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到小屋的第七天清晨，昏迷不醒的女孩終於睜開了眼。

那天空中下了小雨，風中盡是清涼。我坐在師傅的搖椅上看著窗簷下雨滴發呆，這時候屋內突然傳來什麽東西砸落的聲音。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女孩不知道什麽時候摔下了床。

我又驚又喜，跑過去在女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她抱上了床。女孩似乎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滿眼戒備的看著我。我則因為太過欣喜沒有注意到這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小妹妹你可算醒了，你知道昏迷了多久嗎？整整七天呢！光給你喂藥，我就喂了五天，你要在不好藥材都要被吃光了。”

“對了，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做風瀟逸，一直住在這片森林裏。你又是怎麽來妖域的呢？你的家人的呢？”

可能是因為太久一個人，又可能是因為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妖域的神秘女孩充滿好奇，沒等她反應我就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而聽了我的話女孩眼中充滿疑惑，在我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她咋了眨眼，歪頭在想什麽。我以為她在想我名字的寫法，又繼續解釋道：

“風瀟逸，風雨的風，瀟灑閑逸的瀟逸。這是我師傅給我起的名字。你叫什麽名字呢？”

這時候女孩終於有了反應，她仰著臉，眼中有著不符合她年紀的深邃，然後輕輕的吐出兩個字：“細……血……”

“細雪？細膩如水，冰雪輕盈。還真是好名字！”

聽我說完，細雪呆愣了一會，然後緩緩的地躺下，默默望著屋頂發呆，眼神空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看著她又沉默下去，我以為她是累了，便幫她蓋好毯子，然後出去準備午飯。

到後來我才知，我念錯了她的名字，細雪非細血。這是命運給我倆開的一場玩笑罷了……

中午的時候我準備了不少菜品，想著這麽多年來終於有了一個人類朋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隻是這個叫做細雪的小姑娘對食物好像並不怎麽感興趣，她並沒有吃多少東西，反而時不時的盯著我的臉看。

一直獨自生活在妖域的我哪裏被人這麽盯著過，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小女孩。終於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問道：“細雪，你不吃飯總盯著我幹嘛？”

被我這麽一問，她反正抬起臉直勾勾的盯著我。我想著書裏不是說女孩子都是很羞澀的嗎？怎麽我遇到的這個小女孩這麽直接大膽？而仔細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後，我突然一種異樣的不適。

細雪稍顯青澀的臉蛋清秀美麗，但她的眼神卻是幽黑空洞，仿佛看破世事，不為一切所動。

像經曆滄桑的智者，也像天真無知的孩童，又像冷酷無情的看客。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但總覺得她經曆過不屬於她年齡的事。但是她才十二三歲的樣子，又能經曆些什麽呢？

“怎麽了？”我輕聲問道。

細雪搖了搖頭，烏黑的長發飄灑在麵前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放下碗筷，朝屋外走去。我不放心的喊了一句：“別走進森林，裏麵危險！”但她好像沒聽到我說的話，自顧自的走到門外，不知道轉到哪去了。

過了一會她又回到了門口，這時我發現她披了件不知道在哪找到的黑衣。她站在門口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直接走進了裏屋。三番兩次，我被看的莫名其妙的，心想這女孩的心思真是猜不得，於是開始專心吃我的飯。

收拾完碗筷，走進裏屋我發現細雪正在**睡覺，想著她剛恢複正需要休息，於是就退出了屋子。

之前為了救人一直神經緊繃，現在一下子閑下來反而有點無所事事。在平時這個時候我應該正在妖域的某個地方遊**，現在家裏多了個小女孩肯定不能亂跑了。於是我拿出了師傅的劍，走到空地上練起劍法。這一練就直到了傍晚。

很久沒有這麽痛快的練劍，我把身上的長服脫了隻留了件汗衫，盡管下過雨的天並不熱，還是出了一身的汗。感覺身上黏糊糊的，我走到水池前舀水準備洗洗，這時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我。

轉身一看，一道黑色的細小身影正立在門前。

散落的長發，一身的黑衣，整個人好像都融入到門口的陰影中一般。看到我正看著她，她轉身走進了屋子。

是不是女孩子都是這麽奇怪呢？

無奈的聳聳肩，我繼續洗身子，然後換了件幹淨的衣服開始準備晚飯。晚飯細雪仍然沒吃多少東西，而且整個過程中也一言不發，搞得我一直在自言自語，十分的尷尬。

吃飯完我拿出師傅的夜明珠來照明，細雪靜靜的低頭坐在桌子對麵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身上的黑衣仿佛將她隔絕在光明之外，黑幽幽的看不清。她不動也不說話，導致我也隻好陪著她發呆，氣氛異樣的古怪。

天色漸漸晚了，東邊的月亮也升了上來。月光透過紗窗，正好照在細雪的臉上。她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暗淡的眼睛裏終於有些了神采。

是喜歡月亮嗎？

不由分說，我起身拉起了她的手：“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感覺到她的手指僵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的不快。但我沒有停下，反而在她愈加冰冷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走到屋外，點腳躍上房頂，在一用力，我帶著細雪來到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樹上。這顆樹很高很大，之所以要到樹上來，因為這裏的視野開闊，剛好看見月亮。

果然，開始細雪還是一臉的不樂意，但當她看到天上格外大的月亮後靜靜的坐了下來。我也坐在她身旁，拿出一個果子遞給她：

“師傅不在的時候，我就喜歡到這棵樹上來看月亮。小時候師傅不讓我遠離空地，而坐在這就能看到遠方。”

細雪把果子握在手裏，沒有吃，也沒有理會我的自言自語。她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月亮，白皙稚嫩的小臉在月光下反射著銀色的光芒，空洞的眼神中又好像醞釀了悲傷，讓人忍不住的憐惜。

感歎之餘我也倍感無奈，這個小女孩是被嚇壞了還是怎麽，從開始到現在就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