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解心遊戲之天山劍派白玉峰(四)

白衣男人手中無劍,他拿著一張手絹,一直在擦汗。

他走路的姿態很低,他走的是直線,腳步落在地上的時候很用力。

聶星辰雙眼如電悄悄跟在他的身後,薛輕魚與盜金光則跟在聶星辰身後。

夜風吹破了寧靜的水麵,白衣男人的影子隨著水波**漾著,看不清具體的人形,聶星辰的心也仿佛水中的倒影,朦朧而晦澀。他手心裏都是汗水,他舔著發幹的嘴唇,不敢絲毫懈怠。

踏過水橋,白衣男人頭向著陰空,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聶星辰也停了下來。

白衣男人冷冷笑了,笑聲裏是不屑與冷傲!

白衣男人道:“這位朋友呼吸縝密,步履輕巧,輕功實在不同凡俗,卻不知一直尾隨在下有何指教?”

聶星辰笑著向前走了幾步,道:“白前輩言重了,晚輩何德何能可以得前輩如此讚譽!”

白衣男人轉了身子,他打量著聶星辰,道:“這位朋友卻不知如何稱呼?”

聶星辰抱拳道:“白前輩貴人多忘事,晚輩就是在劍神蝶莊裏擊潰黑衣人的狼穀少年聶星辰!”

白衣男人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道:“原來是聶少俠!卻不知聶少俠尋白某所為何事?”

聶星辰道:“長夜無眠一直都是晚輩的心病,我尋思到蘇州城‘醉鄉思’一醉解千愁,哪曉得白前輩與晚輩同病相憐,而且比晚輩早了片刻尋覓到了安眠之法!殊不知酒醒之時正是愁腸之時!”

白衣男人淡淡笑了,那種笑容裏竟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白衣男人道:“你知道我是天山劍派的白玉峰?”

聶星辰道:“不錯。”

白衣男人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就一定知道我不喜歡與人說話,而且不喜歡與不熟的人說話,而且最不願意在我失眠的時候與人說話,就算你在劍神蝶莊救我一命,我也會這麽說,實在見笑了!”

聶星辰倚在水橋邊,笑道:“前輩的外號叫做‘冰山劍客’,前輩的這座冰山千年嚴寒永遠不會解凍,晚輩又豈會不知?”

白衣男人白玉峰道:“聶少俠深夜跟隨白某究竟有何要事,但請直言!”

聶星辰開門見山地道:“前輩可知道《閻王簿》?”

白玉峰整張臉微微緊皺,隨即舒展開,他咳嗽著,道:“最近這些天這三個字老是被江湖人提起,說的是一部可以‘索取人心’的妖魔之書,卻不知道聶少俠此刻提起此書有何用意?”

聶星辰拍著胸脯,笑道:“隻因為《閻王簿》‘因緣際會’落在了晚輩的手裏,晚輩也成為了那個令人厭惡的‘索心人’!”

白玉峰的眼睛裏頓時出現了驚懼之色,他嘴巴微張,他嗓子眼裏的氣息已不自覺發了出來:“江湖傳說,《閻王簿》裏記載著天下人的罪孽!你是索心人,那麽你現在是要來索取我的心了?”

聶星辰搖著頭,笑道:“前輩無需驚慌,晚輩隻是例行公事,也不會做一件有違良心的事情,隻不過我是受人所迫必須得在此刻索取前輩的心罷了,但是請前輩放心,我不會用邪魔的手段,隻要前輩好好與我協作,我擔保絕不害前輩半分心智!”

白玉峰手中的酒壇砸在地上,他退了幾步,冷冷笑道:“白某一生俠義,為人更是中直,自問沒有半分對不起良心,你口口聲聲說受人所迫前來索我心智,簡直就是玩弄白某於天地之間!”

聶星辰心中一冷,道:“前輩,現在整個江湖都已被一股邪惡勢力控製在鼓掌之中,如今之計隻能將計就計,千萬不可迎難而上,前輩隻需準備獻血一碗,淚水幾滴便可開封《閻王簿》,晚輩答應前輩,一旦時機成熟,晚輩定要將此書毀掉,絕不讓前輩的內容公開於天下!”

白玉峰笑了,是一種寒氣逼人的笑聲,道:“笑話!白某就算死也不會讓你看到白某的心!”白玉峰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柄銀蛇一般的軟劍,刹那間銀光飛閃,光芒落在水花裏。

白玉峰的劍尖直指聶星辰,道:“你是挽救了一千人的少年英雄,如今是要來解開我內心的罪孽嗎?你真當自己是無暇之神了?難道你就沒有做過錯事?”

