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蹤
天瀾一千三百零七年十二月。距糾察隊深入妖域之日，六個月。
為了調查事情的真相。按照人妖兩族的協定，糾察隊由妖族與人族雙方成員組成。並由天貓一族秘傳一脈，專門負責護貓皇的幽衛——暗銀作為向導。暗銀是一隻修行到六尾的天貓族人，實力超群。
相應的，人族方麵也派出十多位高手，但因為人族各勢力之間利益糾紛嚴重，大家都知道這妖域之行凶多吉少，各有私心，都不願意把自己門下的精英派出去。無奈之下，作為正道領袖的穹瀾宮隻能承擔大半名額，而其中的領隊則由穹瀾宮，渺虛殿殿主，月殿擔任。
人族精銳盡出，一方麵是為了表達誠意，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監督妖族，防止有人弄虛作假。但不管怎樣，一隻由雙方高手組成的隊伍，秘密的潛入了妖域。
……
……
天上雪花的雪花洋洋灑灑，將樹梢染成銀白。穹瀾宮主殿位於穹瀾山頂，深入雲端。塵世的四季變化無法影響到此處。若要享受四季之美便隻能到後山的崖坪上才行。此刻風瀟逸正獨立在懸崖邊，凝望著深淵下的白芒，不知道在想什麽。
自入冬以來，風瀟逸經常獨自一個人來到這裏佇望雲海。糾察隊深入妖域調查，這一去就是半年。每隔半個月，妖域就會傳回來最新的消息，而風瀟逸隻能憑借這些東西來分析目前的情況。
雖然月殿名義上隻是渺虛殿主，但實際上卻已經幫助風瀟逸打理半數宮中事務。月殿離宮，這讓穹瀾宮的一幹事務又都落在風瀟逸一個人身上。
戰後的重建工作繁雜而艱巨，而妖域內部的調查也一直沒有什麽進展。開始風瀟逸還能坐在屋子批閱公文，而越到後來，心情愈加煩悶疲憊的他卻再也坐不住了。於是，每隔幾天他就會來這平崖上眺望遠方。
雪越來越大，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風瀟逸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笑過了：
“雪兒，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找師傅你的。”
來人是風瀟逸的大弟子洛夕雪，她裹著厚厚的頭巾慢慢從雪中走來。夕雪並不喜歡雪天，因為雪總會讓她想起一些好不的回憶。因此在雪天她很少出門，出來也要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生怕雪花粘在身上。（注釋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冷，夕雪的臉上帶著異樣的蒼白，她毫不遲疑的徑直走到風瀟逸麵前，而後肅聲道：
“師傅，妖域今天傳來消息，糾察隊一周前與外界失聯，恐遭不測。”
“什麽！怎麽回事？”
聞言風瀟逸一驚，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寶貝徒弟的秉性，冒雪來尋自己一定是有什麽要事，但他卻沒料到夕雪會帶來這麽一個壞消息。
夕雪似乎早就猜到了師傅的反應，立刻一五一十的將前方的消息道來：
“據妖域的聯絡人傳回的消息：一周前，深入妖域調查的眾人突然與外界失聯。所有秘術都無法探知他們的情況，糾察隊最後一次傳回消息的位置是在從妖域南部，魅族駐地幻夢澤相距最近，已經通知他們幫忙尋找。”
“再派人去。”
風瀟逸極力保持著鎮定，但心底卻已經極度煩躁起來。這幾個月他密切關注分析著妖域的情況，生怕錯過某些細節。本次糾察隊人族方麵的人員多半都是穹瀾宮的弟子，為以防萬一，渺虛殿主月，更是親自上陣。他雖然相信月的能力，但更擔心他們的處境。畢竟風瀟逸曾長期在妖域中生活，深知其中的危險。
如果說妖域邊緣還有人類的活動跡象，那妖域深處就是絕對的禁區！那裏隱藏著太多危險，稍不留神就會死於非命。最初他本就不同意月前往妖域，但因為形勢所迫也隻能默許。現在糾察隊失聯，幾乎可以肯定是遭遇到什麽危險。
風瀟逸滿心焦慮，這雪景已經是無法欣賞了。現在他隻想馬上回到內堂，發書派人去營救，想到這長軸一揮就準備離去。
“師傅……”夕雪目睹了師傅的情緒變化，也知道他想做什麽，忍不住失聲喊道。聞言風瀟逸停了下來，背對著她卻沒有回頭。
夕雪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忍不住說道：“畢竟是妖域，在派人怕是也沒用的。還是……等妖族的消息吧。”
風瀟逸靜靜的站在雪地裏沉默不語，天上的雪漸大了，慢慢遮掩了他的身影。夕雪本是討厭雪的，但她看不到師傅的表情。師傅不動，她也不敢動，也不敢在說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師傅仰起了頭，積雪在他的頭發上滑落，風中傳來一聲悠悠的長歎。
