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似曾相識的背影

吃過晚飯後,我們一行十三人收拾好行裝就跟著卡布一起走向了位於薩馬商會地下一層的停車場。

“我就送你們到這裏了,卡布會親自開車帶你們到薩馬商會的飛行基地。阿樂,盡量保證飛行員的安全吧,我們實在折損不起再多的人手了。”麗莎站在車庫的入口小聲對我說著。

“放心,這些事情交給我就行。”我笑著說道。

說完,我轉身就向卡布他們走了過去。

“阿樂,一定要注意安全。”麗莎又衝我喊道,我沒有回話,隻是朝著身後用力地揮了揮手。

我們一行十三人中,有六名是飛行員,據麗莎所說,他們也都是厲害角色,不至於扯我們的後腿。 不過對我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反正我們隻負責將他們帶過去而已。我們完成我們的工作,他們完成他們的工作,同心協力,互不幹涉。

傭兵工會的地下有多少層,就連我也不知道。前三層是車庫,再往下則是機庫和裝備庫了,看那些秘密麻麻的指示牌,至少也要比上麵的建築還要多上好幾層吧。

在第一次深入地下的隊員們的驚歎聲中,我們走進電梯,下到地下三層後,才在卡布的帶領下坐進了一台渾身都是軍綠色迷彩塗層的運兵車中。

運兵車猙獰誇張的合金裝甲看起來十分硬朗,哈裏斯圍著那一邊六個的巨大車輪轉了兩圈後才在卡布的催促聲中,戀戀不舍地跳進了寬大的車廂中。

運兵車的引擎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車尾用力一甩後,在卡布的大笑聲中,就斜著衝出了車位,咆哮著衝上了那狹長的車道。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又轉身打量了一遍身後車廂內的隊員後才重新看向了道路前麵。

一直在狹長的車道中飛馳了近半個小時,運兵車才猛地穿過一道隆隆升起的閘門,在空中一個飛躍,重重落在了一片沙地上。

我向後視鏡上望去,燈火通明的黑金城已經被遠遠拋在了身後,這條地下車道竟然直接通到了沙漠深處,就連我也感到了些許驚奇。

運兵車在沙地上打了個旋,再次一個甩尾,揚起了一片沙塵的同時,方向一轉,就向著沙漠中心飛馳而去。

沿路的沙丘和高大的仙人掌在視線中迅速地倒飛而去。我靠在車窗上,抱著槍,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高懸在夜空中的明月。

“在想什麽呢?”旁邊的卡布開口問道。

“沒想什麽,隻是發呆而已。”我笑了笑,然後從懷中摸出煙盒,給卡布遞過去了一根,然後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根。

“還有多遠?”我點上火,用力抽了一口,看著煙頭滋滋地冒出火光後,又探過身幫卡布將煙點著,這才開口問道。

“大概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薩馬商會的秘密飛行基地在沙漠較深的地方了,要不也瞞不過我們無人機的探查。”卡布抽了口煙後,才回答我。

我點了點頭,吐出了一口煙霧,又轉身看了看後麵車廂中鬧作一團,沒心沒肺的隊員後,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運兵車又在茫茫沙漠中開出了幾十分鍾後才終於在一片連綿的沙丘前停了下來。

“好了,我隻能送你們到這兒了。再往前,暴露的可能性就太大了。”卡布將車停穩後,就轉身對我說道。

“沒關係,你在這裏等著我們成功突圍就行,天亮前還能趕回去喝一杯呢。”我嗬嗬一笑,在卡布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就叼著煙,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阿樂!”卡布將車窗搖下,又探出頭衝我喊了一聲。

我站住身,回頭向卡布看去。

“嗨,阿樂。祝好運!”卡布扯著身子,用力地衝我揮了揮手。

我沒有回話,隻是同樣用力地朝卡布揮了下手後,就朝車後麵的隊員們走了過去。

“薩馬商會的飛行基地就在這片沙丘的後麵,從現在開始,我需要你們都閉上嘴巴,老實地穿過這片沙丘,直到我們到達目的地為止。明白嗎?”我調出地圖,在上麵標注出了我們和機場的位置,並劃出了路線圖後,才沉聲對哈裏斯,傑森他們吩咐道。

沒人說話,都隻沉默地看著我。這些桀驁不馴的家夥雖然難以馴服,但執行力絕對能夠讓人放心。

“張東,傑森,你倆帶隊,我和哈裏斯斷後。”我又大致分配了任務之後,才和哈裏斯一起跟在隊員們的身後,繞過了沙丘,向另一頭的飛行基地走去。

一路上都很平靜,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二十多分鍾後,我們就摸到了薩馬商會秘密飛行基地的外圍。

借著塔台上的燈光,這個小型飛行基地的輪廓清晰地呈現在了我們麵前。東邊是一排機庫和維修倉,還有兩座高高的塔台。而在機庫正前麵,就是停放了十多架猛龍戰機的停機坪,往西邊去就是幾條長長的滑行道和前麵寬廣的主跑道了,再往外圍,就是攔在我們麵前的高大的電網了。南邊還有一排簡易營房,應該就是飛行員和警衛們的生活區了。

我揮揮手,帶著隊員往唯一沒有建築物的北邊走了過去。我們身上的戰鬥服有效地隔絕了機場探測器的感應,行動小心一些的話,還算安全。

“哈裏斯先將電網打開一個缺口,然後我和張東潛入南邊營房那裏解決掉值班人員,順帶切斷警報器的線路,並把守住營房到停機坪的通道。哈裏斯帶著飛行員盡快破解戰機上的飛行秘匙,傑森帶剩下的人去把塔台控製起來,等哈裏斯他們得手後就把塔台上的電磁炮給我炸了,炸完以後,迅速返回停機坪保護飛行員。我們在安全護送飛行員升空之後,再到這裏匯合,一起返回。現在,都明白了嗎?”我低聲吩咐道。

哈裏斯和傑森都比出了明白的手勢,於是在哈裏斯安全地破開電網之後,我們一行人就正式踏進了機場的範圍。

哈裏斯帶著幾名飛行員向我一揮手就先一步跑到了停機坪最邊緣的一架猛龍戰機處。傑森帶著三名戰鬥人員跑到第一座塔台前,分出了兩個人進入塔台後,才繼續帶著剩下的一名隊員向最後一座塔台跑了過去。

我抬槍將靠在猛龍上打盹的一名守衛射殺後,才繼續帶著張東向停機坪和生活區的邊緣跑去。一路上,我們偷偷解決掉了數名守衛,都沒有觸發到警報,順利地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停機坪上鋪設的混凝土還很新,就連邊緣翻出的沙土的痕跡也很清晰,說明這座小型飛行基地建成並投入使用的時間還很短。

值班室在停機坪的邊緣,距離生活區二十多米的地方。那裏的燈光很是明亮,怕被人發現,我貓著腰和張東沿著戰機的陰影悄悄地摸到了值班室的外麵。

我衝張東點點頭,張東會意後輕輕推開了值班室的門。那扇鐵門發出咯吱一聲輕響就掀開了一條縫隙,乳白色的燈光立即從門縫中透了出來。

我屏住呼吸,舉起了手中的槍。但是等了一會兒,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衝張東使了個眼色,張東一點頭,伸手猛地將門給使勁推了開來,隨即後腿用力一蹬,就衝進了值班室中。

嘭地一聲悶響,緊接著一道身影就被狠狠地甩了出來,身子一個趔趄就倒在了地上。那身影發出一聲悶哼,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就利索地站了起來。

借著值班室的燈光,我才看清,這被甩了出來的人竟然是張東。看張東的樣子,明顯是吃了個小虧。

張東身子一晃,就再次衝著值班室衝了過去,但就在他剛剛跨進值班室的時候,一條腿猛地從裏麵伸了出來,狠狠地朝著張東的胸口踹了過去。張東冷哼一聲,前衝的身形卻被擋了下來,他急忙往後退出半步,同時手腕一抬,就抓住了對方的腳踝,然後用力往旁邊甩了出去。

那長腿的主人顯然不是庸手,在腳踝被張東一把握住的同時,身體借勢往上一彈,另一條腿高高揚起,再往下一壓,就狠狠地劈向了張東的脖頸。

這兩條腿修長,飽滿,又充滿了力量,攻擊的節奏也把握得相當精準。張東在這接連強攻下,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隻得鬆開了握著的腳踝,又往後倒退了兩步,這才躲開了對方的攻擊,但也再次被逼出了值班室。

