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克隆人工廠
“對了，安娜，剛才我特地回到了林大衛那裏。在他的車裏搜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麽？”丁玲故弄玄虛地問道。
“什麽啊？”
“這個，還有一把電子鑰匙。我還在安保員那裏拿了一把槍，以防萬一。”丁玲一隻手拿著東西在安娜麵前展示，另一隻手拍了拍腰間的槍。
“這好像是遙控器之類的吧？估計也是開門開鎖的。”安娜猶豫不決地說道。
“嗯，我想也是。林大衛特意帶在身邊。說不定在生命科學研究所哪個地方有一道暗門隱藏著什麽呢！”
“暗門？會不會是在中心電腦房啊？他以‘斯大爺’的身份出現的時候就是中心電腦房的管理員。”
“我剛才也這麽想過。不過我拿到中心電腦房去試過了，卻沒有找到什麽秘密空間之類的。”
“給我看看吧！”安娜說著從丁玲的手裏拿過了遙控器和電子鑰匙。“咦？這個箭頭可能代表開關的意思。”安娜說著按下了遙控器的向上箭頭標誌。
忽然，她們聽到停車場最裏麵的一麵牆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隻見一麵極其隱蔽的混凝土牆壁正緩緩從地麵升起。明亮的燈光從開口處射了出來。
安娜和丁玲好奇地走了過去。此時混凝土牆壁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被明亮的燈光照耀著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平米的五麵封閉的正方體。其中麵向停車場這一麵敞開著。正方體的每一麵都是光潔的白色，每個表麵都在立方體頂部的燈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安娜和丁玲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竟然意外地發現了這樣一個空間。
“這個地方是用來幹什麽的啊？”安娜疑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起來這個空間好像是一部電梯？”丁玲回道。
“那我們進去看看吧！或許裏麵有什麽按鈕之類的。”
丁玲點了點頭，和安娜一起小心翼翼地進入了這個白色正方體。當他們進入正方體以後，那道混凝土牆也隨即自動落了下來。
在麵對停車場方向的左右兩麵牆上，有兩個圓形的不易察覺的黃色按鈕。其中左邊的黃色按鈕集成了上下箭頭的標誌，右邊的黃色按鈕則有一個鈴鐺的標誌。
“看來我們沒有猜錯。這個正方體應該是一部電梯，左邊這個按鈕應該是發出上下的指令，而右邊這個按鈕一般是電梯出現故障時用來發出警報的。”丁玲若有所悟地說道。
“那我按下左邊這個按鈕了！”安娜說著，手已經按下了左邊的黃色按鈕。立方體隨即運動了起來。根據一瞬間失重一般的感覺推斷，立方體正在下行。
安娜下意識地從腰間摸出了那把強力手槍，看了看丁玲，然後作出了一副應對可能出現突發狀況的架勢。
丁玲立刻明白了安娜的意思。也立即從腰間摸出手槍擺出隨時準備射擊的動作。
很快，立方體的運動停了下來。安娜和丁玲緊張地注視著立方體的每一麵，似乎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會隨時突破進來。
她們麵對的那麵牆緩緩地移動了起來。伴隨著隆隆的聲響，出現在她們麵前的是一個長長的通道。通道的兩側是兩個數千平米的大廳，數以千計的呈矩陣排列的克隆人營養箱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大廳之內，儼然是一個巨大的克隆人工廠。
半透明的營養箱內，被傳輸導管連接著的正是克隆人胚胎。有些胚胎隻有人類一兩歲大小，有些胚胎已經長到了十來歲的樣子，還有一些胚胎已經長成了成年人。
安娜和丁玲看著一組成年克隆人胚胎，她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錯愕。因為從那些成年克隆人胚胎的容貌來看，那裏麵除了有林大衛和羅振東的克隆人，甚至還有安娜自己的克隆人。
“天哪，怎麽會這樣？林大衛竟然背地裏幹著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安娜看著那些克隆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像一個木偶一般茫然無措地站立在原地。
正當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臉色發白不知所措的時候，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個人奔跑的聲音。