聶星辰搖著頭,道:“前輩,我無意與你殊死一搏,此刻天地之間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注視著我們!我隻是被人利用的小小棋子,前輩也是,此刻的江湖已不再是你和我的江湖,而是被黑暗吞噬的江湖,我無法想象這種黑暗究竟有多麽地巨大,我隻知道前輩如果不能與我好好配合,有人會以最惡毒的手段來索取前輩的心,到那時前輩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白玉峰渾身顫抖,他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江湖事自有江湖了,白某就從不相信邪能勝正!”

聶星辰道:“邪不久立,正義永存!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真理!可是此刻,此刻!請前輩聽晚輩一言,切莫做無謂的反抗,隻需開封《閻王簿》,晚輩可保前輩周全!”

白玉峰笑容裏忽然多了幾分猙獰,幾分乖張,還有幾分癲狂,這種變化聶星辰曾經在悲喜和尚的臉上看見過的。

所以白玉峰的軟劍直直向他刺過來的時候是狠毒而絕殺的!

軟蛇一般的長劍就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座冰山,冰山上有一位穿著紅衣的絕代美人在摘取天山雪蓮,雪蓮花開了,綻放出幽藍一般寧和的光芒!

——“冰川玉人”!

聶星辰躲不開這一招絕世的劍法!他也根本沒有躲,他隻狠狠地捏了一下他懷裏野貓的屁股,白玉峰的劍刺向聶星辰喉嚨的時候,野貓的叫聲也同時出現!

白玉峰的劍停頓了,在聶星辰喉嚨前兩寸處停頓下來!

這一聲貓叫似乎將白玉峰整個軀殼全部撕裂!

白玉峰的臉上,手上,背上開始流汗!他的眼睛裏空洞無比!

聶星辰忘不了白玉峰此刻臉上的表情,不是懼怕,不是驚訝,不是緊張,不是瘋狂……而是一種孤獨的表情,這種孤獨感可以毀掉一切。

聶星辰聲音盡量放鬆,柔柔地道:“此刻在你的心裏本身就被恐懼填滿,當你用盡心力刺出‘冰川玉人’的時候似乎已看見了我的死亡!可是你完全不會想到貓叫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白玉峰沒有動,他的劍也沒有動,隻是汗水落在了地上。

聶星辰道:“如果是平時,就算一百隻貓叫的再是響亮也絕對不會擾亂你的心神,可是此刻,這一聲貓叫已喚醒了你的過去,似乎在你的過去,這種淒厲的貓叫曾經給你帶來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白玉峰眼睛在跳動,沒有節奏地跳動。

聶星辰心中歎著氣,道:“在你的眼睛還沒有閉上的時候,我想請你再看一件東西。”

聶星辰放跑野貓,他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劍鋒,他從懷裏摸出虎頭衣帽,道:“我不知道為何會有人在‘解心工具’裏特別注明了要用到這個,你仔細看下,給我個理由!”

白玉峰空洞的雙眼出現虎頭衣帽的時候,他手中的軟劍落在了地上,他微微顫抖著身體,他的手似乎想握住虎頭衣帽,卻又停留在空中不敢去拿。

聶星辰向前走了一步,道:“這種衣裳是你過去的……”

白玉峰鼓起勁力走向前握住了衣服,一把捧在了胸前,他的眼中淚水流下,他將衣服放在了他的臉上,他又親又吻,好像很喜歡。

聶星辰握著刀,咬著牙,準備在此刻拔刀,不知道為何,他很在意當他拔刀聲出現的一刻白玉峰會有怎麽樣的變化?

就在聶星辰準備拔刀的時候,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聶星辰一回頭見是薛輕魚,隻見她一張俏臉裏飄滿了愁雲,薛輕魚道:“你就非要逼得他發瘋了你才高興?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的正義你的俠氣哪裏去了?”

聶星辰道:“你不會明白的!我這麽做無非是要讓他正視自己的陰影!如果連正視陰影的勇氣也沒有如何能夠走出陰影從新麵對人生?況且如果我不這麽做,有人會以更加殘忍的手段來做!我不想傷害人命!更不想他受人所害!”

薛輕魚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聶星辰歎道:“他內心的故事早就被人算在了心裏!所以才會讓我用這三件工具來揭開他的內心!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白前輩怎麽辦?你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迫害?”

薛輕魚咬著櫻唇,她眼中盡是躊躇,道:“你就不怕他受不了?”

聶星辰道:“放心!有我在!”

盜金光這時拍著薛輕魚的肩膀,道:“相信狼崽子!現在他的心裏也很難受的!”

聶星辰咬緊牙關回頭看著正捧著虎頭衣帽喜極而泣的白玉峰!