那長腿失去了攻擊目標,往旁邊一劃,重重地踢在了旁邊的門框上。那塑鋼的門框被這凶狠地一擊踢到後,發出嘭地一聲脆響,瞬間就凹進去了一大截。

我一把扯過有些茫然的張東,抬腿往前一跨,就出現在了值班室門前,伸出右腿向著對麵尚未站穩身形的人就狠狠踢了過去。

那人在倉促之下,急忙伸出胳膊去擋我踢出的右腳,但還是被我踢地向後趔趄了一步,險些跌坐在地上。我右腳收回的同時,人就跟著追到了值班室中,我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又猛地抬起左腿,繼續朝他的胸口踢了過去。

值班室的空間並不大,所以在擋住我第一腳的時候,他都已經退到了值班室的辦公桌旁,現在在我接連踢出第二腳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後退的空間了。

就在我左腳就要踢到他胸前的時候,令我意外的一幕卻出現了。隻見那人雙腿一分,就利索地坐到了地上,一個標準的一字馬也展現在了我麵前,所以我這淩厲的一腳就出乎意料地落了個空。

“好了,別打了,我認輸!”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接著,那坐在地上的人就站了起來,舉起雙手站到了辦公桌旁的角落裏。清脆悅耳的聲音,一身黑色的緊身飛行服,嬌俏的身姿,修長飽滿的雙腿,以及胸前那高挺的雙峰。好吧,我這才注意到這個難纏的對手竟然是個女人,隻是她的臉上戴著一層麵罩,看不清樣貌而已。

看著她胸前傭兵工會的標誌,我也放鬆了下來,就朝後退開了兩步。

“對女人都這麽凶,竟然還踢人家這裏!”那女人一邊埋怨,一邊不滿地抖了抖胸前顫顫巍巍的雙峰,於此同時,還不忘抬頭給我飛了一記白眼。還好飛行服的質量有保證,所以才沒撐地破了開來。

“你想看,可以站得近一點兒也沒關係。”這女人又衝著我身後喊了一句,我有些詫異地回頭一看,隻見不知何時,張東也走了進來,正站在了我身後。他剛剛才在這女人手下吃了個小虧,又聽得她如此嘲諷,原本就稍顯尷尬的臉龐瞬間就變得臊紅起來,急忙將目光轉向了別的地方。

這孩子真是沒救了,我心想。

“好看不?我要是你,就多看兩眼。”趁那女人去揭麵罩的時候,我輕輕在張東的肩膀捶了一拳,然後低聲說道。

張東沒有回話,隻是尷尬地笑了笑,就重新將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停機坪。那專注的表情,就好像外麵停放的不是什麽猛龍戰機,而是那些浮誇的相親綜藝節目,或者真正腦殘粉的真人秀現場一樣。

看來這孩子真的沒救了,我又想道。

“你們的動作可真慢,我都等了你們幾個小時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第五飛行小隊的副隊長,緹娜。”那女人將麵罩揭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清麗的麵容。

果然,女人的戰鬥力和樣貌有時是成正比的,想想帝雪,桃花,再看看麵前一頭齊耳的紅色短發,英姿颯爽的緹娜,我頓時覺得即使身為傭兵,這工作壓力和競爭壓力也太大了一些。

“我知道,你胸前的製服上已經標明了。”我指了指她製服前胸上掛著的飛行標誌和身份銘牌。

“你帶來的人都是這麽弱嗎?”緹娜皺了皺眉,然後看向了旁邊的張東。

張東的身體頓時僵了一下,我甚至都看到了他尷尬地吞咽口水的動作。但他卻沒有反駁,還是一言不發地繼續看著窗外。

“嗬嗬,你知道的,每年都有一批新人的嘛!”我嘿嘿一笑,在張東的肩膀上拍了拍才繼續說道:“這個小夥子其實還蠻不錯的。”

緹娜甩了甩俏麗的紅色短發,揚了揚下巴,瞪著那明亮的大眼睛不置可否地繼續說道:“你們帶的那個技術員也是實習的吧?連監控都不知道關避就冒失地帶著你們闖了進來,如果不是我提前就將監控全部關閉了的話,你們早就被那些摩蜥人守衛給炸成飛灰了。”

我不知道哈裏斯聽到這話會是什麽表情,但至少張東僵硬的身體終於漸漸放鬆了下來。

“那個,我們是提前得到了你在這裏接應的消息,所以才放心地直接進來了,這不,我們不是已經找到你了嘛。不過還是得謝謝你,等回去後,我一定讓麗莎給你升職,加薪,這個月獎金絕對雙倍。”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陪著笑說著。

沒辦法,誰讓我欠了這個小妞的人情,就算被她奚落幾句,我也隻能捏著鼻子,謙虛地接受了。

“你潛進來多久了?”我開口問道。

“在衝出了猛龍的封鎖後,我就被兩架猛龍戰機追到了這裏。我拚命幹掉了一架猛龍,但野火戰機的受損也十分嚴重,所以我就果斷跳傘了。我成功跳傘後,就降到了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我看到猛龍是從這個方向起降的,就一直追到了那片沙丘後麵,這才發現了這個基地,然後就立即給麗莎發去了信息。一直到天黑後,我才接到了麗莎的回信,知道了你們的行動安排。為了接應你們,我才悄悄潛了進來,隻是沒想到你們比我預計的還要晚了一些才到。”緹娜緩緩解釋道。

“隊長,隊長,收到請回答!”就在我剛想回話的時候,耳麥裏卻突然傳來了傑森的聲音。

“我是阿樂,收到請講!”我將手指按在了耳麥上,然後低聲回道。

“我們已經控製了塔台,隨時可以進行爆破。”傑森回道。

“幹得不錯,你們先原地待命。”我讚許道。

必須要等到飛行員安全起飛後再進行爆破,免得現在就先一步驚動了那些警衛。

“傑森收到,暫時待命!”傑森回道。

“哈裏斯,哈裏斯收到請回答!”和傑森切斷聯絡後,我又呼叫了哈裏斯。

“哈裏斯收到,請講!”片刻後,耳麥裏就傳來了哈裏斯的聲音。

“哈裏斯,你們那裏進行的怎麽樣了?”我問道。

“進行地很順利,已經搞定了四架,飛行員也已進入駕駛艙待命了!”哈裏斯回道。

“哈裏斯,幹得不錯!等你們解決完後,記得及時通知我。”我說道。

“收到!”哈裏斯回道。

“你需要他們也給你解開一架戰機嗎?”我問緹娜。

“你覺得我還需要你們幫忙嗎?早在你們來之前我自己就已經搞定了。”緹娜傲嬌地白了我一眼,又驕傲地看向了值班室旁邊的那架戰機。

我順著緹娜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那架戰機的駕駛艙已經打開了一道縫隙,隱約能夠看到儀表盤上幽冷的熒光。

我又摸了摸鼻子,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今晚的行動實在是順利的不可思議,無所事事的我隻有靠在值班室的門口看著天空上懸掛著的圓月默默地抽煙了。

我一根煙還沒抽到頭,就猛地從機庫那邊傳來了一陣槍聲。槍聲很快就停了下來,但那陣急促刺耳的聲音還是徹底撕破了夜的寂靜。

“哈裏斯!哈裏斯你那裏怎麽了?!”我急忙呼叫哈裏斯。

“機庫裏竟然還有機修,我們不小心被發現了。敵人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暫時沒有危險。”哈裏斯回道。

但就在這時,生活區裏卻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隨即,那一排營房中的燈光就亮了起來,嘈雜的喝罵聲也陸續傳了過來。

“媽的!張東,抄家夥!”我將手指間夾著的半截香煙彈到了夜空中,然後舉起槍就對準了生活區的入口。

“哈裏斯,你他娘的還要多久?”我又問道。

“還要十分鍾左右,不能再少了!”哈裏斯回答道。

“傑森,將塔台上的武器全部摧毀,然後火速支援我們,將生活區的出口封住。不要讓摩蜥人的警衛越過我們的火力封鎖,幹擾到飛行員的行動。”我又對傑森說道。

嘈雜的腳步聲終於從生活區中傳了過來,緊接著幾個衣衫不整的摩蜥人就拿著槍衝了出來。

值班室距離生活區也就這短短的二十米的距離,所以在看到摩蜥人出現的刹那,我端起懷中的超新星戰術霰彈槍對著當前的幾個摩蜥人就轟了一槍。

在霰彈槍近距離的轟擊下,那幾個摩蜥人剛剛跑出大門就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中。張東也打開了值班室另一邊的窗口,舉起突擊步槍,對著後麵的敵人就掃射了起來。而緹娜則舉著把小巧的手槍,對著那些中槍未死,猶有反擊能力的摩蜥人毫不留情地招呼著。

