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知真相
晚上的十點多的時候，安娜已經完全掌握了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並且將U盤中的“武術記憶”複製到了丁玲二十歲之前的記憶段中。一切看來還算順利，丁玲反應良好，沒有出現複製記憶擾亂正常記憶體的問題。安娜讓丁玲在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公寓住了下來，而她自己則回到了總統府。
安娜剛洗完澡躺下，林大衛便走進房間問道：“親愛的，今天怎麽這麽晚回來啊？”
“哦，今天所裏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回來晚了一些。”
林大衛：“是這樣啊？我聽說你們所裏新來了一個研究員叫什麽李悅的吧？”
安娜心中一驚，心想，難道自己和丁玲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問道：“是啊！你怎麽知道啊？”
林大衛：“我當然知道了，我今天正好打電話到你們所去找你。研究所總機接線員說你們正在開會，然後她告訴我說你們所裏新來了一個研究員，一個女的，聽說還挺漂亮的？嗬嗬。”
安娜鬆了一口氣，然後以女王般的口吻嗔怪道：“是啊，漂亮，比我漂亮多了。你是不是想打人家的主意啊？我告訴你，在外麵，你是總統，你管別人；在家裏，你得歸我管！再漂亮的女人你都不能動人家的心思，否則的話我跟你沒完。”
林大衛哈哈一笑，說道：“是，我親愛的總統夫人，我愛的人是你，我可不敢起什麽歪心。況且我是總統，我必須做一個模範丈夫！哈哈。”
安娜嬌聲道：“哼，這還差不多。”
這天晚上淩晨三點左右，安娜做了一個可怕的惡夢，她夢見自己身處一個高高的山頂上，周圍到處都是散發著腐屍的臭味。麵無表情的貨車司機從各個城市運來一車又一車被“人道毀滅”的屍體和脫離晶片控製的活死人，然後將他們傾倒在這座山的山腳下。安娜往自己腳下一看，原來那座山就是由無數的屍體和活死人堆積而成。忽然，一個看不清麵孔的人往她的腳邊爬了過來，那人手中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屠刀。安娜想要跑，可是她總也跑不開。她的雙腳被那些活死人的手緊緊抓著。那個可怕的人影越來越近了，在他舉起屠刀準備坎向安娜的一瞬間，安娜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原來他正是麵目猙獰的林大衛。
安娜瞬間驚醒，臉上和身上滿是做惡夢時嚇出的冷汗。她看了看枕邊，林大衛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安娜起身披上了睡衣。她看了看衛生間，沒有人。浴室，也沒有人。難道在辦公室嗎？安娜心中疑惑。但是現在都已經很晚了，林大衛到辦公室去幹什麽呢？
安娜走出臥室，穿過一個長長的，幽暗的走廊徑直來到林大衛的“總統府辦公室”門外。從門縫裏她可以看到裏麵透出來的燈光，她正想敲門進去，卻聽到裏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是林大衛的聲音。不過，從聲音角度上來判斷，應該是兩個人在說話，但是兩個人卻都是林大衛的聲音。
安娜心中一驚，她想起了張偉生前所說的話：林大衛可能是一個雙重人格的家夥。難道真的不幸被張教授言中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安娜湊近門邊，側耳細聽起裏麵“兩個人”的對話來--
左側的聲音：“現在全國的老弱病殘人口被我們消滅得差不多了，哈哈哈，這樣一來，我們國家的負擔會因此而減少很多。一方麵緩解了我國的人口壓力，另一方麵也造就了高素質的人群－－至少是健康的人群。”
右側的聲音：“話是說的沒錯，但我們嚴刑峻法和閉關鎖國的政策還能持續多久呢？現在我國的經濟形勢不容樂觀啊！這樣下去的話我們的經濟完全變成了自產自銷，很不利於持續發展，而且隨時會遇到瓶頸。”
左側的聲音：“這個你不用擔心，你沒有看到好的方麵嗎？自從我對他們實行了‘行為控製’以後，所有工廠、公司的效率都提高了將近百分之百，這叫什麽？這叫眾人拾柴火焰高。這就是團結的力量，哈哈哈。”
右側的聲音：“這根本不是什麽團結，這隻是你製造出來的假象。這些都是你‘控製’之下的產物。”
左側的聲音：“你就不用管什麽控不控製了，你現在隻要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總統’就行了。”