好在丁玲很快從驚愕的情緒中反應了過來。她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安保員衣服的男人正睜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朝她們飛奔過來。那男人跑到近處的時候，兩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他竟然和林大衛長得一模一樣。
丁玲果斷地扣動了扳機，子彈正中林大衛模樣的安保員眉心。
響亮的槍聲將木愣愣佇立著的安娜驚醒了過來。她轉頭看著被擊中的安保員，疑惑地說道：“這不也是林大衛嗎？怎麽會……”
“別再猶豫了安娜！”丁玲大聲朝安娜吼道，“這個克隆人工廠一定是和外麵的係統相互獨立的。林大衛之前一定給自己的克隆人裝載了安保員的程序。而且應該不止這一個安保員。”
果然不出所料。丁玲的槍聲傳進了在其它地方執行警戒任務的安保員的耳朵，七個林大衛模樣的安保員循著槍聲紛紛朝安娜和丁玲所在的位置疾奔過來。
“注意防守！”丁玲舉起手槍，和安娜背靠著背，高度專注地凝視著奔跑聲傳來的各個方向。
“嘭嘭嘭……”震耳的槍聲在大廳中不停回**著。整整八個林大衛模樣的克隆人安保員在安娜和丁玲的周圍倒了下來。溫熱的鮮血頓時將安保員身下潔白的地麵染成了一片腥紅。
奔跑聲似乎停止了，可是安娜和丁玲不敢有絲毫懈怠。她們緊握著手槍在巨大的克隆人工廠裏巡視，同時警惕著可能隨時出現的危險因素。
“安娜，這裏有一個房間，好像是一個辦公室。”丁玲說著用手指了指前方。
安娜隨丁玲指引的方向望去，那裏果然有一個房間。房間正對克隆人工廠的這一麵裝著一堵透明的玻璃幕牆。借著大廳中透射進去的光線，安娜看到房間裏麵放置著一排文件櫃，幾把辦公椅和一張很大的辦公桌。辦公桌的桌麵上放置著一台先進的大屏幕全息影像電腦。
安娜隨即掏出了那把電子鑰匙，對著辦公室的大門門鎖感應器按下了解鎖標誌。
辦公室的大門隨即打開了，裏麵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在那張辦公桌上，赫然擺放著一本黑色的筆記本。辦公室的牆上掛著曆史上有名的各種克隆生物的畫報，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克隆羊“多莉”。多莉是人類曆史上第一隻克隆動物，它誕生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距今已經八十多年了。
“這是多莉，我知道。當時的克隆技術並不被主流的科學界認可，甚至很多科學家和宗教人士都明確反對克隆技術。但是有一些小型的科研機構仍然在秘密地研究著這項技術。所以，當多莉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可以說是震驚世界。而在幾年之後，一個叫雷爾教派的邪教組織--這是當時的人們對這個組織的稱呼，不過我更願意稱他們為某種拜科學教派。這個教派在多莉出生的幾年後便對外公開宣布，他們製造出了地球上第一個克隆人，這個克隆人是一個女孩。他們對外稱這個女孩的名字為‘夏娃’。喏，這就是那個女孩！”安娜說著，又指了指克隆羊多莉旁邊的一張畫報，那畫報上是一個麵露微笑，略帶羞澀的女孩。
“看起來似乎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啊！看來當時的克隆技術發展得挺快的。”丁玲在安娜的介紹之下詳細地端詳起畫報上的這個女孩來。
“這個女孩的詳細資料後來是被一個叫維基解密的網站曝光的。”安娜繼續說道：“其實，她的真名叫做露西，‘爸媽’都是美國人--如果可以稱為爸媽的話。叫露西這個名字其實是有一定的隱喻的，因為人類考古學發現我們人類共同的祖先來源於非洲的一個女性，科學家最早就將她命名為‘露西’。但是，如果這麽多人的祖先都是同一個女性的話顯然是不合理的，所以後世又有許多的研究認為……”
“認為人類是露西的克隆人產生的後代？”丁玲已經猜到了安娜想要說的話了。
“沒錯。當然，這是理論上的說法，其實很多專家和學者並不認可這個觀點。”安娜微笑道。
“但是，如果露西是確實存在的，那麽這個理論倒也挺難推翻的。”丁玲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啊，這個爭論也沒得出什麽最終的結果。不過在露西之後，克隆人的技術倒是得到了很快的發展。因為這是人類無法阻擋的趨勢。就算主流科學界不認可，不推廣，可是仍然會有許多的機構和組織因為大量的需求和利益的**而大力發展這項技術。所以，我們今天才能看到這個巨大而壯觀的克隆人工廠。”說著，安娜轉身望著辦公室外廣闊的大廳，大廳內密密麻麻的克隆人營養箱內正供養著不同年齡段的克隆人。
“這個克隆人工廠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克隆帝國。光是生命科學研究所下麵就在秘密地培植這麽多克隆人，真是難以置信。如果別的地方也有這樣大型的克隆人工廠，說不定這個國家的將來真的就全部被克隆人占領了。”丁玲感慨地說道。