緹娜的槍法也很精準,所以在我們三人的配合下,短時間內竟然沒有一個摩蜥人能夠穿過這條二十多米長的死亡通道。

就在這時,在那兩座高高的塔樓頂端又接連響起了幾聲劇烈的爆炸聲。衝天的火光瞬間就從塔台圓形的穹頂中噴了出來,映紅了半邊天空,隨即那兩座塔台就搖晃了起來,頂層被衝擊波撕碎的缺口處,各種碎石滾滾塌落。

我也沒料到傑森的手筆竟然這麽大,我讓他炸個電磁炮,他都能將整座塔台給拆去了一半。

這幾聲爆炸也徹底激怒了營房中的摩蜥人,一聲刺耳的怒吼聲傳出來後,那些摩蜥人就跟瘋了一般,不要命地朝著外麵衝了出來。在我們三人的火力封鎖下,那第一批湧出的摩蜥人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但隨即就有更多的摩蜥人衝了過來,將缺口再次堵上,繼續頂著我們的火力朝著值班室跑了過來。有些甚至將同伴的屍體擋在了身前,以此為掩體,和我們展開了對射。我們三人的火力雖然強大,但在對方不再慌亂,而是紛紛配合著向我們瘋狂射擊後,也終於落在了下風,眼睜睜看著他們將陣線往前推出了幾米,逼近了值班室。

“快躲!”就在我低頭給霰彈槍裝填彈藥的間隙,眼角的餘光中卻瞥到了幾枚黑色的,拖曳著暗紅色火光的圓球,正劃過夜空朝著我們的方向拋射了過來。

高爆手雷!我的瞳孔猛地一縮,這些大蜥蜴真的瘋了,難道他們就不怕波及到附近的猛龍戰機嗎?

哈裏斯本來就在窗邊,在我大喊著示警的刹那,他縱身一躍,就從窗口跳了出去,再順勢在地上一滾,就躲到了另一側的牆後。

我將槍一收,猛地轉身將緹娜緊緊抱在懷中,往地上一倒,就鑽進了辦公桌下麵。

因為角度的原因,那幾顆高爆手雷並沒能扔進值班室中,隻在外牆上磕了一下就爆炸了開來。我隻顧低著頭,護著緹娜,將身體盡可能地縮在了寬大的桌子下麵,緊緊抵在了桌子後麵的牆上。

一陣炙熱的湛藍色火焰瞬間就席卷了整個房間,那單薄的牆壁沒有起到絲毫的抵抗作用就化為了一片廢墟。我隻覺得一股熱浪襲來,身上的戰鬥服不停發出嘀嘀嘀地接近承受極限的警報聲。擋在我們身上的桌子在爆炸的衝擊波中,直接四散了開來,並燃起了朵朵火焰。

等這一切過去時,我後背上的戰鬥服也終於化成了焦糊的一片,徹底被摧毀了。我稍一活動,後背的皮膚上就傳來了陣陣的灼痛。

我掙紮著爬了起來,扯著緹娜就從已經被炸塌了的牆壁上跨了出去。我的耳中一陣嗡鳴,腦袋也有些暈眩。滾滾濃煙中,隱約傳來了交火的聲音,我扯著緹娜在後麵的半截牆根中轉了半圈就找到了仍然在阻擊摩蜥人的張東,但缺少了我和緹娜的協助,張東已經被對方猛烈的火力壓在了牆角後麵。

我將仍然有些暈眩的緹娜靠著矮牆一放,重新端起霰彈槍衝著逼近了的摩蜥人就接連轟出了幾槍。那些摩蜥人在霰彈槍的轟擊下,就算避過了要害僥幸沒死,也都難逃斷手斷腳的厄運,躺倒在地上發出了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濃烈的硝煙味,血腥味混雜在煙塵中飄了過來。緹娜晃了晃暈眩的腦袋,終於忍不住,扶著牆將身子歪倒在一邊,劇烈地嘔吐了起來。

這陣爆炸也波及到了附近的幾架猛龍戰機,雖然沒能對猛龍造成什麽損傷,但也激發了那些擾人的警報。於是一時之間,閃爍的紅色警燈和紛亂的警報聲充斥了這一片區域,讓人心煩意亂。

彈殼不時彈飛而起,優雅地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然後才跌在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再彈跳著蹦出路麵。

我的手掌中浸滿了汗水,張東在我耳邊喊著什麽,我根本聽不清楚,隻覺得心中無比的煩躁,心慌。

彌漫在營房外的硝煙中人影綽綽,雖然我幾乎不間斷地朝著前麵射擊,但那些人影還是漸漸逼了過來。

就在我忙著向煙霧中射擊的時候,突然有一排子彈從值班室的旁邊斜著飛了過來。張東大喊一聲就猛地撲了過來,將我和緹娜壓在了身下。

子彈噗噗噗地射到了值班室的殘牆上,打出了一排淺坑。我匍匐在地上,急忙回頭向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這才明白,竟然有摩蜥人趁著剛才爆炸的間隙,繞到了我們旁邊,將我們半圍了起來。

我輕輕一推張東,舉起霰彈槍,對著那邊就轟了一槍,幾聲慘叫過後,飛向我們的子彈頓時少了許多。

張東身子一滾,就趴在了地上,滿頭大汗地劇烈喘息著,臉上更是一片蒼白。我低頭一看,才發現他的後背和肩膀上已經被打出了好幾個破洞,子彈雖然被戰鬥服擋了下來,但強猛的衝擊力還是讓張東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你還好吧?”我邊往槍膛中填壓子彈,邊大聲地衝張東喊著。

“我沒事!”張東也大聲衝我喊著。

被爆炸震地嗡鳴不止的耳朵終於好了一些,聽力又逐漸恢複了。我舉起槍,再次打退了幾個摩蜥人後,就向對麵看了過去,越來越多的摩蜥人借著爆炸產生的煙塵衝過了那二十多米的死亡線,四散著躲到了周圍的戰機後麵,以戰機作為掩體,衝我們射擊著。

周圍的火力越來越猛,我被死死地壓在了殘牆後麵,再也不敢冒頭。

就在我準備呼叫久久不見動手的傑森時,從塔台的方向終於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槍響。子彈從塔台二樓的窗口傾瀉而下,輕易地將圍攏過來的摩蜥人給射倒了一片。

摩蜥人受到攻擊後,不得不重新分出一半人手回頭向傑森展開了反擊,讓我們這邊的壓力一下子就減弱了一半,我這才舒了口氣。

“你感覺怎樣?骨頭斷了沒?”我俯下身,看向了張東。

“骨頭應該還沒斷,不過,還真他媽疼啊!”張東咬了咬牙,用胳膊撐著地麵,重新爬了起來,他用力挺起的後背顯得有些僵硬,顯然還不敢過分用力。

“你怎麽樣了?傷到沒?”我又看向了斜靠在牆根上的緹娜。

緹娜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眼神有些呆滯,聽到我的聲音後才恢複了些精神。她沒有回答我,隻是晃了晃腦袋就重新拿起了槍,但看向那些殘肢斷臂時還是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又一陣淩亂的槍聲過後,生活區中又傳來了幾聲痛苦的嘶吼。聽到這陣嘶吼後,那些摩蜥人居然停止了射擊,本來向著我們逼近的陣線也漸漸縮了回去。

傑森他們見摩蜥人退回去後,也就停止了射擊。於是,場間頓時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隊長,你們那裏情況怎樣?”耳麥中傳來了傑森的聲音。

“我們還好。摩蜥人撤回到戰機後麵了,看不到他們在搞什麽,你們也注意觀察,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支援我們。”我回道。

一陣風吹過,籠罩在場間的硝煙終於漸漸消散了開來,隱約露出了場間的殘肢碎屍,以及後麵幾架布滿了彈痕的猛龍戰機。

僥幸沒死的摩蜥人躺在血泊中,發出聲聲痛苦的呻吟,他們無助地在血泊屍堆中掙紮滾動著,但沒人出來救援。生命在戰場上如此寶貴,也如此低賤。

我抱著槍,定定地看著生活區的入口,心裏湧出了一陣強烈的不安。這時,又從生活區中傳來了幾聲痛苦的嘶吼聲,吼聲越來越近,一會兒後,幾道身影就搖搖晃晃地從生活區中走了出來。

