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神的契約(一)
聶星辰與盜金光跟在薛輕魚的身後，穿街過巷的時候全抄近道，峨眉派行路的群像漸漸清晰。
“你怎麽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峨眉派裏？”聶星辰奇道。
薛輕魚嫣然一笑，神秘地道：“我不僅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峨眉派裏，我還知道你是被一種香氣引到劍神莊園來的。”
聶星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看到了大羅天仙出現在身邊一樣。
盜金光道：“總之跟著神仙小妹走沒錯的。”
跟著峨眉派出了飛雲城，徑直向東北山道而行。
夕陽西下，大地也被染成了紅色。峨眉派眾弟子的影子斜長而清遠，她們身上白色的道袍寬鬆而素雅，讓壯麗的紅霞倒生出幾分恬靜來。她們手中有劍，劍穗是金黃色的，劍鞘吞口也是金黃色的，劍鞘暗刻著花紋，是騎著巨象的普賢菩薩的模樣。
身是道袍，劍刻佛教尊者，的確為峨眉派佛道雙修的最好體現。
秋意，濃的就好像女人深情的雙眸，也美的如女人甜蜜的微笑。
秋本迷人，說它疲倦、悵然、蕭索的人絕不能領會它的風情。
迷一樣的薛輕魚也是一個美如秋月的人兒，聶星辰跟在她的身後，總能在不經意間聞到她身上酥軟的香氣，而這種香氣接近於秋日裏木槿花的香氣，這不能說是聶星辰鼻子太過靈敏，怪隻怪女人的風情四處亂竄毫無拘束。
聶星辰不由想到了“美人酥”這種毒藥，男人是否都難逃這種毒藥呢？
反正盜金光是逃不了。
三人尾隨峨眉眾弟子行路大半個時辰，遠方隱約見到一塊迎風招展的招牌，聶星辰聞到了茶香，茶味清雅。
妙心師太命眾弟子在此露天茶鋪歇息。
茶鋪小，凳子卻多，峨眉派有十六人，擠滿了三張小巧的桌子。
茶鋪老板不小，約莫五十來歲，粗布麻衣，擠眉弄眼，態度倒是和善，頗為熱情。也許是因為他的客人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
峨眉派隻點了清茶，她們自己有細軟幹糧。每個弟子不約而同地取出銀針放入茶碗裏，等銀針上沒有異樣才放心端起茶碗飲用。
茶鋪老板眯著眼笑著道：“敢問師太從何處來？”
妙心師太淡淡道了一句：“城中來，山裏去，萬法自然，一切不必深究，隨浮雲而去。”
這是典型的閉合式話語，茶鋪老板自然接不下去了。
他擦了擦冷汗，走到一旁坐在四角板凳上抽起旱煙來，煙霧隨風卷在空氣裏。
盜金光的肚子開始微微叫起來，聶星辰忙對著他肚子噓了一聲。
盜金光暗暗叫苦：“我一點都不餓，真的，可就是肚子不停使喚。”
聶星辰悄聲道：“我們要跟到什麽時候？時機還不成熟？”
薛輕魚的話與妙心師太不謀而合：“一切不必深究，隨浮雲而去。”她的笑盈盈而美，聶星辰轉開了眼睛。
用過了膳，飲過了茶，峨眉派又走進山道裏。
茶鋪老板抽著煙，望著峨眉派眾弟子曼妙的身姿，一時也癡了。
此時已到了一個空氣閉塞的山穀，地勢較為低垂，四下裏的植被怪異而稀少，風似乎不到這裏，也沒有半點人煙。
“這是什麽地方？”聶星辰道。
“這裏是葫蘆穀，是入川的必經之地。” 薛輕魚道。
整個山穀越看越像是一個巨大的葫蘆，前窄後寬，出口小而深遠。
聶星辰道：“你該不會是讓我們跟著峨眉派到了四川之後才會告訴我怎麽回事吧？”
薛輕魚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道：“看來我要是再賣關子的話，也說不過去了，你現在一定在想，我為何會知道你心中的疑問？”
聶星辰拇指摸著眉頭，道：“你是一早就知道有人扮成峨眉派的女弟子，或者說你知道這個人的一切，包括之前殺死飛雲城百寶齋的長孫齡和王九，以及見到了這個人殺死武當派三俠張雲鶴與飛仙劍派姚空？”
