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裂變風暴(二)

此時,一個人影已飛速趕到忘憂閣樓。

那是尹寒烈!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趕來,是要告訴忘憂生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絕對是忘憂生很關心的!

——“莫小歌要成親了!”

“莫小歌要成親了?和誰?”

“是與劍神的女兒顧騷騷成親!就在十一月初八!成親的地點就在‘飛雲城’蝶莊!”

忘憂生無比震驚,他很了解莫小歌,這絕不是莫小歌的做事方法!

忘憂生決定要把莫小歌找出來問個究竟。

可是他還沒有去找莫小歌,莫小歌便主動找上了忘憂閣樓來。

莫小歌是來送喜帖的,忘憂生是他宴席上的嘉賓!

才一個月不見,莫小歌似乎就已換了一個人。

這一個月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忘憂生笑道:“說吧,為何會這樣?”

莫小歌喝著香茶,撫摸著黑貓靈犀的脊背,道:“我成親難道非要一個理由不成?”

忘憂生搖著頭,道:“誰都可以成親,就你成親我覺得很奇怪!”

莫小歌揉捏著耳朵道:“哪裏奇怪?”

忘憂生摸著莫小歌的額頭,道:“顧騷騷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將你套住的?”

莫小歌沒有開口,他是否有難言的苦衷?

忘憂生搖著頭,狠狠地搖著頭,他坐在了椅子上。

莫小歌起身道:“陪我去個地方。”

忘憂生道:“什麽地方?”

莫小歌道:“劍湖,離憂穀!”

忘憂生道:“你去劍湖離憂穀是做什麽?”

莫小歌道:“我成親希望能請江湖‘最恩愛’的一對夫妻為我見證!”

忘憂生歎了口氣,道:“你說的是隱居在劍湖離憂穀的‘駱幽客’與‘柳長娥’這對神仙眷侶?”

莫小歌道:“不錯!”

忘憂生道:“最恩愛夫妻為何不請‘紫青雙劍’郭寶倫與林鳳嵐,或者‘名劍樓’樓主蘇鎮玉與雲歸夢,偏要去如此險絕的離憂穀請駱幽客與柳長娥?”

莫小歌道:“隻因駱幽客與柳長娥的確是‘最’恩愛的夫妻,沒有‘之一’!”

莫小歌笑了,他的笑容仍舊沒有變,忘憂生看著他的笑容,決定陪他去劍湖一趟。

忘憂生從不帶“靈犀”出門,隻因靈犀喜靜,不喜喧囂。

劍湖離憂穀是一處絕美的境地。

也是一處險絕的境地。

——但凡絕境之處一定也是絕美之處,這是大自然獨特而神秘的魅力!

也隻有莫小歌與忘憂生這樣的輕功才能夠勉強進入穀中。

莫小歌是帶著一份虔誠的心來邀請這對神仙眷侶。

可是當他剝開層層荊棘,卻看到了如畫般優美的境地裏已躺著兩具屍體!

——駱幽客與柳長娥的屍身已發冷變硬。昔日的一對璧人如今已如流星一般隕落凡塵。

“飛星”、“舞月”還被他們緊緊握在手心裏,劍鋒上還停留著對方的血跡。

一池碧波清澈見底,落花低垂,花色紅極欲滴,似乎是吸取了鮮血所致。兩隻梅花鹿低頭親吻著二人的臉龐,久久不願離開。

——這是莫小歌與忘憂生絕對料想不到的!

——這讓他們難以理解。

莫小歌凝視駱幽客與柳長娥的屍身良久,搖頭道:“駱幽客與柳長娥是江湖中的神仙眷侶,是公認的恩愛夫妻,他們遠離塵世隱居‘劍湖’數十年,有何緣由互相殘殺呢?”

忘憂生緩緩走進莫小歌的身畔,道:“也許他們的恩愛隻是表象,其實早已貌合神離。”

莫小歌借著夕陽的一縷餘輝,道:“你如果討厭一個人,會不會與這個人生活在一起,並且隱居在世外之地三十年之久?”

