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搬家)

一紙請柬、簡單的儀式籌備,薄薄的一張證件就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

居民區的房子對於新成立的一家三口來說偏小,租期也快到了。

對於林清歡來說,超市的收入不如從前了,支出兩個家庭的費用有些不夠,而承擔一個家庭的生活還是綽綽有餘的。正好借這個機會將超市的收入和經營權全權交給徐太熙。

而對蕭莫來說,如果自己真的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能避開徐峭,甚至從此陌路,再好不過。

午時,太陽最強烈的時候,何歡站在陽台上,煙圈陣陣飄舞。

“你該戒煙了。”蕭莫走來說。

他把煙掐滅,說:“這麽多年,習慣了。”

“你這麽做,你就不怕被幕後人盯上,惹禍上身?”蕭莫問他。

他知道蕭莫的“這麽做”是什麽意思——他和林清歡結婚。

“不怕。”何歡自信地一笑,“我現在的身份沒有攻擊力,對他們構不成威脅,還可以暗地裏調查。況且,如果我的舉動能引他們出來,那也再好不過,將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是我贏。”

“……”

“隻有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才能第一時間保護她。”他向來堅信自己的直覺。

蕭莫正在思考著他的這句話時,林清歡突然走進客廳說:“糟糕,糟糕。”

“怎麽了?”二人回頭問道。

林清歡坐在沙發上說:“本想搬回原來的地方,就是麗水小區。我和蕭莫搬過來的時候,把房子轉租出去了。可租房子的人前段時間才續租,當時還沒想到要搬家,就答應他了。”

何歡看著她皺眉頭的樣子,忍不住一笑,說道:“不用擔心,那我們可以再找找別的地方。”

“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林清歡喝了一口水,鬱悶地說道,“可是今天早上,租房的人突然退租了,還飛快地收拾了行李物品,飛快地搬了出去。”

“這不正好嗎,這樣我們就可以搬過去了。”何歡奇怪地問。

“我本來也是這麽以為的。”林清歡說,“可剛剛才知道,他火急火燎搬出去的真正原因是——麗水小區,發生了一起殺人案。”

殺人案?

蕭莫頓時提起了興趣。

前天深夜,小區裏一位獨自居住的女子被殺。昨天中午才被發現。

罪犯手段殘忍異常,用刀子割下了女子身上的肉,從頭部到腳部,幾乎毫無規則。每一塊肉都被活生生割了下來,堪比淩遲。女子在極度疼痛中死去。

警方著手調查案件後,麗水小區裏突然傳出流言,說殺人犯就住在麗水小區裏。

因為保安調出了各個方位的監控錄像,卻沒有發現有任何陌生人或者形跡可疑的人混入,所以隻有可能是住在那裏的住客,甚至可能和被殺的女子住在同一棟樓裏。

有可能,就是誰的鄰居。

消息傳出後,人人自危。在短短一天時間裏,人們都偷偷搬了家,租房的人馬上退掉了房子,哪怕出三倍的違約金也在所不惜。麗水小區的房價霎時間跌到全市最低——卻依舊沒有人買。

與此同時,別的小區的房價紛紛升高。

租他們房子的住客也是搬家人潮中的一位。

聽完事情的發展經過,蕭莫與何歡互相對視一眼,明確了對方內心的想法。

“我們搬回去吧。”何歡說。

林清歡驚訝地說:“可那裏才發生了殺人案。”

“如果凶手就住在麗水小區,那他肯定已經隨著搬家的人群搬了出去。如果凶手不住在麗水小區,那更無須擔心,發生了這樣的事,小區的戒備會更加森嚴。”何歡說道。

這龐大的搬家趨勢,凶手早已逍遙法外了。

況且,如果他和蕭莫搬回去,沒準會找到蛛絲馬跡,將凶手繩之以法。

“放心,我們兩個男子漢會保護你的!”何歡攬著蕭莫的小身板說道。

蕭莫沒有說話,隻是皺著眉頭想,究竟要多恨一個人,才會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對付她?

這天天未亮,徐峭就起了床,穿上一身白色的運動裝,換上登山鞋,出了門。

站在蕭莫家門口,她“咚咚咚”敲著門,敲了半天,蕭莫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你怎麽起這麽早?”

“你怎麽還在睡?”

蕭莫和徐峭同時說道。

“別睡啦,”徐峭拉住他的衣袖,“我們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兒嘛?”

“我不去。”蕭莫說。

徐峭拉著他的手一顫,緩緩落下。

已經好久了,他莫名的冷漠。第一次知道,他冷漠起來原是如此可怕。拒人萬裏之外。

“……”他也有些驚訝於自己這般果斷生硬的拒絕,隻是一想到她會被子彈打中完全是因為自己,熱情就煙消雲散。

“走吧。”他忽然笑著說,“我隻是沒想到會這麽早。”

如果確定要搬走……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

黯淡的街道上布著淡淡的灰塵,是清晨幹爽的空氣裏一縷無邊的哀傷。

徐峭拉著他三拐兩拐,居然拐到了那天下午他去過的公園。他看著前麵小巧輕盈的白色身影走走停停,最終迷了路。

“這裏有座假山,到底在哪兒呢。”她轉來轉去,找不到方向。

蕭莫向著右手邊一條路走了過去。

“等等,等等……”徐峭在身後喊道,緊跟著他的步伐。

原來路在這裏。

兩人爬上假山,坐在山頂。

“想來這裏嗎?”蕭莫問她。

“對啊,”徐峭笑著說,“因為這是山啊,山上能看到日出。”

“……這麽低的山,看不到的。”蕭莫說。

徐峭不說話,隻看了看手表,突然指著前方說道:“你看!”

太陽在兩棟大樓的夾縫裏一點一點亮相。

光線將她潔白的麵孔染得徐徐生輝。

“徐峭……”蕭莫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怎麽了?”她回過頭問。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開口說起。

“你們學校……有人和我們住得很近嗎?”蕭莫問。

徐峭點點頭說:“有,小約翰住在我們附近。”

“徐峭,”蕭莫看向她的眼睛,驀然說道:“我要搬家了。”

陽光一點一點升高,從她臉上一點一點略過、消失。

日出代表希望。

“哦……”她鬆軟地一笑,問道:“要搬到哪裏呢?”

他握了握拳頭,說:“搬回以前住的地方,也在虎口市,不遠。”

“不遠嗎?你原來住在那裏,我五年之後才看見你。”她笑著說出這句話。

“那時候怎麽一樣?”他說。

那時候沒有買車,隻能坐公交,來來回回倒車,多半天才能到,他們還小,林清歡和徐太熙要忙於工作,還得照顧他們,見麵的次數自然很少。

徐峭站起來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