“是啊，所以，也許將來我們真的分不清誰是人，誰是克隆人。說不定現在我們周圍就有很多人是克隆人，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他們說不定是跟我們擦肩而過的路人，是我們的鄰居，是我們的親戚和朋友。像林大衛那樣的極端主義者，不僅把克隆人用來隱藏真正的自己。為了攫取權力，還大量製造克隆人當做自己的傀儡和武器，甚至還把自己的主體記憶數據轉移到一個管理員的身體裏，真可謂用心良苦。”安娜說到這裏，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丁玲打破沉默說道：“希望這個世界不會變成我們害怕的那樣，不過可惜的是，這一切卻正在發生。哎！”丁玲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安娜點了點頭，對丁玲的說法表示了默認。隨後，她又將目光轉移到了辦公室牆上的一塊公告牌上。公告的上方赫然寫著一行大字：“維新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安娜又繼續看著下方的內容：
維新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維生股份”）發展史可以追溯到2048年。維生股份在S國生命科學研究所建立之後不久就成立了。在維生股份成立之後，它一直為S國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各項研究提供樣本輸送和技術支持。
維生股份成立一年後，我們分別成立了東西南北中五大分公司，不但為生命科學研究所的研究提供了強大的後勤保障，也為推廣該研究所的科研成果而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2056年8月，在公司成立八年後，經國會批準，生命科學研究所旗下的人類行為研究機構（簡稱HBRO）與維新生物技術集團公司實施聯合重組。根據維生股份的發展戰略，新公司將會把業務和研究的重心放在應用型克隆領域。為此，公司特地追加資金，注冊總資本達到500億元……
安娜不禁心生疑惑：HBRO不就是我之前曾經擔任副主任的那個地方嗎？原來它早就已經和這個公司合並了。而且，這個公司的名稱似乎在哪裏聽過。維生股份？維新生物？維新……
“我的天哪！”安娜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聽到安娜的驚訝的叫喊聲，丁玲不禁好奇地問道。
隻見安娜指著“維生股份”公司簡介下方的“董事長致辭”，董事長姓名一欄赫然寫著“陳維新”三個字。
“陳維新，怎麽了？這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吧？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知道……”安娜心有餘悸地說道：“也許我們一直都錯了。你知道那個偽裝成‘斯大爺’的林大衛嗎？--哦，不，應該說是偽裝成林大衛的‘斯大爺’，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丁玲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她明白了安娜的意思，也驚訝地用手指著“陳維新”三個字，然後等待著那個即將從安娜口中說出的可怕的答案。
安娜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斯大爺’的名字就叫陳維新。”安娜說著用手點開了“陳維新”三個字的網絡鏈接。
電子公告牌立即顯示出了陳維新的照片，而那張照片赫然就是年輕而帥氣的“斯大爺”。在“斯大爺”的照片下方是有關“陳維新”的個人簡介：
陳維新，男，出生於2023年。2043年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世界聯合大學生物化學和生物醫學專業，並於三年後即2046年獲得了該大學生物化學和生物醫學雙博士學位。陳維新先生是世界聯合大學最年輕的雙博士學位獲得者，也是各國頂尖生物科技公司爭相邀請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陳維新先生有自己的夢想和創業計劃，那便是成立一家屬於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而這項計劃則獲得了S國眾多天使投資人的青睞，投資人紛紛向向他伸出橄欖枝。但陳維新先生委婉地拒絕了這些投資人，選擇以和S國生命科學研究所合作的方式為成立這個創業公司做籌備工作。到2048年8月，維新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終於成立了……