右側的聲音：“我？是啊，做好總統就行了，反正我隻是你的複製品對吧？我的記憶和生命都是你給的，不過我希望你做的事情不要太過分了。”
“複製品？”安娜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感到毛骨悚然，看來丁玲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安娜按捺住緊張不安的心跳繼續聽著兩個“林大衛”之間的對話。
左側的聲音：“哈哈，真有意思，沒想到我的克隆人會有與我的想法不一樣的地方，看來這是我沒有估計到的。”
右側的聲音：“不要叫我克隆人，既然你把我製造出來，那就請你尊重我。不然，你就自己來做這個總統。”
左側的聲音：“威脅我是嗎？告訴你，我既然能把你製造出來，也能分分鍾讓你毀滅，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不然……你是知道後果的－－你前麵兩個我的複製品是怎麽死的，你都見過了。他們死之前的那些痛苦的記憶應該還有一部分在你的大腦裏延續，所以，感受感受這些痛苦可能更有助於你理解你現在的位置和立場，同時讓你更深刻地體會到生命有多麽美好，哈哈哈……”
右側地聲音：“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安娜！”
安娜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了。當右側的“林大衛”說“不要傷害安娜”的時候，她忽然感到一絲欣慰。她想，幸好自己沒有對現在的“林大衛”下手，如果被幕後那個真正的林大衛發現我們對現在這個克隆版林大衛做過什麽，那安娜和丁玲的所有計劃就會因此而前功盡棄。
安娜趁著兩個林大衛還在對話之時悄悄溜回了臥室，躺到了**。此時，她的腦海裏閃過了許多麵孔，張偉、丁玲、林大衛、羅振東……這些人的笑貌音容久久閃回在她的腦海中。
她又想到了丁玲，想到了她們的計劃。可是，計劃不如變化。現在這個驚人的發現讓她們的計劃不得不暫停。她們不能對現在的“林大衛”實施複製記憶的計劃了。本來，她們打算破釜沉舟，從林大衛的記憶數據之後找到“中心電腦”的解鎖密碼，然後將控製晶片上傳到中心電腦的記憶數據反向傳回受控者的大腦，然後再向控製晶片發出指令，在每個晶片的傳輸通道設置一道超級密碼防火牆。而這個密碼由安娜和丁玲共同掌握，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密碼，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提升控製晶片對作為受控者的“終端”的保護等級。在此之後，她們將中斷每一個作為“終端”的受控者通過生物電神經網絡和中心電腦建立起來的連接，這樣的話，即便在其他城市還有許多中心電腦這樣的服務器，林大衛也無法取得對“終端”的控製權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安娜和丁玲將會把林大衛這個可怕的人間幽靈送到地獄。可是現在，安娜發現自己要麵對的卻是詭計多端的林大衛本尊和他那不知其數的克隆人。
安娜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頭，不停地踱著步子問自己：“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也許我應該對這個‘林大衛’挑明，”安娜想，“畢竟他剛才說過，希望那個真正的林大衛不要傷害我。我想這也是我直到現在還能安全地生活在他身邊的原因吧？但是，如果我跟他挑明，真正的林大衛會不會通過某種渠道知道我們之間溝通的信息呢？”
安娜正想著這些鬧心的問題，林大衛--準確地說是林大衛的克隆人走進了臥室。
安娜裝作睡著了，林大衛悄悄地脫下了睡衣鑽進了被窩。
過了一會兒，安娜翻過身來，伸手抱住了身邊這個克隆人，假裝說夢話道：“大衛，我愛你。”
“林大衛”也轉身緊緊抱住了安娜，低聲說道：“安娜，我也愛你。”
這時，安娜裝作從夢中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說道：“大衛……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
“林大衛”捋著安娜額頭上的頭發道：“嗯，我在想一些事情，我在想……”，“林大衛”欲言又止。
安娜追問道：“想什麽呢？給我說說吧？”
“我在想是否應該讓你知道，但是……我的內心很矛盾，我想，如果我告訴你了，你一定會無法接受的。”
