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悟劍(二)
《天川劍法》九招劍式口訣及圖形一一呈現。
第一招：“冰破星河”，口訣：千尺寒冰不懼銀河鋪天之氣，也喻人心可吞日月，此招為“壯膽之劍”！
第二招：“怒放蒼雷”，口訣：怒氣滿懷，若似雲雷劇烈，傲世天下，氣吞萬裏山河，此招為之“怒劍”！
第三招：“踏雪千山”，口訣：豪氣幹雲，壯誌破天，心意遊走全身，劍亦隨心狂舞，此招為“豪情之劍”！
第四招：“飲花吹雪”，口訣：飲花之情，吹雪之意，破天地之寒，碎陰陽之氣，四海通達，六合匯聚，八方歸一，此招為“暢意”之劍！
第五招：“天外雲歸”，口訣：雲飄渺無蹤，與世隔絕，此處“雲歸”非乘雲仙逝，而是乘雲避絕塵世，此招為“出塵之劍”。
第六招：“落雪心塵”，口訣：白雪無憂，心塵無緒，一點雪落入心間，半身戎馬享太平！此招為“無憂之劍”。（此招沿襲了祖師尉遲元龍的“神峰劍法”最後一式，並加以修整。）
第七招：“天下無佛”，口訣：無佛無我，無邊無盡，心中再無半分信仰，半分寄托，徒留一份明淨在心中，此招為“破‘空’之劍”。
第八招：“狂沙萬裏”，口訣：風沙萬裏成災，無可阻擋，有排山倒海之氣魄，此招為“狂放之劍”！
第九招：“冰川玉人”，口訣：兒女情長掛心間，情深意重劍意玄！此招為“思情之劍”！
聶星辰心中砰砰亂跳，臉上也生出了熱氣，他無法形容看到這九式絕世劍招的心情。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是天下人都難奢望的高妙武學，如今卻“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心道：“白前輩請放心，我一定善待此劍譜！”
這每一招劍式的下邊都繪著一個持劍的小人兒圖形，小人兒舞劍姿勢很奇妙，落劍的方向更是難以捉摸，小人兒的身上繪滿了經脈走位的箭頭，可是又不像是經絡走位的路線。因為每一條路線都是從“心”裏走出，遊走於體內各大穴位，聶星辰理解這為“情線”，是“感情”走位的路線圖！
聶星辰盤膝而坐，將每一招的劍術心訣以及“情線”走位圖一一銘記在心裏。聶星辰看著小人兒身上的箭頭，他心中的氣息也蠢蠢欲動，跟著箭頭遊走。漸漸地，隨著這條“情感線流”地驅動，他的心中的各種鬱結平複不少，散發出舒心之氣，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這也是與修煉“內功”法門不同的。這條“情線”剛開始還有些阻礙，可是反複衝擊之後便順暢無比，直到每一條“情線”在其體內遊走二十餘次之後，聶星辰才睜開了眼睛。
他深吸了口氣，暖意塞滿了心田，心道：“練劍自然需要一柄‘劍’才好！”
他隻好先去客棧柴房拾取了一根木柴，以木做劍。
他將之前銘記在心的劍訣一一使出，隨著“冰破星河”起手時的“壯膽”，到“怒放蒼雷”的“憤怒”，到“踏雪千山”的“豪邁”，再到“飲花吹雪”的“暢快”，這四招舞起來的時候還算是似模似樣，隻不過“情”之一字在此刻略顯蒼白無力，他也試圖將不同的情感融入每一招的劍意裏，可是見效甚微。“情”從何來？這四招劍式，或者說這九招劍式，每一招的情感都不同，甚至可以說是迥異！如何才能連貫？如若分開使出來豈不被人輕鬆擊破？
聶星辰擦著汗坐在了地上，望著天上寒星，心道：“如果是白前輩，他會如何使出這九招劍法？”