“原來‘斯大爺’就是陳維新，而陳維新就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我甚至不知道HBRO已經被這個叫‘維生股份’的公司合並了。它一直以地下的狀態秘密發展和壯大著，到現在已經三十年的曆史了。甚至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天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遊**的‘斯大爺’就是這麽大一個公司的董事長……我之前一直在想，林大衛為什麽會用一個老頭子來掩藏自己的身份。現在我才知道，我們想錯了，真正在掩藏身份的人是陳維新，他一直是以林大衛的身份在掩藏自己。”
安娜和丁玲有一種如夢初醒一般的感覺，她們覺得自己就像是兩個提線木偶，從頭到尾都被人耍得團團轉。
安娜不禁啞然失笑，原來自己費盡心機想要打敗的隻是一個老頭兒的傀儡。不過幸運的是，她們在陰差陽錯之中把林大衛的真身--這個叫做“陳維新”的老頭兒給殺死了。安娜忍不住後怕：要是她稍微仁慈那麽一點點，不知道結局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還好，陳維新本人已經死了。”丁玲歎道，然後又接著問：“安娜，我們該怎麽處理這個克隆人工廠？還有這麽多的克隆人呢？”
“看來隻能順水推舟了。”安娜冷靜地說道。
“什麽意思？”
“趁著啟動了毀滅程序，斷掉這個克隆人工廠的電源。這些克隆人一旦沒有了營養供給，很快就會死掉。”
“可是這麽做會不會太殘忍了？這裏起碼有幾千個克隆人吧？”丁玲為安娜這一回答感到難以置信。
“不這麽做又能怎麽辦呢？丁姐，你剛才也看到了，那裏麵有很多我的克隆人，還有羅振東的，林大衛的，說不定還有你的。如果這些克隆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那我們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丁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了，她通過剛才的所見所聞完全能理解安娜此刻痛苦而矛盾的心情。
“既然這樣，那就由我來當這個‘惡人’好了。”丁玲斬釘截鐵地說。
隨即，丁玲以行踐言，四處搜尋起克隆人營養供給係統的電源來。很快，她找到了單獨為克隆人營養係統供電的電源，並按下了關閉。頓時，所有的克隆人營養箱內的燈光全部熄滅了，隻剩下這個克隆人工廠大廳的天花板吊燈冷清地亮著。
“安娜，走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安娜回到那間辦公室，對正在文件櫃中翻閱相關資料的安娜說道。
“好的，營養供給係統的電源都關閉了嗎？”
“都關了！”丁玲點頭答道。
“嗯，我這裏也找到一些重要的資料。有了這些資料，我們從這裏出去以後就可以向全世界公開這個公司的秘密了。我們經曆的這些可怕事件都是因這個公司的成立而開始，也會因為這個公司的消失而結束。”安娜沉著冷靜地說道。
丁玲點了點頭，給了安娜一個肯定和鼓勵的眼神。然後，丁玲拉著安娜的手，帶著那把開啟停車場那麵混凝土大門的遙控器和克隆人工廠辦公室的電子鑰匙走進了白色的正方形電梯。
丁玲按下了電梯內左邊黃色按鈕的向上鍵。電梯隨即向上升了起來。
沒過多久，電梯內的白色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眼。安娜和丁玲在那光芒的照射之下開始出現了頭暈和惡心的症狀。電梯內的空氣似乎也被什麽東西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聞起來有些古怪的氣體。安娜和丁玲覺得他們的意識正在慢慢的消失，身體也不受控製地軟了下去……
一個小時以後，安娜和丁玲從停放在停車場的蘭博基尼跑車上醒了過來。
她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丁玲從醫務室出來開始，然後從‘斯大爺’身上搜到混凝土大門的遙控器和克隆人工廠的電子鑰匙再到乘坐正方體電梯到地下發現數以千計克隆人的克隆人工廠……直至她們在正方體電梯內被強光眩暈，被毒氣剝奪了意識為止--中間所有的記憶都從她們的腦海中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與此同時，十幾個正在執行殺手程序的受控者正朝她們跑車的方向狂奔而來。
安娜拿起了林大衛的那台連接著所有受控者網絡的筆記本電腦，在丁玲的注視之下，緩慢而艱難地按下了選項B：或直接轉入毀滅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