忘憂生道:“當然不會。或許他們的感情早已出現了裂痕,一直沒有得到修補,裂痕越來越大,直到最近終於全麵破敗。”

莫小歌搖著頭,道:“不對,像他們這樣的相濡以沫的夫妻不會因為感情而殺了對方,他們是彼此生存在世上的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已是親人。如果真的討厭一個人,大可以選擇離開,而不是殺死對方,更何況這個人是與你生活在一起三十年的枕邊人。”

忘憂生道:“那依你看,他們是因為什麽原因殺死了對方?”

莫小歌右手揉捏著耳朵,望著一波綠水,落花紛繁之處,是夕陽照不到的地方,他又看著兩隻梅花鹿,道:“我覺得他們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太愛對方!他們肯定有不得不離開對方的理由,他們舍不得彼此分離,隻好抽出長劍結束了對方的生命,這是他們約定的最好的離別方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理由。”

忘憂生道:“何以見得?”

莫小歌道:“你仔細看二人的表情,他們死之前是充滿笑意的,這種笑容我覺得是一種幸福的笑容。”

忘憂生卻道:“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殺害?”

莫小歌搖著頭,道:“絕無可能,此‘劍湖離憂穀’險絕無比,這世上能夠憑著輕功來到此地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十個,第二,駱幽客的‘離思碎夢’與柳長娥的‘無塵花海’都是獨步天下的劍招,他們彼此的劍傷是無人可以仿造的。”說罷他讓忘憂生看二人屍體的傷痕。

忘憂生點著頭,道:“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莫小歌從懷裏摸出了一張喜帖輕輕放在了駱幽客與柳長娥的身前,道:“若不是親自到此來請他們作我婚宴的見證人,豈非連他們離世也不得而知?”

忘憂生拍著莫小歌的肩膀,道:“也許他們正如你所言是生死不離,你也不必太難過,他們會來喝你的喜酒的。”

莫小歌道:“這好像已是第六件怪事了。”

忘憂生道:“你也得知最近這兩個月內發生的怪事?”

莫小歌點著頭。

忘憂生坐在了地上,他摸出筆墨紙硯。

“‘少林一念禪師修佛四十年卻為愛還俗’、‘昆侖山玉虛峰三十名雪域弟子墜崖身亡’、‘雲南天龍莊莊主樓歸海手刃一百二十名家眷並自刎謝罪’、‘江南絕情莊改名為多情莊’、‘長白山大仁大善尊者作惡人間’,而如今‘羨煞天下三十年的神仙眷侶竟然自相殘殺’……”

莫小歌望著山穀中遙遠的藍天,道:“江湖的規則已不知不覺地在開始變化,已不是我這個所謂的‘神俠’與你這個撰寫江湖史的人可以掌握。”

忘憂生道:“隻能說人心是難以掌握的。”

莫小歌微微笑了,道:“也最好不要去掌握,一旦掌握了人心,那會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忘憂生看著莫小歌的笑容,他忽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他道:“我隻希望你不要改變。”

莫小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放心,就算天下人都變了,我還是如此。”

莫小歌揚起了他嘴角的笑容,他走在陽光裏,忽然回頭道:“對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就算我都改變了,他也絕對不會改變!”

忘憂生道:“還會有比你更頑固的人?是菊小舞、魚小耀、池小康還是鼇小年?”

莫小歌道:“都不是!”

忘憂生意外地道:“那是誰?”

莫小歌道:“他是個活在黑暗中的人,是一匹孤狼,他的名字叫做‘聶星辰’,他不喜歡出名,所以你不知道他很正常!”

忘憂生道:“這個‘聶星辰’是你的朋友?”

莫小歌道:“我一直把他當朋友,卻不知道他會不會把我當我朋友!”

忘憂生道:“這世上還有會不把你莫小歌當朋友的人?”

莫小歌吐了口氣,搖頭笑了。

忘憂生跟隨莫小歌走了出去,駱幽客與柳長娥的身體漸漸被落花掩埋,碧水隨風**漾,梅花鹿仍舊守候在他們身邊,這或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莫小歌與忘憂生走出離憂穀的時候,夕陽的紅豔是他們久違的景致。

莫小歌道:“你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寫《最江湖》?”

忘憂生道:“這是我的責任!”

莫小歌道:“我隻希望你寫駱幽客與柳長娥這篇故事的時候,能夠將‘自相殘殺’改為‘愛的訣別’。”

忘憂生笑了,道:“我會盡量尊重事實,還世人一個真相。”

莫小歌道:“你編撰的《江湖月報》我會一如既往地看,即使我成親後也會常來你的‘忘憂閣樓’,到時候準備好你的香茶!”