他握住刀向前走進。

薛輕魚閉上了眼睛,盜金光卻睜得大大的。

白玉峰捧著虎頭衣帽就像是捧著一個嬰孩!

聶星辰握緊刀把,風聲響在他的耳邊,他的發絲上有他的汗滴!

他閉上了眼睛,拔出了刀!

黑暗的天空幕帳寧靜隨和,卻被這一把刀的出鞘之聲撕碎!整整撕碎!碎成了各種片段!

聶星辰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了白玉峰的一聲狂吼!然後是虎頭衣帽被他狠狠撕碎的聲音!

最後是白玉峰跳進水裏的聲音!

整個過程連貫而迅速!

聶星辰也跳進了水裏,水並不深,他在水裏尋找白玉峰的時候,雖然比天空還要黑暗百倍,也渾濁百倍,可是在他看來卻明亮十分!

因為他知道,隻有救得了白玉峰才能夠將他黑暗的心胸打開!不然他一輩子都將活在罪孽裏!

水草茫茫,白玉峰已卷曲在水草裏,他任由惡水將他全身心掩埋!

聶星辰憑著直覺找到了白玉峰的身體,他提起丹田之氣抱著白玉峰回到了水橋邊。

白玉峰已被水灌了個飽!

他已昏迷不醒。

薛輕魚連忙趕到他身前,將他整個上半身彎曲過來,白玉峰的嘴裏開始吐水。

聶星辰吐著大氣,忽然一驚,取出懷裏的《閻王簿》看是否浸濕,可是書本完好如初,他才將《閻王簿》放回了懷裏。

水吐得差不多的時候,白玉峰醒覺,他看著聶星辰,他的眼睛似乎已蒼老了不止二十歲!

他開始哭泣,可以說是嚎啕大哭。

聶星辰從未見過如此大的一個人這麽哭過,更別說是一個成名於天下的大俠哭!

薛輕魚與盜金光更是覺得別扭。

聶星辰柔聲道:“對不起,晚輩剛才那麽做似乎讓前輩想到了過去的悲傷事!其實人的心靈是很脆弱的,就算擁有最厲害的武功與最鋒利的武器也無法掩蓋人內心的脆弱!前輩經曆過剛才入水生死之後,又何必再糾結過往的悲傷事?何不瀟灑坦然麵對!”

白玉峰哭聲漸漸停息,道:“每個人的內心裏都藏著一片森林,這片森林裏有美麗的精靈,也有醜陋的山怪,我隻有每天壓抑自己不要讓山怪出現,可是越是壓抑,山怪越是呼之欲出,我控製不了山怪的時候,我就會被它主宰!”

聶星辰咬牙道:“這是否是你逃避罪責的借口?”

白玉峰笑了,笑聲裏是蒼涼:“每一個人內心都有黑暗的部分!我隻不過是想好好地保存這一片黑暗!我出道江湖至今一直藏頭露尾,從來不做高人一等的事情!是你!是你讓我連我固守的黑暗也不給我!是你要把光明帶進來對嗎?”

聶星辰道:“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前輩難道願意一直活在過去的黑暗世界裏?此刻何不將黑暗盡數吐出、解開心迷,管他是什麽罪孽!隻要真心改過,前輩永遠都是晚輩的榜樣!”

白玉峰淚水流出,道:“可以嗎?我可以嗎?”

聶星辰點著頭,笑道:“前輩的那一招劍法‘冰川玉人’驚世絕倫,若非心底至誠至善至靜之人絕對使不出這一招的!”

白玉峰搖著頭,道:“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原以為這是我一輩子的秘密,卻早就被人算在了手掌裏!我連那隻弼馬溫也不如!你也不是如來佛,是誰派你來解開我心迷的呢?”

聶星辰心裏歎著氣,道:“我其實也被人蒙在鼓裏,從我得到《閻王簿》那一刻起,我就身不由己了。我很想告訴前輩,我無意看到前輩如此痛苦,也更不想知道前輩的過往,我隻是個簡單的江湖人,能賺點小錢養活自己就夠了。”

白玉峰還是笑了,道:“我能從你的雙眼裏看出‘真誠’兩個字,你沒有說謊,也沒必要去騙我這個接近半百年紀的老江湖,小兄弟,相對於我而言,你的心裏應該更難過,我能夠看到你的善良。”

聶星辰感受到了白玉峰笑容裏的溫暖,這份溫暖讓他不至於痛恨自己的人生。

聶星辰道:“對不起前輩,世事難預料,也許我和你的相遇是人生裏的一個小插曲,給你帶來了傷害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

白玉峰手一擺,笑道:“罷了,經曆了剛才的一幕,我已死過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過去的罪孽相對於生命而言還是輕了太多,我以後應該開心地活著!至少得做一些高人一等的事情才算是沒有白過!”

