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渺虛殿
月的突然離世讓渺虛殿措手不及，一時間無人打理，亂成一團。而風瀟逸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在閉關期間他讓大弟子夕雪遞出委任狀，安排資曆最老的林雲接任渺虛殿主。而蘇墨因為長期幫忙整理渺虛公務，也被認命為副殿主。
雖然空缺的職位很快都安排人頂上，但月的離世無疑給穹瀾宮帶來沉重的打擊。悲傷像一條連綿不斷的河，春天已經到來，而渺虛峰卻還猶如沉浸在寒冬中。
月殿生前為人寬厚和藹，深受眾人愛戴。然而她留下的偉岸形象現在卻已然成了渺虛殿的負擔。她曾經的光輝現在變為一道難以走出的陰影，重重的罩在渺虛眾人頭頂。
風瀟逸曾偷偷去觀，看渺虛新主繼位後的首次內部大會。本該披荊斬棘，展望未來的大會愕然變成的前任月殿的追悼會。全程沉浸在低迷悲傷的曲調中，萎靡不振。
而新任的渺虛殿主也難以服眾，顯然被月生前的影子壓的死死的,處處束手束腳，完全施展不開。這種情況風瀟逸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日夜思考著對策。
……
……
夜，穹瀾宮內堂
“唉……她生前是我的一大助力，沒想到死後卻成了渺虛殿的一大阻力。”
翻閱著渺虛殿呈上來的公文報告，風瀟逸長歎了口氣。
夕雪在旁邊懷抱著婧嬋，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輕聲道：“師傅不應該想不到這層。那日回來，師傅態度太過強硬，怕很多人都怨不敢言。對月殿的思念反而更甚。”
“我確實早就想到這層，所以我當初不同意她去妖域。”風瀟逸慢慢站了起來，負手走到窗邊，淡淡道：“那日我有意要看看她的影響到底深到什麽地步，最後還是想不到：她不僅僅是我的左右手，更是渺虛殿的天。”
夕雪想了想，沉吟道：“現在整個渺虛殿都沉浸在悲傷中，看勢頭還會繼續蔓延下去。長此活在月殿的陰影下，怕不是好兆頭。”
“我又何嚐不知？今早已經吩咐林雲，渺虛殿內禁提有關月的事。馬上就是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了，若是這氣氛再傳到下一代。怕渺虛再難以崛起。”
風瀟逸轉身，看著夕雪苦笑了一聲:“很諷刺吧？當初我把她捧到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現在又要親手抹殺她的存在。”
夕雪輕咬了下唇，輕聲道：“師傅也是為了渺虛的未來，迫不得已。不管別人怎麽說，我知道師傅心底是很懷念月殿的。”
“是啊~”風瀟逸又是一聲長歎，回到椅子上，“坐在這個位子，就要時刻為整個穹瀾宮的命運著想。這麽多年，每每隻有她能理解我的做法，在背後支持我。聽到她的死訊，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悲傷，而是在想今後穹瀾宮怎麽辦，渺虛殿該由誰打理。”
風瀟逸看著夕雪，嘴角帶有一絲苦澀：“夜深人靜的時候，連我都覺得現在的自己冷漠的可怕。雪兒，你說我這些年是不是變了很多。”
夕雪把婧嬋放進搖籃裏，然後走到他的身後，乖巧的幫師傅按摩肩膀，輕聲道：
“師傅也是為穹瀾宮所累，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不壓抑自己。若都隨著性子，豈不是亂了套了。”
“我是穹瀾宮的宮主，風雨不動的支柱。可惜我這風雨不動，卻是被人視為冷漠無情。”風瀟逸拍了拍她的手，感歎道：“若是人人如你這般理解便好了。”
“會有人的。”夕雪輕聲笑道，她看了一眼搖籃裏的婧嬋微微皺眉：“不知道婧嬋……師傅是怎樣打算的？”
聽到這風瀟逸也皺了眉，他看著沉睡中的女嬰。那精致的小臉上好像映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算算日子，我大概知道是誰和月生的她了。不過此人性格秉性不善，婧嬋跟著他也見不得好過。而渺虛峰現在亂成一鍋，不方便送她過去，還是留著我身邊撫養吧。”
說完他看了夕雪一眼，凝重道：“記住，任何人都不得與她講她父母的事。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她。”
夕雪歪了歪頭，小聲道：“記下了。”
