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子星
在高原沙漠睡的第一晚，並不是十分踏實，也許是因為高原反應導致的缺氧，我整晚被噩夢糾纏。時而夢見自己被毒蛇圍攻，時而夢見自己被小黑追趕。
第二天很早我就爬了起來，噩夢做的都不敢繼續睡懶覺了。沒想到趙宇起得更早，正在院子中打坐，沒錯，就是像武俠片中那樣打坐。我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後院子中的石椅上坐下。
趙宇沒有回頭。
“在明，怎麽第一晚睡得不踏實？”
“哦，可能還沒習慣高原反應，不好意思打擾到了趙叔。”
趙宇慢慢站了起來，拍去身上塵土，與我坐到了一起。
“沒事，在明，我打算今天就送你去實驗基地，你有意見嗎？”
“沒，我倒是十分期待！”
“那就好，小夥子不錯！”
“咦？趙叔，你和多吉還有小黑住在這麽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不會寂寞嗎？”
趙宇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絲毫情緒道：。
“年輕的時候，見過太多的人，去過太多的地方，夠了。現在想在一個簡單的地方，和一些簡單的人和事物一起生活。當然，還有個原因便是，雙子星實驗基地，在這附近，這個實驗對方舟十分重要，我需要實時觀測。”
我點頭釋然，趙宇身上一定有著極其精彩的故事。
又過了段時間，周老和多吉也起床了，趙宇讓多吉去準備早飯。然後對著周老說道：。
“周老，我打算今天就送在明去實驗基地。”
周老聽完，表麵上並沒有什麽觸動，但是我卻看見他的手正在微微發顫。忙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爺爺，我也到了為方舟貢獻的時候了，你不要擔心，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周老顫巍巍的手摸了一把我的頭道：。
“在明啊，爺爺早就知道，在你十八歲的時候會離開我，無論你選擇哪條路。你要知道，你在這個實驗裏可能要呆很久，如果出來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的話，你不要傷心。”
我心裏明白，這的確有可能是我和周老相處的最後時光了，心裏打起了退堂鼓。一旁的趙宇默不作聲，似乎是在給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反而周老變得激動起來。
“傻孩子，雙子星實驗，我也有參與觀察，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結果的實驗，雖然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你一定要替我完成。大丈夫不拘小節，生死亦是小節，我過會吃完早飯就坐趙長老的私人飛機離開。你進入實驗室之後，一切聽從趙長老的安排。”
我用力點頭答應了周老，周老欣慰的坐下去，像癟了氣的氣球。
吃完早飯，周老坐上來時的那架私人飛機離開了這裏，我開始迎接全新的挑戰。
趙宇從屋子後麵的車庫開出一輛越野車，對著院中的我和多吉道：。
“上車，出發。”
於是，三人一狗擠在一輛破越野車中，駛向沙漠。這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接觸沙漠，和我想象中黃沙漫天的情境並不一樣，反倒是天空格外的藍。
在我們車子駛出去大概半小時之後，我就全然失去了方向，藍色的天空和黃色的大漠糅合在一起，讓人感覺不出自己正在其中前行。
整整三個小時之後，趙宇變得有些嚴肅，對我說道：。
“快了，大概還有小時路程。嘿嘿，有一次基地的位置差一點暴露出去，方舟廢了好大的勁才保住了秘密，你以後一定要守的住秘密！”
“嗯，我一定會守住秘密，上一次怎麽回事？”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最低級別的成員，具體事宜不太清楚。八十年代，方舟出現一個叛徒，想要把秘密泄露出去，最後方舟把他囚禁了起來。又把大眾的視線轉移到了羅布泊，離這不遠的羅布泊。”
趙宇說者無意，我卻聽者有意，難道羅布泊那件事也是方舟所為，我當然沒有問出來，隻是含糊其辭：。
“哦，羅布泊，好像聽過。”
最後，趙宇把車子開到一個沙丘邊，便走下了車。這個沙丘相比之前路過的要大出不少，沙丘上長滿了仙人掌和沙冬青，感覺的確有些怪異，照理沙丘上麵離地下水比較遠，不該有如此多植物。
“到了，就在這！”
我跟著探出頭來。
“就這？也不是特別嘛？”