忘憂生道:“我隨時恭候。”

莫小歌走在夕陽下,他的背影狹長而孤獨,卻走得瀟灑坦**。

忘憂生作別莫小歌,途經江南揚州瘦西湖,聽聞揚州城有一對夫妻以“孔雀之舞”冠絕全城,便心生向往一探究竟。經忘憂生打探,這對夫妻男的叫龍傲,女的叫鳳裳,龍傲俊朗不凡,鳳裳美貌天成,二人扮演的孔雀更是栩栩如生,可是這對夫妻的劇目已落幕,並且以後也不再演了。究其緣由,原來這對夫妻早已不在人世。

忘憂生不由地感歎世事無常。

“敢問龍傲與鳳裳為何會離世?”

“鳳裳患有先天性的重疾,龍傲不忍心一人獨活,便以死來永遠陪伴鳳裳,他們真是一對‘孔雀’,孔雀之舞便是他們的生命之舞!”

忘憂生點著頭,也終於明白了莫小歌的話——“他們肯定有不得不離開對方的理由,他們舍不得彼此分離,隻好抽出長劍結束了對方的生命,這是他們約定的最好的離別方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理由”。

駱幽客與柳長娥,龍傲與鳳裳,世間的愛確實大過於恨。

想通了這個道理,忘憂生回到了忘憂閣樓。

他以最客觀的筆觸將最近發生的這六件怪事寫進了《江湖月報》裏,“駱幽客與柳長娥”也以“愛的訣別”命題。

此刻的“忘憂閣樓”安靜得隻剩下了忘憂生的呼吸聲。

靈犀端坐在忘憂生的腳踝處,它沒有睡意,它兩隻眼睛閃亮如星。

“喵!”黑貓靈犀忽然叫出了聲。忘憂生很少聽到靈犀有如此驚異的叫聲!

一個人的聲音卻不知道從何處傳了過來:“閣下就是‘忘憂閣樓’的主人‘忘憂生’?”這個聲音如風如雷,也如一道流水。

忘憂生猛地一回頭,隻見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背後!

他看不清青衣人臉上的五官,青衣人的臉上似乎罩著一張羊脂白玉一般的麵具,隻露出了兩隻眼睛。他握著一柄血紅色的長劍,還在閃著奪人心魄的光亮!

忘憂生抱起全身顫抖的靈犀,驚道:“你……你如何進來的?”

青衣人道:“閣下不必驚慌,我絕非妖魔,我也和閣下一樣是人!況且這懸空的忘憂閣樓再高,也不會比華山落雁峰高吧?隻怪閣下太過於專著地看文章,並沒有提防有人進樓來,我這是不請自來,打擾之處望請見諒!”

忘憂生盡量放鬆,道:“你究竟是誰?”

青衣人道:“我的名字稀鬆平常,我本人也沒什麽名氣,即使說出來,閣下也不知道,所以不說也罷!我雖然籍籍無名,本事卻是很大的,大到可以改變這個江湖!”

忘憂生驚道:“改變江湖?”

青衣人悠閑地走了進來,他用手指點撥著書櫃裏的書冊,道:“如今的江湖已太過老舊,也太過平靜,是該有人改變一下了,閣下是《最江湖》的編撰者,應該知道現今江湖的種種不堪之處!”

忘憂生冷笑道:“‘江湖’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改變的!”

青衣人拍了拍手,道:“我知道閣下不會相信!閣下也不敢去相信!我既然能夠來到這裏與閣下對話,也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在我改變江湖之前尋覓一個見證人!現在閣下就是我最好的見證人!”

忘憂生冷笑著,但是已非常的不自然,眼前的這個青衣人的氣息非常的強大,強大到可以令他呼吸不暢。

忘憂生咬牙道:“你如何改變江湖?”

青衣人淡淡地道:“菊小舞、魚小耀、鼇小年與池小康這四人我相信你已見識了我的手段。我現在要說的是最近這兩個月發生的六件怪事!”