突然間，一道閃雷從聶星辰腦海裏通過，他掏出了《憐心寶典》，翻開了其中一頁，這一頁裏說了這樣的話：“人心如海，複雜、多變、深邃，謎一般……它總是交織在各種情意之中，悲歡與苦樂也總連在一起，心中的情感切忌不要去控製，一旦心中之情隨意為之，那麽人心也將失去了它的本真！成為受人驅使的奴隸！”
聶星辰心道：“《天川劍》每一招都需要一份情感來發揮劍意的極致，但是這種情感如何能夠說來就來呢？《憐心寶典》上也告訴不要讓心隨意為之，那該如何修煉？”
聶星辰握緊了木棍，道：“如今之計隻能先學劍，以後再慢慢培養‘情意’！”
寒星就快隱沒，月光微弱得就好像即將熄滅的燈燭。
聶星辰將九招劍式反複演練了數十遍才終於停了下來，汗水已浸滿全身。他卻沒有一絲的喜悅，照葫蘆畫瓢本是每個人都會的，他自然不會心甘於此，隻是“悟情”不能一步登天，得慢慢來。
他本想走進房間休息，突然一個人的冷笑聲輕輕地傳了過來。
這個聲音很尖銳，又似乎很低沉，似乎是嘴巴被一種東西隔住了一般，聶星辰聽起來很熟。
聶星辰一抬頭，發現一個人正坐在屋簷上看著他。
隻見這個人一身紅衣，臉上戴著一張紅色麵具，左手握著一把烏黑色皮鞘的長劍，正看著聶星辰，整個人說不出來的詭異。這個人什麽時候坐在上麵的？
這個人聶星辰自然見過，正是殺死二十七名“水月花劍樓”女子的冷龍劍莊莊主都未寒！
聶星辰咬著牙，喝道：“都未寒！看來你還是沉不住氣來看我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也算是個中高手！”
紅衣男人冷冷笑道：“我本來不該來看你，不過我本著照顧後輩的心還是不放心過來了，結果我看你練劍之後反而更擔心了！”
聶星辰冷冷道：“你擔心什麽？”
紅衣男人搖著頭，歎道：“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你練的應該是‘冰川劍客’白玉峰的《天川劍法》，可惜你白白浪費了一部劍術經典，表麵上看也許還像是那麽回事，可是劍意與情理就簡直狗屁不通了！”
沒想到都未寒一句話就點破了聶星辰的心事，聶星辰吞了口唾沫，道：“你如果是要來羞辱於我讓我明日沒臉去挑戰你，那你就錯了，我一定會去！”
紅衣男人冷笑道：“我都某也算是武林中一個耍劍的老手，別的不怕，最怕的就是比劍的對手太差！這可就影響我的心情了！”
聶星辰道：“那你此刻來有何居心？”
紅衣男子笑道：“我可不喜歡羅裏羅嗦，我此次來是要指點你劍術迷津，你聽也好不聽也罷我都會講！”他頓了頓，道，“白玉峰的劍為自創一格的‘情劍’，這個可是與古往今來的任何劍術都有所不同的，如果你‘情意’未到，就算劍訣拿捏得再準也不能發揮到極致！”
聶星辰心中點著頭，道：“那依你看，該當如何催動‘情意’？”
紅衣男子右手在他胸膛上一拍，道：“我來教你，你如果剛開始不能引動‘情緒’，第一種可以采用‘借事詠情’之法！”
聶星辰道：“‘借事詠情’？何解？”
紅衣男子道：“就是說在你過往回憶之中曾經有一件事情讓你‘難過’、‘開心’、‘悲傷’、‘暢快’……等等，你在使出《天川劍譜》某一招的時候就拚命想這件事情，讓這件事情自然流露在你的內心裏，然後用‘劍’把這種情感揮將出去！”
聶星辰心中一喜，表麵卻不動聲色地道：“第二種方法呢？”
紅衣男子道：“第二種便是‘寓景於情’，你可以用心去感受周圍某一種景致的情感，讓這種情感走進你的內心！”
聶星辰點著頭，道：“那按你這麽說，那第三種催動情感的方法就是‘借物詠情’了！”
紅衣男子拍著手，道：“不錯，小夥子悟性極高！”
聶星辰冷笑道：“我現在有一個問題很想問你，你如此有心助我練劍真是因為怕我劍術太差上不了台麵影響你比劍的心情，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原因是什麽？”