聶星辰笑了。

薛輕魚與盜金光也笑了。

笑聲在風裏,風在水裏,水在心裏。

白玉峰道:“小兄弟扶我起來。”

聶星辰扶起白玉峰,並把軟劍雙手奉還。

白玉峰接過軟劍,軟劍映著天上星寒照出一片銀光,他笑著道:“沒有碗如何接我鮮血?”

聶星辰正想說不用了,忽然一個五彩琉璃瓶子從遙遠的黑暗裏飄了過來,直到落在聶星辰的手心裏。

聶星辰汗毛直立,說不出的詭譎之氣。

白玉峰道:“拿來吧!”

聶星辰雙手遞給他。

白玉峰打開瓶蓋,用軟劍朝自己左手手掌劈去,一道血流流入五彩琉璃瓶子裏。

五彩奇異的琉璃瓶子被鮮血填滿。

白玉峰忍住疼,他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不一會兒眼淚從他眼睛裏流出,他趕緊用琉璃瓶子接到。

白玉峰蓋緊了瓶子,拋給了聶星辰,道:“去開封《閻王簿》吧!”

聶星辰緊緊握住這隻五彩琉璃瓶子,道:“前輩……你……”

白玉峰塗著金瘡藥並撕掉衣料綁住傷口處,將軟劍別在了腰上,笑道:“就像小兄弟你說的,‘隻要真心改過’,過去的黑暗又有何可懼?”

聶星辰點著頭,心中溫暖不少。

白玉峰已準備離開,他走出水橋,忽然又回頭道:“你不使劍?”

聶星辰點著頭。

白玉峰笑道:“可惜了,不然我可以把這一招‘冰川玉人’傳授給你,以報你的解心恩德!”

聶星辰笑道:“前輩客氣了,晚輩何德何能能受前輩恩賜,隻望前輩一路平安,健健康康,不然晚輩一輩子都過意不去。”

這時,薛輕魚忽然湊了過來,道:“誰說他不使劍的?他是太謙虛了,白前輩,你有沒有什麽劍譜之類的,你就給他吧,他自己好好練習如何?”

白玉峰笑著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一本書道:“我四海為家,劍譜自然也跟著我走,今夜之後我再無牽掛,我也該真的放下了,小兄弟,這劍譜就留給你了,雖說這劍法算不得是最完美的劍術,可是也是老夫窮究一生的心血,還望善待之!”

聶星辰接過劍譜的時候,他隻好道:“多謝前輩……其實……我真的不會使……”

薛輕魚搶道:“前輩現在要去哪裏?”

白玉峰望著遠方,笑道:“原本我是受蘇州名劍樓大東家蘇鎮玉之邀為其助一臂之力的,也想看看那南宮無衣的劍究竟有多快!可是現在已不重要了,我得回天山了。是該回去的時候了,浪子終究是要回去的。”

聶星辰握緊劍譜,道:“前輩且一路小心……”

白玉峰笑著對聶星辰道:“我曾說過,我能從你的雙眼裏看到善良,這種善良很難得,你該試試去鑽研劍術!一定會是個劍術高手!”

聶星辰很想問:“為何善良就能成為劍術高手?”但是他沒有問。

白玉峰的最後一句話還是頗為讓人舒心的:“等我走得遠遠的,你再開封《閻王簿》,雖然我已看透一切,但是內心的罪孽還是很不齒的……”

黑暗的天空裏一道光破出黑霧射出,剛好打在聶星辰的雙眼裏,光明還在。白玉峰已消失在遠方。他一直回想著白玉峰的話“是該回去的時候了,浪子終究是要回去的”。聶星辰該回哪裏呢?

地上的虎頭衣帽的碎片已被風吹向遠方,偶有幾滴血跡留在地上,泛起碧色的光芒。

聶星辰身上的水漬已被風漸漸吹幹。

薛輕魚嫣然道:“白前輩都走得老遠了,你還不開封?”

盜金光打著哈欠,道:“快開了吧,我想回去睡覺了。”

聶星辰點著頭,取出《閻王簿》,而把《天川劍譜》揣入懷裏。

他倚著天外的光亮打開“目錄”翻到了屬於“天山劍派二當家‘冰山劍客’白玉峰”的一頁,他吞了口唾沫打開五彩琉璃瓶子對著書頁倒了下去。

一陣奇異的魔光過後,字跡漸漸顯現。

聶星辰點燃火種,薛輕魚與盜金光也湊了過來一起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