那是幾個健壯的摩蜥人,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將戰鬥服都撐地綻出了幾道裂縫,顯得有些狼狽的樣子。他們腳步踉蹌地穿過了場間的煙霧,直直地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嗬嗬嗬!”走在最前麵的摩蜥人從嗓子間發出了幾聲幹澀的呻吟聲,他的身體不住顫抖著,像是正在遭受著極其痛苦的折磨一般。

又一陣夜風吹來,將硝煙徹底吹散了開來,我這才看清那幾名摩蜥人的樣子。他們的體態已經和普通的摩蜥人有了很大的不同,身上異常隆起的肌肉還在不斷地膨脹著,將戰鬥服都徹底撐裂了開來,**在外的健碩身體上遍布著道道恐怖的血痕。看來,他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肌肉的異常增長。那些血痕不斷出現,又不斷愈合,將他們體表的細碎鱗片都剝落了許多,顯得恐怖異常。他們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隻能從喉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片刻後,似乎逐漸適應了身體的異變,當先那個摩蜥人漸漸停止了顫抖,他衝著我們藏身的方向,緩緩抬起了頭。借著生活區傳出來的燈光,我才驚詫地看到,那個摩蜥人的豎瞳竟變成了猩紅的顏色。他伸了伸脖子,發出了一陣喀吧喀吧的脆響,嘴巴一張,那分叉的長舌就猛地伸了出來,在空中不停甩動著。那些滴落在地上的口水也都冒出了縷縷黑煙,發出了滋滋滋的腐蝕聲。

看到這些正在發生變異的摩蜥人後,我的心猛地一沉,本來順利無比的任務,竟然又遇到了這些恐怖的生物兵器。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眼前的這些還遠遠及不上尼坤,至少也要差了幾個等級的樣子,他們的變異過程似乎也極度痛苦,那呆滯的表情也不像擁有理智的樣子。

我不敢任由他們走近,急忙舉起槍朝著最前麵的摩蜥人射了一槍。

嘭地一聲爆響後,那個摩蜥人的胸口處就多出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加快了腳步,仍然堅定地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砰!一顆子彈呼嘯著從遠處飛來,筆直地沒入了後麵一個摩蜥人的胸膛中,爆出了一縷血花。中槍的摩蜥人隻是被擊地晃了晃,他甚至都沒低頭去看自己正在汩汩冒血的傷口,仍然跟著前麵的摩蜥人朝著我們逼近著。

“這些到底是些什麽鬼東西?”傑森吃驚地問我。

“我們中獎了,這些就是摩蜥商會的生物兵器。好啦,別客氣,趕緊解決掉他們,要不等他們適應了異變的身體後,我們可就麻煩了。”我對傑森說道。

我話音剛落,那些蹣跚著,顯得有些呆傻的摩蜥人就都猛地抬起了頭,將猩紅的目光看向了我們。

當先的摩蜥人攤開雙手,從嗓子中發出一陣低低的嘶吼聲後,那纖細的雙掌就迅速地變成了兩隻寒光閃爍的利爪。他又發出了一聲低吼,身子一晃,就迅捷無比地朝著我們藏身的殘牆撲了過來。異變最後完成的同時,他胸口處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也開始收攏了起來,竟然也擁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

跟在他身後的六個摩蜥人也都紛紛產生了異變,有的將雙手化成了巨爪,有的化成了短刀。但是他們的眼神卻顯得格外呆滯,沒能如同第一隻摩蜥人一般保留住神智,徹底變成了隻知殺戮的怪物。他們暴躁地低吼一聲後,就全部朝著殘牆衝了過來。

從塔台的方向又射來了幾顆子彈,其中一顆子彈眼看著就要沒入一隻怪物的額頭時,他卻有所感應一般,猛地將腦袋往旁邊移了一下。隨即,那顆子彈就射進了他的肩頭,爆出了一縷血花。

射向別的怪物要害處的子彈基本上都落了空,他們對於危險的感知似乎格外強烈。此外,在完成了異變的整個過程後,他們的戰鬥本能也得到了極大的增強,隻是速度和作為模版的比亞人相比還差了許多,但悍不畏死的特點也足以彌補能力上的不足了。

但這樣明顯的挑釁也徹底激怒了那些怪物,幾聲怒吼後,就有兩隻受傷了的怪物調頭朝著塔台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時,領頭的摩蜥人經衝到了我們麵前,他揚起左爪一揮,當頭就朝我抓了過來,那狠毒的樣子,似乎還記得是我將他擊傷的一般。

“你倆別硬撐,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衝仍然愣在旁邊的緹娜喊道,同時將手中的槍口往上一挺,就抵在了摩蜥人的胸口。

嘭地一聲爆響後,一道鮮血飆射而出,摩蜥人慘叫一聲後就倒飛了出去。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就立即爬了起來,又低頭看了看胸前冒著青煙的血洞,嘴中不斷發出嗬嗬嗬的怪聲,站在原地,怨毒地看著我。

“快走啊!還愣著幹嘛?”我又衝緹娜吼了一聲。

緹娜沒有說話,隻是咬緊了牙齒,臉色蒼白地看向了我,眼神中充滿了倔強。她握緊了手槍,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被張東一把給扯了過去。

張東看了看緹娜,又衝我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茫然無措的緹娜就朝著停機坪的方向跑了過去。

“哈裏斯,你們加快速度,這邊出現了一些情況,我會盡量給你們拖延時間的。”我對哈裏斯說道。

“收到。”片刻後,耳邊就傳來了哈裏斯簡短的回答。

我深吸了口氣,轉身跳到了殘牆上,對著圍攏過來的幾隻怪物就轟出了幾槍。他們顯然都是生物兵器計劃的犧牲品,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比尼坤差了許多,甚至還比不上我們在研發中心見過的那些怪物。

旁邊被我擊飛的摩蜥人從喉中發出了幾聲嘶吼,隨即這些怪物就更加拚命地圍著我攻擊著,甚至就連躲避也忘記了一般。就算被我擊倒,也會立即爬起來,不知疼痛,不知疲憊地再次向我撲來。

哢!一聲清脆的槍擊聲響了起來,我這才這發現,就這短短一會兒的時間,槍中的子彈就已經用光了。我急忙從衣兜中摸出了一把子彈,低頭想要裝填的時候,一隻爪子卻迅速地向我臉上抓了過來。

我一腳將一隻怪物給使勁踢了開來,順勢將槍在手中一滑,握著滾燙的槍管,就將槍托狠狠往偷襲我的摩蜥人的額頭上砸了過去。這把霰彈槍是我收藏的老古董了,雖然不如現在流行的槍械那麽輕便,但卻更加結實一些。

合金的槍托狠狠地砸到了摩蜥人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摩蜥人發出一聲痛吼,腦袋上就多出了一個血洞。他將爪子一收,抓在槍托上發出了一陣令人渾身發麻的咯吱磨擦聲,我順勢將槍托往他懷中一送,他就站立不穩地從矮牆上跌了下去。但摩蜥人並沒有就此罷手,他從嗓子裏發出一陣嗬嗬嗬的咕噥聲後,將脖子往前一伸,一股腥臭的毒液就吐了過來。

我急忙鬆手,身體一轉,就朝旁邊跳了過去。

值班室被炸毀後,就剩下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碎磚亂石。我一不留心,腳下在一塊磚石上一絆,膝蓋就重重地磕到了殘牆上。錐心的疼痛立即席卷而來,我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碎磚堆上。但這一倒,也幸運地躲過了毒液的襲擊。

摩蜥人噴吐過來的毒液從我身體上直直飛了過去,灑到了旁邊的磚石上,冒起了一片黑色的濃煙,發出了一陣滋滋滋的聲音,將磚石迅速地腐蝕下去了一層。

令人聞之欲嘔的腥臭味道彌漫了開來,我不顧疼痛,在碎磚堆上一滾,就落在了殘牆的後麵。我身體一縮,就背靠著殘牆坐了起來,伸手從腰間重新摸出了一把大口徑的手槍,將目光看向了旁邊那個領頭的摩蜥人。

