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氣開始冷起來。
南方小城雖然不會天寒地凍,也沒有漫天大雪,但是濕冷的空氣,凜冽的寒風,就算棉線毛衣裹在身上,再添上厚厚的羽絨服,有時還是會覺得瑟瑟發抖。
一直畏寒的溫宜涼凍得難受的時候,會想。
這世界上最冷的是什麽呢?
她一直沒有找尋出答案。
手暴露在空氣中不過一分鍾就變得冷冰冰的。
溫宜涼呼了口氣,放下筆套上手套。
方舟正好推開椅子坐下,她穿著白絨絨的毛衣,鼻頭紅紅的。
她還以為她是感冒了。
但是接下來的她都不發一言,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方舟,你怎麽了?”
還未開口,方舟已經淚眼婆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溫宜涼已經猜到可能與盛一繁有關一二。
“昨晚我問他,為什麽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我?為什麽主動找他的,永遠都是我?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沒有說過話。”
興許是想到了什麽難受的片段,豆大的眼淚又落下來。
方舟接過溫宜涼接過來的紙巾:“後來,我查他手機,發現他加了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叫他老公,我摔了手機問他。”
“他說,他就是這樣的。要是接受不了就分手。”
“我不知道,我到底還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多喜歡我一點,哪怕一點點。我主動給他買早餐,主動找他,主動等他,什麽都是我主動。”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
方舟因為哭泣說話斷斷續續,不成篇章。
溫宜涼靜靜哭成淚人的方舟:“你想怎麽處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方舟把頭埋進毛衣裏,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滿滿的痛苦無措。
溫宜涼沒再說什麽。
感情的事情,剪不斷理還亂。
方舟這樣的逃避,就看出還是流連於這份感情。以為自己的退讓,可以換來盛一繁的憐惜。
隻是。
這件事情,她本不想插入。
但後來,還是做不到置身事外。
在放學後,方舟終於決定去找盛一繁,想要說個明白。
她希望溫宜涼陪著她去。溫宜涼最終還是不能拒絕。
天色已經黑下來的冬夜格外寒冷,溫宜涼裹緊了單薄的校服,不斷吸氣。
可是方舟好像沒有什麽感覺似的。呆呆得望著門口出神。
等到盛一繁出現時,她的眼裏才起了些許波瀾。
“說吧。你打算怎麽解決?”方舟的聲音因為哭得太久,有些暗啞。
盛一繁從來意氣風發的臉上是難見的灰敗:“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方舟的聲音是難得的冷靜。
盛一繁捂住頭,有些痛苦得撕吼:“雖然我努力說服我自己的心,讓它完完全全屬於你。可是我做不到。”
“嗬,盛一繁你以為你是皇帝嗎?可以隨意劈腿還理直氣壯嗎?”溫宜涼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麽尖銳的方舟。
正要說些什麽。
盛一繁已然被激怒:“我都跟你說了,雖然我是跟她在曖昧,可是我沒有劈腿。當初可是你自己死乞白賴得貼上來。還有,你以為誰都跟你和溫宜涼一樣,眼巴巴貼上來,誰就都得照單全收嗎?”
“你給我消失!分手!滾!”
溫宜涼本來要說出的話生生咽回喉嚨。
心瞬間停止跳動。
軀體的靈魂仿佛出竅,飄散到空中。
眼巴巴貼上來,照單全收。
原來,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人,是在好兄弟的麵前這麽形容自己的。
她知道他已經察覺到她喜歡他,他一直那麽聰明。
隻是她從沒想過他會用這麽的說辭。
再回過神來時,盛一繁已經走了。留下卸下堅強的方舟蹲在冰冷的地板上長長得哭泣。
溫宜涼上前,扶起已經崩潰的方舟:“我們走吧。”
出來的時候,風吹得更大了。
溫宜涼頂著寒風,拚命不讓心底溢出的酸楚化成酸澀的**。
那個答案,她想她知道了。
原來,最冷不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