聞言風瀟逸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垮了下來；“你帶婧嬋回去歇息吧。我自己靜一靜。”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
“那師傅早些休息。”說完夕雪抱著婧嬋退出屋子。
夕雪走後，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窗外的月光照映在書桌上，斑駁的樹影在上麵搖晃。
“你們啊……都一樣，喜歡一走了之，扔這麽大個攤子給我一個人……”
空曠的屋裏隻剩下某人的歎息聲……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經過了半年。在風瀟逸的有意調節下，渺虛殿終於從陰霾中走出，步入正軌。但新的問題又浮出水麵：
新上任的林雲根本就不是個做殿主的材料，雖然他修為不低，但在管理偌大的渺虛殿上完全沒有頭緒。長此以往他自己也萎靡懈怠，整日不是四處閑逛不見人影，就是花天酒地，自己逍遙自在。
相對而言，作為副殿主的帕茲爾.龍莫蘇格.蘇墨則兢兢業業，雖然她並不聰明，也不太懂東陸的風俗人情，但每一件事都能盡心盡力的去完成。
然而她畢竟是一個姓帕茲爾的南荒荒人，即便風瀟逸破例讓她做了副殿主，也改變不了很多人瞧不起她的事實。又因為她性子剛烈，受不了異樣的眼神，所以總與其他弟子衝突。於是各種彈劾她的帖子，也是絡繹不絕的遞到風瀟逸的桌子上。
每當那些帖子堆到一定的高度時，風瀟逸就會把它們打開來看。他會把那些無理取鬧的帖子無視，把那些說的有點道理的內容謄寫到一份空白的帖上。然後把所有看完的帖子扔掉。
當那份謄寫的帖子也寫滿的時候，他會把蘇格叫過來，狠狠痛罵她一頓。而每當那時候這個倔強的女孩就那麽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聽著她的宮主大人訓話。
罵完之後風瀟逸才會稍微放鬆臉色，摸摸蘇墨的頭，把新的任務派給她。最後等蘇墨離開後，風瀟逸會查看那張帖上，誰彈劾的次數最多。再把那個人叫過來，悉心的解釋，緩解他與蘇墨的矛盾。
“為何宮主大人一直袒護她？從不處罰她？”
多少人這麽問過風瀟逸，而他也無數次回答同樣的話：
“並非我袒護她，而是渺虛殿在沒有一個如她般隱忍負重的人了。她是個荒人，可能並不聰明，但她卻是個肯吃苦的人呢。再者，你們怎麽知道我沒有處罰過她，我處罰她是為了給你們看嗎？”
他的話無人可以反駁，在他有意的調節下，那些彈劾的帖子慢慢減少，雖然他還是會把蘇墨叫過來痛罵一頓，但事後的勉勵也越來越多。
那個冒失的小丫頭，也終於成長起來。
然而這樣平靜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一個人的出現又攪起一場風波。
那是一隻來自幻夢澤，妖異且張狂的魅，他一出現在穹瀾的前廳，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眼球。而時間不久，他同時向冥月軒主蘇夢和渺虛副殿蘇墨求愛。
令人驚愕的是這兩個身份地位都驚豔一時的女子居然都同意了。一時間穹瀾宮前廳處處飄著春意，而兩位女主角早有恩怨的傳聞又讓這股春意又帶上另類的味道。
這股風在穹瀾宮上空吹啊，吹啊。終於吹到了深居內堂的風瀟逸耳中。
某一天，風瀟逸找到正在中庭閑逛的冥月軒主蘇夢。
“我從沒想過如此驕傲的你竟然會與人同侍一夫。”風瀟逸對著麵前美豔的冥月軒主蘇夢淡淡道。
蘇夢黛眉微蹙，咬了咬唇角，道：“你應該也發現了，那是一個麻煩的人。我答應與他在一起他就不會出來找麻煩。我又不愛他，管他有幾房夫人？”
“如此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風瀟逸挑了挑眉，他眯著眼，冷冷道，“這世間還有什麽麻煩事會讓你來出賣色相？蘇夢，你當真一點都沒動心？”
“你不信我？”蘇夢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盯著風瀟逸的眼睛。兩人四目相視，誰也不肯退讓。終於風瀟逸轉移了視線，起身大步離去。
“風瀟逸！”蘇夢大聲喊到，聞言風瀟逸背對著她停了下來。“你生氣了？”
風瀟逸頓了頓：“沒有”。
說完他朝前走去再沒回頭。
（未完待續）
穹瀾天下·流火貪狼錄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