趙宇微微一笑，有些不屑。
“真的？你也知道，方舟科技領先外界幾十年，這地方可不會簡單！”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來了興趣，走出車來，左瞧右探。
趙宇看我一幅茫然失措，走過來哈哈一笑道：。
“這裏是阿爾金無人區中心地帶，要搞定那些探險的人呢，略施手段就可以讓他們繞路，難搞的其實是中國地質研究所那些老東西，整天嘮叨著要來這邊勘探。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嗎？”
我還是茫然搖頭。
“我就在世界各地到處求學，各種名校的地質學博士頭銜，我都記不清拿了多少個，直到我成為國內第一的地質專家，爭取到這片地方勘探權。”
“哈哈，原來是這樣，你耍我呢，趙叔！”
嘴上雖不服氣，但心裏卻十分佩服趙宇，居然能想到這種手段。
趙宇看我服氣了，就在越野車上拿下一大堆行李來，呼喚著多吉道。
“多吉，在明，來一起搭帳篷！”
多吉一聽十分興奮，很快忙活起來，我則疑惑問道。
“趙叔，怎麽咱還露營麽？不是去實驗室基地嗎？”
“在明，所以說你閱曆尚淺，不怪你，剛剛從學校出來就來這了！”
說著，神秘的指著天上道。
“老天有眼。”
我隨即釋然，他是害怕被上麵的衛星捕捉到吧，真是滴水不漏。
帳篷搭建在沙丘中部一處沒有植物的地方。進入帳篷，趙宇坐在地上招呼我們道。
“休息下，我現在聯係實驗室內部人員打開通道，在明你果然聰明，我一說老天有眼，你就了然於心。”
“是趙叔心思縝密。”
“本來，晚上到這邊來，是不需要這麽麻煩的。但是，我要很多事情要交代你，隻能來早一點。總之，你以後也會慢慢學會這些的反偵察手段的，進入實驗室之後，我安排你任務，然後我會在淩晨四點的時候，一個人把帳篷拆了離開，這樣，那群美國佬也發現不了什麽。”
“趙叔，那群美國佬難道整天盯著我們這些無人區觀察麽？”
“那可不，世界上人這麽多，哪還能有什麽無人區，很多無人區都是政府的幌子。你想想美國自己也有很多無人區，其實都是秘密基地，知道吧。中國有這麽幾個無人區，他們當然每天盯著看啦。”
“這麽一說，好像有幾分道理。”
談話間，帳篷中央，一抔沙子慢慢隆起成一個小沙堆，轉眼就從中間漏出一個銅把手。趙宇讓多吉把銅把手拉起來。隻見，一條漆黑的地下通道出現在沙堆中間，通道隻有一人多高，兩人寬，鋼鐵台階呈45度角，慢慢延生到地下深處。
趙宇把小黑係在帳篷內，然後從背包拿出一個手指粗細的電筒，領著我們進入了通道。
在黑暗的地道中走了有幾百米，而唯一的光亮是趙宇帶的那個手指粗的電筒。我心裏暗暗發怵，幸虧自己知道將要去的地方，不然的話，恐怕以盜墓賊的心裏素質都會崩潰，什麽幽閉恐懼症之類的東西會排著隊出現。
我終於忍不住開始問趙宇：。
“趙叔，還有多久到？這太黑了吧！”
“在明，這個跟我以前所遇到的情況，真是算不了什麽，你需要好好的鍛煉呀，快了，一半了。”
終於，我們來到了一個明亮的大廳。我眼睛閉了半天才適應了大廳的燈光，這時看見大廳內有二十多個人，排成一行，畢恭畢敬的看著我們，然後整齊的大聲說道：。
“雙子星基地歡迎趙長老！”
趙宇顯然比我先適應了這裏的光線，擺擺手道：。
“我這次帶來了新的先知，和先知的助手。”
然後指著我說道：。
“這位新的先知叫李在明，邊上那個是他這次的助手叫做多吉。”
一行人皆對我點頭示意，態度十分友善，如同多年未見的朋友。
趙宇看我們交流完畢，對著他們說道：。
“你們都跟先知自我介紹一下吧。”
雖然我十分好奇，為什麽稱呼我為先知，但是這樣的氣氛下，顯然沒有機會去問別人。
一個甜美的女聲開始自我介紹：。
“我是雙子星實驗基地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s01，我們基地不使用名字，每個人隻有一個ID，s01是我的ID，我負責雙子星基地內一切綜合事物。”
“s02，負責把外界食品秘密運輸進來。”
“s03，負責基地電源以及工程係統。”
“s04，輔助負責基地電源以及工程係統。”
……
“s28，負責基地內部醫療係統。”
28個成員，一一介紹完成，事無巨細均有人負責，我暗自驚歎方舟的管理能力，如此看來，方舟這個組織應該存在相當長的時間了。
“接下來，我帶你參觀一下這個地下基地。”
聽到趙宇這麽說，我才下意識的開始觀察起這個基地。
以前隻是聽周老描述說，方舟的科技領先外界幾十年，現在我看了眼前的一切才知道，周老說的那是一點水分也沒有。我不知道方舟是什麽時候在地下幾百米的地方，建造了這麽一個龐大的鋼鐵建築。大廳的現代化程度很高，乍一看那就跟火箭發射指揮廳差不多。
我當然不會無聊到去查看每一間儲藏室和每一間房間。隻是跟著趙宇和多吉略微四處亂逛了下。
轉眼又回到大廳，我對趙宇自作聰明道：。
“那我以後是不是就生活在這了，我是s29嗎？”
