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雅
突然間外界暗了下來，應該是下午6點了，但是並不如我所想的那樣生手不見五指，而是有著微弱光線的，我撥開茅草一看，原來窩棚外還到處跳動著火把的光線。不管什麽時候，追求光明是人類最原始的追求啊。這一點恐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人性了。
在這裏的第一晚倒是睡得格外踏實，做了幾個夢，雖算不上美夢，但都是些輕鬆愉悅的生活瑣事。或許是受這裏原始人性的影響吧。
爬起來後，看見多吉仍然鼾聲大作，也沒去叫醒他，就輕輕走出了草屋。天空，哦不，應該說洞頂已經敞亮，這裏不像外麵的世界，有日升日落，而是一到時間就突兀的亮了或者暗了。
這裏的人們應該習慣早起，因為我一出窩棚就發現有相當多的人在工作了，有的去遠處泉水邊取水，有的用篝火煮著什麽，有的在砍樹，還有些小孩子在玩耍。而昨天那個似乎很有地位的老婦人，則盯著洞頂，喃喃自語，我真怕她看出點什麽，連忙走過去問道。
“奶奶，你在看什麽呢？”
老婦人一驚，轉過身來，一手拉住我胳膊，另一手輕輕拍打著，壓低聲音道。
“罪過啊，先知，我是這裏的大祭司，你不能叫我奶奶，以後請叫我大祭司。”
我連忙點頭，怕他又給我跪下或者什麽的。
“大祭司啊，為什麽你們會稱呼我為先知呢，我從那個洞裏掉下來，什麽都不記得呀。”
看來趙宇是想讓我自己弄清楚那石碑上的故事了，我這裏就撒了個了小謊，先看看這個大祭司能不能告訴我點什麽。
老婦人聽見我話，也不驚訝，緩緩道。
“據那石碑上說，先知是另外個世界的神，經過那個洞的時候，有可能會失去神力和記憶，但是先知能帶給我們運氣，我們要保護好先知。不然會受到神罰，落石，後者箭雨，更可怕的還有雷罰。”
我慢慢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大祭司有點不相信先知了，你知道嗎？那個時候突然漫天雷聲大作，對先知不敬的大祭司瞬間就被閃電擊中。太可怕了，再說先知的確帶給了我們運氣，我們世界正在慢慢變得越來越好，以前的天空可沒有這麽敞亮。”
聽到這裏，我暗自疑惑，落石或者箭雨，恐怕是方舟搞的鬼吧，為的是嚇唬住這群無知的被試驗者，我頓了頓有問道。
“以前天空沒有這麽敞亮，是何意？”
老婦人看著遠方似乎在回憶。
“這個世界從前是沒有光的，人們隻能使用火把來照明，在我還小的時候，有個先知從那個洞穴掉了下來，也許是這先知帶給了我們好運，在他下來之後不久的一個時刻，我們頭頂突然亮起了柔和的光線，這肯定是先知帶給我們的好運。”
我心裏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這麽簡單，方舟必定使用了什麽手段，通過那次事件安裝了很多攝像頭和節能燈在洞頂。
老婦人看我若有所思，並未打斷我，看我從沉思中回過神，才緩緩對我說道。
“先知，等一會迎接儀式結束後，你隨我一起回蕭姓部落。”
“蕭姓部落？”
“蕭姓部落在西南方向繁衍生活，陶姓部落在東南方向，童姓部落在東北方向，而我們現在的位置是西北方向，當先知死亡的時候，我們三個部落就派一小部分人，到這個墓碑處等待，每晚頌歌，迎接新的先知，有的時候，一等就是幾年，直到有新的先知下來，就隨大祭司所在的部落一起生活。”
我暗自吃驚，難打作為臥底的先知，需要一直和他們生活，直到老死？。
“那，上一代先知死了多久了，怎麽死的？”
“不到兩年，她是莫名失蹤的，我們等了半年，沒有找到她，就開始來迎接新的先知降臨了。”
“這樣啊。大祭司，你知道一個叫做蕭雅的少女嗎？”
大祭司抬起滿臉皺紋的臉，有些吃驚的看著我說。
“蕭雅是我孫女，先知是如何知道她的？蕭雅是個可憐的孩子，從一出生眼睛就看不見東西。”
“哦，我冥冥之中，覺得有個使命，就是要治療好蕭雅的眼睛。”