那摩蜥人見毒液被我躲了開來,頓時大怒,喉中發出一陣低吼後,就指揮著周圍那四隻怪物再次向我圍了過來。

我舉起手中的槍不斷射擊著,一刻也沒停,我知道隻憑手槍的威力根本阻擋不住這些怪物,也沒抱什麽希望。果然,子彈全部打光了也隻是多堅持了半分鍾而已。

我苦笑著將打空了的手槍用力砸在了一隻怪物的腦袋上,掙紮著想向停機坪退去。但剛剛站起,磕傷了的右膝上卻傳來了一陣劇痛,我悶哼一聲,就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噌地一聲,一道刀影就破空往我的腦袋上砍了下來,我掙紮著往旁邊一躲,才堪堪躲過了這一刀的斬擊。攻擊我的怪物發出了一聲低吼,抬腳朝我身上一踢,我隻覺得肋間一陣疼痛襲來,身體就滾出去了幾米,臉上也在地上擦出了幾道血痕。

“傑森,傑森!”我咳了幾聲後,用力撐起身體,呼叫著距離我最近的傑森。

耳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絕望地往前爬了幾米後,卻聽到不遠處的第二座塔台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隨即幾聲淩亂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但槍聲很快就又停了下來,四周又恢複了一片死寂。傑森那邊果然也出現了意外,我的心又沉了一沉。

“嗬嗬嗬。”那隻唯一殘留了些神智的摩蜥人低低地吼了起來,那聲音沙啞難聽,像是哀嚎也像是嘲笑。聽到叫聲後,那些圍上來準備將我擊殺的怪物卻又停了下來,給摩蜥人讓開了一條路。

我抓起身上僅剩的一顆高爆手雷,扭頭看向了那正向我走來的摩蜥人。

我仔細地打量著他,看著他臉上猙獰的鱗片,猩紅的豎瞳,分叉的長舌以及那鋒利的雙爪。直到腦中傳來一陣暈眩,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些在大街上痛苦哀嚎,四散而逃的身影,聽到了他們癱坐在淪為廢墟了的家門口壓抑的抽泣音。

似乎一道閃電劈到了我的胸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我的耳邊又隱隱傳來了海浪翻滾的聲音,四周的建築似乎沉浸在了一片溫柔的藍色水波之中,我的心跳隨著波浪一起回響在耳邊,發出沉悶的鼓點聲。

我握緊了拳頭,這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再次傳遍了全身。膝蓋上的疼痛已經消失不見,我試著扭了扭右膝,確定已經痊愈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當看到我站起來的刹那,正向我走來的摩蜥人猩紅的豎瞳一陣驚疑不定地收縮,似乎感應到了威脅一般,反而往後倒退了兩步。他揮舞了雙爪,從喉嚨中發出了幾聲淒厲的叫聲,隨即剩下的四隻怪物就一起向我衝了過來。

我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又扭了扭腰,這才冷笑一聲,也向著對麵的四隻怪物衝了過去。

腳尖在地上用力一蹬後,我就出現在了一隻怪物的麵前。我舉起拳頭在他胸口上用力一砸,一陣骨骼斷裂的喀嚓脆響就傳了過來。那隻怪物發出一聲痛吼,胸膛立即凹進去一個大坑,他噴吐著鮮血,直直地倒飛了出去了十多米,才重重地砸到了一架猛龍戰機上。

我身子一扭,躲過了一把長刀的襲擊,右肘向後狠狠一擊,就磕在了另一隻怪物的胸口,又一陣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來,他也步了前麵那隻的後塵,遠遠飛了出去。

我跨過兩隻怪物的屍體,向對麵的摩蜥人看了過去。他正驚恐地看著我,一邊低吼,一邊向後倒退著,當看到我向他看來時,就猛地轉身,朝著生活區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身子一晃,就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我伸手按住他的腦袋和下巴,用力往後一扭,哢嚓一聲脆響後,摩蜥人從喉嚨中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嘶吼,就倒在了地上。又抽搐了幾下後,就徹底沒了動靜了。

我看了看生活區外麵的那幾架猛龍戰機,從我激活禁忌之力,然後動手擊殺幾個異化了的摩蜥人時,那些躲在戰機後的摩蜥人警衛都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剛開始,他們躲藏起來,似乎是害怕那些失去理智的生物兵器將他們也一起屠殺掉。但在目睹了我將那些怪物全部殺掉後,他們也知道,就算衝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了,所以就幹脆躲了起來。

我又看了一眼生活區的方向後,還是轉身向塔台跑了過去。在戰機的縫隙間幾個閃身後,我就到了第二座塔台向上的樓梯前。

樓道旁的壁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樓梯上的滴滴血跡照得清晰異常。

帶上被炸毀了的頂層,塔台也才三層,剛才傑森他們就是在二樓的窗口開的槍。我身子一閃,就向樓上跑了過去。

“老大,飛行員已經全部就位,現在是否起飛?”耳邊傳來了哈裏斯略顯興奮的聲音。

“暫時待命,再次檢查戰機情況。”我低聲回道。

剛到二樓,我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我皺了皺眉,往前一閃,就出現在了一間大廳的門前。

砰地一聲,一顆子彈貼著我的臉射到了門外的走廊上。

“是我!”我低喝一聲,然後身子一閃就出現在了開槍那家夥的身旁,伸手將他舉起的槍口按了下去。

那個冒失的家夥愣了一下,但看到我後,又鬆了口氣,將槍收了起來。

我向裏麵看去,地板上躺著兩隻怪物的屍體,他們遍布彈孔的腦袋和胸膛上還往外滲著血。旁邊不遠的地方,傑森正渾身是血地躺在張東的大腿上,嘴裏叼著根煙,臉色也異常蒼白,大滴大滴的汗水不停從他額前滑落。而緹娜則蹲坐在他身邊的地板上,給他處理著胸膛上的爪痕。

另一邊還躺著兩個隊員,一個腦袋和右腿上都裹著厚厚的紗布,已經昏迷了過去。另一個的右肩和小腹上也裹著紗布,神情有些萎頓的樣子,正抱著槍,一言不發地盯著天花板。

“情況怎樣了?”我開口問道。

“你將那些怪物都幹掉了?”傑森叼著煙,用力抬起頭看向了我。

“嗯,都解決掉了,等給你包紮好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我輕聲說道。

“早跟你說過了,我們隊長很厲害的,這幾隻半成品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張東有些得意地對傑森說道。

傑森沒有回話,隻是衝我眨了眨眼。

“緹娜,你去準備吧,我們要回去了。”等緹娜將傑森的傷口處理好之後,我才開口說道:“要不,還是就近再挑一架戰機吧,生活區那裏還有一些摩蜥人警衛在。”

緹娜點了點頭,利索地將醫藥用品重新收到醫療背包中之後,就站起身端著槍,當先朝外麵走了出去。

張東將那名昏迷了的隊員背在了肩上,門口的那個隊員攙扶著另一名傷員,我則自覺地攙起了傑森,一行人在緹娜的帶領下順利地走出了塔台。

往旁邊的停機坪走出去沒多遠,就和哈裏斯他們匯合在了一起。幸運的是,在機庫裏還停有一架沒有上鎖的,正在保養的戰機,於是緹娜也就省去了解鎖的麻煩。

“不要從黑金城上方經過,直接去地下機庫。”我對他們吩咐道。

一切辦妥後,我們攙扶著傷員就向來時的缺口走了過去。七架戰機在轟鳴聲中,滑行到了跑道上,然後在引擎的咆哮聲中,就接連飛到了空中。

一直走出去很遠,到了沙丘跟前,哈裏斯才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了起爆器,狠狠地按了下去。

從幾公裏外的飛行基地中猛地傳來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顫,爆炸產生的衝天火光瞬間就照亮了附近的所有區域。

在最先的幾架戰機被引爆後,附近戰機的彈倉就在爆炸的衝擊波撞擊下,相繼發生了殉爆,於是整座飛行基地就徹底淪為了一片火海。那些價值不菲的猛龍戰機在劇烈的爆炸過後,也隻能剩下一具具空殼了。

“真他媽過癮!”哈裏斯笑著說道,然後隨手一揮,就將起爆器扔到了沙丘上。

繞過了沙丘,我們就看到了已經打開了後車門的運兵車,而卡布則從車窗中伸出了一隻胳膊,用力地衝我們招著手。

“聽到爆炸聲,我就知道你們成功了。”我剛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卡布就對我說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的,我有這種感覺。”