風大了，雪迷了她的眼，而下一刻師傅已經不見……
……
……
回到內堂後的風瀟逸並沒有做任何事，冷靜下來的他就明白，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先不說穹瀾宮距離妖域萬裏之遙，就但拿妖域的廣大來說，要在其中搜尋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更何況其內部還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現在的風瀟逸隻能寄希望於，居住在幻夢澤中的魅族。幻夢澤是魅族最大的聚集地，位於妖域深處，距離糾察隊失聯的地點相對較近。而就體質而言，那些精通靈魂搜索、自然秘境的魅族人也善於在妖域中找線索。
幻夢澤與世無爭，對外族十分的排斥。但因為曆史遺留原因，幻夢澤與穹瀾宮的關係一直十分友好，且一直行蹤不定的，現任穹瀾宮的副宮主——木碗，就是一隻魅。
因此如果糾察隊發生什麽不測，看著穹瀾宮的麵子上，幻夢澤也定不會視而不見。但為了保險起見，風瀟逸還是給幻夢澤寫了兩封信。一封給魅族族長青蘿，請她幫忙搜索糾察隊的去向；另一封給木碗，如果她回到魅族的話，希望她能親自去搜尋。
之後的日子風瀟逸耐性等待幻夢澤的消息，一周後幻夢澤來信，說已經派人前去搜索暫時還沒有什麽發現。而副宮主木碗則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而就在這天，內堂的沉寂再次被人打破。
“你們讓開！”
“宮主正在處理政務，沒有召喚不得入內！”
“你讓還是不讓？”
“怎麽？墨，你還想動手？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不讓！”
正在批改公文的風瀟逸聽到門口的吵鬧聲不由得燥從心生，他放下筆對著門外喊道：“何事吵嚷？”
“宮主，是渺虛殿的墨吵著要見您。”門外傳來林雲的聲音。
風瀟逸揉了揉眉間，無奈道：“那便讓她進來吧，你們吵吵鬧鬧的我怎麽處理公務？”
“是，宮主……墨！你，你慢點！”
碰！
隨著聲音落下，房門猛地被人撞開。一個黑丫頭衝了進來，大聲叫嚷道：“宮主大人，月姐姐離開快半年了。什麽時候回來？”
風瀟逸已經猜到她是為了月殿的事而來，不慌不忙道：“妖域內環境複雜，信息不便，怕是還要等等吧。”
“妖域危機四伏，妖族居心叵測，宮主大人為什麽要派月姐姐去！”墨對風瀟逸的答複並不買賬，又踏上一步，扯著嗓子喊道。
“大膽。你就是這麽和我說話的？”
風瀟逸微微皺眉，瞥了她一眼。這些日子他一直關注著南方的消息，若不是宮內大小
事務離不了他，怕是早就親自前往妖域探明真相。被這個不識趣的丫頭一問，壓抑多日的火氣險些爆發：:“再說了，誰告訴你是我派她去的？”
“月是我的心腹，若不是她主動請纓，我怎麽會放心讓她去？”
聞言墨微微一愣，她並不了解其中的細因，她隻是知道月代表人族加入了糾察隊。好幾個月了無音訊，這才情急之下闖了過來。
“可是……”
墨喏喏的還想說什麽，風瀟逸一聲冷哼打斷了她：
“可是什麽？”
“月走的時候是否交代你幫忙打理好渺虛殿，這幾日我看他們的功課比平時還要鬆懈，你可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渺虛殿的公文沒人處理，都堆到我這來了。你又在幹什麽？風瀟逸眯著眼看著蘇墨，突然他猛地站起來，厲聲問道：“有時間到我這大呼小叫，不如做好份內的事。若是月回來看到渺虛這副樣子，會做何感想。”
說完風瀟逸緩緩坐下，繼續翻看起桌上的公文。墨立在一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知道宮主大人說的很有道理，但倔強的性格卻讓她不好低頭認錯。
風瀟逸看到她還站在那，一股無力感從心底生起，頓感身心疲憊。他歎了口氣，對蘇墨擺了擺手：“出去吧，再急也無計於事。需要你做的事還有很多。”
蘇墨似乎想說些什麽，突然她瞥到風瀟逸低垂的眼底神色黯淡，滿是疲憊。心底掙紮了一下，把到嘴邊的咽了下去。隻說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蘇墨走後，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疾走的筆尖減緩減慢，終於停下。最後那隻手無力的把它放回筆架上，剛剛訓斥弟子的氣勢也全然散去，隻留下無盡的空虛可疲憊。
唉~一聲長歎回**在屋內……
【注釋一】：夕雪出身北域寧遠州，王室貴族，因父王謀反遭難。那年冬天極其寒冷，年幼的她幾乎凍死在雪堆了。恰逢穹瀾宮出使北域，將她被救出。從那以後夕雪十分討厭雪。
穹瀾天下·流火貪狼錄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