忘憂生心跳加劇。

青衣人道:“‘少林一念禪師為愛還俗’、‘昆侖山玉虛峰三十名雪域弟子墜崖身亡’、‘雲南天龍莊莊主樓歸海將天龍莊一百二十名家眷盡數殺死且自刎謝罪’、‘江南絕情莊改名為多情莊’、‘長白山的大悲大善尊者作惡人間’、‘羨煞天下三十年的恩愛夫妻自相殘殺’——這六件怪事都是我的傑作。”

忘憂生猛地一驚,道:“你……你如何做到的?”

青衣人道:“少林一念禪師天性多情,隻是以佛法來減輕他的愛念,可是我卻挑起了他久違的愛意,告訴他他的舊愛還在人間,一念禪師自然心生向往還俗了。”

忘憂生道:“昆侖山玉虛峰三十名雪域子弟為何墜崖?”

青衣人道:“很簡單,我引出了昆侖山的巨獸‘白虎’,將他們逼上玉虛峰,他們不墜山崖就隻有被白虎吃掉!”

忘憂生道:“雲南天龍莊莊主樓歸海為何要將家眷盡數殺死且自刎身亡?”

青衣人道:“樓歸海修煉陰損毒功‘血魔掌’走火入魔,被我牽引意念,他根本不能辨別事物,所以造成彌天慘劇。”

忘憂生道:“江南絕情莊改名為多情莊又是為何?”

青衣人笑道:“我讓絕情莊莊主‘冷心融’愛上了男人,所以絕情莊自然要改名字了。”

忘憂生道:“長白山的大仁大善尊者竟然作惡人間……”

青衣人道:“‘人之初,性本惡’,為善的人一旦做了一件惡事,前麵做的一百件善舉全部付之東流,我便是引導他們做了一件惡事,這件惡事足以讓他們不再為善!哈哈,‘為武三分勇,是俠三分癡’這句話由他們二人傳出,此刻是否已變得很諷刺?”

忘憂生搖著頭,道:“那最後的駱幽客與柳長娥……”

青衣人道:“這個就更簡單了,我悄悄進入劍湖離憂穀,在柳長娥的飲食裏放入了慢性劇毒,駱幽客看著愛人一天天憔悴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當然不願意一人獨活在世上,於是二人雙雙離世,也算是生死不離。”

忘憂生閉上了眼睛,他的心情一片灰暗,他眼前的不是著青衣的人,而是一個為禍人間的惡魔。

忘憂生咬牙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青衣人笑道:“現如今的江湖雖然整個風貌非常的陳舊,但是湧現了不少厲害的後輩角色,莫小歌、菊小舞、魚小耀、鼇小年與池小康便是代表,莫小歌更是五仙中的翹楚,天下間絕沒有一個女子可以抵擋得了他那接近於神的迷人微笑,他的‘玄機破’奇功更是神妙無方。現如今我已擊破菊小舞、魚小耀、鼇小年與池小康,莫小歌也已在我掌握之中!”

忘憂生咬著牙。

青衣人道:“還有一個人,是我覺得可以與莫小歌媲美的!”

忘憂生道:“那是誰?”

青衣人點頭道:“那個人擁有一雙明亮得勝過萬千刀光的魅力雙眸,他的‘無名狼心指’渾然天成,無名指的靈活度在現今江湖上無出其中!”

忘憂生道:“你說的是……”

青衣人道:“他的名字叫做聶星辰,他不喜歡出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但是他的本事卻大得很!五小仙再加上這個聶星辰,就是‘五小一辰’,他們都是守護這個江湖的中堅力量!”

忘憂生閉著嘴。

青衣人道:“四小仙已被我擊破,還剩下莫小歌與聶星辰二人。天下間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抵擋得了‘莫小歌’與‘聶星辰’雙龍聚會時釋放出的巨大能量——這是智力,也有武力,更有浩然的俠氣。他們為這個群雄逐鹿的江湖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是兩個足以讓我許多年之後還記憶猶新的江湖人,我現在就是要擊破此二人的神話——這是我第一步棋。”

忘憂生這時笑了起來。

青衣人道:“閣下不信?”

忘憂生道:“我雖然不了解聶星辰,但是我了解莫小歌!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麵,更何況二人聯手?你就算真的有驚天動地的本事也不能抵擋此二人的力量!”

青衣人道:“可惜他們都隻是人,是人就一定有弱點,就一定有死穴!我會一一擊破他們的內心!”

