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紀小可

道人開始傳授張敬業內功心法,一個月後,又命大師哥教他一套白鶴劍法,然後隻身走進一個山洞裏,一進去就是兩年,這兩年期間,都是大師哥親自給他送飯。

大師哥已三十來歲,身材卻隻有四尺高,據說由於小時候練功出了岔子,十歲之後,身體就不會再長高。他個性果決,脾氣大,對師弟們要求特別嚴苛。大師哥告訴他,師傅經常會閉關修煉,在島上日子清貧,大家平時主要就是練功。

他知道隻要努力練功,就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想婆婆在天之靈,一定會看著他的。所以他每天從白天到傍晚,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基本都在房間裏打坐練功,十二年寒暑不斷。

他經常在傍晚時分,登上最西麵那座小山山頂,看著日落,看著晚霞,思念著婆婆。隨著夕陽落下山,晚霞慢慢暗淡下去,婆婆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也漸漸變得模糊。

夕陽已西下,他轉身走下山,突然看到一個少女,穿著米黃色的長衫,皮膚白如雪,臉色紅潤光澤,雙眼靈動,正微笑地看著他,張敬業心中一陣悸動,道:“五師妹,你怎麽上來了?”

那少女喜道:“小師哥,二師哥回來了。”

張敬業道:“哦,二師哥這一躺離島,又是一個多月。”

少女笑著道:“是啊,不知道他這次回來,又會給我們講什麽江湖趣事,我記得一年前他從外麵回來,教我們口技,我模仿師傅的聲音,把你騙得像個大傻瓜。”

張敬業笑道:“五師妹,咱們眾師弟中,就屬你悟性最高,大家都沒學會,就你學會了,二師哥說他練了大半年,才掌握了這門技藝,你卻一個月就學會了。

少女道:“小師哥,你不要誇我,我會得意的,我一得意,就要找機會逗你玩。”

張敬業笑道:“好啊,有本事你再來,看我還會不會被你騙。

少女喜動的臉色上,眼珠向上一抬,一咬牙,突然向張敬業衝去,衝到他身邊,伸手往他腋窩下撓去。

張敬業知道她要做什麽,忙站直身體,閉上眼睛、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我不怕。”

那少女雙手齊上,既撓他腋窩,又搗他腰側,張敬業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後退幾步,伸手攔住她,道:“好了師妹,我認輸。”

那少女笑道:“嘿嘿,怕了吧,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張敬業豎起大拇指道:“厲害厲害,佩服佩服。師妹,今年都是二師哥出去辦事,三師哥好像一直躲在房裏練功沒出來。”

少女道:“是啊,聽說三師哥練功正到緊要關口,所以大師哥一直沒有讓他離島。”

張敬業道:“三師哥練的是什麽功?”

少女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過幾天比武我們就知道了。”

張敬業道:“走,我們看看二師兄去。”

少女喜道:“好,快走。”說著走過來拉起張敬業的手。張敬業心裏閃過一絲甜蜜,臉上竟熱辣辣起來,多少次這個少女牽起他的手,他都心跳加速、麵紅耳赤,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在他皮膚有點黑,不容易被人看出來。

少女笑道:“小師哥,我們展開輕功吧,能快點下山。”說著握緊張敬業的手,放開腳步往下奔。

張敬業被她拉著也加快腳步往下跑,風呼呼地吹著他的臉,他覺得臉上很舒服,心裏更加暢快,他笑道:“師妹,這也算輕功麽。師傅和大師哥可沒有教過我們輕功。”

少女道:“二師哥出去一個多月,沒準在外麵學了輕功。二師哥常說江湖中人,飛簷走壁的功夫那是隨處可見。”

張敬業道:“二師哥一年離島五六次,若要學,早就學會了,他每次出島都有要事要辦,恐怕沒時間練功。”

少女眼珠子一轉,道:“或許……難不成他已學會,隻是不肯教我們?”