安娜坐起身來，露出好奇而焦慮的表情追問道：“究竟是什麽事情啊？大衛，聽我說，你現在是總統，也是我的伴侶。所以，我希望我們之間不管有什麽事都能夠坦誠相待，好嗎？再說了，我們一起生活這麽久了，有什麽事情我們應該相互分擔，不是嗎？”
也許是被安娜的這番話感動了，林大衛的克隆人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安娜，其實，我……我……不是真正的林大衛，我隻是林大衛的克隆人。當然，你也許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今天對你說這些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因為我的大腦裏麵也被植入了一種新型的控製晶片，比原來植入那些軍隊士兵以及其他人大腦中的晶片又要先進一些。可以說是第二代晶片吧！林大衛會隨時監視我，隨時控製我，但有的時候，他會因為遠程連接的衝突而讓我脫離控製，但這種情況通常比較少見。隻要我的神經係統和大腦中的控製晶片沒有問題，林大衛就可以隨時通過控製晶片操縱我的神經係統進而控製我的行為。現在我之所以能和你講這些，是因為林大衛通常在睡覺的時候會對我解除控製，這樣我才會回複正常。但是控製晶片對我控製的過程中產生的所有記憶都會在我的大腦中存儲下來並形成我的記憶體，這也是我之所以對控製晶片的工作原理如此了解的原因。”
安娜盡管已經知道身邊的這個人不是真正的林大衛，但當她親耳聽到林大衛的克隆人開誠布公地對她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關於第二代控製晶片的信息的時候，她仍然感到難以置信。
安娜咽了口唾沫，笑道：“大衛，別給我開玩笑了。你是堂堂的國家總統，有誰敢克隆你啊？”
沒想到林大衛的克隆人很嚴肅地回道：“安娜，我真沒有跟你開玩笑。我還沒有告訴你，這種新型的控製晶片和第一代晶片還潛藏著一個隻有林大衛才知道的秘密，就是利用控製晶片的瞬間高壓可以摧毀‘受控者’的神經係統，從而摧毀‘受控者’的行為能力甚至是生命。我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如果林大衛發現我泄露了這個驚人的秘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不過這種新型晶片和以前那種晶片一樣，在發起控製的時候受控者都會有一個調試過程，受控者這時會有十幾秒時間的痛苦經曆，在此之後就會進入被控製的狀態。必要的時候林大衛會檢索我們大腦中的記憶體是否存在敏感信息，如果有敏感信息，林大衛就會把這些信息清除掉，同時還會摧毀傳播這條信息的相關媒介。”
“那……你的意思是你隨時都會成為‘受控者’？而且隨時可能會被摧毀神經係統和生命？”安娜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你是林大衛的克隆人，那麽你一定知道真正的林大衛在什麽地方吧？林大衛的克隆人有多少呢？還有，我怎麽才知道林大衛正在試圖控製你呢？”
“這個我當然也想知道，不過我僅存的記憶就是一個實驗室，我第一天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發現我呆在一個實驗室裏，有許多穿著實驗人員特製服裝的人發現我醒來之後都來看過我。後來，我就見到了我的本尊－－林大衛，我發現我們長的很像，當時林大衛在我麵前隻說了一段話：‘像，真是太像了，逼真程度已經精確到毛孔級別。看來超級電腦計算出來的胚胎環境和我出生的時候的胚胎環境已經接近百分之百了’”
“我當時並不理解他的話，後來我明白了。他正是通過這樣的技術精確地複製出了他的克隆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後來我就被帶出了實驗室。我被他們蒙上了眼鏡，然後應該是被帶上了一架飛機－－因為後來我乘飛機的時候有過這樣的體驗，於是我就來到了這個被稱為‘首都’的城市。至於林大衛的克隆人數量有多少，我並不知道，但就我記憶中的實驗室大小而言，他的克隆人數量肯定不少。還有，如果林大衛要控製我，我的眼神在十五秒內會發生變化，並且我不會再說話。”林大衛的克隆人認真地回答著安娜的問題。
“那麽說，如果林大衛再一次檢索你的記憶的話，他就會發現你對我說過這些對嗎？”安娜問道。
“是的，到時候我就不能保證你能夠像現在這樣安全了。”林大衛的克隆人回道。
“難怪……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麽這麽幸運，我接近他，他卻隻是給了我一個替身。真是一隻老狐狸。那……”安娜望著林大衛的克隆人問道：“那我現在應該叫你什麽呢？”