忘憂生咬牙道:“那你的第二步棋呢?”

青衣人笑道:“東海某個小島上住著一個人,此人是現今江湖公認的天下劍術第一人,他有個名諱叫做‘劍神’,等我擊破‘莫小歌與聶星辰’之後,第二步棋就是要用我的劍去擊敗此人!”

在忘憂生的心中“劍神顧滄浪”的劍法巔峰無比,他甚至已有昔年劍仙“白嘴少爺燕曉花”的風采,青衣人為何如此有自信,他的自信又是從哪裏來的?

忘憂生內心一顫,還是冷笑道:“我拭目以待!”

“我選擇在這個‘盛世’江湖出現,是時局所致,無人可擋,希望你能明白!”

忘憂生看不到青衣人的表情,也無法辨別他的音色,卻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青衣人似乎等了許多年,他在等待一個機會,終於這個機會來臨了。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水到渠成一般。

青衣人抱拳離開,他衣服上的花紋裏隱隱出現了一隻水妖的模樣,忘憂生極目望去,那是一隻人頭魚身的妖怪的圖案,這隻水妖的周圍還飄著楓葉,這種淡淡的花紋非眼力不深厚者不可看到。

青衣人消失。

忘憂生直到此時才敢吐了口大氣。他放下了靈犀,靈犀全身卻還在顫抖。

忘憂生看盡世事,寫盡世人,卻從未見過像青衣人這樣的一個人,他就是一個怪物,一個身在江湖卻遠遠處在江湖之上玩弄江湖的怪物!他似乎有無窮的力量與心智,“莫小歌與聶星辰”,甚至是“劍神顧滄浪”對於他來講都不是難題,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他所謂的“改變江湖”又是個什麽定義?另外,“他”為何要以“青”衣作為他行動的顏色呢?

青色是一種介於藍色與綠色之間的顏色,當無法判斷是藍色還是綠色的時候,青色就出現了。“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這是一種無法用文字來形容的顏色。這是否是“青衣人”內心的顏色?

忘憂生轉念一想,青衣人雖然行為及言語都十分古怪,但是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江湖確實是老了。忘憂生費盡心血撰寫的《最江湖》是否隻是為了記載這樣一個年華老去的江湖呢?

青衣人的動機是好是壞現在已無從考慮,他是否能夠改變江湖?“書生”在麵對“青衣人”的時候,是否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旁觀者”的態度?是的,書生處在江湖中,其實也在江湖之外,他們隻是記錄者,江湖事不是他們能夠幹預的!“青衣人”的出現其實不過是江湖曆史變更中的一個環節,他的出現也許會扭轉許多人的命運,也會讓許多人失去性命,但是“他”會刺激更多的人去反抗他這種力量,江湖才會往利好的方向發展!這道理與自然裏的食物鏈是相仿的,假如一個小島上生活著狼、鹿與草,如果狼首先絕滅了,鹿的數量就會因此失去控製而急劇增加,草就會遭到過度啃食,結果鹿和草的數量都會大大下降,甚至會同歸於盡。

江湖太過於安逸賦閑,其本身的能量就會倒退,甚至消亡。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處在平靜江湖裏的人的武學造詣絕對比不上群雄割據時候的武學造詣高!因為太過於安逸的環境會消磨人的鬥誌,不利於人去開拓進取,不是他們沒有上進的心,而是沒有皮鞭去鞭策他們,人的覺悟不是沒有,隻不過相對於混亂的時代是少了太多!

那青衣人的出現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忘憂生起身按下了牆上的開關,牆壁緩緩上升,一道美妙的夕陽之光射了進來,忘憂生舉目眺望著萬裏山河,他打開了一本書冊,裏麵是他慰藉自己時寫下的話語:

一首歌謠一葉江湖,數不清的浪子悲歌在江湖裏風雨飄搖。

江湖不老,仍是那個快意恩仇的江湖,隻是浪子們已老了。

歲月如歌,如飛鳥般過。

江湖,也不過是一首歌罷了。

“瀟灑點,讓歌聲穿過秋風,那是我們最嘹亮的呐喊!

歡樂些,即使年華不再,歲月難改,壯誌仍在胸懷,永遠都在。

不話離別,不說再見,將各種感慨拋於九霄雲外,隻把江湖唱,方顯我輩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