“嗬嗬,謝謝。我們還是快點回家吧,我要再去喝兩杯。”我笑著對卡布說道。

運兵車發出一聲轟鳴,在揚起一片黃沙之後,就向著黑金城的方向咆哮著衝了出去。

“幫我拿根煙。”卡布對我說道。

我從懷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後就給卡布遞了過去。

我搖了搖頭,就將煙盒重新放進了口袋中。

和來時歡快的情形相比,車廂裏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或許是到了後半夜大家都有些困倦了,也或許是因為那三個重傷了的同伴給這個行動塗上了一層血色的緣故。

傑森正靠在哈裏斯的身上半閉著眼睛,神情顯得很是疲憊。一向喜歡和傑森鬥嘴的哈裏斯並沒有顯得不耐,反而給傑森點了根煙,並將身體小心地往旁邊挪了挪,盡量讓傑森靠得更舒服一點。其餘的人大多都是悶悶地抽著煙,或者擺弄著手中的武器,即使有人說話,聲音也都壓得很低。

“我想退休了。”卡布突然輕聲說道。

他一揚手,灰白色的煙灰就飄落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褲子上。卡布不以為意地輕輕抖了抖腿,本來就有些零碎的煙灰就徹底散了開來,在他黑色的褲子上塗抹出了一片灰白色。

“你要退休?為什麽?”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卡布。

“今天看著你們執行任務時遠去的背影,說實話,我有些羨慕。在進入傭兵工會之前,我隻是黑金城裏微不足道的一個小走私犯,靠一些小手段黑入那些商會的內部網絡,尋找商品和顧客信息,再賣給別人。我有一艘小船,遇見好生意時,也會親自跑一趟。那時薩馬星域中很是混亂,經常會遇見海盜或者臨時客串劫匪的獵人,運氣不好,隨時會被殺死。我從不敢到危險的地方去,也從不往遠一些的地方跑,在避過危險的同時,也始終沒有發財的機會。所以,這些年來,生活上始終隻能算是還過得去,也僅僅是還過得去而已,和那些為了躲避高額稅金而鋌而走險並命喪宇宙的家夥來說,甚至還能算得上是幸運了。”

“我聽別人說過,傭兵工會崛起前,在薩馬星域定居的人類境遇可都不怎麽好。”我低聲說道。

“是啊,所以在會長接手工會並發出了崛起的聲明後,才有那麽多人自願加入進來,和薩馬商會戰鬥。也是有了工會的庇護,我們人類的地位才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我也是在那時賣了自己的船,進入了工會,做了一名後勤人員。這些年我在庫房待過,在情報處待過,也外派過,但卻始終沒有拿起槍,意氣風發地戰鬥過。”卡布笑著說道:“我不是羨慕你們戰鬥人員的待遇,也不是突然頭腦發熱想要跑到戰場上展現身手,實際上,即使在跑船的那幾年,我也沒有開過幾次槍。”

“你可能隻是覺得太無聊了,老是重複相同的生活。這種突然厭倦的感覺我有時也有。”我緩緩說道。

“不是這樣的,比如說你們,你們能夠找到自己的價值,知道自己屬於戰場。而我呢,這些年始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這樣的生活我早都厭倦了,不管是以前做走私也好,還是現在做後勤也好,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都三十多歲了,我在黑金城中生活至今,卻從來都沒真正離開過這裏。這些年,我經曆過人類最黑暗的時代,也為了人類的崛起奮鬥過,雖然不是在戰場,但總也出了自己的那份力。所以,我想我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我還存有一些積蓄,足夠到聯邦生活上一段時間,我想去看看我們人類的家園到底是什麽樣的。小時候,在電視上播出的紀錄片中,我看到了晨星的沙灘和海洋,那時我就許願說,總有一天會去看看,但長大後卻總為了各種理由來壓製自己的渴望。所以,如果這次能夠安然度過危機的話,我真得離開了。”卡布感慨道。

車窗外的茫茫沙漠在後視鏡中飛馳而過,那些高大沉默的仙人掌和矮矮的多肉植物在沙丘下連綿一片,執著地在這片貧瘠之地中汲取賴以生存的少得可憐的養分,和我們一樣。

很快,我就看到了黑金城的輪廓,那點點燈火在黑黝黝的城中璀璨的宛若天上星河。

運兵車很快就到了黑金城的外圍,那個暗藏秘密通道的沙丘之前。然而就在這時,黑金城上方的天空中卻突然亮了起來。

就像是一道閃電一般,一道巨大的光柱迅速地劃過了夜空,掃過了黑金城的大街小巷,黑金城周圍的沙丘,以及我們。

“停車!快停車!”我猛地坐直了身體,大聲衝卡布喊著。

在被那道光柱掃過的瞬間,我的心裏突然湧出了一陣不安,這種情緒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強烈。

卡布猛地一踩刹車,運兵車在慣性中又往前衝出了幾米之後,才斜著在沙丘前停了下來。輪胎在沙地上劇烈的摩擦中,揚起了一片黃色的沙塵。

車燈照亮了麵前數十米範圍的區域,直射向沙丘之前。

“怎麽了?”卡布不解地問我。

“你看天上。”我苦澀地回答道。

說完,我就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在皎潔的月光下,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個巨大的圓盤狀的飛船輪廓,正散發著柔和的燈光,懸停在黑金城的上空。舷窗中灑落的點點燈光,將巨大的飛船襯托地更像是一座空中堡壘一般。

後車門也打了開來,幾個隊員相繼跳了出來,一起抬頭向天上的飛船看了過去。

突然,飛船上的射燈全部亮了起來,明亮的光柱刺開了黑暗,筆直地射向了下麵的黑金城,並在城中肆無忌憚地來回梭巡著。

炮台,碉樓,陣列炮陣地,所有那些正在連夜施工,抓緊時間構築的防禦工事全部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隨著燈光的梭巡,從飛船的下腹中悄悄探出了幾根黑黝黝的炮管出來。隨即那些炮口就相繼明亮了起來,噴吐出了紅色的光芒,紅色的光芒在夜空中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當光芒達到臨界點的時候,猛地從炮口處噴吐出了幾道赤紅色的光柱,筆直地射向了那些正在施工的工地上。

幾片衝天的火光瞬間就點亮了黑金城的街區,爆炸騰起的火焰像是末日前的狂歡一般。那些工地在攻擊下,迅速地爆炸,坍塌,一處接著一處,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幸免。

攻擊來得實在太快,也太突然,但在第一波炮火的攻擊下,還是徹底打破了黑金城的寂靜。頓時,所有能亮的地方全部亮了起來,淒厲悠長的警報聲也響徹在了城中每一個角落。就算我們遠在城外,也能夠清楚地聽到那些連綿的爆炸聲,以及淒厲急促的警報聲。

“是薩馬商會。”我沉聲說道。

激活了禁忌之力的我,視力遠比一般人要好上許多,所以即使隔得這麽遠,我也能看到飛船上巨大的散發著紅色光芒的血爪圖案。

“這是輝光級護衛艦,我們被這些蜥蜴騙了。”張東眯著眼看著夜空中光芒大作的飛船麵色凝重地說道。

戰爭終於提前爆發了!

“走,回去!”我一揮手,就當先朝著運兵車跑了過去。

卡布,張東和哈裏斯聽我一喊,頓時回過神來,回頭招呼一聲後,就帶著幾個隊員一起跳上了運兵車。

隨後,運兵車就猛地咆哮了起來,在沙地上一個甩尾,就怒吼著衝向了幾十米外的沙丘。

在我們接近沙丘之前,隱藏在沙丘裏麵的暗門就已經緩緩開啟,露出了後麵的秘密通道。

運兵車咆哮著一頭紮進了通道之中,向著總部的地下車庫飛馳而去。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有些沉重,原本完成任務後帶來的一丁點成就感也在護衛艦的炮火打擊下煙消雲散了。

很快,我們就到達了地下三層的車庫中。原本空無一人的車庫中早已熱鬧了起來,在工作人員的呼喝聲中,一輛輛裝甲車輛井然有序地從車庫中開了出來,沿著條條通道,朝著地麵開了過去。

“你們先將傷員送去救治,然後回去匯報任務並等待下一步的行動指示,我先去了解一下情況!”我大聲對身旁的卡布吩咐著。

說完,我就打開車門跳了出去,在工作人員驚詫的眼光中,我幾個閃身,就已經消失在了向上的通道中。

我沒有在喧嘩的一樓大廳中多耽擱,擠開人群就直接奔著頂層跑了過去。沒一會兒,我就出現在了麗莎的辦公室前。剛到門口,我就聽到了裏麵嘈雜的吵鬧聲,我甚至沒有顧得上敲門,就一把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辦公室中已經有很多人在了,正圍著麗莎不斷說著什麽,氣氛顯得很是緊張。