薛輕魚道：“我可沒有跟蹤的嗜好，這些事情都是有人事先告訴我的。”
聶星辰道：“是誰告訴你的？”
薛輕魚眼珠子一轉，道：“他不讓我告訴你他的姓名。”
聶星辰自然充滿著疑問。
薛輕魚笑道：“你不必擔心這個人的，他是個好人，他從來不會騙我的，嗬嗬不過要是騙我，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聶星辰道：“是他讓你來找我的，他算準了我一定會來劍神莊園拜禮？”
薛輕魚笑道：“他不僅算準了你到劍神莊園，也算準了你會成為挽救劍神莊園一千人的大英雄。”
聶星辰眨了眨眼睛，笑道：“你的朋友是張半仙？”
薛輕魚笑道：“他既不是張半仙也不是黃道婆，他隻是一個賣笑的。”
聶星辰道：“賣笑的？”
薛輕魚湊近聶星辰身邊，悄聲道：“我給你透露一點點，他也是你的朋友。”
聶星辰一驚，道：“你說的難道是莫小歌？”
薛輕魚“噓”了一聲，笑道：“是你說的，我可沒說過啊。”
聶星辰吐了口大氣，不過心裏還是很欣慰的，道：“他現在在哪裏？”
薛輕魚笑道：“他就是隻猴子，漫山遍野地跑，一會兒在沙漠，一會兒在四川，現在這會兒估計又在東海了吧。”
聶星辰滿眼充滿亮光，道：“他現在真的在東海？”
薛輕魚笑道：“如果我不說他在東海，你就相信了他是那個奸汙黃花大閨女的登徒子？”
聶星辰笑道：“我本來就知道他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薛輕魚點頭道：“要是劍神莊園裏真的是他做的，不止你不原諒他，我也不饒他。”
聶星辰忽然道：“你和莫小歌是什麽關係？”
薛輕魚臉一紅，嫣然道：“我是他的朋友。”
聶星辰道：“哪種朋友？”
薛輕魚笑道：“永遠成不了親拜不了堂的朋友。”她雖然在笑，但是眼神裏充滿了惆悵。
聶星辰一怔，換了話題：“東海離飛雲城有千裏之遠，你說莫大芋頭在東海，那他又怎會知道千裏之外劍神莊園的事情？並且知道的如此詳盡，連那股奪命的香氣也都知曉。”
薛輕魚笑道：“世界上當然沒有真正的神仙，他就算再神通廣大現在也不是被人逼到東海去了，如今他是分身乏術才叫我來幫你的。”
聶星辰道：“也就是說莫小歌一早就知道了我會被人引到劍神莊園，才叫你來指點我迷津？”
薛輕魚笑道：“差不多了吧。”
聶星辰道：“等等，這道理不通。我被人引入莊園，還有殺人的香氣都是不能預計的東西，莫小歌又沒有在現場，他又怎麽能這麽精準地算到？”
薛輕魚頓住了腳步，她湊近聶星辰的眼睛，凝神道：“不管陰謀還是陽謀，要使人中計，必須得事先有所策謀，那股香氣看似飄渺不可捉摸，卻是這個陰謀的關鍵，莫小歌就是事先知道了這個才能夠算準你的行動。”
聶星辰吐了口氣，道：“那他又怎麽知道我會成為挽救一千人的大英雄？這個也是之前預謀的？”
薛輕魚笑道：“不錯！”
聶星辰道：“讓我成名有什麽目的？莫大芋頭又怎麽知道這些的呢？”
薛輕魚拍了拍手，道：“跟著峨眉派裏那個女弟子不就一清二楚了。”
“快看！”在一旁的盜金光忽然失聲叫道。
聶星辰與薛輕魚忙將視線轉到了山穀裏峨眉派眾弟子的身上。
卻見峨眉派眾弟子已全都軟癱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妙心師太也不能幸免於難。
風忽然吹了起來，一十六個白衣人如風一般落在了峨眉派女弟子的身旁。
這十六個白衣人臉色蒼白，嘴唇血一般的紅豔，雙手長而纖細，腰上拴著一條紅綢，他們每人抱著一個峨嵋派女弟子朝山穀深處而去。
聶星辰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薛輕魚與盜金光連忙跟上。
“她們中了毒？何時被人下的手段？”聶星辰疑道。
薛輕魚道：“難道是剛才的茶鋪？”
“她們不是用銀針驗過毒了嗎？”聶星辰想不明白，他的腳步加快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