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噬心怪獸(三)
第二道門為“色之門”。
莫小歌眼睛一亮推開了這道門。
推開門的時候，房內有煙緩緩升起，不經意間已讓這個房間充滿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是刻意想營造出如此朦朧且含蓄的意境？
莫小歌正欲拍散眼前霧氣，忽然一位少女出現在莫小歌的眼裏。
少女隱在霧色中，看不清她的模樣，卻能聽到她的呼吸聲，呼吸聲柔軟如花，也如雪降，還有很細微的衣衫摩擦的聲音，從摩擦聲響可判斷出其衣衫薄如細紗，而衣衫裏一定藏著吹彈可破的肌膚——這是莫小歌的想象，也是正常男人的心理。
莫小歌探尋著少女美麗的身影，手剛剛觸碰，少女的影子消失，就像是觸摸到鏡花水月一般，遙遠而飄渺。
少女的呼吸聲沒有消失，仍舊徘徊在莫小歌的耳邊。
莫小歌拍打著霧氣，少女的身影漸漸清晰。
少女身上披著輕紗，淡如無物，隱約可見少女玲瓏浮凸的身體曲線，當少女的臉清晰地出現在莫小歌眼裏的時候，莫小歌頓時渾身一顫。
那是一張美麗脫俗的臉龐，卻由四位女子的容貌特征組合而成。
——慕容憂憂的雙眸、薛輕魚的鼻梁、顧騷騷的玉唇、曲飛鶴的耳朵。
她們最美的部分結合在同一張臉之上，是給莫小歌的驚喜還是警示呢？
她們都是莫小歌的紅顏知己，可是究竟莫小歌心中最愛的是誰呢？
也許連莫小歌自己都不知道。
——當不知道愛誰的時候，是否是因為還不夠愛對方呢？又或者說他還沒有遇到一位真正令他愛的女人呢？
“此刻尚未尋到與自己內心相合的女人，一旦尋到，必將為她放棄所有的女人。”
當這個集合了四位女子麵容特征的少女的衣衫滑落，露出最美麗胴體時，莫小歌吞著唾沫搖著頭衝出了這道門。
心奴嫣然笑道：“主人為何急衝衝而出？裏麵的女人不合主人的口味？”
莫小歌咳嗽一聲，不願作答。
心奴正要開口探問，莫小歌已走向第三道門前。
第三道門為“財之門”。
莫小歌吐著口氣推開了這道門。
門內不是藏寶室，也非金錢庫，而是一個賭坊。
賭坊內有數十位各色打扮的賭客。
莫小歌剛一走進去，便問賭坊老板道：“怎麽賭？”
賭坊老板道：“在我這裏，隻有穩贏，絕不會輸錢！”
莫小歌捏著耳朵，笑道：“哪有一直賠錢的賭坊？”
賭坊老板道：“我雖然賠錢，但是我卻得到了另外的東西！”
莫小歌道：“什麽東西？”
賭坊老板道：“人氣！”
莫小歌看著賭客們人頭攢動的模樣，點頭道：“不錯，誰不想贏錢，隻要能贏錢，自然人氣滿滿！”
賭坊老板道：“所以我這個賭坊絕對是天下第一人氣的賭坊！”
莫小歌道：“那你就不怕他們一直贏下去，你有一天會輸的連棺材本都沒有？”
賭坊老板笑道：“那當然會有這麽一天！”
莫小歌笑道：“那你還讓他們繼續贏下去？”
賭坊老板道：“起碼在我棺材本輸給他們的之前，我這裏仍是天下最有人氣的賭坊！”
莫小歌點點頭，道：“好像是這個道理！”
賭坊老板道：“你可以去試試手氣，不管你的骰子擲出的是什麽色，你都會贏錢！”
莫小歌頓覺索然無味，抱拳離開了此地。
心奴道：“主人為何不去試試手氣？”
莫小歌搖著頭笑道：“賭錢最大的樂趣在於‘賭’字，可是在這裏，你隨便怎麽玩都可以贏錢，這不是賭，它已失去了賭的樂趣！”
第四道門是“氣之門”。
莫小歌深呼吸推開了此門。
門內有一根木樁，木樁上綁著一個人，這個人的臉上罩著一張麵紗。
木樁前依次放著木棍、皮鞭等刑具。
莫小歌道：“是讓我打此人來解氣？”
心奴點著頭，道：“不錯，主人不用擔心會傷及此人，因為這是假人！”
莫小歌道：“我與此人非親非故，非仇非惡，我打此人能解什麽氣？”
心奴神秘地道：“主人在打此人之前，不妨先閉上眼睛想想最討厭誰，然後再揭開此人的麵具試試！”
莫小歌依言而行。他閉上眼睛卯足勁想他最討厭憎恨的人。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人。
那就是在他小時候喂他吃豬肝害他一輩子聞到豬肝味便惡心嘔吐的莫管家。
莫小歌點著頭，睜開雙眼揭開了假人的麵具。
莫小歌頓時一驚，假人的麵孔與莫管家一般無二。簡直就是把莫管家綁到了此處。
莫小歌挑選了刑具，他選擇了皮鞭。
莫小歌道：“可惜沒有豬肝，皮鞭也可以了！”
當皮鞭打在假人身上的時候，假人還會叫疼，它會流淚，會痛喊，與真人的反應一般無異。
直到皮開肉綻，莫小歌才出了口氣。