趙宇似笑非笑的說：。
“不，你不是生活在這裏，而且你以後也不叫s29，而是叫做先知。”
我滿臉不解的看著趙宇，他籲了口氣，慢慢的說：。
“在這之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你知道結繩記事這回事吧？上古無文字，結繩以記事。”
我點頭表示聽過，趙宇繼續說道：。
“你不要以為這種方法愚昧無知，其實隻是我們現代人已經無法理解這種方法而已。我們方舟有些曆史學家，經過長期的考察，已經有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發現，你知道嗎？當時的人們可以根據自己打的結，記住很多很多事，並且終身都不會忘記。所以說，文字使人進步這種說法，並不是十分正確，文字隻是讓人朝著一種方向前進而已。如果當初人類沒有發明文字，而一直使用結繩，你知道會怎麽樣嗎？我再告訴你另外一個發現，我們方舟的曆史學家已有明確的證據表明，結繩記事的那個時候，人們的思維活躍程度要遠遠大於現代人，腦開發程度是現代人的百倍有餘，那麽思維如此活躍的一群人到底在幹嘛呢？你有興趣知道嗎?”
聽完之後，我更加不解。
“莫非，趙叔有本事把我丟回上古時期，莫非方舟發明了時間旅行？”
趙宇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停停停，你又瞎扯什麽。真是個書呆子！我剛剛是打個比方而已，榮格認為，集體潛意識是人格結構最底層的無意識，包括祖先在內的世世代代的活動方式和經驗庫存在人腦中的遺傳痕跡，我打那個比方隻是告訴你，人類走的每一步，都會對後代產生根深蒂固的影響。或許發明文字，就是人類放棄思維力量，走入歧途的第一步。”
我慢慢消化著趙宇的言論，不自覺的點著頭讚同。
“看來你接受了方舟的這個言論。你的任務是混入一個特殊的人群，記錄這群人的生活言行。目前這群人的意識形態保持在一個特殊的狀態中！大致與我們剛剛所說的結繩記事時期類似。”
“啊？現代社會居然還會有這麽一群人？這群人在哪裏呢？”
“就在我們腳下！”
我不可思議的盯著腳下，心中十分想要跺兩腳，看看地板十分中空。
趙宇接著說。
“我們現在這個大廳的地底，還有兩個巨大的地底空間，這兩個空間內分別生活著一群人，每個空間大概有三千人左右，你這次的任務是混入其中的一個地底空間，偽裝成他們的先知，而這群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群人，你自己去體會吧，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等你在這群人中間生活一段時間，你就會明白。”
“這群人是哪裏來的？”
“早在幾百年前，方舟就開始部署這個實驗，為的就是通過一代一代繁衍，消除第一代的集體潛意識。幾百年前，一群誌願者，分別進入了這兩個地底空間，繁衍生存，但是他們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後代，而是編了一個故事寫在了洞穴內的一塊石碑上，這個故事是經過方舟精心設計的。”
我十分震驚的問道。
“那不就等於欺騙？第一代雖然是誌願者，可是他們的子孫完全不知情啊！”
“這一點，我不想跟你爭辯。但是，我們外界人類現在的處境相比這群被欺瞞的後代，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在這到處沒有意義的宇宙，人類不一樣是一種逆來順受的種族嗎？”
我無言以對，同時，我發現了另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這個實驗的確沒我以前想的那麽簡單。因為，如果方舟幾百年前就開始布置的話，那個時候，玻爾，榮格都還沒有出生！更別說什麽哥本哈根學派和集體潛意識了。轉而驚駭的想到，莫非玻爾和榮格這些人都是方舟組織的？我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因為像趙宇這種地質學的名人也是方舟的，其它人又有什麽不可能呢。
趙宇看我又默默認同了他的觀點，滿意的繼續說著。
“你不要把這個實驗想的很簡單，目前我們方舟的科學家已經有很多關於意識的發現了，你隻要做好目前的工作，你會明白，我們方舟是為了全人類的發展，而且這個實驗，並不完全是意識實驗，其中也涉及到暗物質等諸多未知領域，所以你一定要做好。”
雖然我內心深處，有那麽一絲不安，但更多的是狂熱的興奮感。
趙宇也看出了我的興奮，滿意的笑著說。
“我還有兩個小時就回去，接下來跟你講一下實驗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