“你叫我瑞登吧！我的自我意識裏我的名字不是林大衛而是胡瑞登，freedom的意思，不過林大衛似乎並不在乎我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因為他覺得他追求的事業正是自由的事業。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像林大衛這樣的人竟然認為自己是在為自由而戰！”瑞登笑了，這是這個晚上他和安娜對話的時候露出的惟一一次笑容。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名字，那我就叫你瑞登吧！但是我要怎麽才能區分你和真正的林大衛呢？”安娜追問道。
“對了，你問到這個，我也正好想告訴你，我代林大衛做了這個總統之後見過林大衛三次，其中有兩次是他以真麵目示人－－也就是我現在這張臉，有一次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但是他確實是隨身帶著連接中心電腦的筆記本電腦的－－比如今天晚上。”瑞登透露的這個信息又讓安娜心頭一驚。
“什麽？你說林大衛沒有以真麵目示人？”安娜努力按捺住內心的疑惑和不安。人們都說狡兔三窟，安娜沒想到這林大衛比狡兔還狡猾。
“那麽你還記得林大衛不以真麵目示人時的樣子嗎？”
“嗯，讓我想想，我記得那次據說有一個黑客高手黑入了中心電腦，林大衛一時無法控製局麵。那時林大衛正好在推進他所謂‘提高國民素質’實為秘密屠殺老弱病殘人士的計劃，我想也許這位黑客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想阻止林大衛實施這項殘忍的計劃。那一次確實有很多人脫離了控製，但那是以犧牲一個地區受控者的生命為代價的－－這樣才得以讓那些活著的有自我意識的人得到更多逃生和存活的機會。”胡瑞登還想繼續講述那場神秘黑客與林大衛之間的惡鬥，但安娜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這上麵。
安娜焦急地問道：“瑞登，快說正題啊，那次你見到的林大衛究竟是什麽樣子？”
“Ok，ok，讓我想想，那是一張很熟悉的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讓我想想……”瑞登飛快地檢索著他腦海中與這張臉有關聯的圖像，“對了，斯大林，有點像二十世紀的前蘇聯總統斯大林。”
“斯大林？我的天，瑞登，你沒搞錯吧？你說他長得像斯大林嗎？”安娜瞪大了眼睛，對瑞登的回答難以置信。
“是的。”瑞登回道。
這個答案像一個炸彈一樣在安娜的腦海裏麵爆炸開來，她頓時覺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到處都是“斯大林”那張臉－－安娜太熟悉那張臉了，因為這張臉就是生命科學研究所（包括中心電腦房）的管理員的臉。管理員姓陳，叫陳維新。所裏的人都管他叫“陳大爺”－－又因為他長的很像斯大林的緣故，也有不少人管他叫“斯大爺”。
“莫非林大衛已經化妝或者整形成陳大爺的樣子在研究所裏潛伏很長時間了麽？”安娜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恐怖，她忽然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透明人”，林大衛能通過她身邊的每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不由的竄上了她的心頭。
說來也巧，安娜之前一直疑惑當了總統的林大衛為什麽不到生命科學研究所來看自己，現在，她終於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憑這一點，安娜基本上斷定了“陳大爺”的真正身份正是幕後主使者林大衛。
幸好，安娜平時的行動很隱秘，除了正常的研究活動，她沒有把自己秘密反抗人類行為控製工程的行動對除丁玲以外的任何人透露。可是，以林大衛那狡猾的頭腦，他一定會猜到一些端倪。
“糟了，”安娜忽然想到丁玲還在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公寓裏，“她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安娜不敢往下想了，她必須馬上趕到生命科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