蕭莫卻隻是衝她點了下頭,一笑而過。甚至連最普通朋友的見麵打招呼都算不上。
“搞什麽啊?”她疑惑地抓了下腦袋,上次見麵明明還好好的。
她抱著書本,在女生們或輕蔑或鄙夷的目光中走回了教室。
蕭莫走進了教室,搬了張桌子放在教室最後麵——不要同桌。
班主任也聽說過他,心想可能所謂的天才都這樣奇怪吧,反正成績好,也就隨他去了。
中午休息時分,徐峭溜進了A113教室裏,輕易就找到了蕭莫的位置。
“嘿,蕭莫!”她走過去戳了下他肩膀。
“你知不知道你很受歡迎啊。”徐峭笑著說。
蕭莫抬起頭對著她微笑:“你中午不午睡嗎?”
“睡啊,先來看看你再睡。”她嬉皮笑臉地說,“我們班女生知道你要來,都高興瘋了。”
他冷冰冰地說:“我當然知道,你最好不要關注這些無聊的事情,高中階段很重要,希望你快回去認真學習。”
“……”徐峭語塞,怎麽一段時間沒見,說話變得這麽生硬客氣。
坐在蕭莫前方的男生回過了頭,笑著對徐峭打招呼:“哈嘍。”
然後他注視著蕭莫,疑惑地問:“她是……”
“她是我姐姐。”他淡淡地說。
男生的女同桌聞聲也回過了頭。
徐峭看著他們倆人的臉一愣,脫口而出道:“你們是龍鳳胎吧……”
女生爽朗地“哈哈”一笑,說道:“我叫季子宣,他叫季子楊,他是我哥,我是他妹。”
季子楊說:“我們才不是龍鳳胎,她比我小一年呢。”
季子宣得意地說:“即便這樣,我們上的還是同一個年級。”
“啊?”徐峭驚訝地看著季子楊問道:“你留級了?”
“才不是。”季子楊瞪著季子宣說:“不是我留級,是她爸媽想讓她和我上一個班,就讓她跳級了。”
“哇,你好厲害。”徐峭看著季子宣,隨後又斜眼瞄著某人說:“人家妹妹多聰明,有人的弟弟怎麽就這麽笨,比姐姐低一級……”
“或許很快,你就沒有這種擔心的必要了。”蕭莫麵無表情地說,“照你現在這樣不務正業,很快就能留級了。”
“……”這話讓她不知道該怎麽接。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拒人千裏的冷漠,在他搬家前的一段時間,她也時不時會感受到。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徐峭心想,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時而熱情時而疏離,而疏離的次數遠遠比熱情的次數多。
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打鬧了嗎……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她不知道自己怎樣走出了那間教室,低著頭悶悶走回自己班裏,坐在位置上發呆。
不遠處有幾個女生還在悄悄討論著蕭莫,那誇張的褒義詞簡直要把他推到浪尖上去。
什麽啊?
徐峭憤怒地想。
居然教訓我不學習?你不就長高了一點長帥了一點聰明了一點嗎?臭屁個什麽?自大狂!你小時候穿開襠褲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呢,你以為你穿上褲子我就不認識你啦?
她突然很想跑回去指著蕭莫的鼻子罵這些話。
但她卻坐在座位上悶悶地想著泄憤,完全不覺得自己剛想到的話有多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