張敬業道:“不會,二師哥若已學會,怎麽會不教我們,二師哥並不是個小氣的人。”

張敬業除了癡迷練功,最快樂的事就是跟這個五師妹在一起,她隻比他小一歲,性格開朗,經常喜歡向他請教武功上的問題,張敬業也很願意教她,她生性機敏,常常一點就通,雖然入門較晚,但武功已達到一定的高度。

她的父母是一對聾啞人,負責島上眾人一日三餐的夥食。她到三歲以後,才學會說話,在遇到張敬業之前,她還不大愛說話,習慣用手語,但自從張敬業來到島上,她漸漸發現這個男孩很孤獨,比她更不愛說話,她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她常常看到他一個人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抬頭看天,靜靜地吃飯,靜靜地練劍,和她坐在一起時,也是不愛說話。好奇心讓她主動接近他,她習慣性的手語,他根本看不懂,所以她隻能試著跟他言語交流,兩個生性孤僻的孩子,遇到一起,越聊越投機,越聊越放得開,越聊越暢懷,漸漸的他們都變得不那麽沉悶,變得越來越開朗。

那年張敬業跟師傅來到島上,她隻是遠遠地看著,並沒敢走過去。

兩年後,師傅出關,她的父母便拉著她的小手,來到師傅麵前,三人“撲通”一聲一起跪下來,同時磕了三個響頭。師傅明白她父母的意思,微笑著將她扶起來,算是答應收他們的女兒為徒,父母又向師傅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來。從此,她便成了張敬業的五師妹。

五師妹剛拜完師,就依次走到四個師兄麵前行禮,那是她的父母千囑咐她這麽做的。

當她走張敬業麵前時,輕輕喚了聲“小師哥”,道:“你好,我叫紀小可。”看著紀小可那張秀氣可愛的臉,張敬業突然有點不知所措,道:“你……你好,我……我叫張敬業。”惹得眾人嬉笑一堂。

天已昏黃,兩人下了小山,穿過終年長青的竹林,遠處磚瓦屋前的空地——練劍場上,三個人身穿同一顏色、同一款式的衣裳,衣裳灰色如鉛,腰間束著一條白色布帶,腳下鞋子是黑色的。

隻見其中一人手一拋,六七塊竹片零散撒向半空,另一個人手一揮,那六七塊竹板立刻掉落下來。

兩人奔到近處,才看清剛剛拋竹片的是三師哥曲藍天,而用石子將竹片擊落的,正是二師哥陳永貴。二人身材差不多,曲藍天外形俊秀,雙眸明亮,臉色溫和,舉手投足間悠閑淡定,氣度不凡。陳永貴身體較為強健,濃眉虎目,舉止粗豪,顧盼生威,性格豪爽。

紀小可微笑道:“二師哥,你剛剛露的這一手,是什麽功夫呀?”

陳永貴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爽朗一笑,道:“這暗器功夫的名字叫‘七星連誅’,誅,是誅殺的誅!”

紀小可拍手讚道:“好功夫,好名字。”

陳永貴道:“明天我教你們。”又對張敬業道:“老四,最近武功是不是又進步了許多,來,讓我來試試你。”陳永貴生性豪放,說動手便要動手。

曲藍天伸手攔住,道:“二師哥,三天後就是半年一次的比武較量,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陳永貴點點頭笑道:“老三說得是。”

曲藍天道:“何況,兩年前你的武功就已經被老四超過了,難不成現在反而能勝他?”

陳永貴哈哈笑道:“咱們同門十人,就屬老四練功最勤,進步最快,再過一段時間,恐怕連大師兄都不是對手。”

張敬業搖頭道:“二師哥每次比武都讓著我,我取勝隻不過是僥幸。”

陳永貴道:“老四,你就是這麽忠厚,說句良心話,若是跟五師妹較量,我可能會偷偷讓她一些,但是跟你比武,我可是十分吃力的,更別說能讓你了。”

大師哥郭威龍忽然板著臉道:“比武較量,就是要全力以赴,如果每個人都保留實力,那怎麽知道彼此的真實武功,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水平,就不會想著進步。”

眾人一起點頭道:“大師兄說得是。”