紅衣男子道：“你可以想的很簡單，也可以想的很複雜，人心便是如此，所以即將對決的我和你可以再此討論劍理，而被我親手殺死的女人也可以是我最愛的女人！”
聶星辰驚道：“水月花劍樓的掌門卿木蘭是你的妻子？”
紅衣男子笑道：“明日辰時，你自會知道一切！”
紅衣男子起身，他腳尖輕輕一點，人便已飛出數丈之外，消失在了夜色裏。
聶星辰摸著眉頭，心中的疑問是越來越多了。
“他就不怕我領悟了劍術殺了他？還是因為他已有十足的把握？”
聶星辰深吸了口氣，首先決定用“借事詠情”的方法來揭開“冰破星河”這一招的“情理”。在他的回憶裏曾經有一件事確實是有“壯膽”之情。那是在聶星辰九歲的時候，練世城把他帶進了“猛虎林”，讓他太陽落山之時必須提著一顆老虎的頭顱走出來，不然的話就永遠扔他在猛虎林裏！這件事情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雖說聶星辰當時已學會了無名狼心指，可是讓一個九歲的孩子隻身走進猛虎森林裏還要殺一頭猛虎回來確實是件殘酷而艱難的事情。聶星辰記得最清楚的是，他在猛虎洞穴前足足呆了有兩個時辰，死活是不敢進去，最後是因為通過一件壯膽行為促成了他一氣嗬成進洞殺猛虎的決心！他是怎樣壯膽的呢？他可沒有“三碗不過崗”的口福，他隻有用心理來暗示自己：“數不清的小兔子與狼崽子，還有熊寶寶都是被這隻殘暴的臭蟲吞進肚子裏麵的，它就是個大壞蛋！聶星辰，你此刻不殺它，你以後養了再多的寶貝也會被它全部吃進肚子裏麵去！”
他一想到他最疼愛的兔小乖被這隻臭蟲撕碎的時候，他便向著猛虎洞衝了進去。最後夕陽西下之時，練世城看到了聶星辰手上提著兩顆老虎的頭顱時說：“一顆為何變成了兩顆？”
聶星辰全身都是老虎的鮮血，他狠狠將老虎頭踩在了腳下，他用手摸著眉頭，道：“我記不清楚是那一隻臭蟲吃了我的兔小乖了，我索性都殺了！它們都是壞蛋！”
聶星辰心中想著這件事情，腦中劍訣生出，體內的氣息隨心而走，他手中木柴向著空中迎風刺出，刺出的一瞬間，撲麵而來的風立刻被反彈了回去，木棍的頭戳在了石牆上，這麵堅固的石牆頓時生出了大麵積的雪花狀陰影。
聶星辰用手觸碰了石牆，剛碰到石牆的一瞬間，被雪花狀陰影覆蓋的部分開始坍塌，破了一個很大的窟窿！
聶星辰笑了，這一招“冰破星河”已可謂小有成效，而“兔小乖被猛虎吞進肚子裏”這一事件可以放在另外一招——“怒放蒼雷”裏，這便是“憤怒”之情！聶星辰也依此法使出“怒放蒼雷”，果然與之前的效果不一樣了，即使還是微不足道。
可是另外的七招就找不到事情可以詠情了，畢竟“豪情”、“暢意”、“出塵”、“無憂”、“破空”、“狂放”與“思情”這七種情感都太過高遠，又或者沒有在聶星辰心中出現過。
聶星辰搖著頭，不過還是對於領悟了兩招劍式頗為興奮。
聶星辰走進了房間，休息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都未寒已對我了如指掌，我卻還是蒙在鼓裏，我該如何解他的心？”
他將一切的疑問全部塞進了被褥裏，他知道隻要他一醒來，謎底就一定會揭開。
當聶星辰閉上雙眼進入睡眠之前，有道奇怪的氣息流他在身體內的緩緩地遊走，從內心出發然後延續到四肢百骸，這道氣流所流經之處很舒服，就算心中再多的困擾也慢慢平複下來。難道聶星辰已氣與心合，即便在睡意之中也能夠自我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