我靈機一動瞎扯道。
迎接儀式無非唱唱天，念念地，略過不表。但是另外兩個部落人的態度，相當令人回味。這三夥人始終保持一種想打又不敢打，互相看不慣，又互相依賴的狀態。唯一相同的地方，是對我和多吉都非常的恭敬。
到了臨別時，另外兩個部落的祭司紛紛對我和多吉行禮道別，我們跟著大祭司朝南前行，走了約摸三公裏多點，來到了一個比石碑那稍微熱鬧點的地方。我心裏大概估算了下，按照再往南三公裏就可以看見山壁的情況來計算，整個地底空間大概是12公裏乘12公裏的大小，100多平方公裏的地底空間，如果都是人造的話，未免太恐怖了。
這個部落大概一千多人，如此推算，整個地下世界的確差不多有三千多人。蕭姓部落又是一番迎接，末了，差不多又要到熄燈的時候，我不習慣稱呼為天黑，以後一直用熄燈來代替。心裏想著早點完成第一個任務吧，就對著大祭司說道。
“大祭司，那個蕭雅，我想見一見，說不定我能治療她的眼睛。”
大祭司知道我要替他孫女看眼睛，趕忙對著隊伍中一個白白胖胖的青年說道。
“蕭海，蕭海，快去把你妹妹叫來，先知要見她。”
這白白胖胖的青年，莫非就是蕭雅的哥哥，蕭海。再看這個青年，身材樣貌和多吉均是相差不多，隻是一黑一白，年齡比多吉略長兩歲，連走路的樣子也一樣，憨憨的跑到一個草屋裏去了。
過了一會，蕭海攙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到我麵前。這少女，雖緊閉雙眼，但杏臉桃腮，雖身著麻衣，但膚如凝脂。我竟看的有些發呆。大祭司指著少女道。
“這便是我孫女，蕭雅，剛剛那個是她弟弟，蕭海，出生的時候難產，所以人有點憨。”
我點頭釋然，再說那蕭海，與多吉兩人憨憨相惜，簡直就是天生一對，無需什麽交流，就相當熟絡，一起結伴出去玩耍了。
蕭雅在我麵前站了半天，見沒人說話，微微一禮道。
“先知前輩，蕭雅從小就看不見東西，無禮之處多多包涵。”
我連忙結巴道。
“奧，沒有，我與姑娘差不多年紀，你就叫我先知吧，不要加前輩兩字。”
蕭雅點了點頭發出笑聲。
“哼哼。”
蕭雅掩嘴輕笑，麵如桃花。我回過神來，想著趙宇在上麵的時候跟我說的步驟，其實步驟很簡單，趙宇給了我一塊黑乎乎的石頭，我把它放到蕭雅的眉心，據說蕭雅的眉心可能會出現什麽異物，我取出異物，蕭雅就可以重見光明，至於為什麽，當時我沒有細想，因為方舟科技非常高，這恐怕是什麽外界不知道的治療手段吧。
之前趙宇讓我治療的時候通知方舟，我就偷偷按下左掌的按鈕，假裝打哈欠的時候，對著左手道。
“方舟方舟，我馬上要開始治療蕭雅了。”
等了不到十秒鍾就聽到趙宇的回話。
“一切設備運行正常，在明在明，你可以開始治療。”
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黑色石頭，放在蕭雅的眉心，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似乎聽到蕭雅眉心發出一聲”哢“的聲響。果然眉心兩邊眼角處，分別伸出了兩段金屬絲線。我呆呆的看著那兩段金屬絲，心裏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這根本不是什麽先天失明，這分明是一個做的非常完美的微創手術，有人在蕭雅一出生的時候，就給蕭雅做了一個微創手術，縫合了她的眼皮，而我剛剛那塊石頭，恐怕隻是塊磁石，他們在蕭雅額頭出植入一個磁性觸發的開光，當開關被激活的時候，就可以把縫合的金屬絲拿掉。而這些人，肯定就是方舟，雖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但我幾乎是可以確定的。方舟也給我做過微創手術，植入的按鈕和麥克風，幾乎一點也看不出痕跡。
我深呼吸幾次，穩定了情緒，想著，方舟一定有其理由。
