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習課上，教室裏一如既往得安靜。

方舟得了個空，偷偷的在抽屜裏翻看著手機。

突然“啪”得一聲，在寂靜的教室裏顯得格外突兀。

戴著眼鏡的中年老師一個銳利眼神殺過來。方舟連忙低頭。

本來正低頭看物理題冊的溫宜涼也嚇了一跳，方舟抱歉得看看周圍的同學，然後切換模式，惡聲惡氣得小聲問:“說!你空間發的這首詩歌，怎麽回事？”被她用手背掩蓋住的手機屏幕上，一行行鉛字映入眼簾。

你說你是樹

我是藤

樹庇護者藤

藤纏繞著樹

可我更想成長為一棵樹的模樣

與你並肩而立

共賞晨曦與霧靄

共曆風雪和冰霜

她有些尷尬地掩嘴，不得不說，這隻是她一時興起。

“快說!喜歡上了誰？”方舟逼問。

“沒有。”溫宜涼繼續嘴硬。

那個年紀裏，誰喜歡誰，依舊是一個隱秘的事。

哪會肯坦誠。

“沒有？”方舟繼續威脅：“你是不是喜歡關嶼？”

“沒有。”溫宜涼佯裝平靜，否認到。

不得不說，當方舟說出名字的時候，她覺得心快跳到嗓子眼。

害怕自己的秘密會被方舟輕易看出。

沒被猜中後，心有一絲絲安定，卻又有種難以言說的黯然。

原來，她對於從旁人口中可以得到他們是有一定牽絆的事，還是抱有期待的呀。

“我沒有喜歡的人啦。”溫宜涼漲紅了臉辯解。

話說出來，她都覺得自己口是心非。

幾個月後，他們有了更多相處的機會。

雖然他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聽不懂題的自己，卻還是不厭其煩再講一遍。雖然他說不喜歡別人吵他，卻還是對她有求必應。

他好像在自己心底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了，一直讓她仰望著。而是更像個可以接近的大男孩，有著跟大家一樣的喜好。

他喜歡解數學題，也喜歡通宵打遊戲。他喜歡看書，也喜歡打籃球。

以前他隻會讓人覺得隻可遠觀。

可是現在。

大概這就是始於顏，陷於心吧。

她托著腮想。

“咦，你有沒有聽說寧檬的父母離婚了？”

“真的啊？看來就算有錢，也不一定是萬能的呀。”

被壓低的討論聲不偏不倚傳到他們身後。

溫宜涼回神，與方舟的眼神同時相觸。

方舟一臉的錯愕。

溫宜涼覺得不安起來。

自從中考過後，時間的洪流就將她們衝散，從此她們有了不同的路程，有了各自的軌跡。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們的聯係開始越來越少，給彼此留言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今出了變故，她也不知該用什麽語氣去安慰她。

從來，傷心人的傷心，都隻能靠自己。

哪是別人隻言片語，就可以撫平得了呢？

是她不好。

沒有關心她。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會點開寧檬的頭像，默默看著發呆。

打了很長一段文字又刪掉，最終什麽都沒有發送出去。

她覺得，什麽文字在傷口麵前，都是最蒼白無力的。

後來她拜托跟寧檬同個高中的關嶼多關照她。

沒有什麽。

她隻想讓她知道。

沒關係。

她還有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