莫小歌吐了口大氣，拍著手，道：“你也有今天！哈哈！”
走出“氣之門”的莫小歌精神煥發。
心奴嫣然道：“主人，你終於如願解氣了！”
莫小歌點著頭。
——“嗷！”
就在此時，從宮殿的西南方傳出了獸鳴。整個宮殿都在搖晃。
“這究竟是何方神聖？”莫小歌驚道。
莫小歌回頭一看，心奴已不見了。
莫小歌四處尋找，仍未找到心奴的身影。
獸鳴不止，莫小歌循聲而去，畢竟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
獸鳴來自“四雅”的巨門內。
莫小歌推開巨門，裏麵自然有四道房門。房門之上依次寫著“琴”、“棋”、“書”、“畫”四個字。
獸鳴來自“琴之門”內。
莫小歌吞著唾沫，鼓足勇氣打開了“琴之門”。
狂風襲來，遙見一隻猛獸立於石門之內。隻見它身體龐大，外形似猛虎，卻長著野豬的獠牙，它雄闊的背脊竟似長著一對翅膀，它的雙瞳泛著幽藍的光，就像是藏著一潭湖水。
——猛虎的身體、野豬的獠牙、雄鷹的翅膀！
“這是一隻什麽怪獸？”
此處有琴，其琴身像是一葉小舟，琴頸部分向上彎曲，有十三根弦，猶如一張獵弓，琴頸處係有紅色的絲穗，其琴頭飾有一隻鳳首，整張樂器長約三尺，高約二尺八寸，鳳首及頸長二尺六寸，實為罕見的樂器。
——這就是“鳳首箜篌”！莫非之前幽妙的琴曲是由這隻“胡樂”所奏？
可是鳳首箜篌旁空無一人，隻有怪獸在咆哮！
莫小歌運起全身所有的勁道，準備與怪獸殊死一搏，他將所有力氣全部貫穿於雙掌之間，他的“玄機破”神功將首次與猛獸一決高下！
怪獸怒吼著，它忽然後足猛地一蹬，整個身體已撲向莫小歌，莫小歌根本來不及使出玄機破，隻覺有千萬斤的巨力一般向他狂壓了下來，怪獸張開了血盆巨嘴，露出了尖牙，它的舌頭開始舔著莫小歌的胸前衣衫，就在此時，它用獠牙狠狠刺穿了莫小歌的胸膛，並瞬間拔出了獠牙，一道紅光蹦出，鮮血四濺，怪獸的嘴猛地吮吸著莫小歌的胸膛！
莫小歌來不及喊叫，直到怪獸的利嘴將他整個胸膛剝開，將其心髒啃了個幹淨，怪獸才放開了他！
遙遠處，流水聲忽然傳了過來。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當莫小歌醒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摸著自己胸膛，衣服沒有破開，也沒有傷口。
隻是他懷裏的《夢入禪機》與《鏡花寶鑒》兩本秘籍都不見了。
他此刻沒有在白色宮殿裏，他的身前也沒有噬心的巨獸。
他此刻在華山的山腳，陽光很柔軟地蜷縮在他的懷裏，並悄悄地打在他的眼眶裏。
山泉就在他的身旁，水滴聲明淨而空靈，莫小歌抄起一掌水花便喝了起來，頓覺甘甜如飴。
“莫非剛才真的做了一個夢？是鏡花夫人指引的夢境？”
“那為何我醒來後不在鏡花山莊，而在華山山腳？”
在莫小歌的心裏已相信這是個夢境，他之所以認同這是個夢境的原因在於——他試圖在大腦裏描繪夢境裏白色宮殿裏的方位圖，可是他就是想不起來具體的方位順序，連印象最深的“酒”、“色”、“財”、“氣”四道門徑的方位都很淩亂。
看來若非固化的物事都難以進入莫小歌的腦海裏，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弱勢。
這成為他心中一個很長時間都破解不了的玄機！
莫小歌原本想憑著他的超強記憶力尋覓“鏡花山莊”所在，可是沒有指路的琴音，鏡花山莊是如何也尋不見了。
隻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當莫小歌走出一洞穴時，發現前方楓林裏有一片空地，在這片空地上有一片孔雀的翎羽。莫小歌拾起這片孔雀的翎羽，識得這片翎羽正是鏡花山莊裏那隻孔雀的身上所有，可是孔雀翎羽在此，鏡花山莊呢？是消失了，還是從來就沒有這座山莊？他望著漫天楓葉飛舞，索性將雙耳裏的“耳藥”取出，楓葉落地的聲音瞬間變得深沉而凝重，它和著山間流水，天外雲飄一起鑽入莫小歌的心底。“柳仙棋與溫冰瑩”的故事還縈繞在莫小歌的心間，可是這個故事隨著鏡花夫人的消失忽然變得遙遠起來。
“為何夢中也出現了與水聲相合的琴音？”
“難道她的聲音真的可以指引夢境？那隻‘噬心怪獸’的出現是何緣由？”
莫小歌笑著搖搖頭，將“耳藥”深深推入雙耳耳廓裏。
他不願意繼續想了，他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