“我說了,先等等,戰機不能現在就派出去。我們正在抓緊時間和薩馬商會進行溝通,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你們放心,薩馬商會要的是完整的黑金城,不是一片毫無意義的廢墟。就算是有什麽恩怨,那也是衝著我們傭兵工會來的,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的。”麗莎舉著手大聲喊著,但那些人根本就不買賬,仍然喋喋不休地大聲嚷嚷著。

“我不管,反正根據戰時供給條例,我們安全局有權接管相應的防線和事務,那些戰機當然也應該優先提供給我們巡邏隊使用。”一個男人揮舞著胳膊,大聲衝麗莎喊著。

“還有我們麥高貿易公司!我們已經將武器裝備和戰鬥人員交給你們傭兵工會了,那我們也理應得到幾架戰機作為補償,或者你們庫存的天行者宇宙穿梭機也行!”另一個男人也不甘示弱地大喊著。

“我不管,反正我要在薩馬商會大舉攻城前離開這裏!越快越好!李會長呢?怎麽沒看見他?我就知道,你們先前的許諾都是幌子,就是為了騙取我們的信任,收繳我們的裝備,把我們當槍使,然後方便你們自己的高層脫逃是不是?你們李會長本來就是聯邦李家的嫡係,他會為了我們這些薩馬星域的人而涉險嗎?”那個安全局的高官又大著嗓子嚷嚷了起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到激動處還伸手向麗莎扯了過去。

“哼!”我發出一聲冷哼,分開人群,手一伸就捉住了他的手臂,然後用力往身後一甩。在那個男人的驚呼聲中,他就已經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外麵的走廊上。

其餘人見狀,紛紛讓了開來,再也不敢對麗莎動手了。但在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之後,這才重新意識到自己是來找茬的,應該強勢一些,於是就又大聲衝著我嚷嚷了起來。

“好啊!你們傭兵工會還敢打人了,是吧?別忘了,是你們求著我們一起協防的!”

“你們還敢逞凶,你是誰?你知道你剛才打的人是誰嗎?我告訴你,那可是安全局的樸科長!”

“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免你職?麗莎,你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解釋?你們信不信,我隨時都能撤回自己的人?”

各種指責聲,威脅聲,喝罵聲接連響起,一聲高過一聲。

“阿樂,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麗莎沒有理睬那些人的叫囂,反而驚喜地捉住了我的手腕。

“我也是剛剛回來。”我笑著對麗莎說道:“不過,你這裏似乎有些小麻煩。”

“本來我還能應付,但你這麽一鬧,可就真的成為麻煩了。”麗莎苦笑著說道。

“李先生呢?”我開口問道。

“會長正在和幽藍的人進行視頻會議,暫時脫不開身。”麗莎無奈地說道:“我們又一次被薩馬商會給耍了,現有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所以會長在催促幽藍盡快對我們黑金城施加援手。”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命了,還敢對我動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我可是大宇宙民族在黑金城的最高代表!”一隻胳膊用力地扯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回頭一看,正是剛才被我一把扔出去的那個樸科長,他正斜瞪著三角小眼,惡狠狠地仰視著我。

“戰機在地下機庫裏,但你們得先確定有足夠的飛行員。”我淡淡地說道。

“這個不用你關心,我們自然有辦法。”樸科長以為自己的威脅終於起到了作用,臉上露出了一副算你小子識相的滿意表情。

“嗯,沒錯,是在六層,我剛從機庫過來。”哈裏挑了挑眉,笑嘻嘻地看著我。

“穿梭機的話,應該可以滿足你們的要求了吧,又舒服,載人又多,速度還快。如果在我們牽製住薩馬商會的情況下,你們是有很大的機會逃出黑金城的,升到高空後,就算是猛龍也很難將你們截下來的。”我繼續說道。

聽到我不但這麽配合,反而主動告訴了他們相關的信息,那個樸科長抓在我肩膀上的手終於鬆了下來。

“但你們又有什麽資格讓我們的戰士去賣命擋槍,而放你們安然離開呢?”我臉上的笑容一收,冷冷地看向了周圍的人群:“你們有誰親自去安置過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你們有誰親手打死過一個摩蜥人?在我眼裏,你們連一個基層的戰士都不如!平時享樂的是你們,跟在薩馬商會的屁股後麵拚命討好的也是你們,現在還想用我們戰士的血來換取你們苟活的機會!我們傭兵工會不答應!我阿樂!也!不!答!應!”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冷冷說著。

沒有人吭聲,那些養尊處優的高官和高管們都傻傻地看著我,再也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

“一群腦殘!哈裏斯,將他們帶下去關好,用我們傭兵的方式好好招待招待他們。有想一起並肩戰鬥的,就發一把槍,派到人員緊缺的地方。但如果有頭腦發熱,想動搖軍心,鼓動叛逃,臨陣倒戈的,殺!”我不屑地看了看那些啞口無言的臭蟲,然後回過頭冷冷地對哈裏斯說道。

“嘿嘿,這個好。來,大宇宙民族的樸科長,你是第一個。一身的矽膠味兒,連臉皮都不要的東西還敢在這裏叫囂,真夠惡心的。你是吃了多少雌性激素才變得這麽娘?”哈裏斯嘿嘿一笑,衝外麵一招手,等候多時的傭兵小隊就迅速地衝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將那些鬧事的人都給拖了出去。

“你們不能這麽對待我們!我們是薩馬商會的盟友!”一個男人突然大喝了起來。

隨即各種聲色俱厲的威脅,或者低聲下氣的求饒聲就接連傳了過來,但隨著腳步的遠去,這些聲音也很快地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你不會真想殺了他們吧?”麗莎瞪著大眼睛問我。

“當然不會,嚇嚇他們而已,放心吧。”哈裏斯在一旁接過了話。

“放心吧,就那些惡心的臭蟲,我們才不願意為了他們浪費彈藥的。還好工會裏的妹子們沒人喜歡那些宇宙民族的偽娘。”就連張東也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剛才護衛艦攻擊的情形,我們在城外都已經看到了。現在情況如何?”我問麗莎。

“情況比預計的還要糟糕,我們所有暴露在外的,正在修建的工事都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人手和器材也都受到了嚴重的損耗。薩馬商會現在已經停止了襲擊,我在試著和他們聯絡,看能不能繼續談判。”麗莎回道。

“還聯絡什麽?從昨天開始都明擺著開戰了啊!再說,那些大蜥蜴根本就不可信,昨天不還說,要等到天亮再決戰嗎?現在卻又提前了幾個小時就對我們發動了攻擊,還派遣出了護衛艦。”哈裏斯氣憤地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現在開戰的話,在戰船的攻擊下,我們現有的工事根本就撐不了幾輪炮火的轟擊,更何況我們都還不知道薩馬商會究竟還有沒有別的後手。早在薩馬商會發出決戰的聲明時,我們就已經給幽藍發去求援信息了,他們已經就近派遣了幾艘飛船趕過來了,再等等我們才有希望。”麗莎無奈地說道。

“就算從距離金土星最近的星球趕來,也要個把月的時間吧?等他們趕過來,我們早被殺了幾百回了!”哈裏斯說道。

“他們的飛船可以進行空間跳躍,所以還是盡量多拖延一些時間吧。”麗莎低聲說道。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戰機的轟鳴聲,一片火光閃過,整座大樓都跟著搖晃了起來。