我開始慢慢抽出蕭雅眼角的金屬絲，隻見蕭雅抿著嘴唇默默不語，突然輕聲的“嗯”了一聲，我心中微微不忍，等到金屬絲抽盡，蕭雅眼皮微微抖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恍惚間居然產生了錯覺！感覺我的靈魂似乎被衝出了身體，周身有無數明亮的弧形光線產生，變化成為萬物，又變化成為無，無中又折射出各種幾何圖形，翻滾變形，生生不息。雖然這種感覺非常的短，但肯定永生不忘，我疑惑的看著周圍其他人，他們也是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
此時，我耳中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應該是方舟發出的聲音，但他們不是刻意對我說的，因為他們的聲音似乎離麥克風很遠，這應該是他們之間的相互交流。
“長老，長老，一維無限深勢阱異常。”
“s01，啟動高維推算公式。”
“s11，異常持續時間為0。8秒，采集所有異常數據。”
“s12，啟動引力公式，推算有沒有暗物質幹擾。”
“長老，異常期間，全體意識波無限趨向0”
“別慌，趨向0才對了，有可能是全體意識趨向高維空間。”
“深勢阱正常，s01報告完畢。”
“高維度數據推算完畢，s11報告完畢。”
“無暗物質幹擾。”
“數據采集完畢。”
……
耳中鬧哄哄一片，突然聽到蕭雅清馨悅耳的聲音。
“奶奶，奶奶，我看見了！”
大祭司圍著孫女左看右看，開心的嘴也合不攏，所有人圍著蕭雅蹦蹦跳跳，耳機中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然後大祭司又過來拉著我的手說。
“真是太謝謝你了，石碑果然說的沒錯，先知真的能夠給我們帶來好運！我孫女從小就極度聰明，很小的時候，光靠用手摸就學會了所有文字。”
看得出大祭司真的非常興奮，跟我沒說上幾句，又圍繞著自己的孫女轉。
人們圍繞著火堆唱歌跳舞，我抬頭看向上百米高的洞頂，有一些角落中，忽閃忽閃的亮著幾個紅點。就是通過這些紅點，地底的一切可以在方舟那裏盡收眼底。我苦澀的抿了抿嘴，離開了人群。
就這樣，來蕭姓部落的第一晚，蕭姓部落的人唱唱跳跳，而兩個先知和一個憨人在一邊玩泥巴，真的是玩泥巴，因為地底空間沒有什麽好玩的。多吉和蕭姓蕭海第一天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第二天一大早，我草屋裏蹦蹦跳跳進來一個少女，正是昨天被我醫治好的蕭雅。蕭雅在睜不開眼的時候就是一個極品美少女，而昨天，我又給她治出了一雙小鹿般水靈的大眼睛，堪稱完美。
“先知，昨天我太開心了，還沒來得急向你道謝呢。”
說著，就坐到我邊上，眼睛忽閃忽閃看著我。
“哦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咦，先知，你的衣服，怎麽看上去不像麻草做的啊，好細膩。”
說著竟過來拉扯我的衣服，摸了一會，忽覺不妥，連忙縮回了自己的小手，滿臉通紅。為了打破尷尬，我幹咳了幾聲趁機問道。
“蕭雅，你昨天第一次看見東西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感覺呀？”
蕭雅轉動著大眼睛，皺眉想了想說。
“真的很難描述，但是，那感覺就像是從一個世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心中暗自想著，外麵的世界也有先天瞎子被治好的案例，怎麽就沒有她所說的這種感覺呢？莫非他們的腦袋真的跟外界的人們已經有所不同了嗎？。
我搖了搖頭，心想，關於這一切，趙宇早晚會告訴我的，我還是繼續執行自己的任務好了。於是，在蕭雅眼睛被治好的第二天，她帶著參觀著她們的世界。在她眼裏，這世界是巨大和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