我急忙跑到窗口向外望去,隻見街道的高空處,十多架猛龍戰機正肆無忌憚地低空飛行著,並不時將子彈傾瀉在我們的防禦工事上。

傭兵工會的大樓上已經被一層淡青色的能量護罩給圍了起來,在敵人的炮火中泛起層層漣漪。

再遠處的一些樓房中,我們暗藏的阻擊工事也發揮了作用,各種榴彈炮,陣列炮,高射機槍紛紛怒吼著向這些猛龍戰機發動了反擊。

各種爆炸聲,槍擊聲,接連不斷地傳了過來。爆炸的火光將街區照射的如同白晝一般。

“他們終於發動攻擊了。”麗莎看著窗外的情形,臉色煞白。

“你指揮戰鬥,我出去看看!”我對麗莎說道。

話音未落,我就已經衝出了房間。跑到走廊上時,還隱約聽到了麗莎命令野火戰機全部出擊的聲音。

我沒有向下,而是就近跑到了房頂,舉目向夜空望去。

皎潔的明月圓圓地掛在天上,而在雲層下方,僅僅是東城區的上空都至少有十多架猛龍戰機正在低空中盤旋著。那轟隆的引擎聲,在槍聲和火光的映襯下,給人一種極度壓抑的感覺。

護衛艦尾部的艙門已經打開,仍有不少猛龍戰機在入口處出出進進。和我們倉促的反應相比,它們顯得井然有序。

這時,自東城區的一角,突兀地飛出了幾架野火戰機。那幾架野火戰機在狹長的街道裏快速地穿梭而過,然後迅速爬升,將一架猛龍戰機圍在了中間,幾發追蹤彈射出後,那架無處可躲的猛龍就在空中爆成了一團火光。

野火戰機出擊的速度很快,靠著奇襲夾攻的戰術,片刻間就先後擊落了數架猛龍戰機。

我站在房頂,看著這似乎占據了上風的情形,卻始終也高興不起來。野火戰機的機型本來就比猛龍小了兩圈,所以在超低空飛行時,也比猛龍更加靈活一些,但同樣的,續航能力和彈藥攜帶量也都遠遠低於猛龍。在這短暫的交鋒中,看似我們取得了上風,但這不過是靠著奇襲和火力的壓製而已,說明白點,也就是以多欺少。所以,一旦我們的追蹤彈打完了的話,也就失去了唯一高效的攻擊手段,那到那時,挨打的就是我們了。

果然,在陷入了被動後,猛龍迅速地做出了戰術上的調整,開始拔高,然後聚攏,以編隊對編隊的形式來抵抗野火的夾擊。

同時,懸在空中的護衛艦也有了新的動作,一陣嗡鳴後,自飛船尾部的艙門中猛地飛出了不下二十架的猛龍戰機。這些戰機騰空後就迅速組成編隊,對我們的野火戰機進行了反包圍。

在數量低於對方的情況下,野火戰機稍一接觸就被迅速擊潰,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配合了,野火的火力也被猛龍死死壓製了下來。

我心裏湧上了陣陣的苦澀,在隻占據了幾分鍾的上風後就重新被打落到塵埃中的感覺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猛龍戰機得到增援後,火力全開下更是肆無忌憚地對東城區展開了狂轟濫炸。越來越多的碉樓被猛龍給炸毀,也不時有猛龍被我們的陣列炮或者榴彈炮擊中,但大多情況下也隻是擊穿了猛龍的護罩,造成的傷害什麽有限。隨後這些受損了的戰機就會迅速拔高,飛回到護衛艦中進行緊急維修。

“讓我來!”我對身旁的一名傭兵說道,他看了看我,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將肩上的榴彈發射器交給了我。

傭兵工會的總部有能量盾的保護,房頂上更是最大的陣列炮陣地,也有很多傭兵攜帶了大量的重火力協防。

嘩啦啦,一陣劇烈的搖晃聲響了起來,震地我身下的工會總部也跟著震顫了起來。而傭兵工會旁邊的一座四層小樓竟突然往旁邊移出了十多米,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長方形地洞。

嗡鳴聲中,一架被擦去了血爪標誌的猛龍戰機自洞中直直地飛了起來,隨後是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直到接連飛出七架之後,樓房才在一陣晃動中移回了原位,再次將地下入口掩住。

轟然飛起的猛龍戰機似乎給守衛們帶來了勝利的希望,於是,一時之間,所有的對空炮台都拚命地噴吐著彈藥,加倍地輸出著。這種撒錢似的打法,雖然浪費了很多資源,但在密集的攻擊下,還是有幾架敵方的猛龍戰機在集火中爆了開來,沒能及時拔高,脫離戰圈。

我屏住呼吸,在戰機進入射程後,有意識地將發射器的炮口往下略微壓低了一些後,就用力按在了發射鈕上。一顆榴彈拖著長長的尾焰,猛地從我肩上的炮口飛出,眨眼間就撞到了猛龍的腹部,爆炸聲響起後,猛龍的護盾和彈藥艙也都毫無懸念地被跟著一起爆了開來。起火後的猛龍在空中努力地打了個滾後,就爆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榴彈發射器的巨大衝擊力也將我推地向後退出了半步,我身子一晃,將後坐力卸掉,然後炮口上揚,再次在空中尋找著目標。

頭一偏,我卻看到了我們的猛龍戰機。這幾架正是我們今晚劫來的那幾架,也是我們隱藏的一記殺招,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用到了。

七架猛龍勢如破竹地接連撕破了幾道敵方猛龍的封鎖線,將它們暫時逼離了我們工會總部的這片街區,然後又不斷拔高,朝著半空中護衛艦的尾部衝了過去。

駕駛這幾架猛龍的都是工會最厲害的飛行員了,所以不管是大局觀還是操作技術都是頂尖的,所以才能輕易地破除了封鎖線,並向敵方的空中堡壘撲了過去。

看到這裏,我的心也不由地跟著一緊,將目光牢牢地看向了護衛艦的方向。

七架猛龍終於飛到了和護衛艦平行的角度,然後在當先一架猛龍的帶領下,七發導彈一起朝著飛船尾部的艙門處射了進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懸在飛船底部的艦載炮卻突然亮了起來,一道紅色的光柱毫無征兆地發射而出,毫不留情地衝著猛龍群一掃而過。除了第一發炮彈沒入了護衛艦內部爆出了一團火光外,其餘六發炮彈竟然都被紅光攔截,在空中爆炸了開來,根本沒對護衛艦造成任何威脅。

而這時,越來越長的紅色光柱也掃射到了前麵三架猛龍上,那三架猛龍雖然隨著後麵的四架一起催動引擎,向著周圍散了過去,但還是沒能逃過艦載炮的襲擊,在空中爆成了三團火光。其餘四架死裏逃生的猛龍再也不敢逗留,立即動力全開,向著遠處飛了過去。

被擊毀了的猛龍戰機在空中燃燒著,翻轉著掉了下來。看著這一幕,本來猛烈的對空火力一下子就弱了起來,我甚至聽到了周圍人群中傳來的壓抑痛哭聲,絕望很快就擠走了生的希望,殘忍地帶來了我們不願承認的現實。

似乎是能量即將耗盡了,就連工會大樓一直開啟著的能量護盾都有些不穩地微微閃著光,似乎隨時都會崩潰掉一般。甚至有人丟下了槍,放棄了抵抗的信念。我沒有說什麽,隻是舉起榴彈發射器,將炮口對準了正向我們飛來的十多架猛龍戰機。

就在幾乎人人都陷入到了絕望中的時候,卻突然自雲層中閃起了幾道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似乎是穿透黑暗的電光一般,攜著滾滾雷聲,迅速無比地朝著我們飛了過來。

竟然是鷹隼!當看到那標誌性的折翼出現在天邊盡頭時,我的心中猛地爆發出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喜悅。

鷹隼還沒到黑金城就先打出了幾發電磁炮,準確地轟在了空中巨大的護衛艦上,以及距離我們不足百米的猛龍機群中。

護衛艦在探查到有飛行物靠近的時候,就已經亮起了防護罩,但在幾枚電磁炮的轟擊下,還是在空中晃了一晃。而那些猛龍則連絲毫阻礙都沒有就直接爆成數個火球,僥幸沒有被波及到的,也趕緊下降到了街區中,不敢再露麵當活靶子了。

鷹隼在空中搖搖欲墜地終於飛到了東城區的上空,我這才看到,在鷹隼的機身上有著很多破損的地方在冒著黑煙,顯得受創嚴重的樣子。而這時,在遙遠的天邊,卻再次亮起了數道燈光,氣勢洶洶地朝著鷹隼追了過來。

鷹隼中的人似乎早有準備,在飛臨東城區的上空時,就已經打開了艙門。幾個身影在地上觀望人群的驚呼聲中,就直接從艙門口筆直地跳了下來。

借助著身側的小型滑翔翼,那幾個身形終於搖搖晃晃地落到了我麵前。

一男兩女。

當看清這三人的身影時,我的心卻猛地跳了起來,在激發了禁忌之力的狀況下都顯得有些激動起來,甚至於鷹隼搖搖擺擺著最終墜毀在了南城區都沒能讓我多看上哪怕一眼。

這幾個身影是如此熟悉,讓我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